北宋捉妖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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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进学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不是,大爷,这些我都知道,只是如今时候也不早了,跟五更鸡也没啥关系了,你就当我是个屁,把我给放了吧,我还有事呢。”

    “还叫大爷?该改口叫先生了。你且安心在我这读书,朱勔那边我会帮你安排妥当的。”

    以学堂学究看来,程章大概是朱勔府上的一个小厮,虽勤奋好学,但是心忧手上的活计还没有做完,害怕遭到责罚,这才拼命推辞。

    那句“我还有事呢。”便是最好的证据。

    “惜乎,往往家贫者才知道读书的可贵,可又时时被生计所累,不得如愿。”

    学究看了看朱慧,又看了看程章,在心中感叹了这么一句,之后对程章正色道:

    “我既带你进学,你也不可不知我名讳。老朽姓曾,也曾蒙太学,惭愧浑浊半生无一建树,时也命也。如今只想找一勤奋后生,将毕生之所学传授之……”

    “您这眼光倒也难怪这半辈子毫无建树。”程章刚想这么说话,袖口却被人拉了一拉。

    朱慧在一旁低声道:“学究性子直,认死理,你且顺他之意,哄他过了今日,再做计较也不迟。”

    程章于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那曾学究见程章不说话,以为程章没什么意见了,便继续孜孜教导:

    “刚才吾所念的乃是颜应方所著之《劝学诗》,目的是为了劝人勤勉。以吾观之,你的勤勉之心是没有问题的,只是这诗的意思恐怕你一时还不能理解。”

    程章嘀咕了一句“问题大了。”又被朱慧用胳膊撞了一撞,于是朗声道:“啊是,不能理解。”

    曾学究又道:“无妨,修学之道须得循序渐进。适才观你还在学字。我这有本《百家姓》,前八个字是,赵钱孙李,周吴郑王。你且临摹之。”

    “朱姑娘,我们继续讲《女戒》,这忍辱含垢,常若畏惧,意思是……”

    见学究又开始摇头晃脑,朱慧低声对程章说道:

    “我知道你无处可去,原想把你安顿在府上,但父亲执意不肯,但我会再想办法,实在不行,也会赠与小礼。”

    程章却道:“安顿小礼什么的都不必麻烦了,能折现吗?”

    朱慧奇道:“折现是什么意思?”

    程章一怔,心道:“坏了,怎么对她把现代的词汇给说出来了?”

    正想着怎么解释呢,那曾学究发现异样,忽然开口训斥道:

    “学习贵在专心。怎可交头接耳?念在尔等初犯,那小厮,你就先打十下手板吧,对了你叫啥名?”

    程章心道:“连我叫啥名都不知道,你还说要传授毕生所学?”

    他指了指朱慧道:“学生名叫程章,先生,交头接耳须得两个人,为何只打我不打她?”

    听了这话,朱慧满脸惊愕,我还是为了你才被抓来读书的,你这也太不上道了吧?

    那曾老学究斥道:“荒谬,女子肌体,岂可轻易责损?把手伸出来!”

    程章实在不想被打手板,辩解道:“不是,先生,不是我不专心,是您教的这几个字我都会了。”

    学得挺快啊,学究满脸欣喜,看来这小厮悟性不错:“哦?那你边写边念给我看看。”

    于是程章边写边念道: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冯陈褚卫,蒋沈韩杨。”

    “朱秦尤许,何吕施张。”

    ……

    那学究的眼睛越轮越大,直到程章把《百家姓》写完,他才诧异道:“我才教了你八个字,你咋一本书都全会了?”

    “呃……”程章急中生智,用手一指朱慧:“是她,刚刚我向她问来着,所以这才交头接耳。”

    这下朱慧更加惊愕,程章这是找了多少锅给自己背呐?

    那曾学究捋了捋胡子:“看来你的悟性是不错的,但下次不可影响别人。既是《百家姓》会了,那我便教你这本《千字文》罢。”

    说罢,便翻出一本《千字文》来,交到程章手上。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这个意思是:天是青黑色的,地是黄色的,宇宙形成于混沌蒙昧的状态之中。”

    趁着学究又在摇头晃脑的时候,程章搜肠刮肚已经有了结果,低声对朱慧解释道:

    “我是说,劳你为我费心,那多不好意思,不如你直接给我钱,这样你也方便,我也高兴,岂不美哉?”

    朱慧听到这个解释,心中升起一股气恼:我为了安顿你不惜跟爹大吵一架,结果闹了半天你只想要钱?早知道是这样,何必呢?

    然而程章却似乎对朱慧的这一番心理活动浑然不觉,只见他又贼兮兮的凑过头来问道:“不知姑娘能给我多少钱啊?”

    “啪!”戒尺猛然打在桌上。曾学究怒目而视“又在交头接耳,这回岂能还在讨教?”

    程章硬着头皮:“是啊先生,真的还在讨教,这《千字文》我看了一眼也会得差不多了。”

    然后他又低声对衣服里说道:“木櫆,快帮我一帮。”

    ……

    “束带矜庄,徘徊瞻眺。孤陋寡闻,愚蒙等诮。这意思是衣带穿着整齐端庄,举止从容,高瞻远瞩。这些道理孤陋寡闻就不会明白,只能和愚昧无知的人一样空活一世,让人耻笑。”

    待到程章把《千字文》解释完,那曾学究已经完全愣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悟性是不是太高了,看了一眼就全知道意思了?

    但他很快又保持着威仪说道:

    “既是这《千字文》也会了,那字也识得差不多了。以你的资质,我便直接教你经书吧,须得背下来才行……”

    程章装模作样扫了一眼这学堂上能找到的几本经书,又通过木櫆作弊,将之一字不漏地复述出来。

    那曾学究一屁股跌倒在地上,嘴里嚷嚷道:“过目不忘?过目不忘!”

    眼瞧着这光景,杕魁在衣服里悄悄地说道:“是不是有点过了?”

    程章沉声道:“反正都这样了,我寻思吧,不如让他断了念想也好,省得以后对我念念不忘的。”

    于是他又说道:“先生,下面该教写文章了吧?我觉得我已经会了,您看我这篇怎么样?”

    说罢,又低声对衣服里说道:“木櫆,写好一点。”

    ……

    一篇骈四俪六的美文很快出炉,木櫆活了上千年,把文章作得像模像样也还不难。

    不过这事儿也有破绽,尽管有木櫆暗中指点,很多字还是被程章写得缺胳膊少腿。

    然而这已经不算什么问题了。

    曾学究坐在地上把“大作”拿着一瞧,嘿!这还带着古文笔法呢。

    曾学究两手不住颤抖,嘴里嘟囔着:

    “我本以为寻一勤勉后生,传授毕生所学,此事可遇不可求,即使碰到璞玉,也不知要雕琢到何时才能得偿所愿。想不到,想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这便学完了?”

    一边的朱慧却很鄙夷。她低声说道:“你是早就会了吧?这事儿做得过分了啊!”

    “呃……慧姑娘真是冰雪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