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替嫁
朱勔的家丁根本没在乎程章的事情，碍事的小子，揍了也就揍了。
即使知道下手重了，出了人命，那又怎么样呢？就凭朱府的权势，放眼平江城，谁敢多管闲事？
老郭家与他们定在第二日便要送郭可上门，这事可重要得多了。
朱勔做事好个面子，虽然只是个妾室，按照朱府的规矩，也是要弄个轿子招摇过市接到府上去的。
北宋时妾室翻身的事情也很多，将来一旦生下主家的子嗣，母凭子贵。到那个时候，那就谁也说不准了。
家丁们自然知道这种情况，也知道朱勔的心思，见到中意的姑娘，猴急着呢。
所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朱府官家毕倚就招呼轿子出了门，还特意多叫了几个壮汉家丁。
他盘算着一会去孙老桥接郭可的时候，也不必多作废话，要是郭家稍有犹豫，就直接动手抢人。
反正昨日郭家已经应下这事，媒婆，契约，要啥都有。
就算接人的时候粗鲁一些，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郭家绝不可能再反悔。
快点了结这桩事，还能赶得上去吃个早茶。
结果到了孙老桥，郭家老两口子乍然从梦中惊醒，万没料到接人的竟是来得这么早，果然是哭哭啼啼。
毕倚听得心里烦躁，直接吼道：
“哭什么哭，闺女到我们朱家来是你们几世修来的福气，你也不看看街上多少人卖闺女呢？都不要钱，只要一碗饭就行！”
“我们朱府可是花了银子的，这你还不赶紧把人从闺房叫出来？我们多忙呢，没工夫跟你这儿墨迹。”
老两口哀求道：“毕爷您来得这么早，小女还未梳妆，再说总得让我们一家人告别才是。”
“梳什么妆？你以为是来当正妻，还跟你这三书六礼呢？费那么多事干嘛？”毕倚又作威道：
“要是再推搪，哥几个就自己动手接人了，到时候面子上可不好看。”
老两口面如土色，正不知怎么是好。
忽地一人推开房门，身着青色嫁衣，头顶帛巾盖头，打扮得跟出嫁似地，蹦蹦跳跳地就冲上了门外的轿子，还自己拉上了帘门。
走得那叫一个欢天喜地的，把众人都看得呆了。
毕倚很是诧异，愣了老半天，这才结结巴巴道：
“呃……这个……小小娘子还是很，很识识大体的，兄弟们这便去罢。”
说罢，他便放下了几锭银子，招呼家丁们将轿子抬回朱府。
郭家老两口面面相觑，郭可今儿怎么这么没心没肺呢？还蹦蹦跳跳的像是去赶集一样？
养了她这么些年，都不说跟爹娘告别一下？就这么乐意卖到朱勔家去呀？
不过再怎么想，人也是上了轿子走了，往后的日子还是得过。
平江府是大县，房价着实太高，虽然朱府留了银两，但离买房还是差了很远。
所以他们又求朱勔给办了凭由，这个相当于后世的路引，正是打算离开这平江城，另寻一处偏僻些的地方安身。
至于卖入朱府的郭可，那只能求菩萨真人保佑了。
爹娘狠心，所以女儿愤懑，不肯告别也是情有可原，可是这蹦蹦跳跳的……
老郭两人相顾无言，想去敲门看看程章和老道那里怎么样了。
却没想到此时另一间屋门却被推开。只见那郭可睡眼朦胧地走了出来。
边伸懒腰边问道：“爹，娘，怎么这么吵。”
老两口面面相觑，郭可如今好端端地在这，那么被接到朱勔府上的又是谁？
……
几个人几乎是扑进昨夜安顿程章房间里的。
结果一进门就发现程章屋内的人已不见，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上面还搁着一张纸条。
老郭一把抢过，他是识得字的。只是这张字条上写的字显得稀奇古怪，像是缺胳膊少腿，不过费点劲大部分也能认得出来。
想起程章没学过写字，这些字恐怕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
老郭一个字一个字费力地认道：
“郭可绝不能被卖到朱府，为今之计，唯有替她去朱府走上一遭。朱勔发现有诈，必返，速携银两出城！我有道长相助，自有脱身之计。”
读完纸上的内容之后，老郭一家三口皆都目瞪口呆。
郭可重重地一跺脚，丢下一句：“我去把章儿换来。”便直向门外奔去。
老郭却是眼明手快，三两步便追上了郭可，又把她拽了回来。
“胡闹，章儿既说有道长相助，那就定有良策，你现在去换他，不但自己陷进去了不说，你觉得朱府可能把他放回来吗？”
郭可仍就向着门外的方向挣扎：“那也不能留章儿独自一人落在火坑。”
但老郭的态度异常坚定：“是他让我们走的，定有计较。今时非同往日，由不得你任性了！娘子，快去收拾行李。”
……
毕倚今天的事情很顺利，带的几个壮汉愣是没用上。风风火火地去，又风风火火地回来了，那姑娘似乎比他们还着急呢。
“嘿！要说这人心呐，谁不想过好日子呢？卖到朱府做妾都这么高兴，连爹娘都不顾了。”
毕倚在心里感叹呢，这都进了朱府了，事儿办完了，卖早茶的几个摊子怕是还没开张，一会去哪转转呢？
哪知道这时，异变却刹然陡生，只听得那轿子内传出两声闷响，猛然炸裂。
一团黑烟从轿子里冒出，越来越大，顷刻就把毕倚、轿夫和壮汉一众人等呛得是六神无主。
那黑烟极为浓郁，滚滚从轿子内冒出，就像失了大火一样。让人看着就胆战心惊。
这时，浓烟之中又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
“敢抢我黑风老仙看上的女人，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声音说罢，紧接着着又是“砰”地一声巨响，然后黑烟才慢慢散去。
众人定神后，环顾四周，这动静可真不小，接进院的郭家小娘子没了，轿子变得得四分五裂，细看还有火灼的痕迹。
除此之外，更为诡异的是，西边的墙上竟然被撞出一个大洞……
这么大动静自然惊动了整个朱府。朱勔亲自出来查看现场，却是越看越心惊。他向当时在场的毕倚等人询问道：
“你们说这事儿不会是有人装神弄鬼吧？”
毕倚仍是惊魂未定，慌慌张张地答道：“这么大动静，应该不是吧？墙都被撞开了，人能有这么大力气？”
旁边还有人帮腔：“我们见到那团黑烟确实是从围墙的洞那边消散出去的，应该是这个……呃黑风老仙撞开了围墙，才走出去的。围墙那儿还发现了只绣花鞋，应该不假了。”
“这黑风老仙是哪路神仙，咱们平江府附近有听说过这一号么？”
朱勔摇摇头：“罢了，你们派一拨人去那郭老头家看看。再去多请几个道士来府上，不要怕花钱！”
……
此时在朱勔府邸的围墙外，程章正在换衣服，还有一人帮他打着下手，正是木櫆。
刚才的这一幕好戏自然是这两人捣鼓的。
“你看我这计策怎么样？”木櫆得意道：
“过两天我再施个法，把真正的程章唤来，这时间上也就来得及了。然后再送他点银子，让他赶紧离开这里。”
程章讨好道：“道长真是冰雪聪明，这计策毫无破绽，实在是气死孙膑，羞煞孔明。连火药都用上了，当真是引领世界潮流。”
“什么火药？”木櫆莫名其妙：“这是我千年凝聚的内丹，蕴含草木之精，点燃后就会释放大量烟雾，足以掩人耳目。”
程章又稀奇地问道：“呃，这树精不是木头么，怎么敢用火烧内丹呢？”
木櫆回答得很是自豪：“我修炼的那是正道法术，弄不出邪门外道的黑烟滚滚，这次为了吓唬人只好这样了。你放心，些许枯枝烂叶，我一千年槐树精还是烧得起的。”
“道长豪爽。”程章竖起拇指称赞道：既然此事已了，不知道长法力恢复得怎样了，现在能否送我回去了呢？”
木櫆点点头，“我辈修行向来言出必践，你大可放心，我这便施法。”
说罢，木櫆便一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忽然周围就黑烟四起。
见此一幕，程章奇道：“道长，您身上又起烟了！”
“大惊小怪，这等独门秘术自是有不同凡响之动静。”
“嗯，有理”程章忽而又道：“道长，周围变得热起来了！”
“这说明秘术快成了，你小子就安心去吧！”
“嗯，有理”程章却忽然惊道：“道长，你身上起火烧起来啦！”
“什么？救命啊！”
即使知道下手重了，出了人命，那又怎么样呢？就凭朱府的权势，放眼平江城，谁敢多管闲事？
老郭家与他们定在第二日便要送郭可上门，这事可重要得多了。
朱勔做事好个面子，虽然只是个妾室，按照朱府的规矩，也是要弄个轿子招摇过市接到府上去的。
北宋时妾室翻身的事情也很多，将来一旦生下主家的子嗣，母凭子贵。到那个时候，那就谁也说不准了。
家丁们自然知道这种情况，也知道朱勔的心思，见到中意的姑娘，猴急着呢。
所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朱府官家毕倚就招呼轿子出了门，还特意多叫了几个壮汉家丁。
他盘算着一会去孙老桥接郭可的时候，也不必多作废话，要是郭家稍有犹豫，就直接动手抢人。
反正昨日郭家已经应下这事，媒婆，契约，要啥都有。
就算接人的时候粗鲁一些，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郭家绝不可能再反悔。
快点了结这桩事，还能赶得上去吃个早茶。
结果到了孙老桥，郭家老两口子乍然从梦中惊醒，万没料到接人的竟是来得这么早，果然是哭哭啼啼。
毕倚听得心里烦躁，直接吼道：
“哭什么哭，闺女到我们朱家来是你们几世修来的福气，你也不看看街上多少人卖闺女呢？都不要钱，只要一碗饭就行！”
“我们朱府可是花了银子的，这你还不赶紧把人从闺房叫出来？我们多忙呢，没工夫跟你这儿墨迹。”
老两口哀求道：“毕爷您来得这么早，小女还未梳妆，再说总得让我们一家人告别才是。”
“梳什么妆？你以为是来当正妻，还跟你这三书六礼呢？费那么多事干嘛？”毕倚又作威道：
“要是再推搪，哥几个就自己动手接人了，到时候面子上可不好看。”
老两口面如土色，正不知怎么是好。
忽地一人推开房门，身着青色嫁衣，头顶帛巾盖头，打扮得跟出嫁似地，蹦蹦跳跳地就冲上了门外的轿子，还自己拉上了帘门。
走得那叫一个欢天喜地的，把众人都看得呆了。
毕倚很是诧异，愣了老半天，这才结结巴巴道：
“呃……这个……小小娘子还是很，很识识大体的，兄弟们这便去罢。”
说罢，他便放下了几锭银子，招呼家丁们将轿子抬回朱府。
郭家老两口面面相觑，郭可今儿怎么这么没心没肺呢？还蹦蹦跳跳的像是去赶集一样？
养了她这么些年，都不说跟爹娘告别一下？就这么乐意卖到朱勔家去呀？
不过再怎么想，人也是上了轿子走了，往后的日子还是得过。
平江府是大县，房价着实太高，虽然朱府留了银两，但离买房还是差了很远。
所以他们又求朱勔给办了凭由，这个相当于后世的路引，正是打算离开这平江城，另寻一处偏僻些的地方安身。
至于卖入朱府的郭可，那只能求菩萨真人保佑了。
爹娘狠心，所以女儿愤懑，不肯告别也是情有可原，可是这蹦蹦跳跳的……
老郭两人相顾无言，想去敲门看看程章和老道那里怎么样了。
却没想到此时另一间屋门却被推开。只见那郭可睡眼朦胧地走了出来。
边伸懒腰边问道：“爹，娘，怎么这么吵。”
老两口面面相觑，郭可如今好端端地在这，那么被接到朱勔府上的又是谁？
……
几个人几乎是扑进昨夜安顿程章房间里的。
结果一进门就发现程章屋内的人已不见，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上面还搁着一张纸条。
老郭一把抢过，他是识得字的。只是这张字条上写的字显得稀奇古怪，像是缺胳膊少腿，不过费点劲大部分也能认得出来。
想起程章没学过写字，这些字恐怕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
老郭一个字一个字费力地认道：
“郭可绝不能被卖到朱府，为今之计，唯有替她去朱府走上一遭。朱勔发现有诈，必返，速携银两出城！我有道长相助，自有脱身之计。”
读完纸上的内容之后，老郭一家三口皆都目瞪口呆。
郭可重重地一跺脚，丢下一句：“我去把章儿换来。”便直向门外奔去。
老郭却是眼明手快，三两步便追上了郭可，又把她拽了回来。
“胡闹，章儿既说有道长相助，那就定有良策，你现在去换他，不但自己陷进去了不说，你觉得朱府可能把他放回来吗？”
郭可仍就向着门外的方向挣扎：“那也不能留章儿独自一人落在火坑。”
但老郭的态度异常坚定：“是他让我们走的，定有计较。今时非同往日，由不得你任性了！娘子，快去收拾行李。”
……
毕倚今天的事情很顺利，带的几个壮汉愣是没用上。风风火火地去，又风风火火地回来了，那姑娘似乎比他们还着急呢。
“嘿！要说这人心呐，谁不想过好日子呢？卖到朱府做妾都这么高兴，连爹娘都不顾了。”
毕倚在心里感叹呢，这都进了朱府了，事儿办完了，卖早茶的几个摊子怕是还没开张，一会去哪转转呢？
哪知道这时，异变却刹然陡生，只听得那轿子内传出两声闷响，猛然炸裂。
一团黑烟从轿子里冒出，越来越大，顷刻就把毕倚、轿夫和壮汉一众人等呛得是六神无主。
那黑烟极为浓郁，滚滚从轿子内冒出，就像失了大火一样。让人看着就胆战心惊。
这时，浓烟之中又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
“敢抢我黑风老仙看上的女人，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声音说罢，紧接着着又是“砰”地一声巨响，然后黑烟才慢慢散去。
众人定神后，环顾四周，这动静可真不小，接进院的郭家小娘子没了，轿子变得得四分五裂，细看还有火灼的痕迹。
除此之外，更为诡异的是，西边的墙上竟然被撞出一个大洞……
这么大动静自然惊动了整个朱府。朱勔亲自出来查看现场，却是越看越心惊。他向当时在场的毕倚等人询问道：
“你们说这事儿不会是有人装神弄鬼吧？”
毕倚仍是惊魂未定，慌慌张张地答道：“这么大动静，应该不是吧？墙都被撞开了，人能有这么大力气？”
旁边还有人帮腔：“我们见到那团黑烟确实是从围墙的洞那边消散出去的，应该是这个……呃黑风老仙撞开了围墙，才走出去的。围墙那儿还发现了只绣花鞋，应该不假了。”
“这黑风老仙是哪路神仙，咱们平江府附近有听说过这一号么？”
朱勔摇摇头：“罢了，你们派一拨人去那郭老头家看看。再去多请几个道士来府上，不要怕花钱！”
……
此时在朱勔府邸的围墙外，程章正在换衣服，还有一人帮他打着下手，正是木櫆。
刚才的这一幕好戏自然是这两人捣鼓的。
“你看我这计策怎么样？”木櫆得意道：
“过两天我再施个法，把真正的程章唤来，这时间上也就来得及了。然后再送他点银子，让他赶紧离开这里。”
程章讨好道：“道长真是冰雪聪明，这计策毫无破绽，实在是气死孙膑，羞煞孔明。连火药都用上了，当真是引领世界潮流。”
“什么火药？”木櫆莫名其妙：“这是我千年凝聚的内丹，蕴含草木之精，点燃后就会释放大量烟雾，足以掩人耳目。”
程章又稀奇地问道：“呃，这树精不是木头么，怎么敢用火烧内丹呢？”
木櫆回答得很是自豪：“我修炼的那是正道法术，弄不出邪门外道的黑烟滚滚，这次为了吓唬人只好这样了。你放心，些许枯枝烂叶，我一千年槐树精还是烧得起的。”
“道长豪爽。”程章竖起拇指称赞道：既然此事已了，不知道长法力恢复得怎样了，现在能否送我回去了呢？”
木櫆点点头，“我辈修行向来言出必践，你大可放心，我这便施法。”
说罢，木櫆便一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忽然周围就黑烟四起。
见此一幕，程章奇道：“道长，您身上又起烟了！”
“大惊小怪，这等独门秘术自是有不同凡响之动静。”
“嗯，有理”程章忽而又道：“道长，周围变得热起来了！”
“这说明秘术快成了，你小子就安心去吧！”
“嗯，有理”程章却忽然惊道：“道长，你身上起火烧起来啦！”
“什么？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