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节：转渡远方（五）
船舱里一片寂静。
华沸的两只手在黑暗中悄悄抓紧周边的张颜和华云，张颜一惊，华云轻轻一扯，用眼神示意让她莫要害怕；小童仿佛呆滞住，一动也不动；黄叙心中一惊，却是面无表情地瞪向那些坏人；牧童家的四个兄弟相互挤在一起，惊恐地偷窥眼前的可怕；秦义隐在这群孩子们的最里面，暗处中看不清他是何样的神色；其他孩子们睁大了眼睛，似乎都忘记了哭泣，抛却自己被捆绑的情景，他们直直地盯住眼前的这群叔叔们，满脸的害怕。
赵术见他们似乎吓得不敢再伤心，便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拍了拍手，只见四名壮汉端来十几个又白又圆的东西走到他们面前。孩子们的眼中露出疑惑的神情，赵术愉快地解释道：“你们睡了一夜，现在醒来是不是觉得肚子饿了？”
他不提还好，一提孩子们不由地摸了摸肚皮，的确感觉饥饿非常。刚才的情景太特殊，恐惧使他们浑身紧张不安，忘记周遭的一切。现在，他们的心情稍稍安定下来，这一放松，让他们觉得又饿又渴。
几十个又白又圆的东西被摆放在他们的面前，孩子们默默打量那些东西，不明白那是甚么。有些孩子想伸出手去拿，这才发觉自己被绳索绑住了，他们眼圈一红，小嘴一张，难过地哭了起来。
赵术好笑地示意那些壮汉，壮汉们熟稔地把那几十个又白又圆的东西喂到那群孩子们的嘴中。孩子们的哭声渐渐变小，愣愣地张开小嘴，毫无意识地吃了起来。
是馍馍，原来那是馍馍。当那个又白又圆的东西喂到华云嘴里的时候，华云默不作声地心想，只是这些馍馍与平日里又热又软的味道有所不同，那是稍冷又干的感觉，吃在嘴里有些甜味，可是吞下后却有些僵硬。
“滚开！”一个低喝乍响。
华云等人一个激灵：那是秦义的声音。
喂他的壮汉冷哼了一声，毫不在意道：“爱吃不吃！”
赵术寻声望去，脸上带有一丝饶有兴味的冷笑。踏上前去，赵术刚走几步，便被秦义喝道：“站住！滚开！带上你的馍馍马上滚开！小人根本不需要！”
赵术停下了脚步，淡淡地道：“别给他吃，省得浪费！”喂他的壮汉巴不得赵术这般吩咐——赵术一发话，喂他的壮汉立即带走馍馍离开，回到赵术的身后！
孩子们又惊又恐，作声不得，吞咽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赵术见罢，安抚道：“你们莫怕，你们莫怕，叔叔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他这般温柔，却比生气更加可怕，尤其是他那张脸上的刀疤，简直让人不得不心生一股寒意。
“那你们好好呆在这里便是！”赵术见自己所说的话引起更大的恐慌，只得咳了一声，“只要你们哪也不跑，叔叔是不会生气的。”他身边的壮汉们发出一个善意的笑声，却让这群孩子们更为惊慌。
“行了，头儿，你别再说啦，没看到他们全都在害怕么？”一个壮汉提醒。
“好，那叔叔便不说了，你们好好呆在这里，哪也不许去，明白没有？”赵术拍了拍脑袋，“过几天叔叔会带你们下船的。”说罢，他正要带领其他壮汉离开。
“等等！等等！”牛三壮着胆子大声地问道，“你们究竟是要去哪里？”
“到时候你们自然就会知道。”赵术并没有回答牛三的话，一脸诡异，挥了挥手，“对了，墙上有一块活的木板，你们若是嫌这里太黑，可以把它打开，这样能看到一些亮光。”他和孩子们笑容满脸地告别，带领其他同伴离开。
门重新被关上，孩子们再次陷入一片黑暗。这一回，孩子们好像明白眼前的状况：他们被绑架了！反常的，他们没再难过，只有几个女声在轻微地抽泣，包括张颜。
华沸握紧张颜的手，小声地劝道：“颜妹妹，你莫要伤心！有哥哥在，不会让你被他们抓走的！哥哥保证，不会让他们把你卖掉！你不会成为‘童养媳’的！”
“呜——”张颜听罢，只觉更加伤心和迷茫。
华云发出一次警告，气愤道：“弟弟！”
华沸嘟囔道：“随口说说的，颜妹妹莫要相信啊！”
牛大坐在另一头，嘴角抽搐道：“你们还真是大胆，都不害怕啊。”
小童道：“别哭，大家想想办法！先把那个人所说的木板找到罢，这里太黑啦。”
一个摔倒或相撞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唉哟，你撞到人啦！”这类抱怨声不断地从孩子们的嘴中吐出。孩子们安静了片刻，忽然齐体笑了起来，皆是道：“原来大家都在找那木板哪，难怪会相撞！”
“哎呀，这样怎么找呢？手脚都被捆住了，连起身也困难。”
“先想想办法把绳索打开呀。”华云提议。
很快地，孩子们安分下来。他们喘着气，几乎躺在地上休息，刚才的挣扎让他们耗费了大量的体力。一双手摸到了华云的手腕，华云差点尖叫起来，黄叙低声道：“云弟弟，别怕！是叙儿，你的叙儿哥哥。”
“云儿没有害怕。”华云结结巴巴地回答。
“嗯，那好，别动。”黄叙一边说，一边使劲地用双手解开华云背手的绳索，费了半天的功夫总算松了一口气。华云只觉身后的绳索忽然变松了，他心中一喜，耐心地开解，终于摆脱了束缚。
得到自由的双手再把双脚的绳索解开，华云轻声道：“绳索被解开了！你们都别乱动，让云儿去找那个活的木板。”他在黑暗中多番摸索，几次摔倒后再次爬起，终于让他碰到又冷又硬的墙壁。他几乎把东面的墙壁摸遍，再从西面找起，总算碰到了一个凸起来的木板。
“找到了！”华云满脸的欣喜，孩子们听罢差点拍起手。
华云把那块木板挪开，只见一道光从圆孔里照射进来，一股冷风吹了进来，周围的黑暗瞬间散去，明亮了许多。
孩子们发现，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一个船舱，同伴们大约几十个，皆是年轻不大的孩童，最大者不超过十五来岁，除了一个三十岁的中年人，其他人多数是在十岁上下，女童的数量相当少，才五个。在他们的周围，还有十几个木箱堆积在一处，上了锁，不知里面装了甚么，离门的那边，有一只木桶，不晓得有何作用。
小童的脸色发白，他踉踉跄跄地爬到那个圆孔前，用一只眼睛看向外头，只见外头是一片海域，一望无际，冷风阵阵吹来，刺骨难受得很，他却浑然没有感觉。
“那是海！海！这是船！海上的船！”小童捂住了嘴巴。
“的确是海。”华云张大了嘴巴。
“你们别发愣了！快想个办法让大家离开罢！”牛四急叫，“云儿弟弟，快过来！快来！快解开大家的绳索！”
华云听罢，小跑了过去，伸出手正要解开牛四的绳索。
“等一下！云儿，别解开！”小童挥手叫住华云。
华云抬头表示不理解。牛四生气道：“为甚么不能解开！”
小童心平气和道：“你们会游泳么？你们知道哪里有小船么？大家这是被绑架，即使绳索解开了也逃不出去！况且若是被他们发现的话……”
他没再说下去，孩子们却听明白了，一个个低下头，脸色十分黯然。华云耷拉脑袋，看了一眼周围的孩子们，苦脸道：“那么谁来帮云儿把绳子重新绑上呢？”
最后还是靠黄叙帮忙。黄叙背对身体，用十根手指艰难地把华云重新绑上，只是那绳索松垮垮的，还得华云自己小心些，不能被那群坏人查觉。
船舱里一片宁静，孩子们相互靠在一起，他们闭上眼，谁也没有说话。孩子们的眼神透出一丝绝望，等待未知的道路。
华沸的两只手在黑暗中悄悄抓紧周边的张颜和华云，张颜一惊，华云轻轻一扯，用眼神示意让她莫要害怕；小童仿佛呆滞住，一动也不动；黄叙心中一惊，却是面无表情地瞪向那些坏人；牧童家的四个兄弟相互挤在一起，惊恐地偷窥眼前的可怕；秦义隐在这群孩子们的最里面，暗处中看不清他是何样的神色；其他孩子们睁大了眼睛，似乎都忘记了哭泣，抛却自己被捆绑的情景，他们直直地盯住眼前的这群叔叔们，满脸的害怕。
赵术见他们似乎吓得不敢再伤心，便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拍了拍手，只见四名壮汉端来十几个又白又圆的东西走到他们面前。孩子们的眼中露出疑惑的神情，赵术愉快地解释道：“你们睡了一夜，现在醒来是不是觉得肚子饿了？”
他不提还好，一提孩子们不由地摸了摸肚皮，的确感觉饥饿非常。刚才的情景太特殊，恐惧使他们浑身紧张不安，忘记周遭的一切。现在，他们的心情稍稍安定下来，这一放松，让他们觉得又饿又渴。
几十个又白又圆的东西被摆放在他们的面前，孩子们默默打量那些东西，不明白那是甚么。有些孩子想伸出手去拿，这才发觉自己被绳索绑住了，他们眼圈一红，小嘴一张，难过地哭了起来。
赵术好笑地示意那些壮汉，壮汉们熟稔地把那几十个又白又圆的东西喂到那群孩子们的嘴中。孩子们的哭声渐渐变小，愣愣地张开小嘴，毫无意识地吃了起来。
是馍馍，原来那是馍馍。当那个又白又圆的东西喂到华云嘴里的时候，华云默不作声地心想，只是这些馍馍与平日里又热又软的味道有所不同，那是稍冷又干的感觉，吃在嘴里有些甜味，可是吞下后却有些僵硬。
“滚开！”一个低喝乍响。
华云等人一个激灵：那是秦义的声音。
喂他的壮汉冷哼了一声，毫不在意道：“爱吃不吃！”
赵术寻声望去，脸上带有一丝饶有兴味的冷笑。踏上前去，赵术刚走几步，便被秦义喝道：“站住！滚开！带上你的馍馍马上滚开！小人根本不需要！”
赵术停下了脚步，淡淡地道：“别给他吃，省得浪费！”喂他的壮汉巴不得赵术这般吩咐——赵术一发话，喂他的壮汉立即带走馍馍离开，回到赵术的身后！
孩子们又惊又恐，作声不得，吞咽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赵术见罢，安抚道：“你们莫怕，你们莫怕，叔叔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他这般温柔，却比生气更加可怕，尤其是他那张脸上的刀疤，简直让人不得不心生一股寒意。
“那你们好好呆在这里便是！”赵术见自己所说的话引起更大的恐慌，只得咳了一声，“只要你们哪也不跑，叔叔是不会生气的。”他身边的壮汉们发出一个善意的笑声，却让这群孩子们更为惊慌。
“行了，头儿，你别再说啦，没看到他们全都在害怕么？”一个壮汉提醒。
“好，那叔叔便不说了，你们好好呆在这里，哪也不许去，明白没有？”赵术拍了拍脑袋，“过几天叔叔会带你们下船的。”说罢，他正要带领其他壮汉离开。
“等等！等等！”牛三壮着胆子大声地问道，“你们究竟是要去哪里？”
“到时候你们自然就会知道。”赵术并没有回答牛三的话，一脸诡异，挥了挥手，“对了，墙上有一块活的木板，你们若是嫌这里太黑，可以把它打开，这样能看到一些亮光。”他和孩子们笑容满脸地告别，带领其他同伴离开。
门重新被关上，孩子们再次陷入一片黑暗。这一回，孩子们好像明白眼前的状况：他们被绑架了！反常的，他们没再难过，只有几个女声在轻微地抽泣，包括张颜。
华沸握紧张颜的手，小声地劝道：“颜妹妹，你莫要伤心！有哥哥在，不会让你被他们抓走的！哥哥保证，不会让他们把你卖掉！你不会成为‘童养媳’的！”
“呜——”张颜听罢，只觉更加伤心和迷茫。
华云发出一次警告，气愤道：“弟弟！”
华沸嘟囔道：“随口说说的，颜妹妹莫要相信啊！”
牛大坐在另一头，嘴角抽搐道：“你们还真是大胆，都不害怕啊。”
小童道：“别哭，大家想想办法！先把那个人所说的木板找到罢，这里太黑啦。”
一个摔倒或相撞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唉哟，你撞到人啦！”这类抱怨声不断地从孩子们的嘴中吐出。孩子们安静了片刻，忽然齐体笑了起来，皆是道：“原来大家都在找那木板哪，难怪会相撞！”
“哎呀，这样怎么找呢？手脚都被捆住了，连起身也困难。”
“先想想办法把绳索打开呀。”华云提议。
很快地，孩子们安分下来。他们喘着气，几乎躺在地上休息，刚才的挣扎让他们耗费了大量的体力。一双手摸到了华云的手腕，华云差点尖叫起来，黄叙低声道：“云弟弟，别怕！是叙儿，你的叙儿哥哥。”
“云儿没有害怕。”华云结结巴巴地回答。
“嗯，那好，别动。”黄叙一边说，一边使劲地用双手解开华云背手的绳索，费了半天的功夫总算松了一口气。华云只觉身后的绳索忽然变松了，他心中一喜，耐心地开解，终于摆脱了束缚。
得到自由的双手再把双脚的绳索解开，华云轻声道：“绳索被解开了！你们都别乱动，让云儿去找那个活的木板。”他在黑暗中多番摸索，几次摔倒后再次爬起，终于让他碰到又冷又硬的墙壁。他几乎把东面的墙壁摸遍，再从西面找起，总算碰到了一个凸起来的木板。
“找到了！”华云满脸的欣喜，孩子们听罢差点拍起手。
华云把那块木板挪开，只见一道光从圆孔里照射进来，一股冷风吹了进来，周围的黑暗瞬间散去，明亮了许多。
孩子们发现，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一个船舱，同伴们大约几十个，皆是年轻不大的孩童，最大者不超过十五来岁，除了一个三十岁的中年人，其他人多数是在十岁上下，女童的数量相当少，才五个。在他们的周围，还有十几个木箱堆积在一处，上了锁，不知里面装了甚么，离门的那边，有一只木桶，不晓得有何作用。
小童的脸色发白，他踉踉跄跄地爬到那个圆孔前，用一只眼睛看向外头，只见外头是一片海域，一望无际，冷风阵阵吹来，刺骨难受得很，他却浑然没有感觉。
“那是海！海！这是船！海上的船！”小童捂住了嘴巴。
“的确是海。”华云张大了嘴巴。
“你们别发愣了！快想个办法让大家离开罢！”牛四急叫，“云儿弟弟，快过来！快来！快解开大家的绳索！”
华云听罢，小跑了过去，伸出手正要解开牛四的绳索。
“等一下！云儿，别解开！”小童挥手叫住华云。
华云抬头表示不理解。牛四生气道：“为甚么不能解开！”
小童心平气和道：“你们会游泳么？你们知道哪里有小船么？大家这是被绑架，即使绳索解开了也逃不出去！况且若是被他们发现的话……”
他没再说下去，孩子们却听明白了，一个个低下头，脸色十分黯然。华云耷拉脑袋，看了一眼周围的孩子们，苦脸道：“那么谁来帮云儿把绳子重新绑上呢？”
最后还是靠黄叙帮忙。黄叙背对身体，用十根手指艰难地把华云重新绑上，只是那绳索松垮垮的，还得华云自己小心些，不能被那群坏人查觉。
船舱里一片宁静，孩子们相互靠在一起，他们闭上眼，谁也没有说话。孩子们的眼神透出一丝绝望，等待未知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