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节：各自去向（三）
「小医需要你杀两个人：这是他们的画像，你看过后好好记下！
把它们烧掉，明白么？
听好！这两个人一定得杀死，一定！
……若是没杀死也可以，只是不准他们留在这许县！
小医不想见到他们！不要多问！去罢！」
——恩人说过的话在自己的脑海中重复地响起。
许县，府邸。
秦潜来回地踱步。他所居住的屋内很是优雅，光线充足，窗户和门对望，可以连成一条直线，并把屋内分隔成两部分：一张床榻摆放在窗户的左边，一道画有荷花的风屏挡在床的对面。靠门的右边是一张桌已，他终于在桌已的旁边停下了脚步，右手不由地轻扣它，眉头微微地皱起，他不停地看向门外，阳光挤了进来，门是半掩着的，似乎在阻隔甚么心事似的。
“秦医师，他们回来了。”良久，在屋外响起一个下人低低的声音。
秦潜心中一动，缓缓地道：“放他们其中一个进来。”
一个衣着破损的壮汉恭恭敬敬地推开了门，走了进来，再关上门。他转过脸，低着头，抱拳道：“秦医师。”
秦潜低声道：“如何？”那壮汉羞愧地摇了摇头。
“怎么回事？”秦潜见状，脸色立即沉了下去。
那壮汉如实地禀告道：“我等守在城外，不料有一支巡逻士兵路过，因而不得不散开，没能遇上他们！不过秦义还未回来，或许他可能会遇上？”
“秦义没回来么？”秦潜有些诧异。
那壮汉确定道：“他还没回来。”
秦潜沉默了半晌，断然道：“这事不准声张！你们且先退下，别让人瞧见。”
“是，秦医师尽管放心。”那壮汉立即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退下。
门又被关上，秦潜看了看四周，一切如常，仿佛刚才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
秦潜冷笑了一声，轻声地叹气，喃喃地道：“张机！华佗！唉，小医本不想对付你们的，只要你们别出现在小医的面前便好！”他的目光骤然阴冷了下来，他对自己所下达过的命令毫不后悔。再次抬头，他的眸子里充满善解人意的笑容，他在微笑，刚才的阴冷不该出现在他的脸上，他要给的人印象永远是那种风度翩翩的善良医师才对。
“秦医师！”突然，屋外有一个下人急急地道，“老爷又犯病了！您快去瞧瞧罢！”那人的呼吸有些急促，想来是一路奔跑的原因，而他口中的老爷，自然是指曹操。
秦潜一惊，大步走到门前，推开了门，看向来人，急声地道：“怎么回事？”
那下人苦脸道：“小人也不知道，只知老爷突然头痛难忍，您快去看看罢！”
“别急，这便过去！”秦潜稳了稳心神，对那下人说，“快！快去带路！”
那下人点了点头，转身而去，秦潜关上了门，尾随其后。
许县因为战乱的原故，本来一片荒凉，府邸也早已荒落，只是最近因为当今皇帝入主了许县，因而许县的各地自然要被彻底重新建造，府邸也是一样。虽然刚刚动工，却一点儿也不奢侈。
府邸简单而大方。秦潜和那个通传的下人出了别居，顺着曲曲折折的走廊前进。走廊的屋顶是用红瓦砌成，每过一处拐弯，两边就各有两根红柱支撑，外围连接各间的房屋，内接一座座假山和一潭潭水池，相得益彰。偶尔还有鸟儿、蝴蝶落脚，叽叽喳喳，翩翩飞舞，好不热闹。
经过半柱香的时辰，他们远远地看到一间房屋前有一群人等候，可不是那些地位低下的奴仆杂役，而是曹操的左膀右臂。通传的下人离开，秦潜仔细一看那群人站有两排：一排是武将，一排是文士。武有曹氏将领、夏侯两将领等；文有荀彧、程昱等，见到他走过来，纷纷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急切的神色，纷纷地喊道：
“秦医师！这不是秦医师么？你总算来啦！快去看看主公罢！”
秦潜连忙地拱手道：“众位莫急，待小医前去一看！”口中说着，房门被推开，从屋内走出几名婢女，她们低着头，躬身跟在秦潜的身后。秦潜对诸位武将文士点了点头，走进屋中；那些婢女低眉顺眼，再次把门关上。
“哎哟！哎哟！”痛苦的*声从曹操的嘴中发出。
秦潜一眼便望见屋内的最里面，靠窗户的旁边有一张宽大的床榻，床榻周围站着一群妇人，那群妇人皆是曹操的妻妾，她们齐齐围绕着床榻上，个个的脸色都是焦急而无助。在床榻的不远处，还有一群婢女们在用热水浸湿干布，她们准备把湿布叠成方形状，平放在曹操的额头。
床榻上躺着一个中年人，中年人一手扶额，一手支撑他的上半身，周围的妇人只是担心地望着他，却丝毫不敢逾越。那中年人身材矮小，长相也不出众，两条眉头紧锁，此时他歪歪斜斜地半躺在床榻上，神情十分的难受——正是曹操。
“主公。”秦潜停下脚步，首先拱了拱手。
“是叔达么？快快过来，不必多礼！瞧瞧老夫这头哟。”曹操不耐烦地说，“别站在那里，过来！哎哟，老夫的头，太疼啦！”
秦潜快步地走过去，床榻周边的妇人们自动让出一条道来，只见秦潜坐在床榻边，一手搭在曹操的手腕上，认真而仔细地为他把脉。
“老爷还能治得好么？”一个年轻的妇人忍不住地问。
“快给老爷减去疼痛！老爷现在不舒服呀！”一个口快的妇人跺了跺脚地插口。
“老爷是老毛病了，不知道有没有根除的法子？”一个年长的妇人皱眉。
“你倒是说话呀，还没瞧好么？”一个美妇急急地大喊。
一群妇人们吵吵嚷嚷，模样挺凶。她们死死地盯住秦潜，咬了咬嘴唇，若不是曹操还在*，怕是一起动手要把秦潜的皮给剥去。秦潜瞅了瞅曹操的妻妾，若不是曹操还在他的面前，他怕是要放声大笑的——秦潜平日里并不为她们诊治，因而彼此间不太熟悉，不过他是知道那群妇人们的。
沉吟了片刻，秦潜总算出声，他看了看那些婢女干的活儿，不赞同道：“你们不要用热水！去打些冷水，为主公冷敷！”
“是！”几名婢女相互望了望，皆是领命，她们端走热水，匆匆离去。
一群人苦闷地等待。少时，一个婢女高声地喊道：“来啦！来啦！冷水来啦！”
一群妇人们伸长了脖子，看到刚才的那几名婢女们走进屋内，她们端来一盆冷水，并将它放在床榻的不远处。一个婢女红了脸，用它把干布打湿，接着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上前将湿布平放在曹操的额头上。
仿佛将火热的身体置于水中，痛快极了。曹操呼了一口气，渐渐平稳下来，许是有些累了，他闭上了眼睛，嘴角带有一丝微笑。躺在床榻上，曹操高兴道：“咦？总算舒服些啦，好像疼痛也减轻了不少。”
秦潜微笑地道：“恭喜主公！这样一来，多多休息便会好起来的。”
“多休息么？”曹操没有睁开眼睛，反而闭目，向四周挥了挥手，“今天的事先放下来罢，回头再说！——你们先退下罢！”
“是。”屋内的一群人丝毫不敢多打扰，只得退下，留下曹操一个人。
退下，关门，转身，抬头，秦潜看到一双双感激他的眼眸。
“你做得不错！今天若不是有你在，老爷怕是要疼好久了！”
“你身为老爷的医师，平日里多多注意他的身体才是！记得多劝劝他！”
“秦医师，老爷平日还需注意些甚么，你尽管说！”
“多亏有秦医师在，不然主公恐怕得难受好一阵子呀！”
“是哩，秦医师的医术真好！有你的服侍，主公的病定然无忧！”
“秦医师辛苦了，我等这便要离开了！”
秦潜拱手，一一回道：“哪里！哪里！客气！客气！”
他看着眼前的一行人各自散去，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他转身离开。
——张机啊张机，若你留在这里，应该能治好主公的病罢？
——华佗啊华佗，若你留在这里，也该能治好主公的病罢？
——只可惜，留在这里的是小医秦潜！是小医秦潜啊！
今天若不是有小医，主公的头疼怕是要拖得更久罢？他想起从他治好曹操的头疼病后，周围对他的态度：是感激，是高兴，是佩服，还有尊重。他的眼中再次布满阴霾，他看着自己的手，心中如是想到：这一切都是自己亲手争取来的，他绝不允许有人破坏它，绝不！
把它们烧掉，明白么？
听好！这两个人一定得杀死，一定！
……若是没杀死也可以，只是不准他们留在这许县！
小医不想见到他们！不要多问！去罢！」
——恩人说过的话在自己的脑海中重复地响起。
许县，府邸。
秦潜来回地踱步。他所居住的屋内很是优雅，光线充足，窗户和门对望，可以连成一条直线，并把屋内分隔成两部分：一张床榻摆放在窗户的左边，一道画有荷花的风屏挡在床的对面。靠门的右边是一张桌已，他终于在桌已的旁边停下了脚步，右手不由地轻扣它，眉头微微地皱起，他不停地看向门外，阳光挤了进来，门是半掩着的，似乎在阻隔甚么心事似的。
“秦医师，他们回来了。”良久，在屋外响起一个下人低低的声音。
秦潜心中一动，缓缓地道：“放他们其中一个进来。”
一个衣着破损的壮汉恭恭敬敬地推开了门，走了进来，再关上门。他转过脸，低着头，抱拳道：“秦医师。”
秦潜低声道：“如何？”那壮汉羞愧地摇了摇头。
“怎么回事？”秦潜见状，脸色立即沉了下去。
那壮汉如实地禀告道：“我等守在城外，不料有一支巡逻士兵路过，因而不得不散开，没能遇上他们！不过秦义还未回来，或许他可能会遇上？”
“秦义没回来么？”秦潜有些诧异。
那壮汉确定道：“他还没回来。”
秦潜沉默了半晌，断然道：“这事不准声张！你们且先退下，别让人瞧见。”
“是，秦医师尽管放心。”那壮汉立即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退下。
门又被关上，秦潜看了看四周，一切如常，仿佛刚才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
秦潜冷笑了一声，轻声地叹气，喃喃地道：“张机！华佗！唉，小医本不想对付你们的，只要你们别出现在小医的面前便好！”他的目光骤然阴冷了下来，他对自己所下达过的命令毫不后悔。再次抬头，他的眸子里充满善解人意的笑容，他在微笑，刚才的阴冷不该出现在他的脸上，他要给的人印象永远是那种风度翩翩的善良医师才对。
“秦医师！”突然，屋外有一个下人急急地道，“老爷又犯病了！您快去瞧瞧罢！”那人的呼吸有些急促，想来是一路奔跑的原因，而他口中的老爷，自然是指曹操。
秦潜一惊，大步走到门前，推开了门，看向来人，急声地道：“怎么回事？”
那下人苦脸道：“小人也不知道，只知老爷突然头痛难忍，您快去看看罢！”
“别急，这便过去！”秦潜稳了稳心神，对那下人说，“快！快去带路！”
那下人点了点头，转身而去，秦潜关上了门，尾随其后。
许县因为战乱的原故，本来一片荒凉，府邸也早已荒落，只是最近因为当今皇帝入主了许县，因而许县的各地自然要被彻底重新建造，府邸也是一样。虽然刚刚动工，却一点儿也不奢侈。
府邸简单而大方。秦潜和那个通传的下人出了别居，顺着曲曲折折的走廊前进。走廊的屋顶是用红瓦砌成，每过一处拐弯，两边就各有两根红柱支撑，外围连接各间的房屋，内接一座座假山和一潭潭水池，相得益彰。偶尔还有鸟儿、蝴蝶落脚，叽叽喳喳，翩翩飞舞，好不热闹。
经过半柱香的时辰，他们远远地看到一间房屋前有一群人等候，可不是那些地位低下的奴仆杂役，而是曹操的左膀右臂。通传的下人离开，秦潜仔细一看那群人站有两排：一排是武将，一排是文士。武有曹氏将领、夏侯两将领等；文有荀彧、程昱等，见到他走过来，纷纷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急切的神色，纷纷地喊道：
“秦医师！这不是秦医师么？你总算来啦！快去看看主公罢！”
秦潜连忙地拱手道：“众位莫急，待小医前去一看！”口中说着，房门被推开，从屋内走出几名婢女，她们低着头，躬身跟在秦潜的身后。秦潜对诸位武将文士点了点头，走进屋中；那些婢女低眉顺眼，再次把门关上。
“哎哟！哎哟！”痛苦的*声从曹操的嘴中发出。
秦潜一眼便望见屋内的最里面，靠窗户的旁边有一张宽大的床榻，床榻周围站着一群妇人，那群妇人皆是曹操的妻妾，她们齐齐围绕着床榻上，个个的脸色都是焦急而无助。在床榻的不远处，还有一群婢女们在用热水浸湿干布，她们准备把湿布叠成方形状，平放在曹操的额头。
床榻上躺着一个中年人，中年人一手扶额，一手支撑他的上半身，周围的妇人只是担心地望着他，却丝毫不敢逾越。那中年人身材矮小，长相也不出众，两条眉头紧锁，此时他歪歪斜斜地半躺在床榻上，神情十分的难受——正是曹操。
“主公。”秦潜停下脚步，首先拱了拱手。
“是叔达么？快快过来，不必多礼！瞧瞧老夫这头哟。”曹操不耐烦地说，“别站在那里，过来！哎哟，老夫的头，太疼啦！”
秦潜快步地走过去，床榻周边的妇人们自动让出一条道来，只见秦潜坐在床榻边，一手搭在曹操的手腕上，认真而仔细地为他把脉。
“老爷还能治得好么？”一个年轻的妇人忍不住地问。
“快给老爷减去疼痛！老爷现在不舒服呀！”一个口快的妇人跺了跺脚地插口。
“老爷是老毛病了，不知道有没有根除的法子？”一个年长的妇人皱眉。
“你倒是说话呀，还没瞧好么？”一个美妇急急地大喊。
一群妇人们吵吵嚷嚷，模样挺凶。她们死死地盯住秦潜，咬了咬嘴唇，若不是曹操还在*，怕是一起动手要把秦潜的皮给剥去。秦潜瞅了瞅曹操的妻妾，若不是曹操还在他的面前，他怕是要放声大笑的——秦潜平日里并不为她们诊治，因而彼此间不太熟悉，不过他是知道那群妇人们的。
沉吟了片刻，秦潜总算出声，他看了看那些婢女干的活儿，不赞同道：“你们不要用热水！去打些冷水，为主公冷敷！”
“是！”几名婢女相互望了望，皆是领命，她们端走热水，匆匆离去。
一群人苦闷地等待。少时，一个婢女高声地喊道：“来啦！来啦！冷水来啦！”
一群妇人们伸长了脖子，看到刚才的那几名婢女们走进屋内，她们端来一盆冷水，并将它放在床榻的不远处。一个婢女红了脸，用它把干布打湿，接着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上前将湿布平放在曹操的额头上。
仿佛将火热的身体置于水中，痛快极了。曹操呼了一口气，渐渐平稳下来，许是有些累了，他闭上了眼睛，嘴角带有一丝微笑。躺在床榻上，曹操高兴道：“咦？总算舒服些啦，好像疼痛也减轻了不少。”
秦潜微笑地道：“恭喜主公！这样一来，多多休息便会好起来的。”
“多休息么？”曹操没有睁开眼睛，反而闭目，向四周挥了挥手，“今天的事先放下来罢，回头再说！——你们先退下罢！”
“是。”屋内的一群人丝毫不敢多打扰，只得退下，留下曹操一个人。
退下，关门，转身，抬头，秦潜看到一双双感激他的眼眸。
“你做得不错！今天若不是有你在，老爷怕是要疼好久了！”
“你身为老爷的医师，平日里多多注意他的身体才是！记得多劝劝他！”
“秦医师，老爷平日还需注意些甚么，你尽管说！”
“多亏有秦医师在，不然主公恐怕得难受好一阵子呀！”
“是哩，秦医师的医术真好！有你的服侍，主公的病定然无忧！”
“秦医师辛苦了，我等这便要离开了！”
秦潜拱手，一一回道：“哪里！哪里！客气！客气！”
他看着眼前的一行人各自散去，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他转身离开。
——张机啊张机，若你留在这里，应该能治好主公的病罢？
——华佗啊华佗，若你留在这里，也该能治好主公的病罢？
——只可惜，留在这里的是小医秦潜！是小医秦潜啊！
今天若不是有小医，主公的头疼怕是要拖得更久罢？他想起从他治好曹操的头疼病后，周围对他的态度：是感激，是高兴，是佩服，还有尊重。他的眼中再次布满阴霾，他看着自己的手，心中如是想到：这一切都是自己亲手争取来的，他绝不允许有人破坏它，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