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节：许县迎帝（五）
兖州牧曹操迎接当今皇帝陛下这一事宣告落幕，几日之内许县似乎恢复了以往：来来往往的人口不再像之前的那般多，许县的平民们也忙于自己的活计，偶尔就是讨论关于皇帝陛下作息的相关小事，也顶多只把那些当作饭后趣闻来听。这座县城里不过是多了一名尊贵人物而已，事实上并无太大的改变。
真的没有改变么？或许是有罢？华佗耸了耸肩膀，他倚栏在客栈二楼，对张机道：“许县巡逻的士兵变多了，也不知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张机自然明白华佗的意思，巡逻士兵增多虽然可以维持治安的良好，但是难免会有巡逻士兵会趁机勒索平民，不过这些已与他们无关。张机摇了摇头地道：“这倒无妨，至少许县安全许多哩，只要平民们过上舒坦的日子便算是好的罢？”
华佗笑道：“这倒也是，横竖我等这些平民，总也斗不过官兵，便是想管也管不来！他们若是待百姓们好便罢，若是不好，大约会吃到些苦头罢？毕竟这儿住着一位大人物！老朽想着，再过几年，这里恐怕会变成一座繁荣的城市罢？”
张机道：“自然会的。凡是皇帝陛下所在的城市，总会慢慢壮大起来的，尽管一开始并不起眼！仲景虽然对这个曹州牧大人并不熟悉，但他敢于迎接皇帝陛下，冲着这种做法，仲景很是佩服他呢。”
“是啊，虽然老朽对他也不甚熟悉。”华佗喃喃地说，“如今世道艰险，朝廷可谓是形同虚设，有权有势的诸侯们皆不把尊贵至上的皇帝陛下放在眼里！老朽听闻皇帝陛下在隶州过得并不好，那里经常内乱，于是皇帝陛下不得不南迁，赶巧曹州牧大人便亲自迎接皇帝陛下入主这许县！”
张机道：“如此说来，曹州牧大人以后便是迁都这许县罢？”
“想来是的。”华佗点了点头。
俩人陷入一阵沉默。他们不由地看向楼外，只见大街上来来回回的过客们或是带着匆忙之色，或是带有喜悦笑容一一从他们的眼前走过，这一时刻令他们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局外之人。
一支巡逻士兵时不时地徘徊于不远处的市集之中，那群巡逻士兵隔三差五地停在小贩们的面前，那些小贩们陪着笑脸，从怀中取出一些东西递给带头的巡逻士兵，那带头的巡逻士兵维持一张冷脸不到片刻便露出一张笑脸，然后带领其他的巡逻士兵离开，小贩们继续高声地叫卖，他们的神色多是十分轻松里带有三分愁闷。
客栈的周围全是嘈杂之音，仔细一听却是不大清晰，直到一个娇气娇气的声音喊道：“爹爹，师叔，什么时候回家呀？你们都呆在这里好半天啦！”
张机和华佗寻声望去，便见张颜小跑而来。
张机笑眯眯地抱起自己的女儿，点了点她的鼻子，才道：“颜儿乖，是不是想家啦？这便回去——东西都收拾好了没有？”
“收拾好啦。”张颜乖巧地回答。
“早便收拾妥当！”同一时间，小童的声音响起。
华佗和张机对望一眼，便笑着看到小童带着黄叙、华云和华沸这几个小家伙走了过来，只见小童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走在最前头，黄叙跟随在后，他左手牵着华云，右手牵着华沸，一脸愣愣的表情看着他们。
华佗不由地一笑，张机放下张颜，牵着张颜的小手走了过去，他拍了拍黄叙的肩膀，赞叹地道：“叙儿真懂事。”
“张叔叔，那小童呢？你都不夸奖小童。”小童见张机没有夸赞他，晃了晃身上的包袱，有些不乐意地求夸奖，“小童也很懂事呀？”
张机忙道：“小童也很懂事。”
小童喜滋滋地，却听张机道：“比云儿和沸儿还懂事！”
小童一恼，小脸红了。
华佗在一旁扑哧而笑，笑道：“你们两个真是太有趣了！咋眼看去，活像父子！好啦，该起程了，是时候回家了。”
张机憨厚地一笑，对小童道：“好啦，一起回去罢，这几天呆也呆够了，玩也玩过了，是时候回去了，再不回去，当心你师娘可要数落你了。”
“这便走。”小童缩了缩脖子，不敢想像白云卿那张发火的脸。
华佗等人离开暂居多日的客栈，向许县的驿站走去。他们即将离开许县。
“站住！站住！你！就是你！是你偷走了俺的钱！还快还来！喂！就是你！你还在跑！站住！快让住！听到没有！”一个喝声突然响起。
华佗等人初时都没在意，直到那个喝声多次在他们的耳边炸开，他们才不得不望过去，但见十来个满脸横肉的中年汉子朝他们气势汹汹地跑过来。
那些中年汉子个个身穿一件玄色布衣，打有补丁，腰间系有一条很宽的玄色带子，脚穿一双破草鞋，快要磨破。他们的模样子很凶，像是久饿了的人见到食物一般，眼里闪出一种攫取的光，甚是吓人。
华佗和张机面面相觑，直觉认为那群中年汉子认错了人。
华佗拱手，迟疑道：“几位壮士是何人？怎么说是老朽偷走你们的钱？”
为首的魁梧汉子粗声道：“就是你！就是你！是你偷走俺的钱！”
华佗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道：“老朽偷走你的钱？甚么时候的事情？”
魁梧汉子恶声恶气道：“谁晓得！但一定是你！你从俺的身边经过，俺就没了钱！不是你偷的还会是谁！给钱！不然！哼！”
华佗看了一眼张机，张机立即安抚一旁受了惊的孩子们。华佗面向那魁梧汉子，再次拱手道：“老朽不认得你们，怎么会偷走你的钱？你莫不是认错了人？”
魁梧汉子看了一眼他的同伴们，他的同伴们个个怒气十足。魁梧汉子狞笑道：“好个狡猾的老头，偷了钱居然还不认帐！行！你说是没偷钱，俺说你就是偷了钱，既然谁也说服不了谁，那俺们去官府里走一遭，横竖给个说法！”
去官府！华佗一惊，他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乱子，去官府？多大的事啊！望着眼前的无赖们，华佗想到了妥协，便道：“那好，既然是老朽偷了钱，那你说说老朽到底偷了多少？”只有钱才能打发他们，华佗算是看透了。
张机的眼中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华佗却没在意。魁梧汉子哈哈一笑，伸出五个手指头，毫不客气道：“这个数！五千！”
五千！华佗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么多，他可付不出来。
觉查到华佗一门心思地在思索如何付钱，张机有些恼怒，那群勒索敲诈的中年汉子应该被押到官府里查办才好，怎么华前辈却只想私下打发钱了事？他高声地叫道：“简直是胡说！华前辈一直与仲景在一起，怎么可能偷走你的钱！看你的样子，也不过是市井无赖而已，你所说的五千是打哪来的？莫不是偷来的？”
魁梧汉子涨红了脸，恼怒道：“你们！哼！到底给不给！不给的话——”他和其他中年汉子撸了撸袖子，作出要动手打架的样子。
“你！”张机气红了脸，若是真要动起手来，己方绝对吃亏。
双方陷入对峙，躲在一旁的小童看着这一切。他先是安慰想要哭的华沸、华云和张颜，然后他推了推黄叙，低声道：“叙儿弟弟，你能打得过他们么？”
“打不过。”黄叙摇了摇头。
说的也是，黄叙今年不过才六岁，如何打得过这帮大人？小童的心中暗暗焦急。他嗅到一丝不同寻常：这群人像是故事来挑事？为甚么？即使是想敲诈也得找个有钱的，很显然，师傅是个老人，张机一身普通，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有钱人家呀。小童正在想着，一段对话飘了过来：
“哎哟，这里也要巡视么？太偏僻了罢？”一个不满的声音响起来。
“别吵！不是偏僻才要巡视！上头说，最近一定要仔细巡视，不然万一遇上不法之徒，可怜的会是老百姓，这样传出去可不好，毕竟天子脚下啊！”
“知道，知道！你莫要再提醒，这便去巡视！”那个声音骂骂咧咧。
魁梧汉子和他的同伴们不由地变了脸色，直到那段对话越来越大，魁梧汉子终于忍受不住，他咬牙道：“呸！真是便宜了你们，算俺认栽！快走！”
他一挥手，十几个中年汉子从容地离开，不一会儿全消失在众人的眼前。华佗和张机对望一眼，感觉自己浑身冷汗，他们干笑了一下，正要开口，便见说那段对话的人走了过来……
真的没有改变么？或许是有罢？华佗耸了耸肩膀，他倚栏在客栈二楼，对张机道：“许县巡逻的士兵变多了，也不知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张机自然明白华佗的意思，巡逻士兵增多虽然可以维持治安的良好，但是难免会有巡逻士兵会趁机勒索平民，不过这些已与他们无关。张机摇了摇头地道：“这倒无妨，至少许县安全许多哩，只要平民们过上舒坦的日子便算是好的罢？”
华佗笑道：“这倒也是，横竖我等这些平民，总也斗不过官兵，便是想管也管不来！他们若是待百姓们好便罢，若是不好，大约会吃到些苦头罢？毕竟这儿住着一位大人物！老朽想着，再过几年，这里恐怕会变成一座繁荣的城市罢？”
张机道：“自然会的。凡是皇帝陛下所在的城市，总会慢慢壮大起来的，尽管一开始并不起眼！仲景虽然对这个曹州牧大人并不熟悉，但他敢于迎接皇帝陛下，冲着这种做法，仲景很是佩服他呢。”
“是啊，虽然老朽对他也不甚熟悉。”华佗喃喃地说，“如今世道艰险，朝廷可谓是形同虚设，有权有势的诸侯们皆不把尊贵至上的皇帝陛下放在眼里！老朽听闻皇帝陛下在隶州过得并不好，那里经常内乱，于是皇帝陛下不得不南迁，赶巧曹州牧大人便亲自迎接皇帝陛下入主这许县！”
张机道：“如此说来，曹州牧大人以后便是迁都这许县罢？”
“想来是的。”华佗点了点头。
俩人陷入一阵沉默。他们不由地看向楼外，只见大街上来来回回的过客们或是带着匆忙之色，或是带有喜悦笑容一一从他们的眼前走过，这一时刻令他们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局外之人。
一支巡逻士兵时不时地徘徊于不远处的市集之中，那群巡逻士兵隔三差五地停在小贩们的面前，那些小贩们陪着笑脸，从怀中取出一些东西递给带头的巡逻士兵，那带头的巡逻士兵维持一张冷脸不到片刻便露出一张笑脸，然后带领其他的巡逻士兵离开，小贩们继续高声地叫卖，他们的神色多是十分轻松里带有三分愁闷。
客栈的周围全是嘈杂之音，仔细一听却是不大清晰，直到一个娇气娇气的声音喊道：“爹爹，师叔，什么时候回家呀？你们都呆在这里好半天啦！”
张机和华佗寻声望去，便见张颜小跑而来。
张机笑眯眯地抱起自己的女儿，点了点她的鼻子，才道：“颜儿乖，是不是想家啦？这便回去——东西都收拾好了没有？”
“收拾好啦。”张颜乖巧地回答。
“早便收拾妥当！”同一时间，小童的声音响起。
华佗和张机对望一眼，便笑着看到小童带着黄叙、华云和华沸这几个小家伙走了过来，只见小童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走在最前头，黄叙跟随在后，他左手牵着华云，右手牵着华沸，一脸愣愣的表情看着他们。
华佗不由地一笑，张机放下张颜，牵着张颜的小手走了过去，他拍了拍黄叙的肩膀，赞叹地道：“叙儿真懂事。”
“张叔叔，那小童呢？你都不夸奖小童。”小童见张机没有夸赞他，晃了晃身上的包袱，有些不乐意地求夸奖，“小童也很懂事呀？”
张机忙道：“小童也很懂事。”
小童喜滋滋地，却听张机道：“比云儿和沸儿还懂事！”
小童一恼，小脸红了。
华佗在一旁扑哧而笑，笑道：“你们两个真是太有趣了！咋眼看去，活像父子！好啦，该起程了，是时候回家了。”
张机憨厚地一笑，对小童道：“好啦，一起回去罢，这几天呆也呆够了，玩也玩过了，是时候回去了，再不回去，当心你师娘可要数落你了。”
“这便走。”小童缩了缩脖子，不敢想像白云卿那张发火的脸。
华佗等人离开暂居多日的客栈，向许县的驿站走去。他们即将离开许县。
“站住！站住！你！就是你！是你偷走了俺的钱！还快还来！喂！就是你！你还在跑！站住！快让住！听到没有！”一个喝声突然响起。
华佗等人初时都没在意，直到那个喝声多次在他们的耳边炸开，他们才不得不望过去，但见十来个满脸横肉的中年汉子朝他们气势汹汹地跑过来。
那些中年汉子个个身穿一件玄色布衣，打有补丁，腰间系有一条很宽的玄色带子，脚穿一双破草鞋，快要磨破。他们的模样子很凶，像是久饿了的人见到食物一般，眼里闪出一种攫取的光，甚是吓人。
华佗和张机面面相觑，直觉认为那群中年汉子认错了人。
华佗拱手，迟疑道：“几位壮士是何人？怎么说是老朽偷走你们的钱？”
为首的魁梧汉子粗声道：“就是你！就是你！是你偷走俺的钱！”
华佗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道：“老朽偷走你的钱？甚么时候的事情？”
魁梧汉子恶声恶气道：“谁晓得！但一定是你！你从俺的身边经过，俺就没了钱！不是你偷的还会是谁！给钱！不然！哼！”
华佗看了一眼张机，张机立即安抚一旁受了惊的孩子们。华佗面向那魁梧汉子，再次拱手道：“老朽不认得你们，怎么会偷走你的钱？你莫不是认错了人？”
魁梧汉子看了一眼他的同伴们，他的同伴们个个怒气十足。魁梧汉子狞笑道：“好个狡猾的老头，偷了钱居然还不认帐！行！你说是没偷钱，俺说你就是偷了钱，既然谁也说服不了谁，那俺们去官府里走一遭，横竖给个说法！”
去官府！华佗一惊，他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乱子，去官府？多大的事啊！望着眼前的无赖们，华佗想到了妥协，便道：“那好，既然是老朽偷了钱，那你说说老朽到底偷了多少？”只有钱才能打发他们，华佗算是看透了。
张机的眼中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华佗却没在意。魁梧汉子哈哈一笑，伸出五个手指头，毫不客气道：“这个数！五千！”
五千！华佗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么多，他可付不出来。
觉查到华佗一门心思地在思索如何付钱，张机有些恼怒，那群勒索敲诈的中年汉子应该被押到官府里查办才好，怎么华前辈却只想私下打发钱了事？他高声地叫道：“简直是胡说！华前辈一直与仲景在一起，怎么可能偷走你的钱！看你的样子，也不过是市井无赖而已，你所说的五千是打哪来的？莫不是偷来的？”
魁梧汉子涨红了脸，恼怒道：“你们！哼！到底给不给！不给的话——”他和其他中年汉子撸了撸袖子，作出要动手打架的样子。
“你！”张机气红了脸，若是真要动起手来，己方绝对吃亏。
双方陷入对峙，躲在一旁的小童看着这一切。他先是安慰想要哭的华沸、华云和张颜，然后他推了推黄叙，低声道：“叙儿弟弟，你能打得过他们么？”
“打不过。”黄叙摇了摇头。
说的也是，黄叙今年不过才六岁，如何打得过这帮大人？小童的心中暗暗焦急。他嗅到一丝不同寻常：这群人像是故事来挑事？为甚么？即使是想敲诈也得找个有钱的，很显然，师傅是个老人，张机一身普通，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有钱人家呀。小童正在想着，一段对话飘了过来：
“哎哟，这里也要巡视么？太偏僻了罢？”一个不满的声音响起来。
“别吵！不是偏僻才要巡视！上头说，最近一定要仔细巡视，不然万一遇上不法之徒，可怜的会是老百姓，这样传出去可不好，毕竟天子脚下啊！”
“知道，知道！你莫要再提醒，这便去巡视！”那个声音骂骂咧咧。
魁梧汉子和他的同伴们不由地变了脸色，直到那段对话越来越大，魁梧汉子终于忍受不住，他咬牙道：“呸！真是便宜了你们，算俺认栽！快走！”
他一挥手，十几个中年汉子从容地离开，不一会儿全消失在众人的眼前。华佗和张机对望一眼，感觉自己浑身冷汗，他们干笑了一下，正要开口，便见说那段对话的人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