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节：尘埃落定（四）
“不好啦！不好啦！快起来！快起来！去城门！去城门！吕布要来偷袭鄄城啦！”一阵震耳欲聋的敲锣打鼓声响起，鄄城县的整个军营皆被惊醒。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一大早便这般吵！——什么？吕布偷袭鄄城？你确定？——快起来！快起来！还不起来！士兵们听令，赶紧在校场上集合！快些！”
天还未亮，便见鄄城县的军营一片忙乱。
华佗和黄忠皆被吵醒，他们不约而同地起身，一言不发地打理好一切后，这才向小童那边看去。只见小童还在睡梦中，根本就没醒。
黄忠低声地道：“某去看看，华神医，你还是呆在这里照顾他罢。”
华佗皱了皱眉头，想了片刻，才道：“不，老朽也要前去，或许可以给士兵们包扎？若是无事，老朽自然回来。”
黄忠没有反驳，他和华佗一同去往校场。他们刚离开军帐，小童便睁开了眼睛。
鄄城县，鄄城府。
曹操瞪大眼睛，盯向眼前的巡逻县兵，道：“这是真的么？”
侦查县兵不由地抹了一把汗水，努力地平复心中的紧张，喘了几口气，抱拳地道：“小人所说句句属实！吕兵便在离鄄城县外三里之处，不稍片刻，便要袭来！”
曹操和他的武将谋士们听罢侦查县兵的禀告后，都默不作声。众人齐齐看向曹操，脸色露出冷然。
曹操闭上眼睛，思索片刻，再睁开双眼后，他的神色变得庄重，他对众人道：“如今鄄城平息‘疾病’，民心归一；粮草充足，士气高昂！反观吕军，他驻军濮阳，既缺粮草，又逢大旱，更兼‘疾病’产生！如今他既敢清早偷袭，定是做好‘背水一战’——”说罢，曹操拔出佩剑，目光快速地扫过每个人，大声地道：“此时来犯，正是两军决战最佳之时！我等誓要驱之！请诸位协助曹某！”
“愿追随主公！”铿锵有力的低吼和之后视死如归的沉寂是在场所有人的回答。
“出发！”曹操大步跨前，率先跨上坐骑，向鄄城县城门冲去，随后一群武将带领一支军队狂跟在后，只留下少数武将和谋士守城。
鄄城县，郊外。
一只俊马啼叫不已。那马浑身上下，火炭般赤，无半根杂毛；从头至尾，长一丈；从蹄至项，高八尺；嘶喊咆哮，扬起一阵灰土。
一双锐利的目光紧紧地盯向那小黑点似的鄄城县，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副嗜血的模样，但却无损那器宇轩昂的面容。
那人生得威风凛凛，手执方天画戟，头束发金冠，身披百花战袍，擐唐猊铠甲，系狮蛮宝带，——此人正是飞将军吕布，字奉先。
吕布吼道：“攻下鄄城县，这样一切麻烦都会得到解决！”
“主公。”一个青年武将上前。那人肤色较黑，却是威武健壮。身穿白铠，肩披蓝袍，头带银盔，手握重戟，他策马，抱拳地道：“前面便是鄄城县了罢？是否让末将前去探查？”
一个哼声响起，自然是对青年武将心怀不满的人所发。吕布皱起眉头，却没有理会这种事。他淡淡地道：“文远，天色还未亮，他们不会注意到的——待我军攻下鄄城，自然不愁粮草！”
众人的眼中闪过兴奋之色，只是不久，一个清冷的声音道：“主公，看前面！”众人齐齐望向远处。那个清冷的声音又道：“主公，前面似乎有人。”
这无疑侧面道出吕布的错误判断，吕布盯向那个清冷声音的人，轻哼一声，决定还是权且不与追究。众人抬头，只见一支军队高举绣有“曹”字的旗帜由远及近地冲过来，最后对方的坐骑停了下来，一个身形并不高大的中年将领带着一群武将出现在他们面前。吕布冷笑地道：“原来是曹使君！”
两军的众位武将神色肃穆，盯向对方。
一场曹吕大战即将开始。
鄄城县，军营。
城外似乎传来吼叫声，鼓声大振，喊声大举，如天摧地塌，岳撼山崩，此起彼伏，好不让人心惊胆战。小童跑出帐外，发现周围冷冷清清的，他犹豫了片刻，又去其他军帐跑去，军帐里皆是空无一人，整个军营里或许只有他一个人存在。
“师傅！黄叔叔！”小童不由地叫出了口，回应他的，是他自己的回声。
他不敢走出军营，生怕到时候见不着华佗他们。他简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才好，要不到处走走？小童的脑袋转了又转，他忽然发现，似乎军营中只有伙房这一个地方没有去过——不如去那里看看罢？
想到便做，小童向伙房的方向跑去。
“哇——”一个嘹亮的哭声响起，把小童吓了一跳。小童“啊”了一声，他突然发现，那声音分明就是一个婴儿发出的，难道会是华云？
“啊，是云弟弟！”小童终是确定这婴儿是华云发出来的，没人会比他更熟悉，那刺耳的哭声不是华云还是会谁？小童差点尖叫出声，他心中惊讶地想：为什么云弟弟会在这里！
小童正要闯进伙房，却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两个声音。于是，他悄悄地躲在窗下，偷偷地听里面的谈话。
“你这家伙，怎么弄的，这娃娃怎么还在哭！”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赶紧让他闭嘴！赶紧让他闭嘴！快点！别让人听见！”
“这怎么能怪俺？若不是他饿了一天，兴许就不会哭！”另一个无辜的声音努力地为自己辩解。
“你最好小心些！幸好周围没人，不然可有你好看的！”第一个声音说出的话很容易想像出他此时是如何的厉色。
“小心啥啊？军营里的士兵全出城了，哪还有人在？你放心好了。”第二个声音仿佛根本就不怕这事。
“……什么时候下宰？”第一个声音沉默许久才开口。
“再过一段时间罢。”第二个声音听得出他对华云的哭声很不满，道，“再饿一段时间，等他没力气哭便好了——话说，你就没法子让他静下来么？”
“怎么静下来？”第一个声音没好气地道，“若是用药，可是吃不得的，只能让他这么饿下去，免得到时候不干净。”
“这倒是。”第二个声音似乎在剁什么东西，传来一阵“咚咚咚”的声音，他道，“哎哟，俺听说，程先生下令不许再做‘肉’了，他许是怕被发现罢？”
“好像是陈留来了一名将军，他带来粮草——来得真是巧。”
“是太巧了。”第二个声音突然犹豫地道，“那这娃子，还要宰杀么？”
“当然要杀，程先生虽然也只是昨晚下的令，可是这娃子是昨天下午抱来的，应该没事。——别说没尝过，那味道真好，比猪肉新鲜多。”第一个声音的笑声很让小童惊恐。
第二个声音失笑地道：“你还真不怕死。”
第一个声音正要回话，小童却是听不下去。他懵懵懂懂地似乎明白了一切，他突然感觉很恶心。小童冲到伙房的门前，用力地推开门，大声地道：“云弟弟！”
屋内的两名伙夫吓了一跳，抬头望去，便见门外站有一名约模七八岁的孩童，那孩童的肤色白嫩嫩的，样貌还挺讨人喜欢，只是此时他的一张小脸涨红，眸子闪闪，隐约有些害怕。
“你打哪来儿的！”一个中年伙夫样子很凶，小童分辨出他是第一个出声的人。
小童看了看周围，心中一股恐惧升起。伙房很是阴森，虽然有一个大大的锅台，下面有火在燃烧，很是闷热，可是小童此时却吓出一身冷汗。他看到不远处的干柴边，还躺有几具尸体，那尸体流淌鲜血。小童快速在屋内扫了殷，便见那个中年伙夫抱有一个婴儿，正是华云。
深呼一口气，小童鼓起勇气，冲到那人的身上，伸手要把华云抢回来。
“这个小鬼想干甚么！”另一人大手一挥，把小童推倒在旁。
小童被一个胖子伙夫推倒，重重地摔倒在地，他觉浑身很疼，很想逃跑，但他却依旧不怕死地喊道：“那是云弟弟！快把他还来！”
中年伙夫听罢，有些慌，连忙地道：“快，快捂住他的嘴巴，别让他说话！”
胖子伙夫急忙上前，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正要对挣扎的小童出手时，一个喝声响起：“住手！”
众人抬头，小童瞧见来人，激动地喊：“师傅！”
华佗出现在门口，他拎有一个灰色的行医木箱，脸色铁青。
两个伙夫对望一眼，上上下下打量起华佗，见他只是一名医师，面上便露出轻蔑的神色。中年伙夫道：“小的还没走，老的便跟来——这里可是军营，你这么大的老头打哪来的？”
“放开他们！”华佗一脸的恼怒。
“放开？”中年伙夫怪笑了一声，道，“来到这里，可由不得你——要么你当什么也没看到，现在最好离开，要么你敢告密，就别想活着离开！”
华佗的脸色又惊又恐，道：“你们这样做，不怕被曹州牧大人查觉么？”
俩人的心中闪过一丝忧虑，但是嘴上却道：“哼，真要追究起来，也不会只有我们俩会受罪！所有人都吃了，想赖也赖不掉！”
华佗的心直往下沉，他一动不动。那两名伙夫也不动，紧紧地盯着这个老头。小童躺在地上，好不容易爬起来，红肿眼睛一把扑进华佗的怀里；华佗轻抚小童的脑袋，一边无声地安慰他，一边把目光停留在中年伙夫抱着的婴儿身上。众人僵持，直到一个颤抖的声音响起来：“原来是你们！”
众人抬头，见是阮瑀带领一群县兵出现在他们面前后，不由地大吃一惊。
阮瑀隐约知道这事的内情，他沉下脸，命令身后的县兵，道：“把他们绑起来！”
那两人这才反应过来，哭叫道：“阮先生，饶命！”
“这事呆会交与曹州牧大人处置！”阮瑀的脸色黑得不能再黑。
众人这番一折腾下来，总算解决了事情，两名伙夫垂头丧气地被押走，华云最后回到华佗的怀中，阮瑀面色不好看地命人处理掉伙房内的尸体。擦拭掉地上的血迹，伙房又恢复如初，只是众人的面色都不太好。
小童一只手拎着灰色的行医木箱，华佗左手搀着小童，右手抱着华云，两个师徒安静地走在回去军帐的路上。
“云儿！云儿哟！你这小娃子，倒给为师整出这么多事来！”华佗又气又恨，突然恨不得打华云一顿，抬起的手又放下，华佗终是不忍心。
好像又闻到熟悉的气味，华云的哭声渐渐地变小，直至没有。忽然，他睁开眼睛，一双明亮的的眸子印有华佗的那张脸，华云口齿不清地道：
“呜呜……师——……师——……，呜呜……师……傅——”
华佗以为听错了，他把华云抱在怀里，不可思议地打量他，华云红通通的小脸泪眼汪汪，显是受到极大的委屈。
华佗看向小童，道：“刚刚云儿似乎叫唤为师。”
小童蹦了起来，惊喜地道：“是啊，云弟弟会喊人了。”
华佗这才明白自己没有听错。他欢快地举起华云，道：“一会儿为师喂你好吃的——云儿，再叫一次，再叫一次。”
华云“咿咿呀呀”，半天不出声，终于等到华佗快没耐心的时候，才唤道：“师……傅……”
华佗眯眼，终于拨云见日，心情一下子舒畅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一大早便这般吵！——什么？吕布偷袭鄄城？你确定？——快起来！快起来！还不起来！士兵们听令，赶紧在校场上集合！快些！”
天还未亮，便见鄄城县的军营一片忙乱。
华佗和黄忠皆被吵醒，他们不约而同地起身，一言不发地打理好一切后，这才向小童那边看去。只见小童还在睡梦中，根本就没醒。
黄忠低声地道：“某去看看，华神医，你还是呆在这里照顾他罢。”
华佗皱了皱眉头，想了片刻，才道：“不，老朽也要前去，或许可以给士兵们包扎？若是无事，老朽自然回来。”
黄忠没有反驳，他和华佗一同去往校场。他们刚离开军帐，小童便睁开了眼睛。
鄄城县，鄄城府。
曹操瞪大眼睛，盯向眼前的巡逻县兵，道：“这是真的么？”
侦查县兵不由地抹了一把汗水，努力地平复心中的紧张，喘了几口气，抱拳地道：“小人所说句句属实！吕兵便在离鄄城县外三里之处，不稍片刻，便要袭来！”
曹操和他的武将谋士们听罢侦查县兵的禀告后，都默不作声。众人齐齐看向曹操，脸色露出冷然。
曹操闭上眼睛，思索片刻，再睁开双眼后，他的神色变得庄重，他对众人道：“如今鄄城平息‘疾病’，民心归一；粮草充足，士气高昂！反观吕军，他驻军濮阳，既缺粮草，又逢大旱，更兼‘疾病’产生！如今他既敢清早偷袭，定是做好‘背水一战’——”说罢，曹操拔出佩剑，目光快速地扫过每个人，大声地道：“此时来犯，正是两军决战最佳之时！我等誓要驱之！请诸位协助曹某！”
“愿追随主公！”铿锵有力的低吼和之后视死如归的沉寂是在场所有人的回答。
“出发！”曹操大步跨前，率先跨上坐骑，向鄄城县城门冲去，随后一群武将带领一支军队狂跟在后，只留下少数武将和谋士守城。
鄄城县，郊外。
一只俊马啼叫不已。那马浑身上下，火炭般赤，无半根杂毛；从头至尾，长一丈；从蹄至项，高八尺；嘶喊咆哮，扬起一阵灰土。
一双锐利的目光紧紧地盯向那小黑点似的鄄城县，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副嗜血的模样，但却无损那器宇轩昂的面容。
那人生得威风凛凛，手执方天画戟，头束发金冠，身披百花战袍，擐唐猊铠甲，系狮蛮宝带，——此人正是飞将军吕布，字奉先。
吕布吼道：“攻下鄄城县，这样一切麻烦都会得到解决！”
“主公。”一个青年武将上前。那人肤色较黑，却是威武健壮。身穿白铠，肩披蓝袍，头带银盔，手握重戟，他策马，抱拳地道：“前面便是鄄城县了罢？是否让末将前去探查？”
一个哼声响起，自然是对青年武将心怀不满的人所发。吕布皱起眉头，却没有理会这种事。他淡淡地道：“文远，天色还未亮，他们不会注意到的——待我军攻下鄄城，自然不愁粮草！”
众人的眼中闪过兴奋之色，只是不久，一个清冷的声音道：“主公，看前面！”众人齐齐望向远处。那个清冷的声音又道：“主公，前面似乎有人。”
这无疑侧面道出吕布的错误判断，吕布盯向那个清冷声音的人，轻哼一声，决定还是权且不与追究。众人抬头，只见一支军队高举绣有“曹”字的旗帜由远及近地冲过来，最后对方的坐骑停了下来，一个身形并不高大的中年将领带着一群武将出现在他们面前。吕布冷笑地道：“原来是曹使君！”
两军的众位武将神色肃穆，盯向对方。
一场曹吕大战即将开始。
鄄城县，军营。
城外似乎传来吼叫声，鼓声大振，喊声大举，如天摧地塌，岳撼山崩，此起彼伏，好不让人心惊胆战。小童跑出帐外，发现周围冷冷清清的，他犹豫了片刻，又去其他军帐跑去，军帐里皆是空无一人，整个军营里或许只有他一个人存在。
“师傅！黄叔叔！”小童不由地叫出了口，回应他的，是他自己的回声。
他不敢走出军营，生怕到时候见不着华佗他们。他简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才好，要不到处走走？小童的脑袋转了又转，他忽然发现，似乎军营中只有伙房这一个地方没有去过——不如去那里看看罢？
想到便做，小童向伙房的方向跑去。
“哇——”一个嘹亮的哭声响起，把小童吓了一跳。小童“啊”了一声，他突然发现，那声音分明就是一个婴儿发出的，难道会是华云？
“啊，是云弟弟！”小童终是确定这婴儿是华云发出来的，没人会比他更熟悉，那刺耳的哭声不是华云还是会谁？小童差点尖叫出声，他心中惊讶地想：为什么云弟弟会在这里！
小童正要闯进伙房，却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两个声音。于是，他悄悄地躲在窗下，偷偷地听里面的谈话。
“你这家伙，怎么弄的，这娃娃怎么还在哭！”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赶紧让他闭嘴！赶紧让他闭嘴！快点！别让人听见！”
“这怎么能怪俺？若不是他饿了一天，兴许就不会哭！”另一个无辜的声音努力地为自己辩解。
“你最好小心些！幸好周围没人，不然可有你好看的！”第一个声音说出的话很容易想像出他此时是如何的厉色。
“小心啥啊？军营里的士兵全出城了，哪还有人在？你放心好了。”第二个声音仿佛根本就不怕这事。
“……什么时候下宰？”第一个声音沉默许久才开口。
“再过一段时间罢。”第二个声音听得出他对华云的哭声很不满，道，“再饿一段时间，等他没力气哭便好了——话说，你就没法子让他静下来么？”
“怎么静下来？”第一个声音没好气地道，“若是用药，可是吃不得的，只能让他这么饿下去，免得到时候不干净。”
“这倒是。”第二个声音似乎在剁什么东西，传来一阵“咚咚咚”的声音，他道，“哎哟，俺听说，程先生下令不许再做‘肉’了，他许是怕被发现罢？”
“好像是陈留来了一名将军，他带来粮草——来得真是巧。”
“是太巧了。”第二个声音突然犹豫地道，“那这娃子，还要宰杀么？”
“当然要杀，程先生虽然也只是昨晚下的令，可是这娃子是昨天下午抱来的，应该没事。——别说没尝过，那味道真好，比猪肉新鲜多。”第一个声音的笑声很让小童惊恐。
第二个声音失笑地道：“你还真不怕死。”
第一个声音正要回话，小童却是听不下去。他懵懵懂懂地似乎明白了一切，他突然感觉很恶心。小童冲到伙房的门前，用力地推开门，大声地道：“云弟弟！”
屋内的两名伙夫吓了一跳，抬头望去，便见门外站有一名约模七八岁的孩童，那孩童的肤色白嫩嫩的，样貌还挺讨人喜欢，只是此时他的一张小脸涨红，眸子闪闪，隐约有些害怕。
“你打哪来儿的！”一个中年伙夫样子很凶，小童分辨出他是第一个出声的人。
小童看了看周围，心中一股恐惧升起。伙房很是阴森，虽然有一个大大的锅台，下面有火在燃烧，很是闷热，可是小童此时却吓出一身冷汗。他看到不远处的干柴边，还躺有几具尸体，那尸体流淌鲜血。小童快速在屋内扫了殷，便见那个中年伙夫抱有一个婴儿，正是华云。
深呼一口气，小童鼓起勇气，冲到那人的身上，伸手要把华云抢回来。
“这个小鬼想干甚么！”另一人大手一挥，把小童推倒在旁。
小童被一个胖子伙夫推倒，重重地摔倒在地，他觉浑身很疼，很想逃跑，但他却依旧不怕死地喊道：“那是云弟弟！快把他还来！”
中年伙夫听罢，有些慌，连忙地道：“快，快捂住他的嘴巴，别让他说话！”
胖子伙夫急忙上前，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正要对挣扎的小童出手时，一个喝声响起：“住手！”
众人抬头，小童瞧见来人，激动地喊：“师傅！”
华佗出现在门口，他拎有一个灰色的行医木箱，脸色铁青。
两个伙夫对望一眼，上上下下打量起华佗，见他只是一名医师，面上便露出轻蔑的神色。中年伙夫道：“小的还没走，老的便跟来——这里可是军营，你这么大的老头打哪来的？”
“放开他们！”华佗一脸的恼怒。
“放开？”中年伙夫怪笑了一声，道，“来到这里，可由不得你——要么你当什么也没看到，现在最好离开，要么你敢告密，就别想活着离开！”
华佗的脸色又惊又恐，道：“你们这样做，不怕被曹州牧大人查觉么？”
俩人的心中闪过一丝忧虑，但是嘴上却道：“哼，真要追究起来，也不会只有我们俩会受罪！所有人都吃了，想赖也赖不掉！”
华佗的心直往下沉，他一动不动。那两名伙夫也不动，紧紧地盯着这个老头。小童躺在地上，好不容易爬起来，红肿眼睛一把扑进华佗的怀里；华佗轻抚小童的脑袋，一边无声地安慰他，一边把目光停留在中年伙夫抱着的婴儿身上。众人僵持，直到一个颤抖的声音响起来：“原来是你们！”
众人抬头，见是阮瑀带领一群县兵出现在他们面前后，不由地大吃一惊。
阮瑀隐约知道这事的内情，他沉下脸，命令身后的县兵，道：“把他们绑起来！”
那两人这才反应过来，哭叫道：“阮先生，饶命！”
“这事呆会交与曹州牧大人处置！”阮瑀的脸色黑得不能再黑。
众人这番一折腾下来，总算解决了事情，两名伙夫垂头丧气地被押走，华云最后回到华佗的怀中，阮瑀面色不好看地命人处理掉伙房内的尸体。擦拭掉地上的血迹，伙房又恢复如初，只是众人的面色都不太好。
小童一只手拎着灰色的行医木箱，华佗左手搀着小童，右手抱着华云，两个师徒安静地走在回去军帐的路上。
“云儿！云儿哟！你这小娃子，倒给为师整出这么多事来！”华佗又气又恨，突然恨不得打华云一顿，抬起的手又放下，华佗终是不忍心。
好像又闻到熟悉的气味，华云的哭声渐渐地变小，直至没有。忽然，他睁开眼睛，一双明亮的的眸子印有华佗的那张脸，华云口齿不清地道：
“呜呜……师——……师——……，呜呜……师……傅——”
华佗以为听错了，他把华云抱在怀里，不可思议地打量他，华云红通通的小脸泪眼汪汪，显是受到极大的委屈。
华佗看向小童，道：“刚刚云儿似乎叫唤为师。”
小童蹦了起来，惊喜地道：“是啊，云弟弟会喊人了。”
华佗这才明白自己没有听错。他欢快地举起华云，道：“一会儿为师喂你好吃的——云儿，再叫一次，再叫一次。”
华云“咿咿呀呀”，半天不出声，终于等到华佗快没耐心的时候，才唤道：“师……傅……”
华佗眯眼，终于拨云见日，心情一下子舒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