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半道再遇（三）
徐州，琅琊国，蒙阴县。
春日暖暖，万物苏醒，尽管是播种的时节，然而在蒙阴县前后的数十里却看不见一户人家。这里是徐兖两州的边界之地，山势险峻，所谓的农田已是长满了野草，即便这里还有人落户，在经历了两次战乱之后，所幸存之下的人早已不剩多少。
一望无际的嫩草地上，一支身穿“曹”字皮甲的军队越走越远。士兵们大多是步兵，人高马大，腰佩统一的大刀，刀被擦得雪亮。他们跟在为数不多的骑兵后面。
走在最前面的是他们的主公，肩被白袍、一身白色铠甲、骑着黄马的中年人——兖州牧曹操。离曹操不远的是军中最年轻的将领、曹操的族弟，曹仁。曹仁身边是于禁，年纪比他稍大一点。典韦虽是曹操的亲兵队长，但是他没有骑马，虽是跟在步兵前面，但是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家的主公，目光片刻不离左右。
曹操默默地策马走在前头，看也不看那早已破败的残羹瓦砾。
——是啊，有甚么事情会比背叛更让人痛彻心扉、更能打击人呢？即使今后的道路再荆棘，也伤不了曹操的内心。
曹仁看着自家的兄长兼主公，把请求的目光转到于禁身上。于禁接到他指求，却轻轻摇摇头，表示他也无能为力。
——是啊，有些事情是咱们外人帮助不了的，只有靠主公自己才能解决……
众人一路心思地想着走着，直至走到了深山里都没察觉。
这时危机发生了：只听到“嗖”地一声，一支箭划破宁静，飞速地朝着曹*来！
“铛！”一柄漆黑的铁戟挡在曹操的面前，并把那支箭斩断了两半。
众人在愣神间，只见典韦一手持着一柄铁戟，另一柄则挡住了那支箭。体格魁梧的典韦站在曹操面前，大喝道：“是何歹人胆敢伤俺主公？”但是无人回应。
“全军做好备战准备！小心被偷袭！”于禁急声地下命令。
战争一触即发。
典韦看了看危机四伏的高山，再一次喊道：“是何强人胆敢出手伤吾主公？”
“甚么强人？呸！呸！呸！胡说八道！”这时，一个满脸胡子的白脸大汉持着一把矛头似蛇形的巨尺钢矛突然出现在半山腰上，怒不可遏，张口就骂道，“强人、歹人是你们这群王八羔子才是！你们杀徐州百姓，毁徐州城池，简直罪大恶极！到底谁是强人、歹人，这还用得着俺去说么？……”
一番话把他的来历交待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曹操等人都明白过来了：原来是陶军在此！
“三弟！”一个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
曹操等人一看，嗬！原来不止他一人，还有另外两个人：一人面如冠玉，一人面如红枣。其中面如冠玉者持着双股剑，另一个则握着一柄巨刀，在他的脚下躺着一把弓。
曹操心中一动，高声问那领头人：“你是何人？”
那人似撇了曹操一眼，亦是回应道：“豫州刺史——刘备，特在此恭候多时了！”
“还有俺！”那个白脸大汉嗜血地似迫不急待地咋嘴，咧嘴一笑道，“你等可让俺好等。俺还以为你们怕了，不来了！是罢？二哥？”他向那个面如红枣者一笑，后者冷冷一笑，傲然地看了看曹操一干人等。
典韦黝黑的脸气得更黑了，咆哮道：“俺是典韦，汝是何人？”
“某乃张飞！那是俺二哥关羽！”张飞抢先说着，正想冲下山去，被刘备一把拉住了。刘备低声喝道：“三弟，不许胡闹！”
典韦看着张飞与那个叫刘备的交头接耳，他把目光转向自家主公，看到主公向他点点头，便不悦道：“某乃曹军司马典韦，汝可敢与某一战？”
张飞听了，兴奋地对刘备说：“大哥，就让俺去罢！俺给你立个头功！”
“三弟，休要鲁莽！等曹豹军来了，再打也不迟！在此之前，咱们可以先用弓箭手对付他们……”
“哼，曹豹曹豹——他也姓曹？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来，谁知道他是不是向着曹阿瞒一伙的？”张飞很不高兴。
“三弟！你怎么能这样说……”刘备哭笑不得了：真拿这个三弟没有办法！
“杀啊——”这时，在曹军正前方的山道出口，忽然出现了大批军队如洪水似的向他们攻来。随着张飞一声“来了”，他带领数人飞也似的冲下山去。在刘备的一声“进攻”下，山上忽然凭空出现一支数百的弓箭手和上千的步兵，其中步兵挥舞着一杆绣有“陶”字的旗帜。他们挥舞了一小会儿，也冲下山来。
曹操脸色一寒：内外夹击！
战斗开始了。
“稳住稳住！”曹仁策马军中，大声吼道，“保持队型！不要乱！不要慌！外面的军队组成方阵！里面的人继续保持圆阵！大家跟上！注意不要退缩！先找突破口，然后给某狠狠地攻！……”
很快地，两军交锋。论实力，曹军体格强壮，又是见过血的，陶军长时间不曾交战了，军中大多是刚刚应征的新兵蛋子，因而是曹军略胜一筹，但论数量，却是陶军一方。所以双方火拼，两军一时之间打成了相持战！
“主公，快换马！吾等誓死保护主公！”于禁领着一个人冲过来，那人的身材居然和曹操有几分相似。
——嗯？怎么回事？曹操看了看那人，还没明白过来。
于禁道：“主公，请换上一匹马！敌军人数太多了，文则想到了一个法子：让一个人假扮主公您，以此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只听那人下拜，从容道：“大人，小兵张先，愿为主公效犬马之力！”
曹操听罢一脸动容。他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的军队正在为他拼死奋斗。曹操顿了顿，沉声道：“张先，你还有家人么？”
“大人，张先还有一个弟弟，他名叫张锐——就是那个给您报信‘兖州内乱’的那位！”张先抬头，一脸平静地说。
曹操抿了抿嘴，亦是淡淡道：“从现在起，他便是曹某的亲兵了！文则，让张锐随某一起走！”于禁听罢一声“领命！”表示明白。
“多谢主公！”张先下拜道，“请大人换马！主公一路保重！”
张先骑上曹操的马，穿着曹操的铠甲，低着头，遮住脸，东跑西窜地大吼道：“曹操在此！”
混战中，一群曹兵听后奋力冲过去护住了“曹操”，而陶军听了则两眼发亮，嚎叫着冲了过去。关羽百忙之中随意一看，果然是那个黄马白铠的“曹操”。他看了一眼努力指挥的大哥，又看了看把曹军当成木柴砍的三弟，冷笑了一声，拍马冲了过去。
“杀啊！杀啊！”一个曹军吼道，“找到突破口了！这支军队战斗力不强！……”他的话还没说完，被一群陶军士兵围攻，被捅了八七刀后壮烈身死。
他的话传到众人耳里，只见曹军一方心中一喜，斗志更加强烈了，而陶军一方则是心中一顿，手脚乱了起来。刘备看了看那战斗力不强的军队，那正是曹豹军队！
“围攻！围攻！不要放跑他们！”刘备大声喊着。
“全军进攻！全军进攻！”曹仁吼着。
两军士兵的眼睛都已战红。
曹仁的吼声引来了张飞。张飞冲到他面前，不怀好意地一笑，举起长矛准备向他进攻。曹仁头皮发麻，不得不顶住压力接受挑战。
“让俺来！”一声大喝，幸好典韦冲过来，及时解了围。
“喝！原来是你！”张飞见猎心喜，话不多话，举起长矛就刺过去。典韦头一偏，抡起双铁戟就是一砍，张飞握着长矛就是一挡。
“咣！”两把兵器交错，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双方手臂一麻，心中皆是一惊：这厮好大的力气！
……
张飞战典韦，若在平时，曹仁会当仁不让地在旁观看，顺便偷学个两三手，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他也不管两人到底谁厉害，心中只是想着恶来拖住那个叫张飞的，最后能成功脱逃便好了。
他按着于禁商量好的，先对着周围的士兵下命令：“全力攻之！把突破口扩大！”——现在只要把前面不太强悍的敌人打垮，那么主公能逃脱的时机就高了……
“冲啊！全军撤退！”随着于禁一声大吼，只见于禁护着一个士兵，领着一支骑兵快速地向山口冲去。曹仁心中一喜，喝道：“全军注意，交替撤退！”
曹军开始撤军了。
陶军愣了一下，没有及时做出反应，显然是没有面对敌军撤军时的经验。
在离刘豹军最近的曹军开始向山口跑时，他们身后的曹军则上前，保持作战姿态缠住刘豹军，不让刘豹军伤害他们的同伴。待到前方的曹军撤过作战区后，他们再接着撤，后面的再补上来，如此反复，直到最后一支曹军不再撤军，反被陶军所杀为止！
……刘备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曹军不慌不忙地撤退，却毫无办法阻止。
公元一九四年四月，刘备、曹豹夹击曹操未果。
春日暖暖，万物苏醒，尽管是播种的时节，然而在蒙阴县前后的数十里却看不见一户人家。这里是徐兖两州的边界之地，山势险峻，所谓的农田已是长满了野草，即便这里还有人落户，在经历了两次战乱之后，所幸存之下的人早已不剩多少。
一望无际的嫩草地上，一支身穿“曹”字皮甲的军队越走越远。士兵们大多是步兵，人高马大，腰佩统一的大刀，刀被擦得雪亮。他们跟在为数不多的骑兵后面。
走在最前面的是他们的主公，肩被白袍、一身白色铠甲、骑着黄马的中年人——兖州牧曹操。离曹操不远的是军中最年轻的将领、曹操的族弟，曹仁。曹仁身边是于禁，年纪比他稍大一点。典韦虽是曹操的亲兵队长，但是他没有骑马，虽是跟在步兵前面，但是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家的主公，目光片刻不离左右。
曹操默默地策马走在前头，看也不看那早已破败的残羹瓦砾。
——是啊，有甚么事情会比背叛更让人痛彻心扉、更能打击人呢？即使今后的道路再荆棘，也伤不了曹操的内心。
曹仁看着自家的兄长兼主公，把请求的目光转到于禁身上。于禁接到他指求，却轻轻摇摇头，表示他也无能为力。
——是啊，有些事情是咱们外人帮助不了的，只有靠主公自己才能解决……
众人一路心思地想着走着，直至走到了深山里都没察觉。
这时危机发生了：只听到“嗖”地一声，一支箭划破宁静，飞速地朝着曹*来！
“铛！”一柄漆黑的铁戟挡在曹操的面前，并把那支箭斩断了两半。
众人在愣神间，只见典韦一手持着一柄铁戟，另一柄则挡住了那支箭。体格魁梧的典韦站在曹操面前，大喝道：“是何歹人胆敢伤俺主公？”但是无人回应。
“全军做好备战准备！小心被偷袭！”于禁急声地下命令。
战争一触即发。
典韦看了看危机四伏的高山，再一次喊道：“是何强人胆敢出手伤吾主公？”
“甚么强人？呸！呸！呸！胡说八道！”这时，一个满脸胡子的白脸大汉持着一把矛头似蛇形的巨尺钢矛突然出现在半山腰上，怒不可遏，张口就骂道，“强人、歹人是你们这群王八羔子才是！你们杀徐州百姓，毁徐州城池，简直罪大恶极！到底谁是强人、歹人，这还用得着俺去说么？……”
一番话把他的来历交待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曹操等人都明白过来了：原来是陶军在此！
“三弟！”一个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
曹操等人一看，嗬！原来不止他一人，还有另外两个人：一人面如冠玉，一人面如红枣。其中面如冠玉者持着双股剑，另一个则握着一柄巨刀，在他的脚下躺着一把弓。
曹操心中一动，高声问那领头人：“你是何人？”
那人似撇了曹操一眼，亦是回应道：“豫州刺史——刘备，特在此恭候多时了！”
“还有俺！”那个白脸大汉嗜血地似迫不急待地咋嘴，咧嘴一笑道，“你等可让俺好等。俺还以为你们怕了，不来了！是罢？二哥？”他向那个面如红枣者一笑，后者冷冷一笑，傲然地看了看曹操一干人等。
典韦黝黑的脸气得更黑了，咆哮道：“俺是典韦，汝是何人？”
“某乃张飞！那是俺二哥关羽！”张飞抢先说着，正想冲下山去，被刘备一把拉住了。刘备低声喝道：“三弟，不许胡闹！”
典韦看着张飞与那个叫刘备的交头接耳，他把目光转向自家主公，看到主公向他点点头，便不悦道：“某乃曹军司马典韦，汝可敢与某一战？”
张飞听了，兴奋地对刘备说：“大哥，就让俺去罢！俺给你立个头功！”
“三弟，休要鲁莽！等曹豹军来了，再打也不迟！在此之前，咱们可以先用弓箭手对付他们……”
“哼，曹豹曹豹——他也姓曹？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来，谁知道他是不是向着曹阿瞒一伙的？”张飞很不高兴。
“三弟！你怎么能这样说……”刘备哭笑不得了：真拿这个三弟没有办法！
“杀啊——”这时，在曹军正前方的山道出口，忽然出现了大批军队如洪水似的向他们攻来。随着张飞一声“来了”，他带领数人飞也似的冲下山去。在刘备的一声“进攻”下，山上忽然凭空出现一支数百的弓箭手和上千的步兵，其中步兵挥舞着一杆绣有“陶”字的旗帜。他们挥舞了一小会儿，也冲下山来。
曹操脸色一寒：内外夹击！
战斗开始了。
“稳住稳住！”曹仁策马军中，大声吼道，“保持队型！不要乱！不要慌！外面的军队组成方阵！里面的人继续保持圆阵！大家跟上！注意不要退缩！先找突破口，然后给某狠狠地攻！……”
很快地，两军交锋。论实力，曹军体格强壮，又是见过血的，陶军长时间不曾交战了，军中大多是刚刚应征的新兵蛋子，因而是曹军略胜一筹，但论数量，却是陶军一方。所以双方火拼，两军一时之间打成了相持战！
“主公，快换马！吾等誓死保护主公！”于禁领着一个人冲过来，那人的身材居然和曹操有几分相似。
——嗯？怎么回事？曹操看了看那人，还没明白过来。
于禁道：“主公，请换上一匹马！敌军人数太多了，文则想到了一个法子：让一个人假扮主公您，以此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只听那人下拜，从容道：“大人，小兵张先，愿为主公效犬马之力！”
曹操听罢一脸动容。他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的军队正在为他拼死奋斗。曹操顿了顿，沉声道：“张先，你还有家人么？”
“大人，张先还有一个弟弟，他名叫张锐——就是那个给您报信‘兖州内乱’的那位！”张先抬头，一脸平静地说。
曹操抿了抿嘴，亦是淡淡道：“从现在起，他便是曹某的亲兵了！文则，让张锐随某一起走！”于禁听罢一声“领命！”表示明白。
“多谢主公！”张先下拜道，“请大人换马！主公一路保重！”
张先骑上曹操的马，穿着曹操的铠甲，低着头，遮住脸，东跑西窜地大吼道：“曹操在此！”
混战中，一群曹兵听后奋力冲过去护住了“曹操”，而陶军听了则两眼发亮，嚎叫着冲了过去。关羽百忙之中随意一看，果然是那个黄马白铠的“曹操”。他看了一眼努力指挥的大哥，又看了看把曹军当成木柴砍的三弟，冷笑了一声，拍马冲了过去。
“杀啊！杀啊！”一个曹军吼道，“找到突破口了！这支军队战斗力不强！……”他的话还没说完，被一群陶军士兵围攻，被捅了八七刀后壮烈身死。
他的话传到众人耳里，只见曹军一方心中一喜，斗志更加强烈了，而陶军一方则是心中一顿，手脚乱了起来。刘备看了看那战斗力不强的军队，那正是曹豹军队！
“围攻！围攻！不要放跑他们！”刘备大声喊着。
“全军进攻！全军进攻！”曹仁吼着。
两军士兵的眼睛都已战红。
曹仁的吼声引来了张飞。张飞冲到他面前，不怀好意地一笑，举起长矛准备向他进攻。曹仁头皮发麻，不得不顶住压力接受挑战。
“让俺来！”一声大喝，幸好典韦冲过来，及时解了围。
“喝！原来是你！”张飞见猎心喜，话不多话，举起长矛就刺过去。典韦头一偏，抡起双铁戟就是一砍，张飞握着长矛就是一挡。
“咣！”两把兵器交错，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双方手臂一麻，心中皆是一惊：这厮好大的力气！
……
张飞战典韦，若在平时，曹仁会当仁不让地在旁观看，顺便偷学个两三手，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他也不管两人到底谁厉害，心中只是想着恶来拖住那个叫张飞的，最后能成功脱逃便好了。
他按着于禁商量好的，先对着周围的士兵下命令：“全力攻之！把突破口扩大！”——现在只要把前面不太强悍的敌人打垮，那么主公能逃脱的时机就高了……
“冲啊！全军撤退！”随着于禁一声大吼，只见于禁护着一个士兵，领着一支骑兵快速地向山口冲去。曹仁心中一喜，喝道：“全军注意，交替撤退！”
曹军开始撤军了。
陶军愣了一下，没有及时做出反应，显然是没有面对敌军撤军时的经验。
在离刘豹军最近的曹军开始向山口跑时，他们身后的曹军则上前，保持作战姿态缠住刘豹军，不让刘豹军伤害他们的同伴。待到前方的曹军撤过作战区后，他们再接着撤，后面的再补上来，如此反复，直到最后一支曹军不再撤军，反被陶军所杀为止！
……刘备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曹军不慌不忙地撤退，却毫无办法阻止。
公元一九四年四月，刘备、曹豹夹击曹操未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