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淞沪之尾，纸上论兵
第十五章淞沪之尾，纸上论兵
至重镇罗店失陷，淞沪战况每况愈下，日军渐渐掌握战场主动。
九月一日，日军第三师团一部两个联队约五千余人，为打通两个师团之间的联系，扩大在沪登陆区域大小，遂发起对狮子林地区的攻击，守军九十八师夏楚中所部奋起反起，战至九月三四两日，日军已攻占狮子林地区，突入吴淞口防区，并不断调集飞机，军舰和坦克大炮围攻位于月浦和宝山一线我军阵地，我军将士在师旅长官带领之下，奋起反击，与敌展开白刃战，近身肉搏，部队往往都是整排整连甚至是整营地牺牲在阵地上。
四日夜，由于部队减员过重，人员多数牺牲，九十八师被迫撤出阵地。
九月五日，日军重兵攻克位于三官堂，中央军第六师第十八旅旅长翁国华重伤，全旅减员严重，部队被敌击溃，防线被日军突破。当日夜，日军集中数十架飞机和三十余艘军舰对宝山县城展开轰炸和炮击，防守宝山的仅仅是我九十八师一个营，营长姚子青。
宝山保卫战自五日起至七日上午十时许结束，姚子青营在营长带领下，数次击退日军，歼敌无数，自身也损失惨重。
九月七日，六百余人的一个营只剩下二十余人，部队已经是弹尽粮绝，就在此时，日军又在此发起了冲锋，姚子青和将士们无所畏惧，迎着日军冲锋而上，以寡敌众，视死如归，白刃格斗，终因寡不敌众，全营阵亡，壮烈殉国。
罗店、宝山一失，我军不得已转入防守，长官部也适时地制定了以‘阵地防守的消耗作战计划’，以期以防御作战消耗敌有生力量，挫败其锋芒，待其疲倦，再集中优势兵力与敌展开决战。战区司令部也是通电全部淞沪地区部队：上海战区以持久抗战为目地，限制登陆之敌发展，力求各个击破之效。各个击破不能达成时，则依次后退于敌舰射程外之既得陆地，施行顽强抵抗，待后方部队到达，再行决战而取最后胜利。已做好攻坚不利转而实施防御作战的准备。
而日军却是占领宝山之后，沿着宝罗公路向向西进攻，在塘四和和方向，日军第三师团也是不断沿河西进，不断威胁我军后翼，而就在此关键之时，日军第二波增援部队也源源不断地开入上海地区，于九月九日开始在川沙口和吴淞口登陆，日军大本营也组建了上海派遣军，将支那地区的作战中心冲华北转移到上海华东西区，任命松井石根大将为中华派遣军司令官，下辖五个师团，包括除了第一波增援登陆的第三师团和地十一师团之外，新增了华北方面军所属第9、第13、第101师团此外，还从台湾调来了步兵川崎旅团、重藤支队、第1后备步兵团以及伪靖安军第1旅、伪李春山旅
等部队，这样，加上原有的几个师团，日军到9月下旬在上海的兵力，光步兵就达到了当初松井石根要求的5个师团：第3师团，师团长藤田进，第11师团：师团长山室宗武，第9师团：师团长吉住良辅，第13师团：师团长荻洲立兵，第101师团：师团长伊东政喜。
算上空军和海军的兵力，日军在沪总兵力达到20万人。
此刻的淞沪城区战场，在杨树浦和虹口前线，我们八十八师依旧是据守在苏州河以北的闸北地区，我们团奉命外调，与大公纱厂的日军部队形成对峙。当然，现在的主战场已经转移到了宝山和罗店一线，我们上海主城区除了充满杀气的对峙之外再不会有什么大规模的战斗，除了偶尔的冷枪冷炮暗算之外，两军之间出现了一种十分诡异地默契感，日军在等在在外围实现对我军主力的合围，而我军主力的三个集团军则是在罗店以南施相公庙、浏河、北站、江湾、庙行、蕰藻浜布置防线，迟滞日军前进路线，待后续部队到达之后，再开展大规模与敌之作战计划。所以我们城区的部队领到的命令就是维持现状，保有现存阵地，并且尽可能避免与日军接触。
在闸北的团指挥部里，我们几人都是闷闷地端着望远镜望着河对面的日军阵地，空望着那些枪口上翘的机枪和迫击炮，还有那些正在作威作福，抽烟说笑的日军士兵。
“混账！”
“真他妈的想给对面的小鬼子来一梭子！”吴尚功虽然已经升为团一级的参谋长官可是性子还是跟之前当营长似得一样火爆，可是看着对面鬼子的安逸模样，直恨的他咬牙切齿。当然除了他，我亦不是如此，多少次我也就想这么一下令，炮营给对面来一个齐射，让他们好好‘消遣消遣’，可是这样做倒是解了胸口一口闷气，可是必然会招致日军的报复还击，这样一来也就破坏了统帅部的作战计划，可能使现在已经处于劣势的淞沪战局更加恶化，要是结果如此我们可真得就是成了‘万死不辞其咎’的国贼了。
“老吴，忍忍吧，等蕰藻浜和刘公塘那边缓过起来，这边我们就能一鼓作气，渡过突进！”
“唉”吴尚功岂会不知这番道理，见我发话，他也只有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淡淡道：“团长，可是现在的淞沪战局，越来越僵，日军不断增兵，吴淞炮台失守，川沙口直罗店、浏河一线也是全面失守，鬼子已经增兵二十余万了，恐怕这····”
他顿了顿，略显犹豫，缓缓道：“淞沪之战，凶多吉少？”
“战况激烈，胜负难料，何以自灭威风？”
“师长？!”
我眼光一扫，只见门口站着几人，其中最前面的一人书生模样，器宇不凡，颇带几分儒将风范，正是我们八十八师师
长孙元良！只见师长推了推眼镜，目光平和地看着我，慢慢走了进来。
“师长！”
可能是许久的对持已经麻木了，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站起身来敬礼。
“苏禾，苏州河已是我们防守上海城区最后的一道天然屏障了，你团阵地乃是我师中心主要，联系左右两翼友军，牵一发而动全身，绝不可失。”
“是！”
“师座放心，苏禾在此立军令状，不叫一只日本蛤蟆游过苏州河！”
“哈哈！”
“这么成了日本蛤蟆了？”
孙元良见我这般形容日军，微微一笑，饶有兴趣道。我见师长语态轻松了几分，心头一送，回头与吴尚功交换了一个眼神，意思是让他来‘解释解释’其中奥秘。吴尚功默默点了点头，从一侧走过来，向孙元良和几位师级长官敬了一个军礼，道：“报告师长，日军进又不敢，退又不得，行动如蛤蟆一般僵滞缓慢，整天在这里跟我们耗着，浪费了我们时间不少，着实可恶。”
孙元良眉头一皱，渐渐玩味着其中的含义，若是有心之人，恐怕知道我这么让吴尚功说的意思，日军如蛤蟆，我们不也是只蛤蟆嘛，空躲在着工事掩体之下，看井底风景，却空望着等蕰藻浜和刘公塘等地的友军部队浴血奋战。几个师长官一听都有几分不悦，他们也明白我话里面的意思，只是现在师长在侧，也不好为难于我，若不是挨着几个护着我的老长官如陈诚、顾祝同和张治中，我这般冷嘲暗讽，屡次违抗指令，他们早就不知道给我穿多少小鞋了。
“苏禾，求战报国，热血之心，谁人不有啊？”孙元良转过身来，深深呼了一口气，眼神之中显露几分疲惫之色，看着一身无力的他，我那原本不弱的怨气，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仅是提不起一点儿劲道来向长官请战，求战甚至是‘逼战’。“若换我是师长，又当如何。”听着师长的安慰话语，我头一沉，默默地点了点头，也不准备再发作，只是陪着他坐了下来，团部的指挥台上摆着一份十万分之一的淞沪地区敌我双方态势图，原本应是我驻守防区的闸北苏州河段没有任何标示，都是淞沪外围的罗店、宝山、杨家宅和浏河一带密密麻麻地标满了敌我双方的兵力分部和火力部署情况。
孙元良一看这图上的分部标识，眼前一亮，带着几分兴奋和意外，道：“呵呵，苏禾，你这边的‘战况’也不必战区长官部那里差啊？”
“几位长官见笑了，苏禾岂敢对淞沪战局有何异论。”
师参谋长徐培根上来一步，看了看台上的地图，低头仔细端倪了一会儿，伸手一指道：“以齐团长之见，我军现在在大场和江湾，还有在吴淞，杨行一带的部署应该如何？”
我一愣，看着参谋长的神色，倒是十分认真
也不像是开玩笑或是戏弄于我，空有满腹经纶，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说。
“无所不可。”孙元良早就知道我擅于大兵团的战略部署和兵团作战理论，我大学攻读的也就是大兵团的战略力量部署和构筑，所以我在这方面也有一点的理论功底在。师长接过卫兵递来的茶水，低头抿了一口，看似平淡轻和道。
“你按着自己想的来说就好。”
“是！”
我一招手，示意参谋将墙壁上更大的一副作战地图放下来。
“哗~~”
只见一副几百寸大小的巨幅作战地图，倒挂了下来，上面标示着整个淞沪地区的敌情分部，十分细腻具体，连部队的识别单位也精确到了营团一级。
“诸位请看！”我挪步上前，站在图侧，拿过教棒，一指淞沪外郊的川沙口和吴淞口两地道：“如今，日军在我淞沪地区集中了五个师团另有四个旅团，加上海空军已经超过20万人，在吴淞的大场、江湾，还有在宝山和罗店一线，这里则是日军重点进攻之地。”
“长官部已经发出第二期作战计划部署，将第九、第十五、第八集团军调遣至蕰藻浜以北的万桥、罗店、广福地区和北站、江湾、庙行一线及其以西地区，又将薛岳长官的第十九集团军，刘建绪的第十集团军调配至苏州河以南至杭州湾北岸地区布置防线。稍后还有廖磊长官的第21集团军充作战区总预备队，加上正在赶来的各处地方军队，如桂军、湘军、川军、黔军，甚至是云南的滇军，共计我方将投入共计七十五个师，计七十万人马。”
我简单地将敌我两方的情况作了分析，挑明了双方的此时攻守状态。
师参谋长徐培根伫立一侧，见我如此熟练清晰地分析摆明了双方战况，倒是有几分吃惊，要知道这般宏大的战局，双方部队参战已经超过百万，期间敌情复杂非常，敌我部队阵地如犬牙交错，观察起来令人头晕目眩，难分仔细。只见他上前一步，推着眼睛，仔细看着墙上的态势图，问道：“齐团长不愧是留洋归来，布局窥阵了然于胸啊~”
“长官过奖了。”我微然一笑，谦虚道，“此番布置，看似万无一失，十分妥当，兵力摆布阵阵相叠，十分充足，可是~~”
“请看此地！”我教棒一戳，点在了地图上的一处村庄点。
“蕰藻浜！”
“没错！”我点头道：“蕰藻浜之位置比罗店、宝山重要千百倍，此处联系着我南北两大集团军群，虽然日军现在集中主力攻击我部位于宝浏公路的左翼军防线，虽然这样更方便于实现迂回大包围的作战，可是这里我军集中了重兵集团，日军想轻易突破并非难事。”我说道这里，顿了顿看了下面的众人一圈，只见师长等人目光都是集中在了宝浏公路和蕰藻浜之
间的我军防线，陷入沉思而无人发话打断我的言论。
见是如此，我不由地放下了心头悬着大石，继续按着自己的思维解释道：“如果我是松井石根，我会在蕰藻浜这，投入手里面的所有海陆空技术装备，以三个师团的兵力轮番攻击，从中央突破我军阵地，割裂我军在蕰藻浜河以北的联系，同时更能够向南突入，渡河直击大场，大场丢失全线撼动，塞克特防线实际上已被突破，到时候必然全局撼动，我军只能暂时性的放弃上海。”
“这·····”
“哈哈，齐团长果然是高瞻远瞩，连日军如此强悍的战斗力也能预料，果然不简单的。”师部的作战科主任刘星龙拍掌微笑道，“只是不知如是如此，齐团长可有办法应付？”我目光一转，只见此人脑袋扁长，长着个鹰钩鼻，一副阴险城府的模样，令人不由心生厌恶。
“刘主任，对不起。”我朝着他稍稍行了个军礼，道“卑职愚钝，无法应对？”
“额？”
似乎出乎了刘星龙，甚至也是在场所有正聚精会神听着的人的意料，我耸了耸肩，颇为无奈道，“卑职，鼠目寸光，不具，也不会做什么大兵团的排兵布阵。”
“哦~”刘星龙有些败兴得应了一声，这般的回答自是出乎意料，原来他肯定是打算当众点破我所做的应对安排，即便我的建议是正确的，到时候给我扣一顶‘越级指挥，扰乱军心’的帽子，我的一些个老长官想袒护也会有所忌惮了。
“这般言论只是我等个人之见，也无何机密要紧可言，不必当真，今日只是一般的巡视部队，我们也是速去速回，这般还要回师部去了。”孙元良最后喝光了最后一点茶水才缓缓起身，在这个精明老道‘绍兴师爷’眼中，他自是绝不会做亏本买卖也不会无妄浪费。
“是！”我和吴尚功等人连忙齐声敬礼相送。
待前面几人离去，师长孙元良和参谋长徐培根故意放慢了步子，最后几个留在这作战指挥室内，直到所有人都走出门去，徐培根悄悄走过来低声跟吴尚功和门口的几个警卫吩咐了几句后，警卫才掩上了门。
“苏禾啊！”
“现在没闲人了，你继续说吧。”
“啊！？”见几个师长官这般询问，我倒是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面泛疑惑道。
“若你是上级长官，七十万大军在你手中，你如何部署？”
“这····”见我犹豫不决，仍是有些忌惮，参谋长徐培根关心解释道，“齐团长放心，现在没有闲人，你就算说了，我们出了这个门也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之前，我就知道有些人把我‘越级汇报，妄自请命’的状告到了战区长官部那边，说我一个小小团长就敢妄自修改全集团军制定的作战攻击计划，实在太过嚣张无礼，毫
无军人礼仪，跟违命不尊同等，要求给予兼职处分。当然这些还是给陈诚、顾祝同和张治中等人给压了下来，虽然风波已平，当一些个老长官还是提醒过不要锋芒太露，做军人容易，当做军官还是得谨慎低调一些。
“嗯，然也。”
见师长也默许了这样的做法，我只好应声领命，让吴尚功把已经收起来的地图重新放下墙来。
“放弃蕰藻浜！”
“什么！”在场几人异口同声的失声惊道，孙元良更是猛地从椅子上豁然站了起来，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地望着我，追问道，“为何？”
“蕰藻浜不可守！我们放弃蕰藻浜，以大场为中心点，集中力量据守，做背水一战之势，同时要求在在大场以南的江湾阵地上第八集团军向东果断出击，在大场，苏州河以北的我主力左翼军从宝浏公路，安陈家宅和刘行方向前进，逼迫日军主力回守罗店，随后向东北直插，直取杨行，形成一个以纪家桥和吴淞为中心的巨大包围圈，以我军六个集团军四十万的强大兵力先吃掉日军第101师团和第13师团，一改战局被动。”
“就是如此，我要说的说完了。”
我放下教棒，小跨正步走到此刻正惊讶不已的孙元良和徐培根面前。着气氛有点古怪，看着他们目光中的惊讶我也觉得几分尴尬也不知道再作何解释，只好伫立在边上等他们问话。
“大手笔，神来之笔啊！”
“哈哈，果然是一招险棋，真是奇险无比，九死一生啊，置之死地而后生啊。”忽的，师长一声大笑，打破了在场的宁静。
几声长笑，孙元良和徐培根相视一笑，也不再言语，向我敬了个礼就起身离开了。
“走了，回师部了。”
“师长慢走。”
（本章完）
至重镇罗店失陷，淞沪战况每况愈下，日军渐渐掌握战场主动。
九月一日，日军第三师团一部两个联队约五千余人，为打通两个师团之间的联系，扩大在沪登陆区域大小，遂发起对狮子林地区的攻击，守军九十八师夏楚中所部奋起反起，战至九月三四两日，日军已攻占狮子林地区，突入吴淞口防区，并不断调集飞机，军舰和坦克大炮围攻位于月浦和宝山一线我军阵地，我军将士在师旅长官带领之下，奋起反击，与敌展开白刃战，近身肉搏，部队往往都是整排整连甚至是整营地牺牲在阵地上。
四日夜，由于部队减员过重，人员多数牺牲，九十八师被迫撤出阵地。
九月五日，日军重兵攻克位于三官堂，中央军第六师第十八旅旅长翁国华重伤，全旅减员严重，部队被敌击溃，防线被日军突破。当日夜，日军集中数十架飞机和三十余艘军舰对宝山县城展开轰炸和炮击，防守宝山的仅仅是我九十八师一个营，营长姚子青。
宝山保卫战自五日起至七日上午十时许结束，姚子青营在营长带领下，数次击退日军，歼敌无数，自身也损失惨重。
九月七日，六百余人的一个营只剩下二十余人，部队已经是弹尽粮绝，就在此时，日军又在此发起了冲锋，姚子青和将士们无所畏惧，迎着日军冲锋而上，以寡敌众，视死如归，白刃格斗，终因寡不敌众，全营阵亡，壮烈殉国。
罗店、宝山一失，我军不得已转入防守，长官部也适时地制定了以‘阵地防守的消耗作战计划’，以期以防御作战消耗敌有生力量，挫败其锋芒，待其疲倦，再集中优势兵力与敌展开决战。战区司令部也是通电全部淞沪地区部队：上海战区以持久抗战为目地，限制登陆之敌发展，力求各个击破之效。各个击破不能达成时，则依次后退于敌舰射程外之既得陆地，施行顽强抵抗，待后方部队到达，再行决战而取最后胜利。已做好攻坚不利转而实施防御作战的准备。
而日军却是占领宝山之后，沿着宝罗公路向向西进攻，在塘四和和方向，日军第三师团也是不断沿河西进，不断威胁我军后翼，而就在此关键之时，日军第二波增援部队也源源不断地开入上海地区，于九月九日开始在川沙口和吴淞口登陆，日军大本营也组建了上海派遣军，将支那地区的作战中心冲华北转移到上海华东西区，任命松井石根大将为中华派遣军司令官，下辖五个师团，包括除了第一波增援登陆的第三师团和地十一师团之外，新增了华北方面军所属第9、第13、第101师团此外，还从台湾调来了步兵川崎旅团、重藤支队、第1后备步兵团以及伪靖安军第1旅、伪李春山旅
等部队，这样，加上原有的几个师团，日军到9月下旬在上海的兵力，光步兵就达到了当初松井石根要求的5个师团：第3师团，师团长藤田进，第11师团：师团长山室宗武，第9师团：师团长吉住良辅，第13师团：师团长荻洲立兵，第101师团：师团长伊东政喜。
算上空军和海军的兵力，日军在沪总兵力达到20万人。
此刻的淞沪城区战场，在杨树浦和虹口前线，我们八十八师依旧是据守在苏州河以北的闸北地区，我们团奉命外调，与大公纱厂的日军部队形成对峙。当然，现在的主战场已经转移到了宝山和罗店一线，我们上海主城区除了充满杀气的对峙之外再不会有什么大规模的战斗，除了偶尔的冷枪冷炮暗算之外，两军之间出现了一种十分诡异地默契感，日军在等在在外围实现对我军主力的合围，而我军主力的三个集团军则是在罗店以南施相公庙、浏河、北站、江湾、庙行、蕰藻浜布置防线，迟滞日军前进路线，待后续部队到达之后，再开展大规模与敌之作战计划。所以我们城区的部队领到的命令就是维持现状，保有现存阵地，并且尽可能避免与日军接触。
在闸北的团指挥部里，我们几人都是闷闷地端着望远镜望着河对面的日军阵地，空望着那些枪口上翘的机枪和迫击炮，还有那些正在作威作福，抽烟说笑的日军士兵。
“混账！”
“真他妈的想给对面的小鬼子来一梭子！”吴尚功虽然已经升为团一级的参谋长官可是性子还是跟之前当营长似得一样火爆，可是看着对面鬼子的安逸模样，直恨的他咬牙切齿。当然除了他，我亦不是如此，多少次我也就想这么一下令，炮营给对面来一个齐射，让他们好好‘消遣消遣’，可是这样做倒是解了胸口一口闷气，可是必然会招致日军的报复还击，这样一来也就破坏了统帅部的作战计划，可能使现在已经处于劣势的淞沪战局更加恶化，要是结果如此我们可真得就是成了‘万死不辞其咎’的国贼了。
“老吴，忍忍吧，等蕰藻浜和刘公塘那边缓过起来，这边我们就能一鼓作气，渡过突进！”
“唉”吴尚功岂会不知这番道理，见我发话，他也只有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淡淡道：“团长，可是现在的淞沪战局，越来越僵，日军不断增兵，吴淞炮台失守，川沙口直罗店、浏河一线也是全面失守，鬼子已经增兵二十余万了，恐怕这····”
他顿了顿，略显犹豫，缓缓道：“淞沪之战，凶多吉少？”
“战况激烈，胜负难料，何以自灭威风？”
“师长？!”
我眼光一扫，只见门口站着几人，其中最前面的一人书生模样，器宇不凡，颇带几分儒将风范，正是我们八十八师师
长孙元良！只见师长推了推眼镜，目光平和地看着我，慢慢走了进来。
“师长！”
可能是许久的对持已经麻木了，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站起身来敬礼。
“苏禾，苏州河已是我们防守上海城区最后的一道天然屏障了，你团阵地乃是我师中心主要，联系左右两翼友军，牵一发而动全身，绝不可失。”
“是！”
“师座放心，苏禾在此立军令状，不叫一只日本蛤蟆游过苏州河！”
“哈哈！”
“这么成了日本蛤蟆了？”
孙元良见我这般形容日军，微微一笑，饶有兴趣道。我见师长语态轻松了几分，心头一送，回头与吴尚功交换了一个眼神，意思是让他来‘解释解释’其中奥秘。吴尚功默默点了点头，从一侧走过来，向孙元良和几位师级长官敬了一个军礼，道：“报告师长，日军进又不敢，退又不得，行动如蛤蟆一般僵滞缓慢，整天在这里跟我们耗着，浪费了我们时间不少，着实可恶。”
孙元良眉头一皱，渐渐玩味着其中的含义，若是有心之人，恐怕知道我这么让吴尚功说的意思，日军如蛤蟆，我们不也是只蛤蟆嘛，空躲在着工事掩体之下，看井底风景，却空望着等蕰藻浜和刘公塘等地的友军部队浴血奋战。几个师长官一听都有几分不悦，他们也明白我话里面的意思，只是现在师长在侧，也不好为难于我，若不是挨着几个护着我的老长官如陈诚、顾祝同和张治中，我这般冷嘲暗讽，屡次违抗指令，他们早就不知道给我穿多少小鞋了。
“苏禾，求战报国，热血之心，谁人不有啊？”孙元良转过身来，深深呼了一口气，眼神之中显露几分疲惫之色，看着一身无力的他，我那原本不弱的怨气，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仅是提不起一点儿劲道来向长官请战，求战甚至是‘逼战’。“若换我是师长，又当如何。”听着师长的安慰话语，我头一沉，默默地点了点头，也不准备再发作，只是陪着他坐了下来，团部的指挥台上摆着一份十万分之一的淞沪地区敌我双方态势图，原本应是我驻守防区的闸北苏州河段没有任何标示，都是淞沪外围的罗店、宝山、杨家宅和浏河一带密密麻麻地标满了敌我双方的兵力分部和火力部署情况。
孙元良一看这图上的分部标识，眼前一亮，带着几分兴奋和意外，道：“呵呵，苏禾，你这边的‘战况’也不必战区长官部那里差啊？”
“几位长官见笑了，苏禾岂敢对淞沪战局有何异论。”
师参谋长徐培根上来一步，看了看台上的地图，低头仔细端倪了一会儿，伸手一指道：“以齐团长之见，我军现在在大场和江湾，还有在吴淞，杨行一带的部署应该如何？”
我一愣，看着参谋长的神色，倒是十分认真
也不像是开玩笑或是戏弄于我，空有满腹经纶，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说。
“无所不可。”孙元良早就知道我擅于大兵团的战略部署和兵团作战理论，我大学攻读的也就是大兵团的战略力量部署和构筑，所以我在这方面也有一点的理论功底在。师长接过卫兵递来的茶水，低头抿了一口，看似平淡轻和道。
“你按着自己想的来说就好。”
“是！”
我一招手，示意参谋将墙壁上更大的一副作战地图放下来。
“哗~~”
只见一副几百寸大小的巨幅作战地图，倒挂了下来，上面标示着整个淞沪地区的敌情分部，十分细腻具体，连部队的识别单位也精确到了营团一级。
“诸位请看！”我挪步上前，站在图侧，拿过教棒，一指淞沪外郊的川沙口和吴淞口两地道：“如今，日军在我淞沪地区集中了五个师团另有四个旅团，加上海空军已经超过20万人，在吴淞的大场、江湾，还有在宝山和罗店一线，这里则是日军重点进攻之地。”
“长官部已经发出第二期作战计划部署，将第九、第十五、第八集团军调遣至蕰藻浜以北的万桥、罗店、广福地区和北站、江湾、庙行一线及其以西地区，又将薛岳长官的第十九集团军，刘建绪的第十集团军调配至苏州河以南至杭州湾北岸地区布置防线。稍后还有廖磊长官的第21集团军充作战区总预备队，加上正在赶来的各处地方军队，如桂军、湘军、川军、黔军，甚至是云南的滇军，共计我方将投入共计七十五个师，计七十万人马。”
我简单地将敌我两方的情况作了分析，挑明了双方的此时攻守状态。
师参谋长徐培根伫立一侧，见我如此熟练清晰地分析摆明了双方战况，倒是有几分吃惊，要知道这般宏大的战局，双方部队参战已经超过百万，期间敌情复杂非常，敌我部队阵地如犬牙交错，观察起来令人头晕目眩，难分仔细。只见他上前一步，推着眼睛，仔细看着墙上的态势图，问道：“齐团长不愧是留洋归来，布局窥阵了然于胸啊~”
“长官过奖了。”我微然一笑，谦虚道，“此番布置，看似万无一失，十分妥当，兵力摆布阵阵相叠，十分充足，可是~~”
“请看此地！”我教棒一戳，点在了地图上的一处村庄点。
“蕰藻浜！”
“没错！”我点头道：“蕰藻浜之位置比罗店、宝山重要千百倍，此处联系着我南北两大集团军群，虽然日军现在集中主力攻击我部位于宝浏公路的左翼军防线，虽然这样更方便于实现迂回大包围的作战，可是这里我军集中了重兵集团，日军想轻易突破并非难事。”我说道这里，顿了顿看了下面的众人一圈，只见师长等人目光都是集中在了宝浏公路和蕰藻浜之
间的我军防线，陷入沉思而无人发话打断我的言论。
见是如此，我不由地放下了心头悬着大石，继续按着自己的思维解释道：“如果我是松井石根，我会在蕰藻浜这，投入手里面的所有海陆空技术装备，以三个师团的兵力轮番攻击，从中央突破我军阵地，割裂我军在蕰藻浜河以北的联系，同时更能够向南突入，渡河直击大场，大场丢失全线撼动，塞克特防线实际上已被突破，到时候必然全局撼动，我军只能暂时性的放弃上海。”
“这·····”
“哈哈，齐团长果然是高瞻远瞩，连日军如此强悍的战斗力也能预料，果然不简单的。”师部的作战科主任刘星龙拍掌微笑道，“只是不知如是如此，齐团长可有办法应付？”我目光一转，只见此人脑袋扁长，长着个鹰钩鼻，一副阴险城府的模样，令人不由心生厌恶。
“刘主任，对不起。”我朝着他稍稍行了个军礼，道“卑职愚钝，无法应对？”
“额？”
似乎出乎了刘星龙，甚至也是在场所有正聚精会神听着的人的意料，我耸了耸肩，颇为无奈道，“卑职，鼠目寸光，不具，也不会做什么大兵团的排兵布阵。”
“哦~”刘星龙有些败兴得应了一声，这般的回答自是出乎意料，原来他肯定是打算当众点破我所做的应对安排，即便我的建议是正确的，到时候给我扣一顶‘越级指挥，扰乱军心’的帽子，我的一些个老长官想袒护也会有所忌惮了。
“这般言论只是我等个人之见，也无何机密要紧可言，不必当真，今日只是一般的巡视部队，我们也是速去速回，这般还要回师部去了。”孙元良最后喝光了最后一点茶水才缓缓起身，在这个精明老道‘绍兴师爷’眼中，他自是绝不会做亏本买卖也不会无妄浪费。
“是！”我和吴尚功等人连忙齐声敬礼相送。
待前面几人离去，师长孙元良和参谋长徐培根故意放慢了步子，最后几个留在这作战指挥室内，直到所有人都走出门去，徐培根悄悄走过来低声跟吴尚功和门口的几个警卫吩咐了几句后，警卫才掩上了门。
“苏禾啊！”
“现在没闲人了，你继续说吧。”
“啊！？”见几个师长官这般询问，我倒是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面泛疑惑道。
“若你是上级长官，七十万大军在你手中，你如何部署？”
“这····”见我犹豫不决，仍是有些忌惮，参谋长徐培根关心解释道，“齐团长放心，现在没有闲人，你就算说了，我们出了这个门也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之前，我就知道有些人把我‘越级汇报，妄自请命’的状告到了战区长官部那边，说我一个小小团长就敢妄自修改全集团军制定的作战攻击计划，实在太过嚣张无礼，毫
无军人礼仪，跟违命不尊同等，要求给予兼职处分。当然这些还是给陈诚、顾祝同和张治中等人给压了下来，虽然风波已平，当一些个老长官还是提醒过不要锋芒太露，做军人容易，当做军官还是得谨慎低调一些。
“嗯，然也。”
见师长也默许了这样的做法，我只好应声领命，让吴尚功把已经收起来的地图重新放下墙来。
“放弃蕰藻浜！”
“什么！”在场几人异口同声的失声惊道，孙元良更是猛地从椅子上豁然站了起来，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地望着我，追问道，“为何？”
“蕰藻浜不可守！我们放弃蕰藻浜，以大场为中心点，集中力量据守，做背水一战之势，同时要求在在大场以南的江湾阵地上第八集团军向东果断出击，在大场，苏州河以北的我主力左翼军从宝浏公路，安陈家宅和刘行方向前进，逼迫日军主力回守罗店，随后向东北直插，直取杨行，形成一个以纪家桥和吴淞为中心的巨大包围圈，以我军六个集团军四十万的强大兵力先吃掉日军第101师团和第13师团，一改战局被动。”
“就是如此，我要说的说完了。”
我放下教棒，小跨正步走到此刻正惊讶不已的孙元良和徐培根面前。着气氛有点古怪，看着他们目光中的惊讶我也觉得几分尴尬也不知道再作何解释，只好伫立在边上等他们问话。
“大手笔，神来之笔啊！”
“哈哈，果然是一招险棋，真是奇险无比，九死一生啊，置之死地而后生啊。”忽的，师长一声大笑，打破了在场的宁静。
几声长笑，孙元良和徐培根相视一笑，也不再言语，向我敬了个礼就起身离开了。
“走了，回师部了。”
“师长慢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