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道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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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比武定先锋

    三日之约,如期而至。

    擂台设在了皇城演武台,这是历代燧明国主分封武将,授印挂帅之地,故而又有授印台之称。

    原本以一个先锋官的职位根本没资格上授印台,但风麟身为并肩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开放授印台也不过是动动嘴皮的事。

    风麟的目的本就不是击败洛北辰,那在他看来太过轻而易举,而且没有任何意义。他此次顶着仗势欺人的骂名,坚持要与洛北辰一战定先锋,就是想要洛北辰在众目睽睽之下,颜面扫地,再没有与红鸾在一起的可能。

    对于红鸾,风麟势在必得。

    所以此次比武,他特意向风篁申请启用授印台,并且邀请了几乎所有燧城权贵来观战。

    并肩王一脉历来强势,看不惯他们的大有人在,可依附这一脉的也不少。毕竟并肩王可不是虚名,手握实权,更是掌控着燧明最大的火灵玉矿场,那可是一国命脉。

    亲近他的自然要到场为他摇旗呐喊,敌视他的,一来希望能借助洛北辰探探这新任并肩王的底,二来则心存侥幸,希望这位已经在燧城权贵圈中声名鹊起的山野黑马,能给他们带来惊喜。

    刚吃过早饭,采儿就亲自驾车将三人接到了演武场。此时看台四周已经人满为患,由此可见,风麟的号召力不是一般的强。

    红鸾早已在擂台下等待,见到洛北辰三人入场,擂台四周看台上的燧城勋贵们,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或眯着眼,或踮起脚尖,看猴似的,都想一睹这位敢和并肩王叫板的少年是何风采。

    “哟呵,原来真是个小白脸啊,俊俏得跟个娘们儿似的。”

    一位痞里痞气的贵公子,叉着腰,眯着眼,声音尖锐,即便隔着很远,洛北辰也能清楚听到。

    “可不是嘛,没点紫色,哪能做这攀龙附凤的勾当。”那贵公子的同伴附和道。

    两人面容憔悴,眼眶深陷,一看就是长期醉心酒色,掏空了身体的浪荡子,修为不高,堪堪入玄天境而已。

    “嗯,就是不知道,如果被并肩王打趴之后,有没有机会带回府邸当个伴读书童,暖床叠被啥的。”那贵公子笑容猥琐,言语恶心,引得四周纷纷怒目而视。

    只是以他火成王幼子的身份,大多数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相比一些风麟系的冷嘲热讽,那些与风麟敌对的家族,大多都是眉头紧皱,满眼失望。就这么个绣花枕头,如何与风麟那怪胎为敌啊。

    而曾在凤梧宫见过洛北辰出手的勋贵子弟则满脸期待,与族中长辈描述着当晚两人的交手。

    唯一看好洛北辰的可能就是那些没有修行资质,常年待嫁闺中的千金大小姐了。一个个翘首张望,真是从没见过这么俊俏的小哥哥呢,比那嚣张跋扈的风麟好看多了。

    若是能秉烛夜游,寒风依偎,学那游侠小说中来一场私定终身,那是多么浪漫啊!想着想着,已是俏脸微红,如朝霞映雪,顾盼生姿,看得周围父兄,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没有理会看台上的窃窃私语,和各色各样的奇异目光,洛北辰手持燧枪,脚踏皂靴,身着白袍,立于授印台上,发丝随晨风飘舞,引得太上少女痴痴凝望,活泼些的更是尖叫出声。

    红鸾一直守在台下,仰头凝视着台上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一些的少年,微微失神。

    红鸾的内心一直很纠结,当时让采儿去送信时,她既希望洛北辰拒绝应战免受伤害,又期待他能迎难而上,这种矛盾的情绪最近一直纠缠着她。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一想到风麟在凤梧宫所言“情敌”二字,红鸾俏脸微红,赶紧别过脸去,生怕台上的少年突然望来。

    一直等到午时,风麟才陪着国主风篁姗姗来迟。

    对于此次比武,风麟本就没放在心上,他只不过是想找个堂而皇之的借口,光明正大地教训一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觊觎他心上人的山野小子罢了。

    即便谍报上显示,这洛北辰拳法和枪法的造诣都不低,真气更是古怪,连先天境的温阳能打平手。可那又如何,温阳那种货色,他风麟一巴掌就能拍翻。

    风麟傲然走上擂台,一手负后,一手摇着白玉扇,悠然踱步,全然不将洛北辰放在眼中。

    看台中央,一道华盖宝座上,风篁看着自己的掌上明珠一脸担忧,揶揄道:“鸾儿,难道真像风麟所说,你也喜欢上那小子了?”

    红鸾的俏脸一红,嗔怒道:“父王,那风麟信口雌黄,你也信?”

    “可为父还没见过你为谁这般焦躁不安,忧心忡忡呢。”风篁眼含笑意,对这个小女儿,他永远都严肃不起来。

    “北辰曾与我并肩血战,生死与共,最后更是舍命相救,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我当然为他担心。”红鸾认真辩解道。

    “所以我家红鸾就要学那游侠演义,以身相许咯。”身为一国之主的风篁竟是摇头晃脑,哈哈大笑。

    对他而言,风麟也好,洛北辰也罢,天资再好,修为再高,只要他女儿不喜欢,谁他都不会高看一眼。

    自古皇家子女难自由,可他偏要为自己的女儿撑起一片自由的天空。

    所以当年红鸾一句要驰骋疆场,号令千军,他便命人组建了人才济济的炽翎军,并派了两位跟随自己多年的赤影卫随身保护。

    他这一生,位高权重,修行无碍,可谓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可惜却难得一颗真心,所以他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幸福。

    红鸾娇哼一声,也不辩解,假装气鼓鼓地看着擂台,其实心里已是打翻了蜜罐,甜滋滋。

    见女儿不想搭理自己,风篁便转移话题到:“你觉得这洛北辰能坚持多久?”

    “什么叫坚持多久,他肯定能……赢……”红鸾几乎是本能地脱口而出,只是那个赢字,明显底气不足。

    知女莫若父,风篁身为一国之主,眼光何等毒辣,知道女儿心中焦忧,也不火上浇油,而是顺着她说道:“若他真能胜了风麟,倒也算人中龙凤了。”

    原本还色厉内荏的红鸾,却如同水囊泄气,低头喃喃,自言自语道:“风麟这怪胎,就算是我,以仙血洗礼,天丹涅槃后,只要一日不踏足先天境,便一日没把能胜他,唉……”

    在父女俩对话间,台上两人已经动手,洛北辰本就在境界上吃亏,自然不会虚伪地放弃抢占先机。

    燧枪在他手中翻飞,枪弧如斗大,黑色枪刃如同小鸡啄米,乌光点点,出手便是寒星万点。

    风麟依旧左手负后,右手白玉折扇展开,左遮右挡,看似云淡风轻,其实内心并不平静。

    那点点寒光极为玄妙,不但锋锐无比,力量极大,暗含一股股螺旋劲气,而且对方枪法纯熟,角度刁钻,几次都差点突破封锁。

    虽然早就知道这野小子枪法不错,只是真正交手后,风麟还是有些微微吃惊,但也仅此而已。

    白玉扇面,金光粼粼,再次封住一波寒星万点后,白扇翻转,凭空扇出一道金色罡风,气势凌厉,授印台上符文被迫亮起,抵挡罡风的侵蚀。

    金色罡风锐利非常,蕴含庚金之气,逼得洛北辰连连倒退。

    一招得势,风麟步步紧逼,白扇浮空,双手掐诀,白扇夹带着金光高速旋转,如一道金轮向洛北辰斩去。

    燧枪如蛟龙出海,洛北辰开启全身窍穴后,真气滚滚如江河奔涌,全部灌注枪内,金铁交击之声鸣刺耳膜。

    看台上,一些实力稍低的少年和女眷纷纷堵住双耳。

    “妈的,这小白脸还真有两下子,连麟哥的玉面金轮都挡下了。”火成王幼子风构骂骂咧咧,在他看来,这小白脸根本就不是风麟一合之敌。

    “庚金之气凝而不散,看来风麟的实力又提升了不少。”风篁暗自点头。

    风篁身边的红鸾愈发坐立不安,她此刻非常后悔,悔恨自己当初不该给洛北辰送信,应该直接拒绝风麟的提议的。

    “这洛北辰果然有两把刷子,要知道玉面金轮可是风麟的成名技,竟是给他接下了。”风瀸面露讶色,显然有些吃惊。

    风瀸与风子禹并排而坐,一个是国师风洺之子,一个是镇国公世袭罔替候选人,地位倒是相差无几。

    风子禹淡淡道:“据我所知,这洛北辰也有一招杀手锏,只是不知能不能挡下风麟的一线天。”

    授印台上,洛北辰体内气血翻滚,气息不稳,他被玉面金轮的庚金之气侵入体内,搅起风浪,一时间有些呼吸急促。

    “原来你就这点斤两啊,看来是我高看你了,哼!”风麟一声冷笑,白玉扇再次滴溜溜旋转起来,这一次速度更快,隐约间有风雷之声大作。

    又是一击硬碰硬,白玉扇被燧枪崩飞,而洛北辰也退到了授印台边缘,再无可退之地。

    白玉扇倒飞而回,风麟双脚微分,右手抓住白玉扇柄,身体随着后仰,卸去所有力道,接着身体弹直,右手顺势从上而下一划,一道狭长金光,细如发丝,却光彩夺目,从扇面飞出。

    天地失色,徒留金光一缕。

    那一缕金线在洛北辰眼中,化作千涛万浪,合为一线,奔涌而来,气势迫人,连带着身形都感觉厚重了几分。

    洛北辰眼中精光爆闪,他要的就是这种感觉。与那七丈巨人一战,他收获颇丰,强大的压力能帮他不断撑开体内那无数窍穴的大门,流溢出更强的力量,所以他要迎难而上,将风麟视为磨刀石,砥砺自身枪法武道,这才是他应战的根本原因。

    也许是受大弧枪解的影响,他如今越来越坚信,枪之道,以战养战,在生死之间顿悟突破。

    一线金光速度极快,眨眼之间已经临近一丈。

    一丈之内,黑色龙卷与一线金光剧烈碰撞。

    洛北辰右臂袖袍被金线绞得粉碎,深深浅浅的伤口纵横交错。

    最终,一丈龙卷与那一线天双双湮灭。

    嘶~

    倒吸凉气之声在观众席此起彼伏。

    “不错”

    风篁点评道,只是不知是在称赞洛北辰的一丈龙卷,还是风麟的一线天,又或者两者皆有。

    红鸾眼中亮起一道希冀之光,只是当看到洛北辰那血肉模糊的右臂时,又陷入自责和担忧中。

    离擂台最近的洛淮山早已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在看台上如坐针毡。

    他和洛北辰相处时间最长,所以他知道,一丈龙卷乃洛北辰的必杀技,如果此招不能破敌,那就意味着局势不妙了。

    反观涂良就比较淡定了,不骄不躁,不知道是漠不关心还是对洛北辰信心太足。

    看着那个站在擂台边缘,破掉自己一线天,半步不退的少年,风麟突然燃起无限杀机。

    他有一种错觉,就算自己使出更强的招式,眼前这个少年依旧有后手能接下,这种感觉让他十分不爽,如同蛇遇鹰,天生犯克。

    原本他只是想让洛北辰丢了面子,灰溜溜滚回老家,而此刻,风麟想将他留在这授印台上。

    “风麟这是动了杀机了啊!”

    风瀸笑道,只要风麟敢下毒手,想必以红鸾的个性,肯定会记恨他一辈子,风麟这是在自找死路。

    “你有没有感觉那小子好像强了一丝。”风子禹剑眉紧蹙,就在刚刚,他从那白衣少年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威胁,让他心头一跳,只是一闪而逝。

    “气势累加而已。”风瀸可不相信那小子能在风麟眼皮子下破境,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就真的必死无疑了。

    一向狂傲自负的并肩王风麟岂会容忍他人将自己作为垫脚石,磨砺修为,传出去岂不成了整个燧城的笑柄。

    “有意思,千豪,你这个朋友真有点意思啊。”看台一个角落里,一位背负长剑,要别酒壶的中年人,摘下酒壶喝了一口,对着身边的段千豪道。

    段千豪笑而不语,只是擦了擦手心的冷汗,目不转睛的盯着擂台。

    即便冒着得罪并肩王府的风险,他段千豪也要在关键时刻递出一剑,保洛北辰一命。

    在风麟扑面而来的杀机,和那席卷擂台的磅礴气势压迫下,洛北辰双膝微曲,体内一道道窍穴支呀作响,如同厚重的城门开启,原本只是一道缝隙,如今却敞开小半,让人得以一窥玄关窍穴之真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