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数目
傍晚时分，县里已经放衙，赵阳虎独自一人站在议事大厅内，盯着面前竹简，大凡有“三月”字样，就全都扔在右手边，其余月份，则扔到左手边。
如此过了将近两个时辰，他才将面前竹简分拨完毕。走到右手处，随手拿起一册，见上面写着某月某日某地，某人缴粮多少。
赵阳虎起身走到桌案旁，拿起毛笔，在一册空白竹简上记下数目，然后就将目录放到一边，摆放整齐。
耗到半夜，赵阳虎早已头晕体乏，昏昏欲睡。可竹简尚未下去三分之一，仍有大片目录堆积在前。
他叹了口气，摇头苦笑道：“一个月的工作量，竟然有这么多，真要算个清楚，只怕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伸了个懒腰，四下里看了看，大厅内除了桌案，就是满屋子的竹简，想要找口水喝都没有。
赵阳虎心下寻思：萧何已经被暂时关押，到底有罪无罪，只等数目比对出来便见分晓。可事情如此重大，县衙里居然没有一人相助，可见官场如沙场，世态炎凉，冷暖自知。
若是真这么耗下去，指不定会出什么岔子。眼下虽有县令大人在前硬撑，可他终究不过是一名小吏，与郡丞比起来，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
等到陈元龙在薛城安排妥当，到时候不仅县令说不上话，只怕整个泗水郡也没人再敢出头。
赵阳虎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他走到大厅门外，见两位看守的衙役正在打盹，就轻轻走了过去，将二人叫醒，说道：“两位老哥，我想出去喝口水，吃点东西，一会儿再回来。”
二人虽然有些气恼，但素知萧主吏为官清廉，赵阳虎又是为他出头，因此也没说什么，指着庭院深处道：“衙里有水井，门房内有些剩饭，你自己去吧。”
赵阳虎连连感谢，走到大门处，回头看二人又低头打起了瞌睡，便悄悄打开大门，闪了出去，跑到大街上，往克己家飞奔。
赵阳虎正自赶路，忽然见远处火光闪烁，知道是巡夜的官兵，忙伏在墙角躲避。
哪知那些人老早的就瞧见了，只是不作声，等离得近了，为首的官差大吼一声，几人一哄而上，把赵阳虎团团围了起来。
赵阳虎眼见躲不过去，就挺直了腰板喝道：“我是本县衙内行走赵阳虎，眼下正在查验萧何督粮一案，你们不能抓我！”
为首的官差听见，立刻从人群之后走了出来，拿起火把，在赵阳虎脸上晃了晃，接着就哈哈大笑道：“姓赵的，你看看我是谁！”
赵阳虎正捂着眼，等火光散开，便向那人看去。一看之下，顿时心头一沉，冷声说道：“原来是你，倒是失敬了。卢绾卢大人，咱们两个真可谓不是冤家不聚头。”
卢绾将手中火把递给身旁兵卒，左手握住刀柄，围着赵阳虎转了一圈，见他汗出如雨，浑身湿透，知道是一路狂奔到此。
他抽出腰间佩刀，敲了敲赵阳虎身上衣服，笑着说道：“赵阳虎，当日你带着一群乞丐地痞从我面前经过，你打了我一拳，可还记得？”
赵阳虎见他手持尖刀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心中虽然不怯，却也不愿惹事。况且眼下自己有要事在身，若果真因为犯了夜禁被抓捕入狱，这小子多半不会轻饶自己。
挨揍挨抽尚且不说，如是关上十天半个月，只怕萧何那边等不了了。
赵阳虎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卢绾说道：“卢绾，打你的是彭不易，不是我赵阳虎。不过他是我老哥，你要是想报仇，找他找我都一样。但是现在，我希望你能放我一马。”
卢绾听罢，哈哈大笑，指着赵阳虎说道：“泼皮，今日在大厅之上，你说话可不是这语气。当时我听你口中所说头头是道，还只当是认错了人。果不其然，你一出衙门，说话就流里流气，当真是痞性难改。”
赵阳虎也不反驳，自来到秦朝，已经过了不少时日。自己耳濡目染听来听去，都是些文绉绉的句子。时间一久，也就无师自通了。虽不至于张口闭口之乎者也，倒也能依葫芦画瓢，照样学样。
卢绾继续说道：“赵阳虎，今天你威风啊！当着这多人的面，竟然对郡丞大人都不理睬。”
一旁当差的兵卒听他说赵阳虎得罪了郡丞大人，立刻抽出佩刀，上前一步问道：“小卢大人，抓起来吗？”
卢绾冲着赵阳虎冷哼一声，说道：“这泼皮既然得罪了陈大人，也活不了几天了。爷爷今日放你一马，免得别人说我落井下石。兄弟们，走！”
说罢，他带着手下一帮人，从赵阳虎面前直接穿过。
赵阳虎倒是大感惊奇，他本以为自己今天是在劫难逃，想不到他们竟然就这么走了。感慨之余，倒也对卢绾大为改观。
擦了擦脸上汗水，赵阳虎一路跑到克己家，叫开房门，直接来到里屋，一把将克己拽了起来，说道：“兄弟，萧大人有难，我人手不够，你得帮我。”
克己正自迷糊，揉了揉眼，问道：“赵兄，深夜来此，所为……”
赵阳虎不想听他啰嗦，抱起他的衣服，拉着他就往外面跑去。
走在路上，又碰到在街上晃悠的樊二傻，赵阳虎想也不想，跑过去就对着他说道：“傻子，跟我来。”
樊二傻愣了片刻，随后慢悠悠的道：“车，车子还没修~好。去，去哪？”
赵阳虎一皱眉，叫道：“叫你过来跟着就行了！”
樊二傻哦的一声，也跟着赵阳虎往县衙跑去。
等回到了县衙庭院，两位衙役原本已经醒来，因不见了赵阳虎，正在寻找。忽然见他带着两个人跑了过来，相互看了一眼，急忙蹲坐在台阶上，佯装打盹瞌睡。
赵阳虎远远瞧见，心里感激，打开议事大厅房门，带着克己和樊二傻走了进去。
他指着右手边已经分拣出来的竹简说道：“我们现在要做一个记录，把三月份萧大人的督粮数目算出来。”
樊二傻一听，呵呵憨笑两声，说道：“算，算账，我~会。”
赵阳虎说声好，分出一批竹简，交给樊二傻，说道：“你来计算这批。克己，你自己分出一批，我们今晚加班加点，算一算三月份到底得了多少军粮。”
克己打着哈欠点着头，便右手握着毛笔，左手拿着竹简，开始记录下来。
赵阳虎虽然知道樊二傻会算账，却不知道他会不会写字，就问道：“你，你会写字吗？”
樊二傻呵呵笑道：“胡会。”
赵阳虎便放下了心，一边在空白竹简上记录数目，一边问道：“傻子，你叫什么名字？”
樊二傻道：“我，我叫樊~哙。”
赵阳虎忽然抬头，直勾勾的盯着樊二傻，目光久久不散……
如此过了将近两个时辰，他才将面前竹简分拨完毕。走到右手处，随手拿起一册，见上面写着某月某日某地，某人缴粮多少。
赵阳虎起身走到桌案旁，拿起毛笔，在一册空白竹简上记下数目，然后就将目录放到一边，摆放整齐。
耗到半夜，赵阳虎早已头晕体乏，昏昏欲睡。可竹简尚未下去三分之一，仍有大片目录堆积在前。
他叹了口气，摇头苦笑道：“一个月的工作量，竟然有这么多，真要算个清楚，只怕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伸了个懒腰，四下里看了看，大厅内除了桌案，就是满屋子的竹简，想要找口水喝都没有。
赵阳虎心下寻思：萧何已经被暂时关押，到底有罪无罪，只等数目比对出来便见分晓。可事情如此重大，县衙里居然没有一人相助，可见官场如沙场，世态炎凉，冷暖自知。
若是真这么耗下去，指不定会出什么岔子。眼下虽有县令大人在前硬撑，可他终究不过是一名小吏，与郡丞比起来，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
等到陈元龙在薛城安排妥当，到时候不仅县令说不上话，只怕整个泗水郡也没人再敢出头。
赵阳虎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他走到大厅门外，见两位看守的衙役正在打盹，就轻轻走了过去，将二人叫醒，说道：“两位老哥，我想出去喝口水，吃点东西，一会儿再回来。”
二人虽然有些气恼，但素知萧主吏为官清廉，赵阳虎又是为他出头，因此也没说什么，指着庭院深处道：“衙里有水井，门房内有些剩饭，你自己去吧。”
赵阳虎连连感谢，走到大门处，回头看二人又低头打起了瞌睡，便悄悄打开大门，闪了出去，跑到大街上，往克己家飞奔。
赵阳虎正自赶路，忽然见远处火光闪烁，知道是巡夜的官兵，忙伏在墙角躲避。
哪知那些人老早的就瞧见了，只是不作声，等离得近了，为首的官差大吼一声，几人一哄而上，把赵阳虎团团围了起来。
赵阳虎眼见躲不过去，就挺直了腰板喝道：“我是本县衙内行走赵阳虎，眼下正在查验萧何督粮一案，你们不能抓我！”
为首的官差听见，立刻从人群之后走了出来，拿起火把，在赵阳虎脸上晃了晃，接着就哈哈大笑道：“姓赵的，你看看我是谁！”
赵阳虎正捂着眼，等火光散开，便向那人看去。一看之下，顿时心头一沉，冷声说道：“原来是你，倒是失敬了。卢绾卢大人，咱们两个真可谓不是冤家不聚头。”
卢绾将手中火把递给身旁兵卒，左手握住刀柄，围着赵阳虎转了一圈，见他汗出如雨，浑身湿透，知道是一路狂奔到此。
他抽出腰间佩刀，敲了敲赵阳虎身上衣服，笑着说道：“赵阳虎，当日你带着一群乞丐地痞从我面前经过，你打了我一拳，可还记得？”
赵阳虎见他手持尖刀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心中虽然不怯，却也不愿惹事。况且眼下自己有要事在身，若果真因为犯了夜禁被抓捕入狱，这小子多半不会轻饶自己。
挨揍挨抽尚且不说，如是关上十天半个月，只怕萧何那边等不了了。
赵阳虎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卢绾说道：“卢绾，打你的是彭不易，不是我赵阳虎。不过他是我老哥，你要是想报仇，找他找我都一样。但是现在，我希望你能放我一马。”
卢绾听罢，哈哈大笑，指着赵阳虎说道：“泼皮，今日在大厅之上，你说话可不是这语气。当时我听你口中所说头头是道，还只当是认错了人。果不其然，你一出衙门，说话就流里流气，当真是痞性难改。”
赵阳虎也不反驳，自来到秦朝，已经过了不少时日。自己耳濡目染听来听去，都是些文绉绉的句子。时间一久，也就无师自通了。虽不至于张口闭口之乎者也，倒也能依葫芦画瓢，照样学样。
卢绾继续说道：“赵阳虎，今天你威风啊！当着这多人的面，竟然对郡丞大人都不理睬。”
一旁当差的兵卒听他说赵阳虎得罪了郡丞大人，立刻抽出佩刀，上前一步问道：“小卢大人，抓起来吗？”
卢绾冲着赵阳虎冷哼一声，说道：“这泼皮既然得罪了陈大人，也活不了几天了。爷爷今日放你一马，免得别人说我落井下石。兄弟们，走！”
说罢，他带着手下一帮人，从赵阳虎面前直接穿过。
赵阳虎倒是大感惊奇，他本以为自己今天是在劫难逃，想不到他们竟然就这么走了。感慨之余，倒也对卢绾大为改观。
擦了擦脸上汗水，赵阳虎一路跑到克己家，叫开房门，直接来到里屋，一把将克己拽了起来，说道：“兄弟，萧大人有难，我人手不够，你得帮我。”
克己正自迷糊，揉了揉眼，问道：“赵兄，深夜来此，所为……”
赵阳虎不想听他啰嗦，抱起他的衣服，拉着他就往外面跑去。
走在路上，又碰到在街上晃悠的樊二傻，赵阳虎想也不想，跑过去就对着他说道：“傻子，跟我来。”
樊二傻愣了片刻，随后慢悠悠的道：“车，车子还没修~好。去，去哪？”
赵阳虎一皱眉，叫道：“叫你过来跟着就行了！”
樊二傻哦的一声，也跟着赵阳虎往县衙跑去。
等回到了县衙庭院，两位衙役原本已经醒来，因不见了赵阳虎，正在寻找。忽然见他带着两个人跑了过来，相互看了一眼，急忙蹲坐在台阶上，佯装打盹瞌睡。
赵阳虎远远瞧见，心里感激，打开议事大厅房门，带着克己和樊二傻走了进去。
他指着右手边已经分拣出来的竹简说道：“我们现在要做一个记录，把三月份萧大人的督粮数目算出来。”
樊二傻一听，呵呵憨笑两声，说道：“算，算账，我~会。”
赵阳虎说声好，分出一批竹简，交给樊二傻，说道：“你来计算这批。克己，你自己分出一批，我们今晚加班加点，算一算三月份到底得了多少军粮。”
克己打着哈欠点着头，便右手握着毛笔，左手拿着竹简，开始记录下来。
赵阳虎虽然知道樊二傻会算账，却不知道他会不会写字，就问道：“你，你会写字吗？”
樊二傻呵呵笑道：“胡会。”
赵阳虎便放下了心，一边在空白竹简上记录数目，一边问道：“傻子，你叫什么名字？”
樊二傻道：“我，我叫樊~哙。”
赵阳虎忽然抬头，直勾勾的盯着樊二傻，目光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