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虎狼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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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萧某人愿赌服输!

    赵阳虎嘿嘿贱笑着抢到萧何面前,一把抓住他手中玉笛,就要往后拽。

    萧何一边紧紧握住,一边望着赵阳虎道:“小子,你如何得知?”

    赵阳虎却不答,满心思都在玉笛上。见萧何不肯撒手,就耍了个横,将那只玉笛连带着萧何的双手都往自己怀里揣去,用上吃奶的力气往后一搂,右脚抵住萧何的大腿,口中叫道:“给老子拿来吧你!”

    只这一下,差点没把萧何给拽飞起来。

    那玉笛乃是萧何的命根子,十年前,萧何做小吏时,曾押赴徭役赶往咸阳,于驿官之外偶遇切玉庄家主。切玉庄家主看萧何谈吐儒雅,见识不凡,且又是官身,断定他并非久居樊笼之辈,所以有意交好。

    恰逢始皇帝圣旨降临,称赞萧何献策有功,予以嘉奖。切玉庄家主更觉萧何是人中龙凤,赠送玉笛一支,并邀他住在庄内。

    萧何在咸阳呆了半年,常在驿官与切玉庄之间走动。后来,他与家主之妹互生情愫,被家主得知。家主大喜,与萧何约为婚姻,定在一年之后,由萧何亲自来咸阳迎亲。

    萧何回到丰邑后,本来打算大展宏图,早日荣耀乡里,复归咸阳。然而,一道圣旨打了下来,将萧何一顿责骂,并不准其再入京畿,自此,萧何的晋升之路也断了。

    至于婚姻一事,也无从谈起了。

    眼前这支玉笛,对于萧何来说,既是一件珍品美器,也是一段青涩酸甜的回忆。

    他见赵阳虎夺了玉笛,在那里挥来挥去,头脑中嗡嗡直响。站了起来,强自微笑一声,说道:“赵贤侄,那玉笛……”

    赵阳虎道:“我的!老子赢来的!愿赌服输!”

    萧何一听“愿赌服输”这四个字,一股莫名的不甘顿时涌上心头。他心思缜密,目光长远,一向有料事如神之称。

    今天拿出玉笛,原本有些显摆的意思,可哪曾想竟然输给了这泼皮?

    萧何定了定神,继而缓缓说道:“似乎赵贤侄还未胜吧?你并未说明竹简是何人所写。”

    赵阳虎弹了弹手中玉笛,在萧何面前晃了晃,说道:“既然你问了,我就让你输个心服口服。”

    “张家睚眦必报,分文必夺,所以一定咽不下这口气,早晚会上报郡里,告你个办事不公,这是其一。张家土地产业虽多,可三千石军粮是闹着玩的?就算掘地三尺也凑不出来。因此,他们计较一番,定然会赶往薛城,去找监御史求情,这是其二。”

    萧何略作沉思,问道:“其三呢?”

    赵阳虎接着说道:“其三,监御史自然也知道他拿不出三千石,可张家是大户,怎么着也得宰上一笔,顺便给张家一个人情,写了封信,让他们带回来交给你。”

    萧何直到赵阳虎说完,这才转过身来,盯着他看了看,说道:“监御史专管民间上诉,吏治不公,你能想到这一层,也不足为奇。”

    一旁克己却微微低头,暗道惭愧。

    萧何盯着赵阳虎看了片刻,只把他看的心里发毛,这才手按竹简,笑着说道:“赵贤侄,可敢与萧某再赌上一赌?”

    一旁克己正要喝茶,听萧何如此说,立刻抬起了头,看了看二人。

    赵阳虎道:“老叔,你还是不服气啊。”

    萧何笑了笑,摊开双手,异常洒脱的道:“赢就是赢,输就是输,萧某愿赌服输。”

    赵阳虎见他如此虚伪狡诈,心里就忍不住一阵,然后说道:“你要是真想赌,我也陪你。不过你要是输不起,故意刁难我,总想着把这玉笛给赢回去,那我觉得这也没啥意思了。”

    萧何眼一横,斥道:“谁输不起了?我只是再想和你赌一把。赵贤侄大可放心,萧某向来愿赌服输,绝不是事后反悔的人。那玉笛已经姓了赵了。只是,咱们这赌局尚未结束,你可敢接着赌?”

    赵阳虎知道萧何是死鸭子嘴硬,心里肯定不服气,今天要不让他赢一把,他肯定连觉都睡不好,于是,赵阳虎就应道:“行,再赌一把,最后一把。”

    萧何一听,顿时大喜,起身回到书房中,翻箱倒柜找了一番,就拿了一块玉璧走了出来。

    他将玉璧放在桌案上,望着赵阳虎道:“赵贤侄,我这玉璧价值更在玉笛之上。我们赌一赌,你若赢了,玉璧归你,若你输了,玉笛还我。”

    他也不管赵阳虎答应不答应,直接就指着面前的竹简说道:“还是它,你若能说出信中内容,就算你赢!”

    赵阳虎瞄了他一眼,问道:“你不后悔?”

    萧何哈哈大笑,站起身,对一直喝茶的老太太道:“就请嫂夫人做个见证。”

    老太太急忙摇头摆手,站了起来,拉着克己就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说道:“饭也该好了,我去后院找弟妹去。”

    她正要带着克己出去,哪知萧何一把抓住了克己的手,冷冰冰的问道:“贤侄哪里去?”

    克己被吓出一身冷汗,站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老太太苦笑一声,叹息着往后院去了。

    萧何背着双手,瞥了克己一眼,说道:“你哪也不准去,今天就在这里做个证人。”

    克己擦了擦冷汗,只得答应。

    赵阳虎见萧何一定要赌,自己倒也来劲,大声嚷道:“萧老叔,你自己非要赌,输了可别怪我不仁义!”

    他在屋内踱着步子,一边琢磨一边说道:“监御史既要从张家捞出不少粮食,也要顾及到同僚的面子,所以,这信一半是称赞张家大义,一半则是批评老叔不公,或许,还会指责赵某人一二。”

    萧何听了赵阳虎的话,额上冷汗直出,豆大的汗珠滚到鼻尖,然后落在了嘴唇上。他并未去看竹简,而是面带痛苦的思索一阵,就将那枚玉璧往赵阳虎面前推了推。

    一旁克己见状,急忙打开竹简,见信中写道:

    出云台鉴,现有狮子山善民张氏,忠君爱国,体训府郡,认领军粮一千石,……,然则,弟听闻有谣言指斥吾兄做事不公,偏袒刘家,弟窃不以为然,……,又闻有赵姓泼皮者,鼓噪乞丐,围堵张家,……

    信中所提三件事,都与赵阳虎所说并无二致。

    赵阳虎见萧何脸上一片死寂,知道他是当真伤心悲痛。可他看了看桌案上那只玉璧,又实在是十分喜欢,就偷偷的伸手过去,拿起来揣进了怀中。

    克己在一旁不停劝慰,说赵阳虎只是运气,萧何听了,心中更觉烦躁。

    过了一会儿,刘老头和老太太走了过来。

    那老头一见萧何模样,顿时扯开了公鸭嗓子嘎嘎笑道:“老弟,我早说了,他就是一个泼皮,你还不信!现在输了吧?那玉笛真是个宝贝,当初县令大人要借你几天你都不肯。现在倒好,便宜这小子了。嘎嘎嘎嘎。”

    刘老头不提还好,说不定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他这一开口,萧何又忍不住了,抬起头来,脸上微微笑着,望着赵阳虎道:“萧某愿赌服输,从不反悔,也不记仇。赵贤侄,我们再赌一局,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