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的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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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欺负人的武备

    秦琼没想到清秀单薄的王敬直会当场发起狠来。

    被王敬直猛然喝问,程处默一愣神,稍一迟疑,神情坚决的抱拳向秦琼躬身说道;

    “秦大爷,处默不能听您的吩咐。”

    绕过桌案,身材高大的秦琼立在程处默和王敬直身前,背着光,虎将军的面容显得有些模糊,阴沉沉的,弥漫着浓重煞气。

    王敬直倾尽全力保持着腰板挺直,因为咬紧牙关的缘故,俊秀的面容上突起一道道棱子,配上僵直的身子,妥妥的一付誓死抗命的架势。

    对面,足足高出王敬直一头的秦琼,大手抡起来向王敬直拍了过来,王敬直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

    “大爷!…”程处默抢先向侧前移动,想要挡在好兄弟的前面。

    大唐头号猛将,虎将军秦大爷,通家之好的小辈心里清清楚楚,秦大爷能拍死战马的一掌力量有多恐怖。

    为了兄弟,程处默依旧抢着挺身而出。

    “一边去!”秦琼左手一扒拉程处默。人高马大的程处默象被健牛顶了一下,脚步踉跄不住后退。

    秦琼巨大的手掌轻轻搭在王敬直平端着的肩头“啪!”,发出清脆的声音,王敬直感觉到大手掌心的温暖,睁开眼,看到秦琼欣慰的笑脸。

    “好,小豆芽菜长成条好汉,好,好好!

    不枉某家教过你,哈哈哈!

    还是殿下说的好呀,谁说书生不带刀!”

    四年前,一缕魂魄才投在大唐李承乾体内,李承乾开始自己农庄建设,在建设物质基础的同时,就有心改变李唐皇家子孙相互攻杀的历史。

    延揽大儒李纲、颜思鲁,大唐军神李靖和头号猛将秦琼,在农庄组建新式学堂,亲自督导,教育皇子驸马。

    南平公主的驸马王敬直,家学渊源的文弱书生,可没少被教导武艺、军阵的秦琼单独拉出去摔打锻炼体魄。

    “秦大将军…..”

    秦琼拦住欲要解释的王敬直,含笑轻声说道;“放心,这事大公子已经首肯,大公子的用心某家也不清楚,也懒得问。”

    “哦!”王敬直和程处默目光里透出兴奋惊喜。

    程咬金扯着破锣嗓冲儿子吼道;“小兔崽子,还楞着干嘛!”

    程处默喜滋滋一路小跑向外跑,还小声嘀咕着;“小爷要是小兔崽子,你就是老兔子。”

    程家人都人高马大,嗓门也大,程处默自认为的小声嘀咕声响也不小,程处默才跑出屋,就听着身后响起一屋的哄笑声,最响的是老爹程咬金笑骂声,“小兔崽子,走了趟西域还真他娘以为翅膀硬了”

    …….

    “挷!挷!……..挷!”精钢的弩箭入木声连续响着。

    自家刷着红漆,光洁的屋柱上插满了张世贵和侯君集手里精巧的精钢连弩射出的弩箭,程咬金脸上看不出一丝心痛的表情,咧着大嘴,抚着肚皮笑的合不拢嘴。

    “哈哈哈!可不是一人一个,而是两。

    哈哈哈,哈哈!一匣子十只箭,呵呵,不用换装弩箭,一个照面,两三息的功夫,先给来上二十支钢弩。”

    侯君集黑着脸,用力拔下一只深深插在木柱中的弩箭,比量着弩箭射进柱子的长度,再看看依旧闪着寒光锋利的弩箭。

    吸了口冷气,不由的摇头叹息;“五百骑,一次齐射就是一万只钢弩,娘的,五千骑也不过如此。”

    单手举着弩弓,看着程处默,“有效杀伤距离是多少?”

    “要看装的是哪种箭,候叔试用的这种尖头的破甲箭,一百二十步内可射穿光明甲。

    三菱形箭头的弩箭八十步,所以冲阵时都是先射一匣破甲箭,再射一匣三菱箭。”

    张士贵摆弄着手里的精巧钢弩,一脸的苦涩,低声自语;

    “训练有素的步弓手射出的重箭杀伤一百五十步,骑弓只有八十步,不遇到列阵的步弓军阵,完全就是欺负人的打法。”

    深明兵法的张士贵,又怎能不明白,行动迅捷的骑兵傻了才会放弃自己的长处,去强攻行动迟缓列好阵势步卒大阵。

    说到底,还是骑兵有便宜占,想打就打,看势头不对,不想打就走,靠两条腿走路的步弓手一点办法也没有。

    “遇到步弓列阵又能如何!?”程咬金咧着大嘴,斜眼看着张士贵,老家伙自己箭法精妙,还最偏爱使用步弓阵破敌,这次可要好好闹心喽。

    程咬金一脸的得意,叫着儿子,“处默!处默把软甲穿上。”

    程处默从装装备的大背包里拎出链甲,两手提着,像是穿裤子,先把两只腿穿进去,然后是两个胳膊,连体的链甲带着兜帽,程处默戴好兜帽,在身前把搭扣一个个合拢,整个人都包在了拧着麻花的钢丝圆环编制的链甲里。

    低头又从包里取出双手背带着链甲的皮手套,戴好了,拉过个墩子坐下来脱了靴子,换上包铁的战靴。

    站起身的程处默就成了一个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的铁甲骑士。

    “娘的!链甲还有这样的做法?!”侯君集走近了,围着转着圈看着整个被链甲包的严严实实的程处默,低声嘀咕着,“后背也就算了,连大腿后面、屁股蛋都包的严严实实,真他娘的舍得。”

    王敬直帮程处默戴上带有遮面的头盔,轻声解释道;

    “殿下曾经为自己的庄户治疗老旧箭伤,发现多数都是在身背后,最严重的老伤集中在了旧式甲胄忽略的屁股和大腿后面,又询问了受伤经过,都是被草原游骑绕到背后时受的伤。

    设计这套链甲,就特地加强了身背后的防护。”

    围拢过来的张士贵看着程处默戴上十字交叉的武装带,系好了牛皮宽腰带,一件件往腰带和武装带上预留的环扣上挂着,横刀,弩机,还有一堆不知名的小物件。

    看程处默已经披挂整齐,而地上张开口的背包里还整齐的叠放着一堆链甲,张士贵不解的问道;

    “你这一包是两个人的装备?”

    王敬直眨着眼,仰头困惑的瞧着头发花白的老将军,小心的反问道;

    “张老将军,冬夏两季,穿衣有厚薄区分,不应该预备两副战甲吗?

    还有,坐下的马匹也要披上防护战甲呀!”

    张士贵肚子鼓鼓,胸脯起伏,真想冲面前王敬直一副理所当然无辜的小脸上喷满唾沫。

    娘的,别说程家老大身上的这种链甲,就是普普通通的一身链甲,没三五百贯能卖来?

    好家伙,还要分季节配备两副,屁股下面的战马,一个畜生也有昂贵的战甲!

    光人马俱甲就少不了一千五百贯。

    这仗不用打,拿钱就能砸死对手。

    老将军忍不住好奇的问王敬直;“随太子西行的人马人人都是这样的装备?”

    王家是书香门第,王敬直对军伍的理解都来自这次追随太子殿下西行的经历,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冲张士贵点着头。

    侯君集蹲着翻看完一大背包装备,立起身拉着王敬直回到桌案边,指着地图上标识的大唐疆域外的一处草原,“密报里说,你们曾经在这里歼灭了三千假冒马匪的突厥狼骑。

    是谁指挥的?”

    王敬直不解的看着侯君集,“太子呀!”还是理所当然的样子。

    侯君集阴冷的脸上难得露出丝笑模样,苦涩的笑容。

    “王家小子,给某家讲讲,算上卫国公留下的四百玄甲骑,你们五百人如何全歼三千突厥狼骑。”

    也难怪侯君集好奇心重,在广袤的草原上,来自农耕的大唐军卒,和草原的主人,生长在马背上的突厥狼骑相比,天然的处在劣势。

    唐军依靠装备精良击溃敌人不难,可想要在一马平川缺少险关绝隘设伏的大草原,歼灭快马轻骑的狼骑,没有三倍的兵力,几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对侯君集的问话,王敬直没有直接答复,转而看向老将军秦琼,瞧见教导过自己的秦老将军含笑点头示意自己,可以说出太子如何指挥的战斗。

    王敬直搓着双手,叫过程处亮;“处亮,帮我拿付纸笔来。”

    “好嘞!小王哥哥等着,马上就来。”俩人都是驸马,一起在农庄混的稔熟,程处亮嘴里答应着,手脚麻利取来了纸笔。

    王敬直手握着笔在白纸上圈画出三个距离相同的圆点,在旁边标出一串数字,一面画着,一面轻声讲解着;

    “候大将军问的问题,必须要先解释清楚我们为什么不惧怕和狼骑在草原上互相追逐。

    事先太子殿下分析了狼骑的优势,具体就是两点;

    首先,在广袤的草原上,生在马背上的狼骑有速度优势。

    其次呢,连续作战时候,草原人有着不依赖后勤不给的优势。”

    围在桌边的大将军们默默点着头,显然太子的分析正是狼骑优势所在。

    “……候大将军看过处默的装备后,应该清楚,只要不被狼骑拖垮,摆开阵仗,十倍兵力的狼骑也顶不住我们五百骑。

    虽然我们都是一人三骑的配备,可是要追上狼骑也绝不是件容易的事,要长期在草原上追逐,就一定要解决补给的难题。

    候大将军您打开了看看处默挂在后腰的银壶。”

    王敬直等着侯君集接过程处默递过的两个个白亮的银质匾长容器,打来了往里看看,放在鼻端,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烈酒?”

    王敬直含笑点头,“不是普通的酒,是真正的烈酒,可以用来晚间驱寒,也能用来清洗伤口。”

    见一旁的老将军张士贵打开了另一个银瓶,就要对着嘴喝,王敬直慌忙叫道;“张老将军,喝不得!”

    “哦!”被程处默隔着桌案伸手按住了银瓶,张士贵瞪大了双眼。

    王敬直躬了躬身,歉意的解释道;“这一壶可不是烈酒,里面装的是一种从黑油里提炼的精油,可用来照明,也可以用来烧煮饭食。”

    摇着手里不大的银瓶,张士贵问道;“如此一小瓶,能干什么?”

    王敬直和程处默相视一笑,精炼过的黑油,可是大家伙西行时的宝贝,再湿冷严寒的时候都能烧煮热饭,紧要时还是杀敌的利器。

    程处默张开双手十指,瓮声瓮气的说道;“最少够一人使用十天。”

    “十日!”侯君集摇着手里的瓶子,一脸的不信。

    立在案子远端的秦琼笑着说道;“某亲自试验过,以某家的宽大胃肠,也能用到十日。”

    王敬直不耐烦的摆手说道;“这些细节问题要是一一解释清楚,三天三夜也说不清。

    小子还是继续给各位大将军说说我们别的准备。

    除了这两样,还有就是我们带了大量的精盐,每人折合五十斤以上。

    不用小子多解释,候大将军该知道,埋在精盐里的鲜肉,一两个月也不会腐烂变质。

    所以,我们就能够就地补给,储存宰杀的牛羊肉,和突厥狼骑拼补给。

    解决了补给难题,剩下的就是如何消耗对方的兵力。”

    王敬直抬手指着自己画的等边三角分部的三个圆点。

    “.居殿下自己所说,曾经无意中看到过,大汉霍骠骑纵横草原大漠的车悬阵阵图图纸。

    以之为根本,想出了三角阵法。

    您看,这就是我们对敌时的阵图,分开的三个点,分别由处默和思文统领一队,和处于指挥枢纽的殿下,随时交换位置。

    其间,相邻的距离严格保持在我方强弩攻击距离之内。

    攻,次第前冲,连绵不绝。

    退,交替掩护,步步为营。

    守,旋转流动,处处杀机。”

    看懂了王敬直在图上标示的数据,和指示军伍行进的箭头,侯君集三条眉毛皱在一起,不住的摇着头。

    “仪仗兵甲犀利,一沾便走,不给敌人一丝攻击的机会,这也太欺负人了!”

    突然间脑子里灵光一现,抬头看着王敬直,“也不是没有漏洞,要是某家指挥三千狼骑,就会仪仗兵力优势,想法重重包围住住你们。”

    程处默和王敬直互看着,嘴角笑意盎然。

    最后由程处默开口问道;“候叔,您知道我们是啥时候全歼的三千突厥狼骑吗?”

    一心要提十万大军纵横西域的侯君集,最在意来自西域的战报,不假思索的就答道;“贞观七年十月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