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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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北地之战

    狼居胥山下,上万的汉军就地休整,极目处是密密麻麻的汉军阵营,人马混音,延绵几公里,壮美至极。

    远处,红日西坠,大山无语,西去的彩霞渐渐落幕,黑黝黝的大山刻印在青黑的天幕上,让人之胸襟开阔无边际,豪情溢胸,有壮烈的情怀可感叹,亦有无数的赋词欲赞诵。

    壮哉,远山!美矣,草原!

    站在雄阔壮美的大山前,去病胸中颇多感怀。

    这是他再次重返北地,站在匈奴人崇敬的大山脚下,再看这高山远景,苍茫野地,去病胸怀亦如这高山般雄壮,也如苍茫辽阔之草原般无际!

    嗅着匈奴大军的微弱痕迹,去病的骑兵已经远离代郡很远了,他的大军在大山草原之地迂回往返多次,今日,他又回到雄壮的大山脚下,他确信:不远处,肯定有匈奴大军在休整,在躲避对决。

    正是春夏之交,眼前的汉军,人欢马畅,斗志高昂,人人意志坚定,准备好了继续战斗。

    军士们像草原人一样,围着圈儿,你一语,我一拳地大口灌酒,大口嚼着肉干下酒。刀箭在身边,战马亦在鸣,一声号令,他们随时随地都可操刀箭,跨狂马,奔赴杀伐阵地。

    野地无际,可一堆一堆,如星星般的篝火旺旺燃,照亮了兵士们年轻坚毅之脸,也照亮了北方天地,这明亮的火告诉所有的草原人,不一样的汉军来了!

    上年,单于大军再次袭击边境,边境又遭洗劫,死伤无数。将军们、兵士们人人都憋闷了一肚皮的火。如今,正是草地肥美时,腹中憋火的汉军理所当然来到北方草原,他们需要泄火,泄掉这憋屈的国家之耻,民族之辱。

    民族之战,国家之争拼的是实力和战略,去异族之地泻火需要勇气、意志、决断,还有兵器和物资。

    汉军强大的弩箭,戈戟,还有粟马都领先匈奴,人更不用说,也多。

    这场汉匈大战,武帝等了多年,他强大的帝国有了一切,唯缺有号召力的将军,如卫青一般的统领决断之人。如今,经历了一年三战全胜的去病,他已超卫青,成为大汉绝对的骑兵统帅之人。

    辞别大汉朝廷,背负着皇帝之心愿,也怀揣着大汉的梦想,去病领着更加强大的汉军来到了北方大漠,在北方天地横冲直闯的他势如破竹,再战弥勇,无人匹敌。今日的他欲与匈奴对决,他有决心和信心,踏破北地,行遍草原,彻底战胜单于!

    此刻,草地上,熊熊燃烧的篝火直蹿空中,噼啪响的火势仿佛要点燃兵士们胸中被憋屈了一年的复仇之怒火,旺旺的火势扑向兵士们的脸上,仿佛也欲让怒火更加猛烈,更加旺盛!

    多数军士的马上已挂上了丑脸的头颅,灰白的脸死沉沉地看着如火如荼的豪放草地,还有草地上年轻昂扬的军士们。这些年轻人的脸上都是顽强战斗到底的不屈颜色,他们的心里都聚满了敢于死战的豪迈战斗之心声。

    这,就是去病带领下的大汉骑兵!

    暮色大地上,整个大军都笼罩在绝佳的战斗士气中,全军弥漫着高昂的战斗意志,就等找到敌人好好干仗,打他个落花流水,死无葬身之地,更要锉削他们的斗志,无力抗衡大汉!

    斗志昂扬的大军,上至去病,下至兵士,人人都枕着羊皮而眠,一旦有战报,兵士们可立时投入战斗,决不让敌人再逃!

    环顾四周,看着这战斗前的场面,去病果断刚毅的脸上更见坚毅不屈,他不怕敌人偷袭,他就怕找不到敌人!

    “将军,此次力战,我汉军已过瀚海沙漠到了这狼居胥山下,虽不见匈奴大军,不过,我汉军已经降服了楼专和因淳,将军已经大胜了!”去病身边的李敢豪言道。

    今日的李敢已不是旧日听音的彬彬之人,阔手腰上叉,气势雄壮的他也远眺霞光下越来越沉静的大山。红色军服风中荡,他身上晃荡的刀如一条蛇般缠在腰上,好像随时就会出鞘,立时就能斩杀眼前的劲敌!

    勇敢之人遇到胆大之人,去病的将帅才能发挥到了极致,而李敢作为去病的大校兼唯一的偏将,也毫无异议地执行去病的军令。

    虽身居不同的位置,但两人都有一样的愿望和渴望。出了汉地,配合默契的他俩一场战斗一场战斗地赢,打得顺风又顺水,还顺手。在北方的大漠,在匈奴人引以为傲的草原上,他俩追着匈奴人跑,仿似入云天般的天马在狂野之地肆意驰骋,百无顾忌!

    跟着去病大战匈奴人,李敢激荡的心中很有一种英雄相惜的味道,对去病更是心服口服,无怨无悔追随。

    李敢的话才落音,破虏也发了言:“当然!将军此次本想和单于对决,不想,因淳王说,单于在西边,东边只有左贤王,将军在此往返迂回就是想力战左贤王和单于大军,凯旋而归!”破虏的话语更嘹亮,简直就是仰天吼。

    “我等佩服将军,愿跟着将军大战王庭,定能胜之!”去病身后的匈奴因淳王握拳放声一语。

    一边的卫二看了因淳王一眼,回过头来,他和霍祁说话:“你说,这将军还真信任你们匈奴人,因淳王降了将军,将军不派人送回汉地,居然带着他出击匈奴大军!”他连连摇头,甚感叹。

    “真正的草原人最讲信誉,一旦敬重你,就会生死追随!”霍祁肃容,敬服道,“将军声名播大漠,谁人不

    知?这因淳王和楼专王敬重将军,愿意跟着将军一统天下,他们和祁一样!”

    敬重地看了看霍祁,卫二不说话了。

    远眺大山的霍祁不得不感慨,这是他的家乡,重返旧地的他有不一样的情感,自从追随去病,他一直就希望北地和中原成为一体,他的这个愿望甚至比华夏人还迫切,汉军中的匈奴兵个个都如霍祁般,重返草地的他们渴望幸福、和睦。

    收回目光,抬手一动,霍祁抢了卫二手上的酒袋,仰头一灌,美酒进肚皮,粗壮大手再抹嘴,恋故乡的他再度凝视远方,说道:“我还真想回北海去看看!”豪气的语声中有一袭深深的怀恋之味道。

    这里,霍祁嚼旧日之味;那边,北地都尉刑山握拳建言:

    “将军之名,大漠已经流传,估计,左贤王听闻将军之名,已经远去漠北,以避将军锋芒,今次,将军已经到达漠北,我汉军已斩首两万余,所获已经颇丰,再北去就很远了,不利我军,将军可下次再北出会左贤王。”

    “本次大战,我骑兵五万,辎重更多,如此回去,如何对得起陛下和大汉子民?”仰天的去病放声感怀。

    他的眼光越过汉军驻地,远眺已经变得黑糊糊的高山,一转眼,他就放了铿锵之语:“此乃漠南漠北交界处,今次,越过大山,继续北进,我定当好好会会左贤王,遇到单于当更好,不战不归!”

    “是,将军!”众将士朗声吼。

    李敢坚定的眼看去病,眼中的佩服之意很重。

    敬服的卫二提了酒袋过来,脖子一仰,接酒的去病倒了一口,雄健身躯一动,转身的他就向他自己的驻地走去。

    ……

    “报!”一探报飞身过来,大声回禀道,“前面河流发现匈奴兵!”

    “传令!安稽押解辎重随后,骑兵出击,随我上阵!”去病简单一话就开始做安排。

    蓝天下,草地上,隆隆的马蹄声震耳欲聋,五万骑兵如冬日北风般呼啸而过,远处草地上的兔子早就躬身钻入深深的地下,颤栗地听着这如雷般的恐怖声音渐渐远去……

    很快,宁静祥和的山地水草边,凶猛似草原狼群的汉军一个包围圈上来,就将无处躲避如野兔的匈奴部族及骑兵一一解决掉……

    远处,骑马的去病昂首阔步立在水边。

    马蹄下的河水已经变色,无头的尸身浮在水面,沁血的河水仍然无声流淌。流水无音,它们像草原幽灵在默默哭泣,哀哀地为这些匈奴男儿送行……

    那边,汉军已经坐地休整了,一身污渍的兵士们在擦拭带血的刀,也在打扫一身的污。忙活的他们一边等去病的命令,一

    边清理已冷寂下来的战场。

    “将军,此战,我汉军活捉单于之臣章渠,诛杀抵抗的比车耆王!”骑快马过来的李敢粗声禀道。

    “好,押回长安!”头都没回,去病就下了令。

    厮杀已去,眼前茫茫的草地已是汉军天下,去病继续下命令:“大军就地休整,待探报有信后再北进!”

    很快,探报回报,离侯山地区遭遇躲避不及的匈奴部族。去病下令,山中迂回伏击的大军洪水般倾泄而去,强大的汉军又击溃屯头王、韩王等三只匈奴部族,并活捉力战汉军的三王。

    胜利越来越多,可匈奴大军依然无踪。

    去病不满足,汉军斗志也昂。跟着不服输的去病走大漠,这草原处处是美地,不见仓皇和悲凉。

    每击溃一只部族,汉军就地补充给养。

    匈奴的战马成了汉军的战马,匈奴的粮草也成了汉军的粮仓,无所畏惧的汉军成为战无不胜的天军,走到哪里,哪里就是战场,哪里就是粮仓!

    与西方草地一样,从来安静祥和的北方草原没经历过如此强大的敌人横扫草地,汉军的到来让悠闲的草原人有了恐怖、惊扰和担心。

    听到逃走的人回来说汉军深入匈奴腹地追杀草原人,匈奴汉子愤怒,也想战汉军,不过,他们也知谋略,躲汉军超强锋芒是最佳策略,因此,匈奴大军一直回避汉军,想消耗汉军士气的他们既希望迎战,更愿汉军回归,可躲避的他们不知道,他们的行为正引着汉军继续北上。

    匈奴人躲避不接招,去病不干,武帝不应!出征之时,去病就放了言:不胜不回归!远至大漠的他早下定决心,不与匈奴大军决战,他不回朝!他有无穷的战斗能力,有无人能比的顽强意志,更有必胜的豪迈决心:他要力战匈奴王庭!他要实现他的豪言壮志!

    汉军已经远去大漠北很远地方了,马上的霍祁终于看到了他的家乡,看到了曾经杀狼的北海。

    没发现匈奴人的踪迹,去病在北海边怅惘而叹!

    “报,东南方发现人畜粪迹!”李敢禀道,他的声音哑了许多,但出口的话仍厚重有力。

    多日没歇息,李敢眼中挂着血丝,渴望战斗的他像极了草原上的饿狼,和去病一样,没找到匈奴大军的他一直隐忍着腹中的怒火和遗憾。

    放眼过去,此刻的他和去病一样,满脸都是狠毒和无情,眼底已聚集了满满的斗志。

    “追!”已经找匈奴大军找得满腹都是火的去病,终于放出了一直被憋闷的火焰,猛然高吼。

    夏日草原,碧蓝的天空像大海般湛蓝,空中飘浮着大船般的朵朵云,航天的船不时变

    换模样,可再怎么变换都无法将地上这壮烈的战斗场面变幻掉,它们只能吃惊地俯身,看着明艳日头下的杀伐屠戮而默默无语……

    去病已经嗜血如渴的大汉骑兵,看到匈奴骑兵就红眼而上,除了跪伏降服之人可免被杀,其他的人都会被割头,惨烈战事又上映,草原悲催,匈奴哭泣……

    已经躲避多日的匈奴兵士,看到远道而来的汉军,被汉军强大弩箭一扫射,他们早没了战斗意志,面对渴望战斗的汉军,他们只能是草地野兔,等着被斩杀……

    一头猛虎带着一群狼,群殴一群兔子,这场面悲壮而惨烈,令人心寒……

    草原上遭遇的左贤王不是兔子,他清楚他的对手。

    当听探报说大军后部遭遇汉军,左贤王就做了准备,可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等他准备后撤时,洪水般的汉军已经从四面八方将他围了起来,此刻,汉军的口袋渐渐合拢。

    看着远处高高张扬飞舞的汉字大旗和霍字大旗,左贤王冷静下来,草原之鹰的他开始思量战斗之事……

    小山坡地上,骑马的去病昂然而立,下面的战斗场面雄壮而惨烈,血腥而悲壮,去病却很冷然,以至于,他整个人变成了漠然,他身后的战鼓一直不停歇,声声远播,咚咚的高音激励着汉军勇猛直前,直至战死!

    马上的他极目四望,到处是格斗场面,烈日晴空下,战马嘶鸣狂奔,钢刀闪亮挥舞,杀声远上蓝天,直震静默的颤颤白云!

    更远处,合围的汉军已经冷静地排成了列,举起了草原人为之胆颤的弩弓,这些不认人的无情弓箭望天静静等待,等着突围的匈奴人送上他们的热血胸膛……

    只一眼,去病就看到了远处左贤王的大旗。旗下,有人在指点他的方向。

    看来,左贤王也看见了自己,去病蔑然冷笑,他眼底的狠辣和狠毒让人颤栗,扫看左贤王的他道道眼光都是箭!

    虽然隔得远,但左贤王已经感受到了去病的战斗意志。

    围绕去病周身的震天战鼓气势如虹,他身后呼啦啦飞舞的霍字大旗更是不败!他浑身上下的杀伐气势无人敌!这些,都是敌人最怕的,也是最胆颤的。

    战争打的是兵力、行军布阵,还有灵活多变的迎战策略,可当短兵相接,敌我格斗之时,战斗打的就是气势,是意志,是韧劲。

    不是东风压西风,就是西风胜东风,谁的气势更高,谁的战斗意志更强,谁就是赢家!而将军是头领,是全军的主心骨,他的意志决定战争走向。

    帅对帅,眼看人,左贤王的战斗神经已经敏感到了生死濒临的危险,死死盯看去病的他有鹰一般的

    敏锐嗅觉,他喊了话,声音异常浑:“撤!”

    很快,坡上一直冷眼梭看战斗场景的去病发现了左贤王大旗下的新变化:战斗的旗帜还在翻飞,可旗下的人已经变了!

    “欲逃?”去病冷哼一声。

    “李敢!”

    “到!”

    “带人夺旗鼓!”

    “得令!”毫不犹豫的李敢转身飞奔而去。

    “破虏!”

    “到!”

    “守鼓,继续擂!”

    “得令!”破虏大吼回道。

    “霍祁!”

    “到!”

    “随我追左贤王!”去病一声令下,早就看得眼红的霍祁猛猛吼,带着卫队的他跟上了去病的马蹄。

    扬鞭奋蹄,飞身越地,一大群人马向左贤王后撤方向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