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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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头颅酒器

    “报,前方发现人畜踪迹!”

    去病挥手,大军驻了蹄。

    “全军备战!”去病发令,传令兵一波一波地递送着他的军令。

    眺远,去病思索。这里,大军整装待发,就等去病一声令下,再袭草原部族。

    远方,又有人飞马跑了过来,“禀将军,前方乃是月氏族!”

    “月氏?”去病笑了,吩咐道,“破虏,派人去和月氏头人洽谈!”

    “谈甚?”破虏不解,还问话:“不迎战他们?”

    “博望侯说,这西域有月氏人,和匈奴是仇敌,看来,他说的一点没错,果然有这月氏人。”去病郎朗而笑,说道,“派人告诉他们,我大汉使节张骞回归,大汉皇帝令我等过来和月氏结盟,共击匈奴!”

    眉眼一震,破虏笑道:“你这西去是天子之意?”

    “难道有假?”去病傲气一笑,“这全朝将军不敢一军西去,只有本将军替陛下完成这联络西方部族的愿望了!”

    “你这圈子兜得忒大了,幸亏没累死!”仰脸的破虏看空中的骄阳,脸上有了一抹放松意。

    “这话不能这么说!”去病今日心情好,坦然畅言,“庭上之意,本将军和合骑侯的兵就是出北地去会匈奴大军,因为有合骑侯同行,去病庭下给陛下做了解释,请求再西去。出门之前,陛下授了意,如有可能,可寻寻月氏人,此乃天子庭下之意,本将军当然是奉旨行事!况且,绕个大弯,这也让匈奴人摸不到我情,为何不可?”

    “呵呵呵!”破虏仰天一笑,翘拇指夸赞道:“当然可行,佩服!佩服!”歇了笑,破虏问话:“这找不到他们,我们就不回去了?”

    “这里不好?”仰头看天,远处,一片草地绿洲,遮天蔽日的树林一坡一坡,美景连连,去病豪迈道,“回不去,学学月氏人,就在这里安家击匈奴,也还不错!”

    感慨的眼看豪迈的去病,破虏摇头,叹道:“好!当然好,不过,这再好也不及咱那老窝好!哎!这终于找到他们了,我等可以回家了!”

    “是呀,可以回家了!”眺看西方陌生的云天,去病却放言,“本将军倒想去更远的地方看看!”

    很快,去病下令,大军依山坡而驻,放哨休息等待。

    这里,许久不见大帐的子瑜终于住进了帐内,倒地睡觉的她没过多久就去了梦乡,她太累了,睡得死沉沉……

    这会儿,去病有了休闲时候,他过来看子瑜。

    大战过来,忙碌的去病从未好好看她,夜里虽在一起,可也忙着囫囵睡觉提精神,只有此刻,暂时心静的他有了闲暇时瞅瞅跟着的人。

    脸色

    虽花,发丝也散,可子瑜睡得香。抚抚她额头,也还擦了擦她微张的唇,嘴皮子干脆还挨挨她的脸,瞌睡好的子瑜居然一动不动。渐渐的,去病脸上扯了一抹爱怜浓浓的笑。站起来,拍拍他自己的一身军服,他放心地出了帐。帐前来回走动,悠闲的他看东方漂浮的云朵,黑黝黝的脸上露了一抹舒心的笑。

    不远处,牵马回来的霍祁一眼就见到帐篷外的去病在挥鞭踱步子,将马丢给三儿,大步过来,他握拳说话:“祁见过将军!”

    鞭子捏在手心,手也摸到了腰上,看看壮壮的霍祁,去病问话:“子瑜如何?”

    咧嘴一笑,霍祁郎朗道:“这个,要问问霍连,祁只负责夫人安全,霍连负责夫人日常事。”

    踱踱步子,眼斜斜霍祁,霍祁笑模样让去病也咧了嘴:“你小子不说?”居然,他嘿呦发亮的脸上又扯了笑,一口牙森森白,不过,说出的话让霍祁眉头展展乐:“我看她这几日,哭的时候少了,就嚷身子疼。”

    霍祁嘿嘿笑,摸摸头,耸耸肩,故意愁眉说话:“这事,祁没法子了!”看看去病笑开花的脸,他故意扯乐:“不过,将军有办法,将军陪着夫人好好过过夜,也许,夫人身子就不疼了。”

    “这主意倒不错!”

    去病开口,猛然大吼!霍祁往后跳脚,避去病鞭子的他没想到去病不挥鞭子,倒赞同!这话意思好,霍祁又呵呵乐。

    正乐,打水的霍连牵着马儿走了过来,去病和霍祁乐呵样映入他眼帘。

    擦擦下巴的汗,霍连驻了马蹄,快步走过来,他给去病行礼说话:“公子看夫人?夫人睡了。”

    拍拍霍连肩,霍祁抢了话:“将军问你夫人状况。”

    瞅瞅霍祁,霍连嘀咕:“你咋不回?”

    霍祁一笑:“这北出过来,都是你照顾夫人,难得,将军今日有空,让你禀禀夫人的事,你就好好说说。”偏偏头,他故意低声:“你把夫人照顾得好,我不能抢了你的功劳。”顺便,他还欲拍霍连肩,他这重手一过来,有准备的霍连赶紧闪腰躲避,不过,他的手仍然拍在了霍连臂上。

    霍祁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去病也没责怪意,这轻松景让霍连说了老实话,语调也缓慢:“那几日,夫人一直哭泣,心情很不好,上次,在遬濮,夫人还差点自杀。”

    这是一个重要的坎,停话的霍连瞅去病,只见,去病脸上的笑已失,眉头也竖了竖,不过,他居然不细问详情,更没发火的意思,霍连心稳了稳,话开始流畅起来:

    “霍祁劝了夫人,这几日过来,好多了,不过,她还是累得慌,连这会儿打了水来,看看夫

    人醒了没有,好给夫人洗洗脸,夫人这头发也该洗洗了,脏得不成样了。连还寻思,要不,找个隐蔽地方,让夫人洗个身子,换换衣,更好点。”

    说这话,霍连继续观去病,只见,去病脸上已带笑,霍连自己也抿抿唇,扯了一抹勉强的笑。

    大手一动,去病腰上的鞭子挥了起来。

    “啪!”

    地上的草儿受了一鞭,弹了弹,也随风乐,只听,去病笑道:“这一路过来,你俩照顾子瑜,我很放心!”

    霍祁笑,苦脸的霍连终于不再哭丧着脸,露了大白牙,好好地笑了。

    正说话,马蹄“嘚嘚”响,火急火燎的破虏急急地带人过来了。

    “将军,派过去的人回来了。”翻身下马的破虏还没落地,就迫迫地说话。

    “回来了?这么快!”去病扬眉,不信的他看落地的人。

    “将军,小的去了月氏,见了他们的人,可他们不信我是大汉过来的人,他们头领让小的回来,说,再骗他,让小的有去无回!”

    来人说得气长流,去病却笑了:“真是月氏了。”

    “他们的警觉很高,看来,上过匈奴人的当!要不,再派人过去?”转眼眸的破虏说道。

    去病摆手,“不用!破虏,传令,全军迎战月氏!”去病豪放道,回头,他却命令霍连:“你好好服侍夫人,顺便找个好地儿,让她洗洗,歇歇,说不定,她会去吃吃好吃的。”

    大笑一声,带着破虏和一群人,去病走了。这里,霍祁、霍连按部就班各做各的事。

    军令如山倒,很快,草地上,大军一字排开,铁蹄雄雄,威武无边,大汉旌旗迎风展,横刀立马的去病军前站,汉军雄风一展无遗。

    远方,草地上,一片寂静,草地背后的树林里却隐隐约约有人影在晃动。

    一马当先,去病跑了过去,他的身后,破虏,还有仆多欲跟上,均被摆手的去病阻止了。

    这月氏人敌友不分,让破虏急;胆大的去病令他更忧,可去病脾气,他知道,再急再忧也不能动,一拳打在他自己的手掌心内,他怪罪:“这将军!”

    仆多一拳挥空中,吼:“别吵!将军如此作为,肯定有他的深意!”

    果真,草地上,驻停的闪电吼了起来,只听,跃马空中的去病昂首喊话,话声甚嘹亮:

    “我乃大汉骠骑将军霍去病,领大汉皇帝之令,特来会月氏人,请月氏头人出来说话!”

    大军前,仆多啧啧叹:“奶奶的!将军这气势无人敌!”

    “将军胆大,全朝就数他第一,不然,为何是冠军侯?”不识说出的话也是五体投地的佩服意

    。

    “仆多,一旦有异,弩队放箭救将军!”忧色重的破虏仍然不放心地说道。

    “哎哎哎!将军虽说了弩弓准备,可没说放箭!”仆多嚷了起来,不服气道:“老子看,将军有准备,不然,为何喊了一遍汉话,又喊了一通匈奴话?你担心甚?”

    说话间,远方,轻尘一扬,有一骑飞马跑了过来,距离去病数丈外慢了蹄。三人,还有一地将领都死死地看俩人,不识的脸上有了急迫意,破虏的模样也着急,唯有仆多贼眉贼眼地盯着远方的树林看。

    去病跟前,来人缓缓行,虽是大脸胡须的西方人,不过,他的眼睛在细细看去病,去病这眉眼显然和他接触过的匈奴人差别大,躬身给了一个草原礼,和气的他问了话:“你们,真是汉军?来自遥远的东方?”语调虽温和,却有极端的不信之意。

    马辔头一提,去病回马,扬手一挥,猛猛大喊:“大人,请看!这是我大汉骑兵,从东方来!”

    来人放眼看:不一样的队伍,不一样的人,还有不一样的旌旗在飞舞。

    “你们……你们真从远方来,从……从匈奴人的地盘上来?”来人嗫嚅了唇,结结巴巴问道。

    “本将军来自遥远的东方!请大人放心,本将军这里还有大汉使节张骞大人的书信,本将军愿面呈月氏头人阅览!”去病的话更阚切,他话中的大汉恢弘之意盖过天上的好云彩。

    这话气魄大,震动陌生人。提提马绳,来人跑马。如此队伍,还来至遥远的他方,这从未见过汉军的他想近距离地看看汉军之势。

    来人跑马,越来越近,破虏、不识不再忧去病,他们身后的军中将领,个个都精神抖擞迎客人;后面的大汉骑兵更是威武而立,雄阔无边际。

    放马溜一圈儿,汉字大旗映眼帘,来人细细看这曾见过的字,他的眼眶已湿润。跑马汉军军阵前,激动的来人感受到了汉军与天接的英雄气势。

    破虏领头,军中将领个个握拳一吼,声音震云端:“末将见过将军,见过大人!”

    这整齐不同于匈奴的话再次震撼西方人,来人喜悦至极的眼看雄赳赳的将领们,脸上除了震惊,还有他意。

    看看被震慑的陌生人,扬鞭一指,去病豪气道:“此乃大汉骑兵,今跨过匈奴之地,特来会月氏!”

    如此气魄,不是大汉会是谁?来人长长地叹服:

    “唉!听张骞张大人说,这东去几千里有个大汉,依海之国,国土辽阔,乃富裕天堂之地,他说,他是大汉皇帝派来出使西方诸国的使臣,欲联络西方国家共抗匈奴,他说这些话,我们还笑他,他能不能回去都不好说,

    居然说痴话!这多年过去了,他一去无音信,我们都把他当做一笑话,如今看来,他还真回去了!也还真有大汉这个国度!你们也还真的过来了!”

    这话说得去病更豪迈,他的脸上露出了无比自豪,荣光的笑。

    摇头叹服的月氏人不停地说着极度吃惊,还佩服的话,他叹服大汉骑兵越匈奴地过来会他们,问东道西的他还想知道去病他们的经历过往。听了去病略显简单的话,他不停地夸赞大汉的威武,赞大汉有去病这样的将军敢东来。

    这大句大句的赞美话递过来,马上的去病豪气笑,阳光下的他灿烂如天上的太阳般光辉明亮。

    来人挥挥手,羞愧道:“将军派人来说话,我们还以为是匈奴大军讨伐来了,在使诈,因此,不信。不想,真是汉军过来了。惭愧,惭愧!”来人马上鞠躬,说道:“在下当回去禀明实情,请将军稍后!”

    来人匆匆而去,已放松的大军依然备战等结果。

    很快,一队人马从远处的树林里冲了出来,去病带着人迎了上去……

    这里,去病见月氏人;那边,憨憨睡的子瑜醒了,醒了的她慢慢走了出来,外面,太阳已经落土,草地一片热闹,兵士们正悠闲地架火烤肉吃。

    “霍连,这哪来的肉?”子瑜奇了怪,自己也就眯了一个觉,居然,醒来变化如此之大?

    “这是月氏人送的肉,犒劳大军的,他们还送了酒来,和我们的酒不一样。”霍连微笑道。

    “月氏人?”子瑜懵呆,一脸无知,好在,她的大脑还能转动,问道,“这地方有人?不是匈奴人?”拍拍脑袋,她在脑中找她可怜的一点历史知识,好确认这是个啥族。

    “好像不是匈奴人,”不懂的霍连摸摸头,说道,“连也不清楚,反正,公子说了,让夫人洗洗,好去赴宴。”

    “赴宴?”

    “是呀!公子走的时候就交代连,这会儿过去多时,说不定,一会儿就有人来接夫人呢。”

    子瑜低头,看看她自己的一身衣,脏污不说,还有一股酸味,她吐气儿:“确实该洗洗了。”

    霍连笑道:“连发现了一地方,连带夫人过去,夫人可以好好洗洗,再换换衣。”

    这主意不错,不愿见战争场面的子瑜偏了头细想,这里怎有个和匈奴无关的月氏呢?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一身疼的她也还不想赴宴,她就想倒地放松放松,不想动腿,更不想骑马。不过,洗个澡,当然舒服,她点头。

    顺着霍连指引的方向,子瑜好好地收拾了她自己。

    子瑜正坐地擦湿发,破虏过来了,笑看子瑜的他说了去病的安排,不想

    赴宴的子瑜没办法,看看为难的破虏,知道不去不行的她被霍祁带着过去了。

    月氏大帐内,只听,头人正笑:“将军好雅兴,如此之远,居然带着夫人出行。”

    “本将军夫人是匈奴人,她想看看她的故乡,因此,本将军就带着一起过来了。”回话的去病说得极其轻松,可对面的月氏人听得个个脸上都是佩服之至的惊叹样。

    帐内的人听了去病东来之事,个个都惊叹汉军的彪悍,他们无法想象,有一只大军能跨过匈奴地境到达月氏!这胆量,这气魄,真真实实让西方人佩服,人人都举手敬去病的酒。

    大帐外的子瑜听到了欢笑声,大眼高鼻的色目侍女也引起了子瑜的好奇,疼痛转移了方向,她歪了头细看月氏风情。

    不同于汉地的西域风格,也不同于匈奴的异地装饰,子瑜惊叹,瞬间,许久没看到富丽家园的她极想住下来,好好歇歇,也恣意享受享受。

    正感叹,子瑜踏步进了帐。

    眼见东张西望的子瑜进了帐,去病给子瑜扯了一抹笑。这抹笑,被寻他的子瑜捉到了。心一个放松,弯腰的子瑜给上座的人行了一个草原礼,还道了一句话:“子瑜见过大王。”

    “本王也见过夫人!”高座上的男子微微躬了躬身,热情地说了话,“请夫人入座。”

    这腰一弯,疼也冒了出来,皱眉头的子瑜朝去病走了过去。知道她疼,去病伸手扶住了她,挑挑眉头,腿上的疼冲上了额头,她干脆盘了退。才在去病手上坐好,抬手,子瑜就跟着去病举了杯,回敬月氏头人一口酒。

    盘腿!子瑜这不经意的动作看得去病身后的仆多,还有高不识嘿嘿笑,仆多干脆还挤挤不识,意思明显:知道了吗?匈奴人!打打仆多手,不识递了一个明白意。

    “我月氏人世代居住祁连,匈奴人却占了我们的地盘,害得我族流离失所,别离故土,去了远方。”月氏头人气愤道,“如今,这里剩下的都是不愿离开的人。”

    去病握一拳算是理解了月氏人的悲情,他身旁的子瑜却在焦心她的一身疼,她根本就没注意听月氏人的匈奴话。

    “匈奴杀了我族大王,还用大王头颅作酒器,时时刻刻提醒我月氏战败的耻辱!极端羞辱我月氏,匈奴为我月氏不共戴天之仇敌!”

    头颅为酒器?脸色瞬间苍白的子瑜抬了头,此刻的她才认认真真看了看月氏头人。说话的头人一脸的络腮大胡子,脸色很凶猛,声音更是气愤之极。

    这很敏感的话直接就去了子瑜心底,本没精打采的她眼光落在了头人酒杯上,只听:

    “哇……”

    一口下去

    ,子瑜把才喝的酒全吐了。去病赶紧伸手扶住了她,一双温柔的手在她后背轻轻捶了捶,抬头看头人,他笑道:“在下夫人从未听过这些事,请大王宽宥。”

    摆手的头人依然愤恨:“匈奴人残忍,还倨傲无礼!上次,东来的张骞张大人曾说过大汉的富庶和强盛,说,匈奴人也侮辱过大汉皇帝,还有皇后,你我均有深仇大恨!”

    放手的去病点头,斩钉截铁道:“匈奴人贪婪无止境!多年欺辱大汉,他会为此付出代价!”

    “你我联手,定当击败他!”躬身一礼,头人坦然佩服:“将军英明!将军不远万里踏过匈奴地境到了我小月氏之地,本王佩服!”

    “岂敢!此乃我大汉皇帝之决断,他老人家欲联络西方诸国共谋匈奴!他老人家圣明,我等才到此!”去病握拳说了谦虚话,说得后面的仆多,还有不识都嘿嘿笑。

    头人感慨:“大汉如此强盛,将军也有胆量,我小月氏不如!”躬身又一礼,头人的眼里有了渴望,“将军如此凶猛之人,正是我月氏需要的良才。”探身一看,他有了渴望:“将军远道而来,十分辛苦,当在月氏多住住,将军放心,本王定会热情款待。”

    手一挥,他指了指后面服侍的西方美女,笑道:“本王这有吃有住,还有女人,将军,以及诸位将士都会有人陪,将军尽管多住些日子。”

    这话听过来,才还恶心头颅酒器的子瑜傻愣了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