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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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悲悯遬濮

    经历了两场战事,子瑜的心哀伤至底。

    马上的她很少说话,她麻木跟随。

    休整时,一身脏污的她孤身而坐,呆呆地遥看远方。高远的蓝天上飘荡着淡淡的云,昔日,湖边的这种云天是子瑜最渴望的美景,如今,这些却是悲戚下的苦天,没了一丝浪漫情怀,只有浓浓的哀思寄在云梢——

    悲悯的她既希望看见熟悉的部族,也怕见到那些高高飘扬的王旗,现在的她倒希望大军继续北上,那里,没有她认识的人,她的心好受些……

    湖边修整的大军,兵士们个个都在打扫自己的一身,洗澡的,洗马的,搓衣的,磨刀的,晾晒的,什么都有,唯有高处坐地的子瑜一动不动看水天一色的湖面……

    此时,湖边,军中将领都围在了去病周围,向去病禀报军中伤情,还有兵力状况。两次突袭匈奴部族,匈奴人没形成较大杀伤力,大军损伤极小,去病听了甚满意,仰脖子倒了一口酒,吞了。

    仆多扯扯袖,闻了闻,呸道:“老子这身倒香!”一地人都笑,个个都闻身上的酸臭味儿。不识撞撞仆多腰,努了努嘴。仆多哂然一笑,看去病,去病在望空虑事。

    “北上?”嘴上歪着一酒袋,破虏也倒了一口酒,探口风的他问道,眼更是闪着琢磨不透的光。

    去病看了破虏一眼,淡然道:“为何如此说?”

    “你这打法,我看不懂。”破虏直言,还摇头,“本以为你重走旧道,在居延那会儿,我以为你会南下,你却北上,如今,到了居延泽,难道,你这不是去北边?”

    看着破虏,去病笑而不答话。

    大嘴的仆多却抢话:“这战了两场,单于没信儿?仆多还真不信!”挤挤眼,他试探:“真和单于战?”

    深沉一笑,去病道:“绕泽,去西域!”话语异常干净利落,没一丝犹豫。

    大嘴停在酒袋上,破虏笑了,意蕴甚深的眼看去病,他放心地倒了一口酒,不过,他的脸上却有了一抹不甘。

    仆多也笑:“将军这打法!”一众将领都笑,搓手的仆多仿似力气又在胸前窜,急搓掌心的他高高喊:“这次,比上次还跑得远啰!”

    应着仆多昂扬的话点,咽唾沫酒腥的不识终于插了嘴,说反话:“去北境也远,不去了?”环顾一周,他冒冒失失说话:“不识听说出北地,有合骑侯配合,真还以为讨单于呢。”

    “难道,没他,本将军就不敢去北境?”黑着一张脸,去病扬了眉。

    急急地吞了一口酒,差点还呛喉,不识赶紧摆手说话:“不识不是这意思,听将军的,将军说北上就北上,西去就西去!”

    大手拍拍不识肩,仆多瞪眼吼:“这还用说?此乃军令!”其他的将领个个都嘲弄不识,笑他被糗。

    仆多咬不识耳朵说话:“这北去,我们三万不足,你找死?”不识摸了摸头,不开腔了。

    “陛下说的?”手握酒袋捏,破虏问。

    “这个,你就不要打听!听我令行事。”去病说话,语气不那么凶了。

    众将领互相看了看都不多问,仆多圆眼骨碌碌转,瞅瞅去病,还有破虏,他也闷着不再说话。

    布置完了一切,众将领们都散了,破虏没走。

    “你看看子瑜吧!”破虏轻叹口气,“那巴彦儿死了,她很难过。”

    “知道,霍祁不许他们砍头,她已将他埋了。”

    拍拍去病肩,一脸沉郁色的破虏走了。

    放眼看,子瑜坐在高坡上,她孤零零的身躯映在亮色的天空下,显然还悲伤,去病走了过去。

    坡上,坐地的子瑜虽悲哀,可她有感觉,她知道,去病坐了下来。回头,看看同样瘦削的去病,他一脸的短胡须全蹿在黑得亮堂的脸上,人虽硬朗,却更老了。去病这模样,让子瑜无法倾诉,倒在他怀里,子瑜只有哭。紧紧搂住她,去病问:“身上还疼?”声音格外柔。

    哭泣的子瑜点头,此刻的她从里到外都疼,柔弱的她需要安慰,去病就是她的依赖。

    抬了子瑜脸,她很脏的脸上,泪水又在冲沟沟。擦擦子瑜的泪脸,去病一手的黑全抹在了她脸上,脏污更脏。

    “这里水草密,我带你去洗洗。”

    “嗯。”

    喊了霍连,取了子瑜干净衣裙,去病带她去了湖边……

    大军不再北进,折回,绕过居延泽,顺河向西南而行。

    忐忑的子瑜一边跑马一边忧,忧虑重重又叠叠的她甚担忧。一路上,她都在祈祷,希望不要遇到她熟悉的部族,可事与惟愿,她看到了她最不想见的旗帜。

    当高高飘扬的熟悉王旗远远地映入子瑜眼眸时,她已经俯在马背上大哭起来:那是遬濮族,是她曾经的族人,曾经围坐击鼓高歌舞蹈的亲人,曾经和她一起去北境过冬的兄弟姐妹!子瑜根本不敢看,滚鞍下马,仰面躺地的她痛哭流涕。

    如果没有右贤王的逼迫,你仍还在遬濮,如果,看见去病带着汉军如此杀戮,你会如何?苦痛无助的子瑜不知道答案,她的心脆弱得欲碎掉!

    子瑜看到王旗,战斗早就开始,哭泣不住的她几欲死!苦痛不堪,也还无法回避!她噎气而泣:那些友善的姊妹们会死了男人,那些自己看着出生的孩子们会悲苦已死的父亲,她们如何过冬……

    无法想

    象该以怎样的面目面对这些曾经的亲人,无助悲悯的子瑜只有躲地上痛哭……

    霍祁和霍连坐在坡上,两人默默地远眺下面的战斗场面,一个个遬濮人倒在了地上,一眼看过去,躺草地上哭的子瑜让他俩的脸上都有了沉痛色。

    “真想抽死你!”狠狠看霍连,霍祁终于怒吼,“你就不该去大营!”

    “哎!我都恨死我自己了,我就想你抽我,我这心才好受些!”霍连一脸的后悔,“每日,我看到夫人悲苦的脸,我就恨我自己!当日,为何要心软?为何就必须听夫人的话?”

    “你他娘的!带夫人到大营!令将军为难,让夫人受苦!”骂了霍连,霍祁也愁眉感叹:“呸!幸亏遇到两只部族,让夫人经过了历练,否则,今日这大战非要了她的命!”

    苦脸的霍连掉眉点头,憋屈道:“唉!为了夫人,你一会儿许她看杀场,一会儿又不许看,被你骂来骂去,我都愁死了。”

    “你懂甚!这跟着大军出击,不看战场根本就不可能!只是,你我要掌握分寸,一旦夫人经受不住,出了事,咋办?像上次火攻,活活看着人烧死,她受得了?”一句问话问得霍连哑口无言,垂头丧气的他眼色更暗暗。

    望远一看,战场正酣,杀声震天地,鼓声也不断,霍连不得不承认:“如此之地,夫人想不看都不行!”努努嘴,又说:“看看,这回,你不阻拦,夫人不看了,躲地上哭,唉!”重重叹息一声,他也悲:“夫人其实也想匈奴和大汉成为一家,可她受不了这杀人场面。”

    “成一家,谈何容易?不好好战几场,能行?”霍祁一副老道样,脖子一梗,猛猛道,“老子如果不是见了将军杀狼,老子也不会到大汉来!说不定,老子就成了单于的兵,战大汉了!”

    这话是大实话,虑旧事的霍连不住口地叹:“唉!也是,如没遇到公子,连也与大汉为了敌!唉!如此看来,这战火只能如此了!”瞅瞅子瑜,他怜悯:“夫人是女子,她只能哭了!”看看倒下的王旗,他有了焦愁:“这可是她母家,不知有多少亲人朋友在其间!她不得哭死?”

    难得雄赳赳的霍祁也叹息一声:“唉!原以为他们走远了,不想,命中注定仍有此战!”瞥瞥地上的子瑜,他连连摇头,“夫人这坎无法躲过去,就是不出门,她也不得不面对这事,这场大哭是必然。”

    “过了这一战,夫人的熟人应该没了,想来,夫人的日子会好点。”霍连祈愿。

    忧着一张虎脸,霍祁横眼看霍连,“好点?你小子太嫩!你知道夫人的草原熟人没了?我呸!”一口“呸”字飘过来,霍连摸了摸脸上

    接住的唾沫星子,愁眉以对的他看霍祁。

    大手一挥,霍祁怒怒言:“你好好看看,这是草原人的家!草原人依水草而居,部族均分散!谁知道夫人认识的部族又去了哪里?还有,他们分散的兵力战我们,他们战力不够!如果,遇到强势的集结大军,若何?像上次湖边,不大战几个回合能赢?一个疏忽,这什么都不会的夫人最易出意外!我俩如何见将军?”怒火的眼看霍连,他闷闷一吼:“我俩就是自杀也无济于事!”

    一句话又震住了一筹莫展的霍连,嘴一耷拉,他直白的话冲口而出:“你不能死,要死也是我死!你有珠儿,我还想看你娶珠儿呢!”呆滞的眼看霍祁,心不甘的他也苦涩:“唉!我也不想死,我才十九,还想娶媳妇,可夫人出了事,我就只有死了。”

    斜眼睨霍连,霍祁没好气道:“你死了,春儿和菊儿怎办,你就不心疼?”

    苦着一张花脸,霍连哀叹:

    “如今这样了,我还有心思想这个?我能保着夫人不出意外,我就完事大吉了!我就怕夫人顶不住,哪日,夫人哭死就麻烦了,我看,如此下去,就是不出意外,夫人也会哭死,我可一点办法都没了。”

    看看哭得没动静的子瑜,霍祁很忧虑,霍连的说法让他不得不担心,担心的他发泄怀中怒意:“都是你干的蠢事!”

    霍连咕咕哝哝吵:“我……我以为夫人想公子,我根本就没想到夫人要从军!”

    “你脑袋瓜喂汤圆了?”霍祁高声骂,“老子真想割了你那脑袋瓜喂狗,喂汤圆!”

    霍连眉头更紧,赌气接话:“我也这么想,如果,夫人出了意外,全府之人和公子部属肯定人人都想砍了我这脑袋,还不如你砍了来得痛快!”

    “甚?”

    “夫人出了事,公子的气撒向谁?公子不折腾全府之人?不折腾他那些部属?我就是不死,他们也不会放过我!”

    “你就等死!”霍连一脸的苦没让霍祁泄气,有气的他反倒站了起来,拍拍花屁股,气冲冲的他牵马走了,边走边放声喊:“你快去看看夫人,不要被你说中了!”

    霍连抬头,子瑜还躺着,无声无气儿,霍连怕了,慌慌间,他跑了过去。

    地上,掩面噎气的子瑜动了动手。衣袖一放,子瑜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儿,霍连则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勤快的他赶紧扶瘫软的子瑜坐了起来。

    哭泣多时,音已嘶哑的子瑜边哭边问:“遬濮不是走远了吗,怎就碰上了?”

    “上次在居延东遭遇后,探报就说遬濮远去了,不想,还是在居延西边遇上了。”

    呆滞的泪眼看霍连,霍

    连男子模样晃了晃,突然,子瑜失声喊:“他会杀了他!”音调高且恐。

    “谁杀谁?”担心的霍连紧张问。

    “去病会把莫笃杀了。”哭得不住声噎气的子瑜哑声说,“他现在是遬濮王,是嫂子的夫君,嫂子又会痛苦了。”子瑜又抹泪,颤栗的她脑子有了片刻的清醒,莫措的话瞬间蹿了出来,阳光下的她随即就是一冷颤。

    “他该杀!我听说过,他早先欺辱夫人,公子就发誓要杀他;后来,他还占了莫纳公子的王位,他就该杀!”

    “你不明白!”身子一软,急迫的子瑜又痛哭,声音哑,她还说话:“莫笃没怎么我,我成为王女,他还向我贺喜,说,那年他就是想看看汉女模样才冲撞了我,他请我原谅他,我在草原就原谅了他。”

    吞吞口水,唾沫养养干涩的喉,愤愤然的子瑜继续替莫笃说话:“他虽强娶了嫂子,但在大漠,一女子带着一个一岁不到的孩子,没男子肯定不行!莫笃娶了嫂子,只要嫂子幸福就好!是右贤王不要莫纳袭位,那不是他的错!你们不能这样杀了他!”

    “可公子说的话,他肯定会做!莫措姑娘也说了,她就想杀了莫笃!”

    子瑜一呆,眼中无神,还翻白眼仁儿。霍连一慌,就怕子瑜晕倒的他正准备出手扶子瑜,却见子瑜双腿一跪,瘫软至地的她伏地哭诉:“父王,请您原谅去病,他只是想让族人都成大汉子民,让居延草原成为大汉的天堂,永远和平安祥,求您原谅他,求您保佑他平安!也求您让莫笃归顺大汉,不要让去病杀了他!”

    这一声哭音递过来,霍连也红了眼,人间悲剧就在眼前上演,他也没办法阻止。“夫人,请起吧,遬濮王已原谅公子了。”红着一双眼,霍连劝道。

    一双肿眼看过去,子瑜远眺杀戮之地,眼神一怔,她惊慌道:“你们骑兵如此之多,草原部族根本不是对手,去病在哪里?我去劝劝他,让他不要杀了莫笃,不要杀这么多的人!我去说服莫笃,让他们不要和汉军对决……”

    话未完,惊惊慌慌的子瑜爬了起来,摇晃着一副瘦削无比的身子,她惊恐急迫的眼四处张望,找去病。

    劝公子?霍连慌了神,心慌的他腹中鼓捣:这办法是给自己找死!也只有夫人才想得出来!夫人劝降,那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公子肯干?两人吵架,自己又遭殃!

    一把拉住子瑜手,霍连结结巴巴道:“夫人……公子……公子被大军围住……你……你找不到他……”

    被围?他有难?子瑜惊恐的心又担心去病,可,一转眼眸,她看到了草地上的战斗,战事一边倒,她不相信霍连的话

    ,摇晃的她又开始跑。

    霍连着了急,大步追过去,他拦住了子瑜。

    “你让开,我不找去病,我找莫笃,我劝他降服,我也要劝破虏,不要杀了他!”这话一点都不含糊,清醒的子瑜明白:嫂子一辈子的幸福也许就在这一瞬间,嫂子是王妃,她需要莫笃……

    霍连急得跳脚,他抱住了子瑜腰,不住声地劝:“夫人哪!你不能去!”使了吃奶的力气掰霍连手,没办法甩开他的子瑜哭:“你放手,我要过去,晚了,莫笃会死!”

    “夫人,您好好看看,公子是将军,遬濮人会想方设法对付公子,难道,你就不担心公子?”这是一招障眼法,无奈的霍连只有使出这招,他宁愿子瑜找去病,也不愿子瑜找莫笃。

    这句话成功转移了子瑜担忧的方向,她的眼里,惊恐布满一双眼,霍连看得一清二楚。

    稳稳他自己的情绪,又怕子瑜真去找去病,心里在转小九九的霍连赶忙说:“公子恐怕已杀进去了,您找不到他,不过,夫人也不用担忧,卫二兄护着公子,他无事。夫人在外等公子回来,不然,连会很为难!霍祁又会骂我,夫人哪!你就可怜可怜我……”

    霍连的话很哀,六神无主的子瑜又信了他的话,晃头眩晕的她全身愁:忧遬濮人杀去病,也忧去病杀遬濮人,还忧霍祁会怪罪……

    趁热打铁,霍连又说:“夫人,您出了事,我可活不成!夫人,你可怜见的,千万不能乱动!”他一边说话,一边拖子瑜向更远处走,此刻的霍连,他需要离战场越远越好。

    摇摇晃晃的子瑜,她不住气儿地哀伤,心乱如麻的她没一丝儿主张,大脑一片浆糊。灵光一闪,糊糊涂涂的她想起了霍连的话:去病杀了进去……恐惧的她瞬间担忧:他会不会遇到莫笃?谁会杀了谁?头开始炸裂般地疼,心中纠结如乱麻的她无法理清究竟该怎么办,只有跟着霍连走。

    霍连脆弱的心安稳下来,他终于松了一口气。看看坐地上的子瑜,抬手,他好好擦拭了满脸满头的汗水,守住抽噎哭泣的子瑜,他一屁股坐下来,歇气。

    日落,残阳如血,战事结束。

    带队收拾弩箭的仆多看了看坡地,他重重地摇头。一地一地走过来,他遇到了带人寻尸体的不识。不识指挥人扛尸体,挥袖擦汗间,他也看到了在死人堆里抽弩箭的仆多。

    “霍祁不是说,将军夫人是遬濮王女吗?”看看周围无头的男人,仆多感叹,“这夫人不哭死?”

    “这话不完全对,她首先是汉女--”

    “不对!”仆多放了箭,挑战般的眼看不识,他一口就打断了不识的话,“她已是

    匈奴人!”

    不识一脸的不以为然,“怎么不对?我就听将军喊她汉名儿,没唤匈奴名儿。”

    “你知道她匈奴名儿?”仆多扬眉问,不识愣了眼。

    “你不知道我们匈奴的规矩,她是祭司执礼,遬濮王收为女儿,这是很重的礼仪,全族的人都知道她,”擦拭了弩箭上的暗黑血渍,仆多叹:“她已是匈奴人,不再是汉女了。”

    不识有了担心,他也望了望远方的坡地,那里,子瑜薄薄的身影儿映在草地上。

    “唉!你说,将军既然要西来,他为何让他的女人跟着?还让她看我们杀她的族人?”摇头的仆多叹息道。

    “这将军心思谁知道?”暗眼色的不识也摇头说话。

    “这一族的男人差不多都死了。”回头,看看扑在男人身上哭泣的女人,还有“哇哇”哭的小孩儿,不识也皱了眉,“剩下的都是没用的人,她们如何过冬?”

    远处,有遬濮老人,还有少许降服的男子在整理帐篷,仆多同情道:“咱们匈奴人苦,这草原不像中原那么富庶,本就苦寒,如今,全族死了大半的男人,这个冬日,她们够呛!唉!”仰天一叹,仆多大喊:“老子真希望他们早日成为汉人!免得老子再看到自己杀自己人!也免得老子看这些婆娘们哭!”

    这话道出了大汉匈奴人的心声!既苦也悲壮!

    结束了战斗,有兵士在帮女人们收拾物什,也还有没死的小首领在安排事项。

    远处,坐地的子瑜不敢去族人驻地,她无法面对姊妹们的眼色,很怕她们唾弃的唾沫水儿会淹死她,苦痛的她更怕看到熟悉的一个个头颅。

    此刻的她悲痛浸染了一身,脸上又是沟壑纵横,道道都是极深的悲意。

    去打探消息的霍连跑马回来了。犹豫多时,他将消息告诉了身心俱已碎的子瑜:破虏斩杀了莫笃,莫顿嫂子和莫阗仍没踪迹。

    天哪!子瑜哀号哭泣:嫂子不原谅自己,她跑了!她肯定知道去病来了,她不原谅自己和去病……被击垮的她爬起来就想找去病,可摇晃的她倒了地。天旋地转间,她看到了彩霞满天的傍晚,掉泪的她悲伤至底:“哥……你还是没原谅我……”

    霍连低了腰身,他含泪劝话:“夫人保重。”

    苦痛的子瑜,她的眼呆滞无神,无欲无望。眼前,有东西晃了过来,她的手伸了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