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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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死在大漠

    兴冲冲的高不识大营里面潇洒走,这一走,他去了仆多帐。

    帐外,仆多正有滋有味地哼草原调,赤身的他独自在外挥拳脚过这大战前的不宁日。

    “不识,咋没头没脑地笑?”仆多眼忒贼,一眼就看到高不识的嘴角扯了一抹笑,停了粗壮的手脚,他问道。

    仆多一膀子、一胸脯的肉紧绷绷,肉上还亮着晶莹莹的汗珠子,看得不识大步走了过来。

    “啪,啪,啪!”

    拍着重重的巴掌,喜喜乐的不识打仆多的肩,还捶仆多的胸。

    “嗨,嗨,嗨!”

    仆多嚷,他有使不完的劲儿,要出征的他心静不下来,后跳一步之地,他逗逗一乐:“要不,我俩来一跤?”

    “干跤逑用!”不识眯眯乐的眼看仆多,笑道,“这明日就出征,你还要来一跤?你那弩队的人就没人扑扑你?”左右打量仆多的一身肉,他怂恿:“我看,将军精神好,你找将军来一跤?”靠靠仆多厚实的肩,他又逗:“如何?”

    “将军?”闪闪眼皮子,放了欲捶不识的手,怪眼看不识,仆多没好气道,“咱俩的事,关将军鸟事?”

    “是吗?”不识悠悠问。今日的不识大战前心痒痒,不知道明天会如何的他想要说说话,也扯淡扯淡,更想乐乐。

    “你今日神神秘秘的,有事儿?”亲随打了水来,头瓮在盆里的仆多抬了一水儿的头,呼哧呼哧抹脸,再问。

    不识不急,背负双手的他脸上扯着怪笑看仆多洗脸。

    挥了一路拳脚,出了一身臭汗,舒服的仆多好好洗脸擦身子,手上的水花儿蹦蹦跳,他洗得有滋有味儿还乐呵。

    睁着一双怪模怪样的眼,熟悉的不识居然上下打量仆多,好像不认识仆多似的。仆多一脸的横肉闪了闪,他正要骂娘,却听不识问道:“你不是说将军喜上了一乐伎吗?”

    “是呀!霍祁说的,上次,将军也承认了,难道有假?”仆多横肉没了,惊奇上了眉,抹脸擦水的他不解道,“你不也在场,咋了?”

    “霍祁呢?”不识扯他话,问道。

    “我从操练场过来,见他和破虏在一起。”仆多扬了眉,眼色也怪,说话的他抖抖军服,上下一扯,穿上了。

    “走,找霍祁!”

    大步移动,很快,破虏,还有霍祁闯入俩人眼帘。

    只见,兵士操练场,雄赳赳的霍祁和破虏在说话,爽朗的笑声被风儿递到了四周。

    仆多使个眼色,不识也努嘴应了。不慌不忙的仆多,还有高不识,慢慢接近了正说得有劲儿的霍祁。

    “嗨!”

    仆多一吼,空中一飞,如猛虎出山

    的他扑了过来,目标就是霍祁!跳起来的他大手挥动,使蛮力,眨眼功夫,雷霆万钧,霍祁头即将成为他的猎物。

    这里,不识也出了手,不过,他文雅点,欲攀霍祁肩。

    仆多大手还没触到霍祁头,反应极快的霍祁不见他回头,只见,猛然间,霍祁低了腰,闪了身。

    扑了一个空,不甘心的仆多稳住下盘,立身一站,回身的他就伸出了摔跤手,欲揪霍祁。一个流畅回旋转了身,伏地的霍祁接着就甩出了扫地流星腿。眼色闪闪,鲤鱼打挺一飞身,仆多翻身倒地忙躲避。甩掉了仆多,快如闪电的霍祁又是一个空中飞腿狠狠搏,侧身躲闪的不识快速放了手,人也后跳一步,快快躲了。

    霸气的手横腰上,已变主动的霍祁雄赳赳一站,还高吼:“老子正忙!你俩干甚?”

    不识笑道:“打住,打住!这又不干架,你如此凶干甚?”边上的破虏脸上也扯了笑,细看三人打斗的好热闹。

    霍祁一笑,放了手,动腕力的他喝问:“仆多,手痒痒了?”他两手的骨节被他自己压得“嘎嘣嘎嘣”脆脆响。

    捏捏自家拳头,仆多傻傻笑:“明日出征,这心里痒痒,老子无事,就想找人乐乐。”一边的破虏笑了:“你他娘的力气大,敢惹霍祁!”

    斜屌着眼看霍祁,不识上前两步。放手一扯,他将霍祁扯到一边,哼哼道:“霍祁,将军夫人是谁?”

    甩了不识手,歪了头,霍祁上下打量不识,笑骂道:“这明日就出征了,你他娘的居然关心将军夫人!有鸟事?”

    不识扯扯嘴角,神秘一笑:“你糊弄仆多也就罢了,你还不说真话?”

    本捏着手“啪啪啪”耍酷,欲和霍祁比高下,这话一过来,仆多一下子就来了气,瞪着一双大眼,瞅瞅不识,再愣愣霍祁,手掌一动,只听:

    “啪!”

    仆多一拳就击在他自己的掌心里!还猛猛地吼:“好你小子!蒙老子!”

    “哎,哎,哎!老子何时蒙你了?”霍祁嘿嘿笑,问道:“不识,你如何想起此事?”

    翘翘大拇指,不识嘿嘿道:“霍连来了。”

    “霍连?”霍祁惊讶了,疑道,“将军留他在家,护夫人呀!他怎来了?夫人有事?”他手一挥,就握拳敬礼,急急说道:“祁告退。”正欲给破虏打个招呼,仆多一把就揪住了他胸衣,仆多怒喝:“你小子去哪?你不说明白,哪也不能去!”

    “放手,放手!”猛猛然,霍祁喝骂,“这霍连到营,必然有事!祁要问问!”

    高不识悠悠一跨步,说道:“打住,打住!这霍连不急,你急甚?”嘻嘻一笑,

    他不慌不忙再说:“我看了,霍连带来一女子。”

    “女子?”霍祁和仆多同时高呼,边上的破虏也惊炸了嘴:“谁?”

    不识不急,他笑看三人嘴脸,脸上扯着幸灾乐祸的得意笑。

    霍祁喊:“夫人?”仆多也吼:“那乐伎?”

    急迫的霍祁再问:“那女子呢?霍连呢?”

    悠悠的眼看俩人,得意的高不识呵呵笑,继续逗乐:“你们想,女子拜访,将军在干甚?”粗粗一笑,他干脆:“将军在干美事!”眼悠悠一转,钓鱼般乐的他问道:“你们说说,这送上门来的女子是谁?”

    “夫人来了!”霍祁肯定道,浓浓眉头紧紧竖,他有了忧:“她来干何事?”

    “霍祁,你忧甚忧?”不识再卖关子,问道。见三人浓浓探究的眼都看他,不动声色的他宽慰道:“我看了,那女子心情好,一脸好颜色,霍连也是一脸的笑,将军更不用说,心里正舒畅呢!”

    笑?霍祁眼里闪着疑。抬眉,他扫了扫不识,还有仆多。霍祁虽忧,却又不忧,瞅瞅破虏,他不信道:“这夫人犒劳将军?亲自来?”破虏却拧了眉头没开腔。

    伸伸手,挽袖的不识说话:“来,来,来,将军这会儿没空,咱们吹吹。”手一招呼,干脆,他坐了下来。

    疑惑地看看腹中藏了秘密的不识,霍祁,还有仆多都盘腿坐了下来欲探究竟,也想看看这不识如何继续扯瞎话。唯有破虏,踱步移动,看着西方的云,不闻他三人话的他细思虑。

    笑看霍祁,不识说道:“霍祁,咱也听听,你说说这女子的事。”好奇的球踢到了霍祁耳下。

    “仆多只听说将军有侧夫人,他何时有了夫人?是那侧夫人变夫人?”瞪眼霍祁的仆多挠发髻,诧异的他问道,“那乐伎真成了将军夫人?将军娶了她?会吗?”瞅一眼霍祁,也看看不识,摸不着头脑的他再问:“将军何时成的亲?咋没听说?”

    “哼,哼,哼!”高不识连哼三声,嘴角扯笑的他埋怨道,“霍祁!看看,你干的好事!你不地道,瞒了老子,还有仆多!这夫人明明是汉女子瑜,你为何就只说乐伎之事?”

    霍祁笑问:“霍连说的?”不经意间,他还看了看一边正忧愁的破虏。

    不识责怪:“你小子就不如霍连,不实诚!”

    大嘴一咧,霍祁怪笑:“呵,呵,呵!老子不实诚?”眼一扬,他吼:“老子不实诚,你咋不问将军?”怪怪一乐,他质问:“上次,仆多问将军,将军不也承认喜乐伎吗?是不是,仆多?”

    怪眼看不识,仆多也埋怨:“上次,将军承认喜乐伎,你在场呀!”顺溜

    儿摸摸他自己圆圆的头,仆多动了动拳,放了拳,横眼的他问不识:“汉女子瑜?她不是死了吗!将军伤心好一阵子,难道有假?你又逗老子!”探个身子,拍拍不识肩膀,他笑道:“那乐伎,将军喜爱,咒了将军,将军不怪,还去了乐坊,上次,仆多专门问了,将军不也认了?”

    回个莽身躯,嘻嘻一笑,脸色瞬间变化的仆多横眉冷对问霍祁:“将军何时娶了乐伎?她成了夫人,你他娘的为何不说说,让老子闹闹将军?你小子看着横,其实,怂蛋一个!”

    “将军本就娶了乐伎!她自然是夫人!”眉眼动动,毫无惧色的霍祁说道,“闹将军?老子还想闹呢!”看看不识,还有仆多,知道无法闪人,稳稳心,霍祁干脆不着急。

    那边,有兵士在过路,看见破虏,纷纷给破虏行礼。破虏思虑被打断,他看到了坐地说话的三人。

    “嗨!”破虏喊话,吼了一声:“还没说清楚?”

    按住霍祁欲抬的手臂,仆多高喊:“破虏,来,仆多问个事儿。”

    破虏边走边放腰上的手,问:“何事?”

    “将军大战回来,得了小子,还娶了人?”仆多快人快语,压住了霍祁欲说的话,他干脆还粗粗笑:“将军美事连连哈!”

    “娶谁?”破虏摸摸头盔,不解道,“此乃何意?”

    “娶将军夫人呗!”高不识接了一嘴,说道。

    破虏笑了:“这事,你们应该问将军,问我,我怎知道?”

    仆多看不识,不识看霍祁,霍祁耸耸肩,也是一副一无所知样。

    不识嘿嘿一笑,故意又逗逗:“看来,她真是汉女子瑜了。”

    仆多圆睁了眼,破虏则仔细打量不识,问道:“你知道些甚?”

    “将军夫人是不是汉女子瑜?”瞅瞅不知情的仆多,幸灾乐祸的不识再问。

    “就是子瑜呀!”破虏惊讶道,“这长安的人都知道,你俩不知?”

    粗腿一动,仆多扑在了霍祁身上,他捶霍祁,莽声音吼:“好小子!你欺瞒老子,和老子干一架,老子非捶死你!”

    “他何时欺了你?”破虏问。

    “他说将军喜一乐伎,娶了乐伎!”仆多的手差那么一点点就挥在了霍祁脸上,不乐意的他唾沫星子一片乱飞舞,舞得嘿嘿乐的霍祁抹脸擦他的唾沫水儿。

    破虏一笑:“霍祁说的一点没错,将军也娶了乐伎。”

    “甚?”仆多疑问,环眼看三人,“将军又娶了一妻?”转眼,恍然的仆多明白了一切。

    这里,高不识看仆多,也看霍祁,他哼哼哼地乐了。

    “此话长,你问将军!”破虏

    大步走,牵了马,马上的他摇头,嘀咕道:“子瑜来了?她来为何?”

    乘势,霍祁也站了起来,欲牵马。

    “你小子想溜?”仆多猛然一喝,冷冷一笑,“好你小子!这架,老子和你赌定了!”

    霍祁甩甩手,毫不畏惧的他也迎战:“好好好,大战回来,老子这颗头还在,老子好好和你干一架!”

    “砰!”

    俩人拳头顶拳头,硬碰硬地互相捶了捶,那边,不识也扯住了霍祁的马缰绳,不许他走。

    放了马,回身的霍祁无奈笑:“你们倒成了老子的催命鬼!好好好,老子说说将军的事。”干脆,他又坐了下来,开始讲述子瑜的故事,从去病离开草原开始讲,一直讲到子瑜如何回府……

    这故事,霍祁讲了一个大概,此刻,心中有事的他需要找到霍连,问问家里出了何事,夫人为何到了大营……

    那边,破虏朝去病大帐跑马,正挥鞭,霍连一马到了跟前,只听,霍连说话:“将军令,让司马再备一队人马护将军。”

    “为何?”破虏扬眉,惊讶的他忧虑重重。

    “唉!霍祁有他用!”扬鞭一说,霍连跑了。

    “哎,哎,哎……”破虏抬头,霍连已跑远了,空中只余马蹄音。马鞭一挥,破虏纵马,马上的他彻底焦虑了。

    飞马过去,去病大帐很快就到了。跳下马,看看帐外的卫二,歪头的破虏眼色一动,示意道,是否可进?他还真担心去病在里面干好事,不敢擅自闯入。不想,卫二握拳说话:“将军在等司马,司马请!”

    疑疑眼,掀了帘子,破虏走了进去,拱手一拳,急急地问:“将军,子瑜来了?”

    去病抬头,哼哼一说:“你这消息倒快!”

    “你令霍连过来说话,破虏能不知吗?”破虏一屁股歪坐了下来,问道,“府中出了何事?”

    “你问我?”鼻头一出气,去病冷着脸说道,“罢了!你就别管了,按我令行事!”

    破虏不走,再问:“你准备带着子瑜出塞?”

    “如何?你要说话?”去病冷眼看过来,破虏看到了决断。

    “她能行吗?”破虏愤怒了,他站了起来,大手一挥,他来个一吼:“她过来的身份就是遬濮王女,她是匈奴人!你让她去看你杀人?砍头?你疯了?”

    破虏的气大如天,难得他在去病面前吼一吼。

    “坐,坐,坐!”去病坦然道,还抬手一指,稳稳说:“难道,我不知道这些?”

    “既然知道,你为何如此?”破虏声音矮了调,他又一屁股坐了下来,“你想想,子瑜如此柔弱,又好哭,她真能眼睁睁地

    看着我们杀人?她能撑住哀伤,跟着回来?你就能肯定你护得了她?”冷冷眼光看去病,他的话更冷:“你就不怕她死在大漠?”

    眼色一狠,去病也是冷冷说话:“为何就会死在大漠?难道,就不能顺利回归?”

    “你……”破虏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她真死在大漠,你会后悔!”破虏站了起来,狠狠地一大吼!

    帐内已变清净,外面的卫二已经听到了破虏的高喉咙,卫二自己也是一脸的苦相,还掉着眉头,蹲在帐门口,愣愣的他看天上淡云一动不动。

    帐内,去病脸色已变沉,看着大步移走的破虏,他暗沉声音递了实情:“要让子瑜回去很容易,可,她回去了会如何?”注目破虏,坚定的他说道:“破虏,有些事,我已经背负了,就必须沿着这条道走,子瑜也是一样。我丢下她,让她成了匈奴人,如今,她必须面对这些无情的杀戮,她回避不了。”

    “可,也不需要她跟着呀!”破虏叹,再劝。

    “她的心结甚重,不去,她一辈子不安宁,也许,经过生死的磨砺,她能真正理解许多事,我希望她有所改变。”

    抬头看看帐顶子,去病缓缓之音再说话:“真如你说,子瑜死在大漠,这也是我该有的运,是曾经的过去留下来的祸!”眼色一狠,他阚切:“有霍祁和霍连护她,我相信他俩的能力!她定会没事!”

    眼见破虏又要理论,去病摆手,他打住了破虏的问题,断然说道:“我决心已下!你去安排吧!”

    凝眸好好看去病,去病坚定刚毅的脸色无他意,腹中叹息的破虏已知答案。

    “好!”破虏握拳,吼一声,拍拍屁股,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