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卧榻养病
去病躺在榻上，他看着明珠不转眼。明珠低了头，跪坐在地上，她拿着绣工扎针眼儿。
莲儿端了药过来，明珠放了绣工。端着药碗，莲儿扶着去病的头，她俩小心翼翼地灌了去病的药。
“明珠，喊卫二过来。”喝了药，抻了抻腿，一动不动地躺在榻上，去病吩咐道。
“公子，大……舅老爷说了，你没下床之前，不许他们见你。”明珠恭恭敬敬地回话。
“舅父？”去病的眼深沉了。
明珠看看去病，她说道：“公子昏睡后，皇帝、皇后，还有舅老爷都来了，陈夫人也来了，皇帝令舅老爷在府中主事，舅老爷就做了安排，您的事情都必须经舅老爷点头才行。”
去病沉默了。
施一礼，明珠又跪坐了下来，她的手才摸上针，去病的声音递了过来：“霍祁来过？”
明珠眼色小心了，她回话：“霍祁来了，又走了。”
“他没说什么？”
“嗯……明珠不知道，请公子问舅老爷。”
话才完，莲儿进了屋，她小心回事儿：“公子，陈夫人和公主来了。”
明珠站了起来，她迎了出去。室内，去病闭了眼。
公主领头，陈夫人陪着，俩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屋，到了榻前，俩人低头瞧了瞧去病，脸上均露出了满意的颜色。
放好了公主和陈夫人的软垫，莲儿躬身请让。
靠着炭火，公主跪坐了下来，陈夫人则挨着去病坐在了榻沿。
“去病。”陈夫人喊了一声。
去病睁了眼，他看了过去。
陈夫人老了许多，人也很憔悴，她额头的褶皱很清晰地映在了去病的眼里。
去病心疼了，他劝：“母亲，去病已无事，母亲回去吧。”
“你如此模样，我放心？”陈夫人看着看着就在抹眼。
“姐姐不要担忧，去病已经好许多了，你就宽心吧！”
公主抬眼瞧了瞧，她雍容贵气地坐着，缓缓伸了手，她细嫩的手放在了炭火上，手儿轻轻翻动，再揉揉，她好好烤火。
“去病，是什么人要害你？”陈夫人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就爱问去病烦心的事，却是她想知道的事。
去病紧闭着唇，他望空不语。
陈夫人叹气：“你都如此了，还要瞒着？那是何等样人？要你如此替他瞒着？”
去病干脆闭了眼，他佯装睡觉不说话。
公主看看陈夫人，她叹息：“去病还不愿说？”她清高的眼看了看榻。
榻上的去病仍不出声。
高傲的公主脸色挂不住了，她的脸上有了隐隐的不乐，她站了起来。微微
抬眼，看了看闭眼的去病，她仪态大方地说道：“姐姐，本公主先回去了。”
“公主，您再坐会儿，青一会儿就下朝了。”陈夫人慌忙起身施一礼劝道。
“我就不等他了，按日子算，姐姐今日在府上，他今儿会回去，我等他。”公主优雅地一转腰，抬抬头，她走了。
“你呀你！我的话，你不应就罢了，公主乃舅母，她问你，你难道就不会说说好听的话？”陈夫人俯首埋怨道。
去病还是眯眼不说话。
陈夫人摇头，她无奈叹气：“你说，你这倔脾气就不能改改？她可是公主！”
去病仍旧睡他的觉，陈夫人没了言语，她怔怔地看着闭眼的去病暗了脸色，她的脸上有了忧虑。
“芷若姑娘好。”外室传来明珠柔和的声气儿。
陈夫人瞬间就喊：“芷若，外面冷，快进屋！”她又喊：“明珠，你扶着芷若进屋，不要让芷若摔着了。”
“母亲不必担忧，芷若很好。”芷若说着话，她扶着明珠的手臂已经进了屋。她的身后是荷花，还有莺儿。
陈夫人一脸的笑，一会儿看看去病，一会儿又看看芷若，她的眼笑开了花。
芷若爱惜的眼看向去病，她微微一福，“妾身见过公子。”荷花和莺儿也上前蹲身施礼见去病。
去病终于睁了眼，他转头看了过来，“你有身子，就不要多礼。”
这句话说得陈夫人的眼熨熨帖帖，妥妥当当地看芷若，笑自然而然地爬上了陈夫人的额头。
“芷若，来，挨着去病坐。”陈夫人笑意融融地说道。
陈夫人让了地儿，她站了起来。走过去，她拉着芷若的手就牵着芷若坐到了榻边，挨着去病了。
陈夫人笑：“看看，这一家多好！”她看着芷若的肚子畅怀笑：“明年，我就抱着一个大孙子了。”
不知是挨着去病羞，还是陈夫人的话让她羞，反正芷若红了脸，她咕哝：“托母亲吉言，但愿……但愿是个小子。”
“对，对，对，我每天都祈求神明，望你生个大胖小子呢！”陈夫人美滋滋地说道。
一眼看到榻边站着的明珠，还有荷花，陈夫人花痴道：
“去病，你说你这屋内如此多的人，你就不能让明珠也怀上？还有，这荷花是陪嫁，你就不能纳了她？你……”
说着，说着，陈夫人又差点说贱人，不过，她想起了皇后的话，还有陈掌的话，她吞了口水。
她这口水吞得倒令芷若有了惊异，芷若探究的眼看着陈夫人。芷若的眼里有了点点醋意，转瞬，醋意淡了，因为，芷若顾盼肆意的眼看到明珠害羞地抬袖
遮了脸，荷花瞅瞅去病，也飞红了脸，低了头。
“去病，你中了刀，倒下了，你知不知道是谁救了你？”陈夫人转了话题，她看着又眯眼的去病说话。
去病眯眼不答语。
“你呀你！你令卫二他们辰时以后才报信！卫二听你的，你还能躺在这儿？”
去病的眼睁开了，不过，眼色很不好，他看向明珠，明珠一放袖就见了去病眼色，明珠慌乱的眼看陈夫人。
“你不用如此有气！”陈夫人说去病，她却在生气。
“你的令，卫二不敢不听，一府之人也不敢不尊，是芷若报的信，你才活了下来！”陈夫人叹，“卫二也算忠心为主，在外跪了一个对日，起来的时候，我看他的腿淋了热水才被人抬着进了屋。”
“卫二如何？”去病问。
“他比你好！如今，他已经下地大步走了。”陈夫人心疼道，“你的伤，太医说了，一月后才能起身下地。”
去病看着芷若，很平静地问：“你报的信？”
芷若万般爱意的眼看着去病，她深深地点头，手又搓上了衣袖。
陈夫人笑着替芷若说话：“当然是芷若。”
她叹息：“你这府上，你就是主子，可主子出了事，一府的人都慌了，连霍仲如此老人也乱了阵脚，辛亏，芷若拿了主意，及时报了信儿，不然，你……我还真怕见不到你了。”说着，陈夫人就抹脸上的水儿。
“母亲不必如此说，救夫君乃芷若本分，本就应该，不足挂齿。”芷若弯了弯腰，谦逊道。
“看看，芷若多好，如此大度……”陈夫人说着说着，那话又差点引向贱人，芷若惊异地又见到陈夫人吞了后面的话。
芷若继续谦让：“母亲说笑了，芷若愧不敢当。”她垂了眼看鼻下的去病，去病的脸平静如水。
陈夫人回忆旧事，她叹：“你这府上有位女主就好了，不至于出了事慌成那般。”
去病徐徐睁了眼，他看了看芷若，说道：“难得你救了我，去病在此谢过。”
这句话一说，芷若慌忙下榻，她弯腰一礼说道：“妾身做了应该做的事，请公子不必如此。”
陈夫人得意了：“芷若，他谢你是应该的，你听着就好。”她又抬手示意，芷若羞羞答答地又坐回到去病身边挨着了。
外面，明珠亲自端了茶来，敬给陈夫人，还有芷若各一盏。
陈夫人吹气喝茶，她问：“芷若，你母亲走了吗？”
“谢母亲挂念，她老人家回去了。”
陈夫人微微笑道：“难得你母亲记挂，不时过来看去病，也还念着你，你要好好将息，不要辜
负了大人们的心。”
“芷若明白。”
“你也不要太辛苦，给去病织的衣让荷花她们弄弄，不要伤着自己。”
“是，母亲。”
一转头，陈夫人笑问去病：“你瞧瞧，芷若如此时候还在给你织衣，多好的姑娘！”
芷若微微低头，她又开始搓衣袖，“芷若只是尽微薄之力，没什么说的……”
“你给你母亲说说，去病这里离不得人，我就不陪她，让她过来多陪陪你。”
“是，母亲。”
“哎！这府中没个女主人可忙坏了卫青！”陈夫人啰啰嗦嗦地唠叨。
去病沉默无语。
“卫二罚了跪，他那媳妇哭得伤心起不了床，好在，你舅父吩咐，给卫二请了太医看腿，太医说没甚大事，卫青也派人去他家出力，专门照顾他媳妇，还多给了赏，她媳妇才好些。”
陈夫人继续啰嗦：“你醒后，霍仲前几日也倒了床，也看了医，好在，喝了几副药好了。”
她看着去病怪罪道：“你瞧瞧，你这府上没个女主人，居然闹成了这样！还让卫青替你主事！”
芷若的脸红到了脖颈，她继续搓衣袖。
“皇帝的赏赐如何？”陈夫人瞟了一眼去病，去病无声，她抬眼笑眯眯地问芷若。
“皇帝、皇后这次都给了芷若赏赐，芷若谢陛下和皇后的爱惜。”芷若榻上微微一礼道。
陈夫人满脸的笑：“看看，连皇帝都待你如去病之妻，该如何？”
芷若偷偷地看了看去病的脸，她也微微笑了笑。
芷若鼻下，去病的嘴紧闭，他的脸本就黑，此时，更黑。
陈夫人朝芷若使个眼色，她喊：“我也累了，我在外躺躺，芷若，你陪着坐会儿。”她又喊：“明珠，来，给我捶捶腿儿。”
明珠她们都懂，一一跟着出了屋，明珠还细心地放了幔帐。
室内，只有芷若和去病俩人。
去病躺床榻上，他动不了身。芷若挨着，她被去病吸引，脖子僵硬，可身子却如泥般软，她低了眉偷偷看眯眼的去病。
搓衣袖的芷若停了手，她贪婪的眼盯着去病的脸，她不转眼；她脸上的红霞在蔓延，红色去了耳垂，连那耳朵都有了霞彩；她的眼在发亮，转瞬，她的眼也羞了羞，赶紧低头看衣袖。
芷若有话，可她说不出口；去病无语，他想着另外的人。
榻上，男女情谊在慢慢变幻，芷若坐不住了，她站了起来，她欲动手牵被。
手才摸到被子，去病睁了眼：“芷若，你有身子，你回去吧！”他喊话：“明珠，倒杯茶！”
“哎！”明珠脆脆
地答应了一声。
芷若的眼色暗了暗，她的眼里有了委屈。
屋外传来陈夫人的声音：“芷若，你给他倒，明珠没空，她在捶腿儿。”
芷若尴尬地看着去病，她的手不自然地又搓衣袖，脸上委屈极深，几欲掉泪。
“你给倒一杯吧！”去病不见芷若脸色变化，他说道。
芷若的脸又变晴天，她走了出去，门口，荷花笑呵呵地端了茶盘来，一盏精致小巧的茶碗被芷若端了过来。
“公子，妾身服侍公子喝茶。”芷若羞羞答答地说道，她微微颔首，荷花已经走了过来，扶着去病的头，芷若喂去病喝了这杯冒着热气的暖和茶。
茶喝了，芷若站直了身子，顺手，她就扶了扶腰。
趁芷若转身子放茶盏，去病的眼顺便看了看，他看到了芷若的肚子。
夹袄下的芷若肚子，被宽大的衣裙一遮，不见肚大，不过，细心的人一比较，就会看到芷若和荷花的不同。
芷若的肚子微微有点凸，去病又多看了两眼。
芷若放了茶盏，她扶着腰慢慢转身。一转身子，她就见去病关怀的眼看着她，她就听去病说话：“你是有身孕的人，不要顾及我，应该多照顾孩儿和你自己。”
这句话温暖了芷若的心，芷若喜极的泪沾在了眼睫毛上，它差点掉落。
芷若哽咽了：“多谢公子挂怀，芷若一定照顾好身子，还有孩儿。”
去病复杂眼色看着芷若，眼色一变，他就转眼看帐顶了。
被去病的话一勾，芷若女子柔弱的心敞开了心扉，她幽咽道：“公子……你不知，那夜，你……你血肉模糊地躺在这里，芷若……芷若的心都碎了……”
芷若终究是女子，她的泪纷纷落，如花瓣飞。隔了许久，她才说道：“妾身没福气，不能亲自服侍公子，妾身……”
“你不必如此，你终究怀着我的骨肉，此乃大事，你不能如此说，况且，明珠服侍也很好，你尽管放心过去，好好养身，不要操劳。”去病打断了她的话，安慰道。
“公子说得有理，妾身知道了。”芷若的心很熨帖，她偷偷地看了看去病，脸上的霞光继续光芒四射。
“告诉母亲，我睡会儿，不要让人叨扰。”去病的眼有了倦意，他眯了眼。
芷若悉悉索索地朝外走，端着茶盏的荷花一直没出屋，这一会儿，她拉着芷若手，嘴角动了动。
芷若低头，她看了过去，她已然明白。
荷花扶着，芷若小心翼翼地坐在明珠的位置上，芷若拾起了明珠的绣工，她细心的眼凝目而视。
那是一对儿蝴蝶，一雌一雄在素雅
的花儿上翕动着翅膀在恋恋不舍地翻飞……
芷若的脸有了妒意，可瞬间她也释然。看着荷花，她大方地摇头，她放了绣工，她抬了手。
荷花不解地伸了手，她扶着芷若站了起来。
室外，长榻上的陈夫人正眯眼打瞌睡，不想，幔帐一掀，芷若走了出来，陈夫人假寐的眼瞬间就睁开了。
陈夫人喊：“芷若，怎出来了？”
芷若贵气的眼瞟瞟地上的明珠，她甩甩衣袖说道：“公子说，他想睡会儿，叫不要打扰。”
陈夫人的脸露出了可惜的颜色，正叹息，却听芷若傲气地又说：“公子要芷若好好养身保胎，说了，芷若怀的是公子的骨血，是大事。”
明珠缓了缓手，旋即，又细细地捶陈夫人的腿儿。
看着明珠背影，芷若款款说道：“明珠，公子说，你服侍得很好，芷若听了很满意，你替芷若尽了心，芷若在此多谢了。”说毕，芷若弯了腰身，她朝明珠微微一礼。
此刻，明珠慌了神，她转了腿，她跪着施礼说话：“此乃明珠的本分，请芷若姑娘不要介怀。”
芷若高高在上，她的眼低低而垂。扶着腰，她站着说话：“芷若当然不会介意。”
看着芷若如此说话，陈夫人笑了：“芷若大度，当如此！”
（本章完）
莲儿端了药过来，明珠放了绣工。端着药碗，莲儿扶着去病的头，她俩小心翼翼地灌了去病的药。
“明珠，喊卫二过来。”喝了药，抻了抻腿，一动不动地躺在榻上，去病吩咐道。
“公子，大……舅老爷说了，你没下床之前，不许他们见你。”明珠恭恭敬敬地回话。
“舅父？”去病的眼深沉了。
明珠看看去病，她说道：“公子昏睡后，皇帝、皇后，还有舅老爷都来了，陈夫人也来了，皇帝令舅老爷在府中主事，舅老爷就做了安排，您的事情都必须经舅老爷点头才行。”
去病沉默了。
施一礼，明珠又跪坐了下来，她的手才摸上针，去病的声音递了过来：“霍祁来过？”
明珠眼色小心了，她回话：“霍祁来了，又走了。”
“他没说什么？”
“嗯……明珠不知道，请公子问舅老爷。”
话才完，莲儿进了屋，她小心回事儿：“公子，陈夫人和公主来了。”
明珠站了起来，她迎了出去。室内，去病闭了眼。
公主领头，陈夫人陪着，俩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屋，到了榻前，俩人低头瞧了瞧去病，脸上均露出了满意的颜色。
放好了公主和陈夫人的软垫，莲儿躬身请让。
靠着炭火，公主跪坐了下来，陈夫人则挨着去病坐在了榻沿。
“去病。”陈夫人喊了一声。
去病睁了眼，他看了过去。
陈夫人老了许多，人也很憔悴，她额头的褶皱很清晰地映在了去病的眼里。
去病心疼了，他劝：“母亲，去病已无事，母亲回去吧。”
“你如此模样，我放心？”陈夫人看着看着就在抹眼。
“姐姐不要担忧，去病已经好许多了，你就宽心吧！”
公主抬眼瞧了瞧，她雍容贵气地坐着，缓缓伸了手，她细嫩的手放在了炭火上，手儿轻轻翻动，再揉揉，她好好烤火。
“去病，是什么人要害你？”陈夫人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就爱问去病烦心的事，却是她想知道的事。
去病紧闭着唇，他望空不语。
陈夫人叹气：“你都如此了，还要瞒着？那是何等样人？要你如此替他瞒着？”
去病干脆闭了眼，他佯装睡觉不说话。
公主看看陈夫人，她叹息：“去病还不愿说？”她清高的眼看了看榻。
榻上的去病仍不出声。
高傲的公主脸色挂不住了，她的脸上有了隐隐的不乐，她站了起来。微微
抬眼，看了看闭眼的去病，她仪态大方地说道：“姐姐，本公主先回去了。”
“公主，您再坐会儿，青一会儿就下朝了。”陈夫人慌忙起身施一礼劝道。
“我就不等他了，按日子算，姐姐今日在府上，他今儿会回去，我等他。”公主优雅地一转腰，抬抬头，她走了。
“你呀你！我的话，你不应就罢了，公主乃舅母，她问你，你难道就不会说说好听的话？”陈夫人俯首埋怨道。
去病还是眯眼不说话。
陈夫人摇头，她无奈叹气：“你说，你这倔脾气就不能改改？她可是公主！”
去病仍旧睡他的觉，陈夫人没了言语，她怔怔地看着闭眼的去病暗了脸色，她的脸上有了忧虑。
“芷若姑娘好。”外室传来明珠柔和的声气儿。
陈夫人瞬间就喊：“芷若，外面冷，快进屋！”她又喊：“明珠，你扶着芷若进屋，不要让芷若摔着了。”
“母亲不必担忧，芷若很好。”芷若说着话，她扶着明珠的手臂已经进了屋。她的身后是荷花，还有莺儿。
陈夫人一脸的笑，一会儿看看去病，一会儿又看看芷若，她的眼笑开了花。
芷若爱惜的眼看向去病，她微微一福，“妾身见过公子。”荷花和莺儿也上前蹲身施礼见去病。
去病终于睁了眼，他转头看了过来，“你有身子，就不要多礼。”
这句话说得陈夫人的眼熨熨帖帖，妥妥当当地看芷若，笑自然而然地爬上了陈夫人的额头。
“芷若，来，挨着去病坐。”陈夫人笑意融融地说道。
陈夫人让了地儿，她站了起来。走过去，她拉着芷若的手就牵着芷若坐到了榻边，挨着去病了。
陈夫人笑：“看看，这一家多好！”她看着芷若的肚子畅怀笑：“明年，我就抱着一个大孙子了。”
不知是挨着去病羞，还是陈夫人的话让她羞，反正芷若红了脸，她咕哝：“托母亲吉言，但愿……但愿是个小子。”
“对，对，对，我每天都祈求神明，望你生个大胖小子呢！”陈夫人美滋滋地说道。
一眼看到榻边站着的明珠，还有荷花，陈夫人花痴道：
“去病，你说你这屋内如此多的人，你就不能让明珠也怀上？还有，这荷花是陪嫁，你就不能纳了她？你……”
说着，说着，陈夫人又差点说贱人，不过，她想起了皇后的话，还有陈掌的话，她吞了口水。
她这口水吞得倒令芷若有了惊异，芷若探究的眼看着陈夫人。芷若的眼里有了点点醋意，转瞬，醋意淡了，因为，芷若顾盼肆意的眼看到明珠害羞地抬袖
遮了脸，荷花瞅瞅去病，也飞红了脸，低了头。
“去病，你中了刀，倒下了，你知不知道是谁救了你？”陈夫人转了话题，她看着又眯眼的去病说话。
去病眯眼不答语。
“你呀你！你令卫二他们辰时以后才报信！卫二听你的，你还能躺在这儿？”
去病的眼睁开了，不过，眼色很不好，他看向明珠，明珠一放袖就见了去病眼色，明珠慌乱的眼看陈夫人。
“你不用如此有气！”陈夫人说去病，她却在生气。
“你的令，卫二不敢不听，一府之人也不敢不尊，是芷若报的信，你才活了下来！”陈夫人叹，“卫二也算忠心为主，在外跪了一个对日，起来的时候，我看他的腿淋了热水才被人抬着进了屋。”
“卫二如何？”去病问。
“他比你好！如今，他已经下地大步走了。”陈夫人心疼道，“你的伤，太医说了，一月后才能起身下地。”
去病看着芷若，很平静地问：“你报的信？”
芷若万般爱意的眼看着去病，她深深地点头，手又搓上了衣袖。
陈夫人笑着替芷若说话：“当然是芷若。”
她叹息：“你这府上，你就是主子，可主子出了事，一府的人都慌了，连霍仲如此老人也乱了阵脚，辛亏，芷若拿了主意，及时报了信儿，不然，你……我还真怕见不到你了。”说着，陈夫人就抹脸上的水儿。
“母亲不必如此说，救夫君乃芷若本分，本就应该，不足挂齿。”芷若弯了弯腰，谦逊道。
“看看，芷若多好，如此大度……”陈夫人说着说着，那话又差点引向贱人，芷若惊异地又见到陈夫人吞了后面的话。
芷若继续谦让：“母亲说笑了，芷若愧不敢当。”她垂了眼看鼻下的去病，去病的脸平静如水。
陈夫人回忆旧事，她叹：“你这府上有位女主就好了，不至于出了事慌成那般。”
去病徐徐睁了眼，他看了看芷若，说道：“难得你救了我，去病在此谢过。”
这句话一说，芷若慌忙下榻，她弯腰一礼说道：“妾身做了应该做的事，请公子不必如此。”
陈夫人得意了：“芷若，他谢你是应该的，你听着就好。”她又抬手示意，芷若羞羞答答地又坐回到去病身边挨着了。
外面，明珠亲自端了茶来，敬给陈夫人，还有芷若各一盏。
陈夫人吹气喝茶，她问：“芷若，你母亲走了吗？”
“谢母亲挂念，她老人家回去了。”
陈夫人微微笑道：“难得你母亲记挂，不时过来看去病，也还念着你，你要好好将息，不要辜
负了大人们的心。”
“芷若明白。”
“你也不要太辛苦，给去病织的衣让荷花她们弄弄，不要伤着自己。”
“是，母亲。”
一转头，陈夫人笑问去病：“你瞧瞧，芷若如此时候还在给你织衣，多好的姑娘！”
芷若微微低头，她又开始搓衣袖，“芷若只是尽微薄之力，没什么说的……”
“你给你母亲说说，去病这里离不得人，我就不陪她，让她过来多陪陪你。”
“是，母亲。”
“哎！这府中没个女主人可忙坏了卫青！”陈夫人啰啰嗦嗦地唠叨。
去病沉默无语。
“卫二罚了跪，他那媳妇哭得伤心起不了床，好在，你舅父吩咐，给卫二请了太医看腿，太医说没甚大事，卫青也派人去他家出力，专门照顾他媳妇，还多给了赏，她媳妇才好些。”
陈夫人继续啰嗦：“你醒后，霍仲前几日也倒了床，也看了医，好在，喝了几副药好了。”
她看着去病怪罪道：“你瞧瞧，你这府上没个女主人，居然闹成了这样！还让卫青替你主事！”
芷若的脸红到了脖颈，她继续搓衣袖。
“皇帝的赏赐如何？”陈夫人瞟了一眼去病，去病无声，她抬眼笑眯眯地问芷若。
“皇帝、皇后这次都给了芷若赏赐，芷若谢陛下和皇后的爱惜。”芷若榻上微微一礼道。
陈夫人满脸的笑：“看看，连皇帝都待你如去病之妻，该如何？”
芷若偷偷地看了看去病的脸，她也微微笑了笑。
芷若鼻下，去病的嘴紧闭，他的脸本就黑，此时，更黑。
陈夫人朝芷若使个眼色，她喊：“我也累了，我在外躺躺，芷若，你陪着坐会儿。”她又喊：“明珠，来，给我捶捶腿儿。”
明珠她们都懂，一一跟着出了屋，明珠还细心地放了幔帐。
室内，只有芷若和去病俩人。
去病躺床榻上，他动不了身。芷若挨着，她被去病吸引，脖子僵硬，可身子却如泥般软，她低了眉偷偷看眯眼的去病。
搓衣袖的芷若停了手，她贪婪的眼盯着去病的脸，她不转眼；她脸上的红霞在蔓延，红色去了耳垂，连那耳朵都有了霞彩；她的眼在发亮，转瞬，她的眼也羞了羞，赶紧低头看衣袖。
芷若有话，可她说不出口；去病无语，他想着另外的人。
榻上，男女情谊在慢慢变幻，芷若坐不住了，她站了起来，她欲动手牵被。
手才摸到被子，去病睁了眼：“芷若，你有身子，你回去吧！”他喊话：“明珠，倒杯茶！”
“哎！”明珠脆脆
地答应了一声。
芷若的眼色暗了暗，她的眼里有了委屈。
屋外传来陈夫人的声音：“芷若，你给他倒，明珠没空，她在捶腿儿。”
芷若尴尬地看着去病，她的手不自然地又搓衣袖，脸上委屈极深，几欲掉泪。
“你给倒一杯吧！”去病不见芷若脸色变化，他说道。
芷若的脸又变晴天，她走了出去，门口，荷花笑呵呵地端了茶盘来，一盏精致小巧的茶碗被芷若端了过来。
“公子，妾身服侍公子喝茶。”芷若羞羞答答地说道，她微微颔首，荷花已经走了过来，扶着去病的头，芷若喂去病喝了这杯冒着热气的暖和茶。
茶喝了，芷若站直了身子，顺手，她就扶了扶腰。
趁芷若转身子放茶盏，去病的眼顺便看了看，他看到了芷若的肚子。
夹袄下的芷若肚子，被宽大的衣裙一遮，不见肚大，不过，细心的人一比较，就会看到芷若和荷花的不同。
芷若的肚子微微有点凸，去病又多看了两眼。
芷若放了茶盏，她扶着腰慢慢转身。一转身子，她就见去病关怀的眼看着她，她就听去病说话：“你是有身孕的人，不要顾及我，应该多照顾孩儿和你自己。”
这句话温暖了芷若的心，芷若喜极的泪沾在了眼睫毛上，它差点掉落。
芷若哽咽了：“多谢公子挂怀，芷若一定照顾好身子，还有孩儿。”
去病复杂眼色看着芷若，眼色一变，他就转眼看帐顶了。
被去病的话一勾，芷若女子柔弱的心敞开了心扉，她幽咽道：“公子……你不知，那夜，你……你血肉模糊地躺在这里，芷若……芷若的心都碎了……”
芷若终究是女子，她的泪纷纷落，如花瓣飞。隔了许久，她才说道：“妾身没福气，不能亲自服侍公子，妾身……”
“你不必如此，你终究怀着我的骨肉，此乃大事，你不能如此说，况且，明珠服侍也很好，你尽管放心过去，好好养身，不要操劳。”去病打断了她的话，安慰道。
“公子说得有理，妾身知道了。”芷若的心很熨帖，她偷偷地看了看去病，脸上的霞光继续光芒四射。
“告诉母亲，我睡会儿，不要让人叨扰。”去病的眼有了倦意，他眯了眼。
芷若悉悉索索地朝外走，端着茶盏的荷花一直没出屋，这一会儿，她拉着芷若手，嘴角动了动。
芷若低头，她看了过去，她已然明白。
荷花扶着，芷若小心翼翼地坐在明珠的位置上，芷若拾起了明珠的绣工，她细心的眼凝目而视。
那是一对儿蝴蝶，一雌一雄在素雅
的花儿上翕动着翅膀在恋恋不舍地翻飞……
芷若的脸有了妒意，可瞬间她也释然。看着荷花，她大方地摇头，她放了绣工，她抬了手。
荷花不解地伸了手，她扶着芷若站了起来。
室外，长榻上的陈夫人正眯眼打瞌睡，不想，幔帐一掀，芷若走了出来，陈夫人假寐的眼瞬间就睁开了。
陈夫人喊：“芷若，怎出来了？”
芷若贵气的眼瞟瞟地上的明珠，她甩甩衣袖说道：“公子说，他想睡会儿，叫不要打扰。”
陈夫人的脸露出了可惜的颜色，正叹息，却听芷若傲气地又说：“公子要芷若好好养身保胎，说了，芷若怀的是公子的骨血，是大事。”
明珠缓了缓手，旋即，又细细地捶陈夫人的腿儿。
看着明珠背影，芷若款款说道：“明珠，公子说，你服侍得很好，芷若听了很满意，你替芷若尽了心，芷若在此多谢了。”说毕，芷若弯了腰身，她朝明珠微微一礼。
此刻，明珠慌了神，她转了腿，她跪着施礼说话：“此乃明珠的本分，请芷若姑娘不要介怀。”
芷若高高在上，她的眼低低而垂。扶着腰，她站着说话：“芷若当然不会介意。”
看着芷若如此说话，陈夫人笑了：“芷若大度，当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