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莫措之言
守着莫措的子瑜一直在垂泪。
已被梳洗干净的莫措静静地熟睡，可旁边的子瑜却睡不着。
奶奶的影子、母亲王妃的影子一一在她的眼前放映，她的泪无法停歇；旧日的欢歌笑语一一在耳边流过，它们更是惹得子瑜的泪颗颗落。
旁边，去病默默陪伴。
烛火报喜，炭火送暖，可天明后会有何事发生？去病无从知晓。
他不能肯定莫措醒了，莫措会如何？子瑜会如何？他必须留在室内，他要防止变故，他也需要承担责任。
他深深吐气：这是一个坎儿，一个自己和子瑜必须面对的坎，自己和子瑜必须过！
他看向子瑜，他如今不再担心她，他知道她已过难关。
他看向榻上熟睡的莫措，她会过难关吗？他的眼沉了沉：但愿。
去病想着他的事，平静掉泪的子瑜可是一直在回味，在期盼。
今夜，红衣和白衣已经合二为一，她们不再发怒，她们在哭，为苦难的莫措哭，为草原之家哭，为留恋的人儿掉泪……
有人陪伴，哭泣的子瑜不觉得孤单，她时不时抬眼看莫措。
莫措醒了会如何？她担忧；她经历了哪些难事？她害怕；从居延到长安，如此之远，她是如何过来的，她想知道；还有，莫纳，莫纳在哪里？她恐惧。
脑海折腾，子瑜无法闭眼，听着曾经熟悉、如今陌生的鼻息声，子瑜伸手细细地抚着莫措的发丝，还有温温的额头，苍白的脸颊，她哭泣。
她看向去病，她悲喜交织：他的眼很坚定，他没悔意，他是大汉将军，莫措，还有……还有自己却是匈奴人……她深深忧虑，莫措会恨他吗？会恨自己吗？
子瑜一直垂泪，她的思念去了远处，大河边……
橘色光一直亮闪，它柔情细看屋内的人，它一直笑眯眯地光照黑夜之屋。
莫措的唇动了动，子瑜精神一抖擞：她醒了！
可一转眼，莫措鼻息粗重继续睡。
终于，夜不知到了何地，它昏昏欲睡；橘色光也累了，它昏昏绰绰地看着屋子里的人；子瑜的泪也打了瞌睡，它沉到了眼底。
哭累了的子瑜摸摸额头，一手的汗渍！她慌忙拿了珠儿备好的巾帕给莫措擦降热的汗水。
没服侍过人的子瑜如何知道该怎么弄？她手忙脚乱。
看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去病上前，他扯了巾帕教子瑜给莫措擦汗隔背，一说一动，俩人配合默契，倒也心心相映。
鸡鸣时刻，退了热的莫措沉沉熟睡。
莫措睡得好，子瑜可累得不行，不再哭泣的她扶着榻沿，看着看着，她就眯了眼，头一
歪，她靠在榻边就睡着了，她放心：莫措身子已无大碍……
去病是那种喊睡就睡，喊醒就醒的人，他默默等着。看着困倦的子瑜苦苦等莫措醒，他心疼，不过，他知道水到渠成的道理，他不说话。
眼见子瑜已睡熟，他抱了她，将她放在莫措身边，掖好被子，他才在榻边地上坐了下来。
他坐了一夜，也深思一宿。
他知道子瑜已是王爷家庭一员，她已是匈奴女子，她经历很多的苦难，他深深叹息：他需要时间去疗子瑜的伤口。
看看同样睡着的莫措，他也知道，莫措醒来后的看法很重要，她同样需要苦痛的遗忘，她的想法会影响子瑜的抉择，也许还需要更长的时间去改变……
夜深深，光亮亮，火旺旺，心期期……
静谧的夜，憨憨的鼻息都过人，瞌睡很快找上去病，看着熟睡的俩姐妹，地上的去病开始眯眼，看着看着，他干脆倒在地上囫囵睡了……
勤快的珠儿天色一亮，她就醒了，当然，她被去病的脚步声给吵醒了。
一睁眼，她就看见去病背影出了屋，她知道，他肯定去廊下打拳去了，她也知道霍祁他们也到了廊下，同样在打拳。
珠儿估计，子瑜肯定睡了。翻身爬起来，她走了过去，掀了幔帐，她轻脚轻手地进了内室。
果真，俩姐妹都睡着。
珠儿凝神望着睡意正酣的俩人，她细细比较面容，她摇头：不像，确实不像，姑娘真是汉女？
偷偷跟着的春儿也来瞧了瞧，见珠儿一直不语，她就出屋忙她的去了。
正比对着，珠儿的眼愣住了，惊喜从晨曦的光中飞进她的眼里，她睁大了眼，她看到莫措的眼睫毛在轻轻跳动，眼珠子也在眼皮底下微微转动！
“莫措姑娘醒了！”珠儿喊了起来，欢喜的声音在冬日清晨很清晰，字字都是喜色调。
子瑜眼皮一翻，她就睁了眼，翻身而起，她不信地喊道：“莫措醒了？”
“我瞧见莫措姑娘眼珠子动了。”珠儿伸手指着莫措的脸，欢喜地说道。
子瑜紧张地看着莫措的脸。
只见，莫措眼皮缓缓睁开，她低语一声：“我在天上？”
“莫措，你没死！你在我这里！”子瑜彻底哭了，她大声喊道。
泪水如注的她不管莫措懂不懂，也不管脸上的泪水如何泗流，她低眉哭泣道：“是他救了你！”
珠儿不知道如何做解释，她只有劝解：“姑娘莫哭，我去端粥。”她快步走了出去。
屋内的动静，还有说话的声音早就出了窗，廊下打拳的去病放了拳脚，他踏步进了屋。
去到内室，去病蹲在榻前，他镇定地说了安抚的话：“莫措，你好好将息，很快就会好起来。”
莫措抬眼望着子瑜，她的脸色很平静，她说了放心的话：“你终于找到他了？”
莫措的话刺痛子瑜的心！
子瑜心中大苦，她的脸色一变，一脸的气恨！她恨恨而语：“他不叫陈霍，他是霍去病！他在草原骗了我们，他还杀了父兄！”
这些事必须面对，子瑜无法隐瞒！她的泪水源源不断地滴落。
去病眸眼深沉地看着莫措，他没接话。
幔帐外，春儿和菊儿均细心地听屋内的话，俩人脸色忧虑重重。
莫措的头转了过来，她看到了去病，昔日的陈霍。
子瑜掉着苦痛的泪，她担忧地看着莫措的眼，她忧虑：莫措会原谅去病吗？她会原谅自己吗？
榻上，眸眼冷然的莫措看向去病，她看到了似曾相识的人：
他的脸硬朗俊黑，他眼中的坚毅果断印在黑眼仁儿上，他已不是草原上的陈霍，他是霍去病！
莫措的唇紧闭，她不说话。子瑜的脸越来越白，她的心沉入海底，她的心欲碎，她的泪珠颗颗落，她做好了准备，她等着莫措发气。
室内很安静，莫措没说一句话，她一直看着去病……
掉泪的子瑜渐渐震惊：莫措的眼色一直很冷静，她的眼底没一丝愤怒和悲愤，全是冷然的安静之意！她不需要发泄？子瑜不解。
渐渐的，子瑜被莫措吓着了，她的哭声在屋内回旋：莫措出了何事？她不伤心？
“莫措……你说话……我……听着……”子瑜惊恐地哭道。
恰好，端粥的珠儿进了屋，她摇晃着手向春儿、菊儿示意，意思很显然：不要说话。俩人很知趣，默默让了道。
端着粥，珠儿进了内室，知道室内空气憋闷郁结，她叹息：“莫措姑娘现病着，姑娘不要哭，会影响莫措姑娘恢复身子。”
“让她哭，憋着更不好！”莫措吐着粗气说道，终于，她转了眼眸看向子瑜。
此语一出，子瑜的泪更多，泪汪汪的她看着莫措不知道如何说话。她还是原来那样！子瑜的泪更多了。
莫措动了动手，心连心的子瑜知道，她想起来。
子瑜抹泪，她一边哭一边伸手去扶莫措。她当然哭，从来就是人小的莫措服侍她，而她没服侍过莫措。
莫措的话一钻进耳内，一直注视她的去病放了心，他也伸了手，欲帮忙。手才过来，子瑜就推了他的手，还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去病摇头放了手，他只有站立一旁，不说话。
子瑜帮忙，莫措坐好
了，珠儿喂莫措吃粥，莫措不干，她居然自己接了碗，自己吃。
屋内空气停止了流动，丫头们屏息，只听莫措吃粥的声音。
幔帐外，兰儿来了，她张着嘴就欲说话。春儿一把拉住了她，食指压着唇，春儿摇头示意：不要说话。
兰儿摸着唇，赶紧贴着绸布细听室内声音。
一屋的人都在看莫措吃粥，莫措不习惯了，她停了喝粥的嘴，看看子瑜，又瞧了瞧去病，说道：“你们不要管我，你们也去吃点，我死不了！”
这话一听，子瑜的泪扑簌簌掉落！她更内疚，她更不想吃饭。
珠儿劝，去病也劝，子瑜不动，她没胃口。
珠儿走到幔帐下，她摸摸绸布，她看到了偷偷望她的兰儿。
一个眼色过来，惊喜的兰儿就进了屋，她小姑娘家的喜庆声音一下子就出了口：“莫措姑娘好！”
兰儿也不施礼，她毫无顾忌地扶榻挨着莫措跪着，露着一脸的笑，她眼骨碌碌地转动，她看着莫措出神，当然，她在比较莫措的变化。
莫措朝兰儿眨巴眼，兰儿回头望望垂泪的子瑜，她懂了。
兰儿翻身就爬了起来，拍拍干净的浅红衣裙，她就拉了珠儿手，“珠儿姐姐，来，扶着姑娘。”
兰儿身子掉在子瑜手臂上，珠儿则抿唇学了兰儿日常模样，傍着子瑜肩。
俩人一边一个，不管子瑜干不干，她俩拖着子瑜出屋，兰儿说话：“姑娘，你看，莫措姑娘好着呢！我们吃饭，吃了陪莫措姑娘说话。”
遇到兰儿，子瑜心疼她，不想吃饭的她跟着去了外间……
子瑜走了，去病稳稳地站着，他定定地看着莫措，他的眼神很深邃。
莫措眼色依然冷静，她也看着去病。
紧闭的唇一动，去病很深沉地问道：“你，不恨我？”
莫措的眼也很深，她看着去病，她的眼没迟疑，她说道：“恨你骗了我们，还是恨你杀了匈奴人，杀了我父兄？”
这是苦涩的问话，可莫措的语气出奇的冷静。
一转头，莫措看向窗外。
眼前是整齐划一的窗格子，陈旧的窗格子上糊着绸布，绸布外是明亮亮的天。窗格子已打开了一丝缝，冬日阳光即将斜斜而来，它会温暖屋内的人。
透了一丝缝，外面的冷风直直地吹进屋，可遇到屋内的热气，冷风变了温度，它不再冷，它变成了安稳人心的凉爽清醒之气，它徐徐回旋，久久不去。
莫措的眼看着缝隙外晴朗的天，她的眼神很冷然，她的话很清晰：“你为大汉而战，我父兄为匈奴而战，战场无情，这是没办法的事，恨你没用。
”
去病震动！他抱拳一礼，钦服道：“莫措乃真国士，你是巾帼英雄，去病敬仰！”
莫措收了眼光，她看着去病，她的话变了音调，她说：“不要说好听的，她怎还住这？她不和你好？”
“她还没原谅我，”去病看着幔帐外，自信道：“她会想通。”
（本章完）
已被梳洗干净的莫措静静地熟睡，可旁边的子瑜却睡不着。
奶奶的影子、母亲王妃的影子一一在她的眼前放映，她的泪无法停歇；旧日的欢歌笑语一一在耳边流过，它们更是惹得子瑜的泪颗颗落。
旁边，去病默默陪伴。
烛火报喜，炭火送暖，可天明后会有何事发生？去病无从知晓。
他不能肯定莫措醒了，莫措会如何？子瑜会如何？他必须留在室内，他要防止变故，他也需要承担责任。
他深深吐气：这是一个坎儿，一个自己和子瑜必须面对的坎，自己和子瑜必须过！
他看向子瑜，他如今不再担心她，他知道她已过难关。
他看向榻上熟睡的莫措，她会过难关吗？他的眼沉了沉：但愿。
去病想着他的事，平静掉泪的子瑜可是一直在回味，在期盼。
今夜，红衣和白衣已经合二为一，她们不再发怒，她们在哭，为苦难的莫措哭，为草原之家哭，为留恋的人儿掉泪……
有人陪伴，哭泣的子瑜不觉得孤单，她时不时抬眼看莫措。
莫措醒了会如何？她担忧；她经历了哪些难事？她害怕；从居延到长安，如此之远，她是如何过来的，她想知道；还有，莫纳，莫纳在哪里？她恐惧。
脑海折腾，子瑜无法闭眼，听着曾经熟悉、如今陌生的鼻息声，子瑜伸手细细地抚着莫措的发丝，还有温温的额头，苍白的脸颊，她哭泣。
她看向去病，她悲喜交织：他的眼很坚定，他没悔意，他是大汉将军，莫措，还有……还有自己却是匈奴人……她深深忧虑，莫措会恨他吗？会恨自己吗？
子瑜一直垂泪，她的思念去了远处，大河边……
橘色光一直亮闪，它柔情细看屋内的人，它一直笑眯眯地光照黑夜之屋。
莫措的唇动了动，子瑜精神一抖擞：她醒了！
可一转眼，莫措鼻息粗重继续睡。
终于，夜不知到了何地，它昏昏欲睡；橘色光也累了，它昏昏绰绰地看着屋子里的人；子瑜的泪也打了瞌睡，它沉到了眼底。
哭累了的子瑜摸摸额头，一手的汗渍！她慌忙拿了珠儿备好的巾帕给莫措擦降热的汗水。
没服侍过人的子瑜如何知道该怎么弄？她手忙脚乱。
看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去病上前，他扯了巾帕教子瑜给莫措擦汗隔背，一说一动，俩人配合默契，倒也心心相映。
鸡鸣时刻，退了热的莫措沉沉熟睡。
莫措睡得好，子瑜可累得不行，不再哭泣的她扶着榻沿，看着看着，她就眯了眼，头一
歪，她靠在榻边就睡着了，她放心：莫措身子已无大碍……
去病是那种喊睡就睡，喊醒就醒的人，他默默等着。看着困倦的子瑜苦苦等莫措醒，他心疼，不过，他知道水到渠成的道理，他不说话。
眼见子瑜已睡熟，他抱了她，将她放在莫措身边，掖好被子，他才在榻边地上坐了下来。
他坐了一夜，也深思一宿。
他知道子瑜已是王爷家庭一员，她已是匈奴女子，她经历很多的苦难，他深深叹息：他需要时间去疗子瑜的伤口。
看看同样睡着的莫措，他也知道，莫措醒来后的看法很重要，她同样需要苦痛的遗忘，她的想法会影响子瑜的抉择，也许还需要更长的时间去改变……
夜深深，光亮亮，火旺旺，心期期……
静谧的夜，憨憨的鼻息都过人，瞌睡很快找上去病，看着熟睡的俩姐妹，地上的去病开始眯眼，看着看着，他干脆倒在地上囫囵睡了……
勤快的珠儿天色一亮，她就醒了，当然，她被去病的脚步声给吵醒了。
一睁眼，她就看见去病背影出了屋，她知道，他肯定去廊下打拳去了，她也知道霍祁他们也到了廊下，同样在打拳。
珠儿估计，子瑜肯定睡了。翻身爬起来，她走了过去，掀了幔帐，她轻脚轻手地进了内室。
果真，俩姐妹都睡着。
珠儿凝神望着睡意正酣的俩人，她细细比较面容，她摇头：不像，确实不像，姑娘真是汉女？
偷偷跟着的春儿也来瞧了瞧，见珠儿一直不语，她就出屋忙她的去了。
正比对着，珠儿的眼愣住了，惊喜从晨曦的光中飞进她的眼里，她睁大了眼，她看到莫措的眼睫毛在轻轻跳动，眼珠子也在眼皮底下微微转动！
“莫措姑娘醒了！”珠儿喊了起来，欢喜的声音在冬日清晨很清晰，字字都是喜色调。
子瑜眼皮一翻，她就睁了眼，翻身而起，她不信地喊道：“莫措醒了？”
“我瞧见莫措姑娘眼珠子动了。”珠儿伸手指着莫措的脸，欢喜地说道。
子瑜紧张地看着莫措的脸。
只见，莫措眼皮缓缓睁开，她低语一声：“我在天上？”
“莫措，你没死！你在我这里！”子瑜彻底哭了，她大声喊道。
泪水如注的她不管莫措懂不懂，也不管脸上的泪水如何泗流，她低眉哭泣道：“是他救了你！”
珠儿不知道如何做解释，她只有劝解：“姑娘莫哭，我去端粥。”她快步走了出去。
屋内的动静，还有说话的声音早就出了窗，廊下打拳的去病放了拳脚，他踏步进了屋。
去到内室，去病蹲在榻前，他镇定地说了安抚的话：“莫措，你好好将息，很快就会好起来。”
莫措抬眼望着子瑜，她的脸色很平静，她说了放心的话：“你终于找到他了？”
莫措的话刺痛子瑜的心！
子瑜心中大苦，她的脸色一变，一脸的气恨！她恨恨而语：“他不叫陈霍，他是霍去病！他在草原骗了我们，他还杀了父兄！”
这些事必须面对，子瑜无法隐瞒！她的泪水源源不断地滴落。
去病眸眼深沉地看着莫措，他没接话。
幔帐外，春儿和菊儿均细心地听屋内的话，俩人脸色忧虑重重。
莫措的头转了过来，她看到了去病，昔日的陈霍。
子瑜掉着苦痛的泪，她担忧地看着莫措的眼，她忧虑：莫措会原谅去病吗？她会原谅自己吗？
榻上，眸眼冷然的莫措看向去病，她看到了似曾相识的人：
他的脸硬朗俊黑，他眼中的坚毅果断印在黑眼仁儿上，他已不是草原上的陈霍，他是霍去病！
莫措的唇紧闭，她不说话。子瑜的脸越来越白，她的心沉入海底，她的心欲碎，她的泪珠颗颗落，她做好了准备，她等着莫措发气。
室内很安静，莫措没说一句话，她一直看着去病……
掉泪的子瑜渐渐震惊：莫措的眼色一直很冷静，她的眼底没一丝愤怒和悲愤，全是冷然的安静之意！她不需要发泄？子瑜不解。
渐渐的，子瑜被莫措吓着了，她的哭声在屋内回旋：莫措出了何事？她不伤心？
“莫措……你说话……我……听着……”子瑜惊恐地哭道。
恰好，端粥的珠儿进了屋，她摇晃着手向春儿、菊儿示意，意思很显然：不要说话。俩人很知趣，默默让了道。
端着粥，珠儿进了内室，知道室内空气憋闷郁结，她叹息：“莫措姑娘现病着，姑娘不要哭，会影响莫措姑娘恢复身子。”
“让她哭，憋着更不好！”莫措吐着粗气说道，终于，她转了眼眸看向子瑜。
此语一出，子瑜的泪更多，泪汪汪的她看着莫措不知道如何说话。她还是原来那样！子瑜的泪更多了。
莫措动了动手，心连心的子瑜知道，她想起来。
子瑜抹泪，她一边哭一边伸手去扶莫措。她当然哭，从来就是人小的莫措服侍她，而她没服侍过莫措。
莫措的话一钻进耳内，一直注视她的去病放了心，他也伸了手，欲帮忙。手才过来，子瑜就推了他的手，还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去病摇头放了手，他只有站立一旁，不说话。
子瑜帮忙，莫措坐好
了，珠儿喂莫措吃粥，莫措不干，她居然自己接了碗，自己吃。
屋内空气停止了流动，丫头们屏息，只听莫措吃粥的声音。
幔帐外，兰儿来了，她张着嘴就欲说话。春儿一把拉住了她，食指压着唇，春儿摇头示意：不要说话。
兰儿摸着唇，赶紧贴着绸布细听室内声音。
一屋的人都在看莫措吃粥，莫措不习惯了，她停了喝粥的嘴，看看子瑜，又瞧了瞧去病，说道：“你们不要管我，你们也去吃点，我死不了！”
这话一听，子瑜的泪扑簌簌掉落！她更内疚，她更不想吃饭。
珠儿劝，去病也劝，子瑜不动，她没胃口。
珠儿走到幔帐下，她摸摸绸布，她看到了偷偷望她的兰儿。
一个眼色过来，惊喜的兰儿就进了屋，她小姑娘家的喜庆声音一下子就出了口：“莫措姑娘好！”
兰儿也不施礼，她毫无顾忌地扶榻挨着莫措跪着，露着一脸的笑，她眼骨碌碌地转动，她看着莫措出神，当然，她在比较莫措的变化。
莫措朝兰儿眨巴眼，兰儿回头望望垂泪的子瑜，她懂了。
兰儿翻身就爬了起来，拍拍干净的浅红衣裙，她就拉了珠儿手，“珠儿姐姐，来，扶着姑娘。”
兰儿身子掉在子瑜手臂上，珠儿则抿唇学了兰儿日常模样，傍着子瑜肩。
俩人一边一个，不管子瑜干不干，她俩拖着子瑜出屋，兰儿说话：“姑娘，你看，莫措姑娘好着呢！我们吃饭，吃了陪莫措姑娘说话。”
遇到兰儿，子瑜心疼她，不想吃饭的她跟着去了外间……
子瑜走了，去病稳稳地站着，他定定地看着莫措，他的眼神很深邃。
莫措眼色依然冷静，她也看着去病。
紧闭的唇一动，去病很深沉地问道：“你，不恨我？”
莫措的眼也很深，她看着去病，她的眼没迟疑，她说道：“恨你骗了我们，还是恨你杀了匈奴人，杀了我父兄？”
这是苦涩的问话，可莫措的语气出奇的冷静。
一转头，莫措看向窗外。
眼前是整齐划一的窗格子，陈旧的窗格子上糊着绸布，绸布外是明亮亮的天。窗格子已打开了一丝缝，冬日阳光即将斜斜而来，它会温暖屋内的人。
透了一丝缝，外面的冷风直直地吹进屋，可遇到屋内的热气，冷风变了温度，它不再冷，它变成了安稳人心的凉爽清醒之气，它徐徐回旋，久久不去。
莫措的眼看着缝隙外晴朗的天，她的眼神很冷然，她的话很清晰：“你为大汉而战，我父兄为匈奴而战，战场无情，这是没办法的事，恨你没用。
”
去病震动！他抱拳一礼，钦服道：“莫措乃真国士，你是巾帼英雄，去病敬仰！”
莫措收了眼光，她看着去病，她的话变了音调，她说：“不要说好听的，她怎还住这？她不和你好？”
“她还没原谅我，”去病看着幔帐外，自信道：“她会想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