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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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霍仲婉言

    庭院外响起了热烈的狗吠声,去病一笑:“亲人来了!”

    果然,一袭白影照亮了大屋,一身贵气毛发的汤圆急蹿进室,一纵就扑上了去病身子。

    汤圆长舌一舔,去病左边脸上全是汤圆口水!汤圆还不停地摆着尾巴,与去病甚是亲热。放了去病的脸,汤圆在去病周围不停地撒欢纵跃!不时就是一长舌的口水洒向去病!

    原来,汤圆还没进冠军侯府就不听珠儿的话,他一路疾奔,不走岔路,直直地就奔向书房大院,他比珠儿她们都知道去病是谁!他最高兴!

    本就是月夜,汤圆跑得不见身影,珠儿只听狗吠声,慌的她一路就在高喊“汤圆,汤圆”,她如何跑得赢汤圆?她的声音更是细小无力气。

    最后,珠儿跑得没了力气,声音也嘶哑了。欣喜霍祁人高力气大,他提着珠儿快跑,珠儿不干,可霍祁不听。

    甩掉霍祁臂膀,气吁吁的珠儿跑进了屋子。

    她的一双惊异的眼就看到汤圆的长舌又舔了去病的脸!瞬息间,她就明白了那夜姑娘为何大哭,为何崩溃。

    珠儿心中嘀咕:难道,他真是那人?

    去病抱住了汤圆,他拍拍汤圆大头,苦笑道:“只有你认我,你那主子如此咒我,还不知道认不认我呢。”

    他的眼神忧郁了一下,旋即恢复如初,坦然地问珠儿:“你还怀疑我吗?”

    “小女子向侯爷赔礼,不过,也不能怪我,姑娘从不说以前的事。我们不知道姑娘叫子瑜,也确实不知道您和姑娘是怎回事,是什么关系。”

    说这话时,珠儿正细细地打量去病。

    如是他,那夜,他为何又走了?看今日情形,他认得汤圆,肯定不会离开,难道不是他?可汤圆的动作跟今日如此相似,不是他,会是谁?

    珠儿摇头,肯定是他,他为何直到今夜姑娘发了咒语,他才现身?那夜,姑娘抱着汤圆痛哭,姑娘认定他走了不会来了,因此痛哭,他去了哪里?

    一想到这些,珠儿心中就有了气,撅嘴咕哝道:“你杀了姑娘的亲人,还娶了亲,姑娘恨绝了你,看你咋办!”

    珠儿有气,对去病说话也不客气了。

    此话一出,去病的黑脸更是黑沉如锅灰。

    一见去病的黑脸,琴姑慌忙道:“小姑娘的话,侯爷不要见怪,不过,姑娘性子很烈,侯爷要有所防备。”

    这句话提醒了去病,去病沉吟起来。

    一屋的人都小心等着,只听室内烛火“啪啪”的报喜声,声声都喜人,但也忧人。

    “好吧,今夜到此为止,你们都退下歇息。”去病终于发了话。

    府中的丫头们

    都偷偷舒了口气,有人还捂着嘴打了一个瞌睡哈欠。

    珠儿可不会离去,她坚持要服侍姑娘。

    琴姑叹气摇头,向去病施了一礼,就欲带着一直哭泣的兰儿回坊间。

    兰儿一见琴姑眼色,她就慌了,一直晃晃悠悠的她此时才知她一人回石院,她更是惶然:姑娘不回去了?姑娘会不会不要自己了?

    兰儿吓得脸煞白,她惊恐的眼望着珠儿。

    珠儿慌忙跪地请去病留下兰儿。

    看着兰儿惊恐的眼色,去病想想,有个小姑娘看着子瑜也是好事,他也就应了。

    想到只有坊间女子照看子瑜,他终究还是不放心,想想春儿的仔细,他留下了春儿。最后,珠儿、兰儿和春儿一起住进了书房外室。

    春儿果真虑事周到,见她自己留下守夜,她就交代菊儿熬药的诸般事项。她说得很仔细,什么碗,什么罐子,什么帕子等等都嘱咐了,去病很满意春儿的话。

    等众人走尽,去病和衣挨着子瑜半躺下。

    他的心中如排山倒海般翻腾,根本就睡不着。

    子瑜因自己食言,已成彻底的匈奴女子,历经四年的艰苦,今日差点死去!其中,有两年居然在长安卖乐卖身为倡伎!想到此,去病不能原谅他自己。

    去病抱回子瑜,就让人点了多盏油灯,室内明晃晃的。

    四年未见,去病巴不得房间越亮越好,双眸分分秒秒地看着子瑜,何在乎那一碗油灯?

    低头看着仍昏睡的子瑜,他无语。

    房中明亮光影下的子瑜,一脸惨白,那历经千百沧桑的脸也正默默无言地望着他。

    伸手轻抚子瑜脸颊,去病眼底全是揪心的痛。

    一脸痛苦地看着子瑜,去病恨恨地捶打他自己的胸口,仿佛要把心捶碎。

    去病在屋内狠狠捶胸,屋外,大管家在左右为难。

    今晚之事太过离奇,霍仲根本就没离开。

    在庭院内左思量右思量,踱了很久的步子,他最后来到门外,轻喊道:“公子,老仆有事要说。”

    听霍仲说有话,去病轻身下了床榻,蹑手蹑脚走出门外,关好门扇,两人在庭院中低语起来。

    霍仲为难道:

    “公子令众人照顾夫人本应该,只是不知这夫人究竟是何名讳?公子唤子瑜,坊间叫石姑娘,又说是匈奴女子,我们怎称呼,真唤夫人?”

    “她是子瑜,当然是我夫人!”

    “如果皇后、陈夫人过问,我们如何回答?”

    “你回答子瑜是夫人即可。”去病一脸霸气地看着霍仲,“四年前,我在大漠就娶妻子瑜,回来后,皇后和母亲都知道,你但

    说无妨。”

    “可……皇后她们只认芷若姑娘,如何办?”霍仲吞吞吐吐说道,“芷若姑娘是大婚所娶,如今,夫人没经大婚之礼就入府,且是夫人,恐他人会看低子瑜姑娘,老仆不大好办。”

    娶芷若的排场很大,众亲友都来了;皇后和母亲的心思,去病也知道。他开始低头踱步,不说话了。

    “全长安都知那姑娘是坊间乐伎,是位落魄匈奴女子,全然不知是公子的结发之妻,可那姑娘没经周公七礼就进了府,即使公子待那姑娘为妻,可众人心中还是会看轻她;

    “就是公子欲按大婚之礼娶之,可这子瑜姑娘才咒骂了公子,皇后、陈夫人肯干?到时候,会令子瑜姑娘难堪,请公子三思。”

    霍仲斟酌着说话,忖度一会儿,又慢吞吞道:“公子只有另想法子,此事才好办。”

    霍仲的话说到去病的心里去了,他停了脚步。

    回头看看窗格中透出的明亮光泽,去病眼中渐凝坚毅果断之色。

    “子瑜就是我妻!今日,好不容易失而复得,我不会再让她委屈!我倒无所谓,但子瑜必须为我名正言顺的妻室!”

    又走两步,他脸色沉稳下来,“我会向陛下请旨为子瑜正名。只是,目前陛下还不知子瑜,仲叔说得对,我确实鲁莽了,得慢慢安排行事,急不得!”

    去病眼眸暗淡了一下,无奈道:“先唤子瑜姑娘吧,等我请了旨,再唤夫人。”

    “如是这般,老仆就好办了。”霍仲松了一口气,踱着方步拱手离去。

    没有一丝睡意的去病在庭院站了站。

    夜色静谧,宁静无语。抬首望天,圆月更亮,银盘似的圆月正笑眯眯地看着地上的他,去病微微笑了笑。

    眼见天色就快亮了,他回屋看了看高热已退的子瑜。

    子瑜的脸不再红润,白净细腻的脸虽白得不正常,但喝了药的她高热已退,危险已经过去。

    见子瑜正平稳地睡着,去病的脸也美了起来,昔日的诞色重现他的眉梢,他喜滋滋地吻了吻子瑜的脸,就又退出了房间。

    珠儿见他进进出出的,早起来了,跟着也进了内室。警醒的春儿也起了身,轻脚轻手地站立一旁伺候着。

    隔壁的菊儿也没睡,此时,又端了一碗药过来。

    心中美滋滋的去病不放心,令珠儿端了药,他自己又进屋喂子瑜喝了药。当然,药仍然是灌的,不过,去病灌药熟门熟路,几勺下来,子瑜的药喝完了。

    见去病掰着姑娘的嘴灌药,珠儿一直不停地打量去病:他怎如此熟悉?知道怎么服侍姑娘?

    去病可没心思管珠儿,等到子瑜又躺好了,他嘱咐春儿等好生伺候后,才令霍连服侍他更衣,出门上车自去上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