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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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阴差阳错

    石岩子与珠儿去了渭河老地方。

    看着这仿似居延的河缓缓流远,石岩子想着草原上跟着莫纳一起学吹笳,学胡琴,跟着一起出诊,想着莫措说的话:他罢琴诀歌,就只是瞧病。

    石岩子含着泪,望着西去的方向,悲怆地大声喊道:“莫纳……请你原谅……”

    话音传远,她心中仍旧很痛,就低了头,揪着胸前衣襟,不断地摇头,深深地痛恨她自己:

    你的心为什么就不爱莫纳?为什么就一直念念不忘那负心的人?

    这么久了,还是梦到他!他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他那永远深邃而看不透的眼眸,还有那刻骨铭心的唇齿间的不舍……

    她掉着泪:你为什么就是忘不了他?他为什么要如此折磨你,永远消失不见?

    珠儿看着石岩子跪在地上揪她自己,又摇头掉泪哭泣,知道她又想起了远去的情,也是黯然神伤,跟着也哭:

    “姑娘,你就不要折磨自己了,你如今还在喝药,我们回去吧!”

    石岩子不动,珠儿上前,抱着她哭道:“姑娘心中有哀,就好好哭,哭出来就会好些。”

    抱着珠儿,石岩子终于哭出声来。

    过了很久,她才停了哭声。

    让珠儿在有些枯黄的草地上插了香,她向着西方重重地磕头,心中默默祝福:

    祝草原亲人平安,愿莫纳能忘了她,能快乐起来。

    等那香燃尽熄灭后,她才扶着珠儿身子慢慢起来,一步一回头地离开河边,上马而去。

    路上,珠儿见她心伤,就劝她去了玉儿处。

    和大婚后的玉儿说了一会子的话,排遣了她心中的郁气,俩人又在魏府吃了晚饭才离去,因此,回来就晚了。

    回到坊间,还没到院门口,汤圆的吠声就远远而至。

    推门进院,夜色下,一道白亮亮的影子扑了过来,紧跟着,汤圆的狂吠声就猛烈地撞击着俩人的耳膜。

    身子一个纵跃,汤圆扑向石岩子。

    双脚一蹬,他的前脚掌就稳稳地扑在石岩子胸前,那眼明亮亮地看着她。他的吠声已变,已是低喊,长舌一伸,他就差舔姑娘的脸了。

    石岩子头昏目眩了。

    汤圆的这个动作她太熟悉了,只有那呆子来了,汤圆才会有这样的大胆动作,他来了,他在哪里?他在屋里?可为什么没出来?

    跟着的珠儿一见石岩子身子晃荡着,也伸手扶住了姑娘,可姑娘一身瘫软,根本就迈不开步子。

    珠儿只有心疼地将姑娘放在门框上靠会儿,歇息一下再进屋。

    放了喜悦的汤圆,石岩子已经没了力气。

    靠在门框上,她

    大口吐气,汤圆更是乐乐地看着她,在她身边不住脚地撒欢。

    “他……他……他在哪里?”

    石岩子说这话的时候,又渴望又热烈的眼看着兰儿身后那光亮透出的喜悦大门,已是惊喜得语无伦次,差点窒息。

    珠儿看着姑娘从未有过的惊喜模样,也很惊讶:姑娘这是怎么回事?如此高兴?

    兰儿跑下了阶梯,喜滋滋地说:

    “廊下看门的冬儿说,有位汤圆认识的故人来访,见姑娘未归就走了,没留下姓名。”

    惊喜一点一点地从石岩子的脸上溜走:

    他为什么不等自己?他那么张扬傲气的一个人为何又走了?因为自己是倡伎,还是有其他的原因?是不是他早就知道自己在这里,今天就想看看,不想被汤圆发现了?他就走了?

    泪珠子开始从石岩子脸上掉落。

    看着姑娘从喜极的天上跌落到悲苦的地上,珠儿慌了:

    “姑娘,我们进屋,好嘛?”

    见她的泪如泉涌,人根本就没反应,珠儿怕了。

    珠儿扶着她,怯怯地又说:“兴许是太晚了,那人明日会来的。”

    “他走了……他走了……他……终于走了……”

    石岩子脚一软,身子一晃,珠儿没扶住,她人就滑倒在门框地上,抱着汤圆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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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天如洗,太阳高挂,草地虽绿意荣荣,亦偶见些微黄叶。

    在一群呐喊声中,身着黑白两色蹴鞠服的汉子已经互相争撞起来,一个个身影在场上疾驰如飞似骏马,空中腾挪抢球若捷豹。

    大汉军士、将军只有在这蹴鞠场中可得到战场上一样的荣光胜利:

    身份地位一致,攻守目标一致,行动抢球一致,配合协作一致,好一场踏鞠比赛!

    一场比赛结束,去病队赢。

    “你这人上战场不畏死,蹴鞠也往死里踏,像个疯子,还非赢不可!你累不累?”破虏喘着气,很是不服气地说道。

    “男人就应该以胜利为目标!不达目的不罢休!”霍连递了一袋酒过来,去病接了,大口灌了一嘴,豪气地看着远方天空说道。

    他又将酒递给破虏,破虏也倒了一口。

    “那芷若是你妾室?”

    “嗯。”去病懒懒的,没了刚才龙虎之劲头。

    “你那子瑜就不找了?真就去了?”

    破虏歪着头,精光闪闪的眼扫看着去病。

    去病深深地低了头,叹气道:

    “两年前,我放出的匈奴探子回来报信,说,子瑜已死。”去病的语音无比悲凉,长叹一声:“我那刀也被我从卫伉处

    抢回,现在只见旧物,不见人颜。”

    “既然子瑜已死,我看你对那芷若也不错,你为何没让芷若成为你的妻室?”

    去病平日里,不会和他人谈论娶妻一事,今日见了破虏,憋闷了很久的话不吐不快:

    “我只爱子瑜一人!我在草原就娶妻子瑜,对天对地,发了誓言,终身不娶他人!”

    望着头顶上的蓝天白云,他仰天放声一喊:“可我负了她,离去时,没告知真名,让她临死都不知道我是谁,我心中痛!”

    他狠狠地捶着胸口,“我还违了誓言,娶了芷若为妾。”

    破虏瞠目:“你还答应不娶妾?!”

    “我心中只有子瑜,没她人,不娶妾,是我心甘情愿的,”去病心痛低头,“但我还是负了她!”

    “我不知道她在草原遇到怎样的难事,要莫顿护送归汉,最后死在途中!也许就是匈奴王庭的逼迫!”

    去病双眸已是痛不欲生,露着透骨的恨,“我连她的尸骨都没找到,我恨我自己!我自己的女人死在他乡,我却在这里碌碌无为,我恨自己!”

    “别难受,我们听听草原琴音,消消寂寞如何?你还欠我一场琴音,你请!”破虏听了去病肺腑之言,微笑起来,“我十六日回营,你总要送点什么?”

    “你还得寸进尺了!今日踏鞠不是送行?”去病斜眼说道,“你迷上了石姑娘?”

    破虏又倒了一口酒,深邃的眼看着去病,心道:真迷上了,看你怎办!嘴上却说:“石姑娘草原之音难得,归了营就听不见了,走之前,我真想好好听听。”

    “霍连,订好十五日的房,要有石岩子的琴音!”

    去病一扬声,霍连就应声道:“好嘞!”

    当日两人又大战一场,仍是去病赢,晚间两人书房中大口喝酒,都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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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病独一人在书房仰卧,胸前放着那匕首。

    昨日,破虏问了一天子瑜的事情,去病对付过去了,夜间不爽,大碗喝酒,总归不胜酒力,大醉而归。

    今日,一早醒来,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才知这匕首是如此沉甸甸,竟然无法割舍放下:

    莫顿为何要当了这匕首?为何就不留着做子瑜的纪念,非要在长安当了它?难道子瑜恨自己,不愿他们看到它?

    正忏悔着,霍祁浑厚声音传了进来:“公子,平阳公主和大将军已进府。”

    去病收了匕首,站了起来,正了正衣冠,出了门,他向偏厅大踏步走去。

    “今日天色好,就和你舅父出来走走,不想就到了你府上。”公主和颜悦色地说道,“听皇后说

    ,你们夫妇已行周公之礼,如今可好?”

    芷若听人报公主、大将军到,就急急地令荷花装扮了她,赶到偏厅拜见公主和大将军。

    卫青看了看去病,去病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又瞧了瞧芷若,芷若眉眼柔顺,一双丽眼不时温柔地看着去病。卫青看了,眉头就一直紧皱不展。

    “禀公主,妾身和公子均好,公子待妾身也很好。”芷若礼数周到,不仅亲自端水敬茶,敬礼回话也一一得体。

    “去病没妻室,芷若得好好照顾去病了。”

    公主望望去病,奇怪去病今日居然不答一话,继续笑道:

    “如今去病老实了,不似以前那么张扬了,居然被芷若管得服服帖帖的了。”回头,她笑看了卫青一眼。

    卫青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沉着脸看着去病,“去病今已有妾室,是好事,望去病不要辜负芷若姑娘对你的爱意。”

    一席话说得芷若心中热腾腾的,如一股暖流穿肠而过。

    “去病曾对芷若姑娘说过的,芷若姑娘心中有数。”

    去病淡淡地说道,脸上没什么不一样。芷若听了,眼中却有泪光闪动。

    卫青摇头,公主疑惑,最终无话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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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歉:因为我自己的疏忽,定时发布时间选择错误,导致第七十章先于第六十九章更新,我已做了调整,特致歉各位书友,请您们原谅我的错误。后面的章节,我将细致对待,不再出现类似错误!谢谢您们的谅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