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嫌疑
赫连琴朝一棵树荫走去，那儿有一个人单独靠在树干上，目光始终盯着另一边侍守和休息的内侍们。他也穿着内侍样式的装束，银色袍服上绣着的花纹更为华丽，帽子后别着两根短的杂色翎羽。
赫连琴走到他身旁停下，她没急着开口，而是大致面对着他，目光望向中军帐篷那边的侍卫们。
那人年纪并不大，不到三十岁，他刚刚看见赫连琴朝自己走来时，眼睛陡然一亮，心扑通扑通地跳，和赫连琴大致并肩站了一会儿，他镇定下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赫连琴，微笑着说道：“在平常，像你这样靠近我，就已经犯了死罪。”
赫连琴收回目光，望着那人，假作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那人迟疑了一下，说道：“通常人们离我们很远，在我们外面还有许多士兵，当你面对我的时候，说明你已经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情。现在实际上也是这样，但你，”他说到这儿停下来，若有所思，问道，“你是吕将军的眷属么？”
赫连琴心思如电，想到满可以顺着这人的猜想编排下去，他可没法即时地查验，但这来得太容易，非她所愿，笑盈盈地说道：“我不是。”
“我看见你刚刚跟在他的后面，我想，如果不是他的眷属，怎么能自由地行在这座军营中。”那人似乎略松了一口气。
“你们都是从长安来的么？”赫连琴问道。
“你猜对了。”
“你们都是汉人么？”
“各族人都有，我是汉人，汉人最多，其余也有氐人，戎人，还有鲜卑人。”
“我也是鲜卑人，我姓姓赫连，名琴，不过凉州的鲜卑人很少，彼此都不互相知道；姑臧城里差不多只有我们一家。”
“长安的鲜卑人则很多，以及关中区域，简直比汉人还多。”
“是么，但愿我能到长安去看看。”赫连琴有些惆怅地说道。
“还有比去长安更容易的事情么？”那人似乎被赫连琴的话语撩动，强作随意地说，“我们很快就要返回长安去了。”
“对我就很难。”赫连琴怔怔说道，她忽然想起什么，嗔怪地说道：“我已经给你说了我的姓名，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姓名！”
那人像是平静的湖中起了涟漪，猛然慌乱了一下，说道：“我姓祁，祁宪。”
“你是这一队人的领队么？”
“算得上是吧。”祁宪略微偏过头去。
“算得上是，通常就是还不是，对不对？”
“随你怎么说。”祁宪有些泄气。
“也很不错了，我爹四十几岁，还只是姑臧城里的一个小官。”赫连琴安慰他说道。
祁宪轻轻地摇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没有说话。
赫连琴凑近他，声音软软地说道：“我姑妈在姑臧城中有一处酒窖，有些好酒，远近闻名，不知道你爱饮不爱饮。你可以到姑臧城中去，还是要我给
你送来？”
祁宪脸色变了一下，倒退一步，目光飞快地望了望四下，方圆十步内并没有旁人，他也压低声音，沉声问道：“赫连姑娘，你究竟是谁，是来做什么的？”
赫连琴一下子愣住，在云中邬里恋慕她的人甚多，她自己从没喜欢过一个男子，自然没有揣摩过男人的心意，此刻为了和祁宪套近乎，便纯粹按照想象中的女子勾引男人的法子去接近祁宪，没想到大概步子迈得太快，画虎成犬，令祁宪猛地警觉。祁宪一问，她顿时狼狈地应对不上来。
祁宪看着赫连琴怔住，又低声问道：“你真的不是吕将军这边的人？”
“你吓着了我。”赫连琴反应过来，她仍然不想顺着对方的意思下台阶，还是装作受到惊吓的样子。
“问你是谁，做什么的，就让你吓着了么？”祁宪语气和缓了许多。
“当然不是，是你的神情太凶狠，吓着了我。”
“好吧，那我和颜悦色地再问一次，你是谁，你究竟是做什么的？”
“我现在不想说。”赫连琴还没想好应该怎么说。
“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赫连姑娘，如果这是你的名字话，请你离开这里。”
“我是刚刚随着吕将军进去大帐的那位姐姐的女伴，她是姚苌的孙女。”赫连琴叹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梳理出来一点线索，忙不迭地填补上来。
“原来如此。”祁宪身体略微松懈下来，好像失去了所有的警惕性，又嘟囔了一句，“真是看不穿他啊。”
“看不穿谁？”
“没什么，也许我想多了。”祁宪笑得有些勉强，说道，“你或许很快就可以去长安；也许我们会同路。”
赫连琴心底里忽然起了一丝凉意，她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一般，自己的经验和聪明程度没法骗得过云中邬外的这些人。她稍微发了一下楞，决心不再兜圈子，直接转入正题。她指着侍守在大帐外的内侍们中的一人，说道：“那个人是谁？右边从头数的第三个人。”
这是她的正题，她在云中邬有不止一两年观察正在阴谋谋事的人的经验，刚刚她第一眼看到那人，便觉得他是可疑的。她不随姚玉茹进到营帐中，而是走到这里来，组织了许多话语向树下这个人亲近，都是为了问出那个人的端倪来，她没能自自然然地做到这一点，只好直接问出来。
祁宪顺着赫连琴手指的方向看去，哦了一声，说道：“那人是新来的，姓段，名宏，这次出发前几天才加入进来。你这么快就看出他和其他人不同，很厉害，我实在佩服得很。”
“他蹲着的姿势和其他人不同，看起来姿势是相似的，但他左腿向内弯曲，不是蹲，而更接近坐姿。这很容易辨别出来。再者，别人看起来都没什么问题，他整个人和身上穿着的衣服，没那么搭调，显得极
不自在。”
“除了他蹲得不够好不自在之外，你问他的情况，是有其他什么用意么？”祁宪语调升高，本来放松了的警觉又提起来。
“我担心他是个刺客。”赫连琴不管不顾地说出来，心中稍微恢复一点自信，她立即想好了祁宪接下来会问的问题，而她也同时准备了好几个答案。
“刺客？我想他或许要刺探什么情报，这是心照不宣的，但刺客我看不像，他的剑法不佳，而且我也看不出他熟悉任何别的利器。他临时加入进来，这些我自然会考核，否则怎么敢把他编进队伍里来，即便我却不过慕容垂的人情，也可以把他编到离阳平公殿下更远的地方去。”
“也许他是个高明的骗子呢？骗过了你。”赫连琴不肯轻饶地说道。
“哈，每个人都有可能，比起他，我担心的是其他人。”祁宪打了个哈哈地说道，他手指在空中虚点，口中数着，“这个，那个，一个，两个，三个，甚至也包括了你。你刚刚进了我的名单。你们都排在段宏的前面。”
“我会离你的阳平公远一点。”赫连琴说道。她开始有一点喜欢和祁宪饶舌，他是她从未见过的类型；反过来说，祁宪只是她离开云中邬后单独面对的第一个男子，她隐隐地想到了这点，心中有些不安。
“那也许就是你的姚姑娘。”祁宪冷酷地说道，“我会让人看好她的。”
“你可以挡住一个两个刺客，但如果有整整一支军队包围了这里呢？比如说五千人的队伍，打下这里我看毫不费力。”赫连琴仍是假装不经意地问。
“这种情况不会发生。万一发生，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在阳平公落到对手手中之前。不会有丝毫的犹豫，更不会想自己可以侥幸地活下来。”祁宪看着赫连琴的眼神更不相信了，但他耐住性子说道。
“哦。”这是赫连琴从未接触过的领域，而祁宪给出的答案都很好，她挑不出毛病来。
“你的姑妈家，真的有好酒么？”隔了一会儿，祁宪轻轻地问道。
“她的好酒，不轻易拿给人喝的。”赫连琴心中小鹿乱撞。她再仔细地端详祁宪，觉得这人相貌虽然算得上英武，可始终有一种俗气，跃动的心顿时又稍稍平息下来。
祁宪感受到赫连琴的情绪似乎变化，他的心情也低落下来，点点头，说道：“那，希望别出什么事情，我们长安再见。”
“哦。”
赫连琴心想，祁宪这人并没有别的地方吸引她，只是他说话的干练令她喜悦，这和她是相似的，她的心又砰砰地跳，眼角似乎有些发热。
她点点头，退后两步，转身朝大帐那边走去，她想要接近一些，近距离地观察那个人。
段宏，如果他真的叫这个名字的话，和其他几名内侍一样，弓步蹲在地上，右手按住平放在地上的佩剑
，左手扶在左腿上以作支撑。他目光盯着身前几步的地上，似乎在有些神情木然，不像别的内侍那样头微微朝帐内偏着。
赫连琴走到近处，正思索要不要直接把他唤出来，直接与他交谈几句，帐篷帘子在里面一掀，五六个人先后走了出来。第一个人是吕光，赫连琴见到第二个人时不由眼前一黑，几乎要栽倒。紧跟在吕光身后出来的人竟然是姚苌，后面出来的人是谁，赫连琴眼睛发花，都看不清楚了，只知道并非姚玉茹。
她手脚发软，快步冲到吕光面前，低声急切问道：“玉茹姐姐呢？她在里面？”
吕光抓住了她的手，免得她朝帐篷里冲去，说道：“她没事，她没事，阳平公殿下留她单独问话，这事情会搞得清楚的。”
赫连琴挣脱吕光的手，她目光盯着也在盯着她看的姚苌，待他和另两人一起走远，才喃喃说道：“他在这里，他怎么会在这里？”
吕光低声说道：“我也是才知道。”
他望着姚苌与姚兴走到另一处帐篷前停下，和跟随着他们的朱肜说着什么，他对赫连琴说道：“不用担心，虽然我不知道他在这里，但是我已经预先做了些部署。”
赫连琴目光却盯在段宏那边，问道：“里面只有玉茹姐和那个什么公么？”
吕光稍微楞了一下，说道：“阳平公殿下，还有一位长安来的金甲卫。”
“金甲卫是什么人？”
“是天王的贴身卫士，是天王派来保护阳平公安全的。”
赫连琴脑子里轰轰地想，许多人的形象纠缠在一起打转，包括没有出现在这里的胡图澄和失去联络的郑柯，她感觉自己距离真相只隔着一层薄纱了，但薄纱后面仍然影影绰绰；她能看清大略，但细节阙如，而此刻最需要的是细节。
一支有十余匹马的驮着水袋的队伍进到军营中，闯入到赫连琴的视野中，她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本章完）
赫连琴走到他身旁停下，她没急着开口，而是大致面对着他，目光望向中军帐篷那边的侍卫们。
那人年纪并不大，不到三十岁，他刚刚看见赫连琴朝自己走来时，眼睛陡然一亮，心扑通扑通地跳，和赫连琴大致并肩站了一会儿，他镇定下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赫连琴，微笑着说道：“在平常，像你这样靠近我，就已经犯了死罪。”
赫连琴收回目光，望着那人，假作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那人迟疑了一下，说道：“通常人们离我们很远，在我们外面还有许多士兵，当你面对我的时候，说明你已经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情。现在实际上也是这样，但你，”他说到这儿停下来，若有所思，问道，“你是吕将军的眷属么？”
赫连琴心思如电，想到满可以顺着这人的猜想编排下去，他可没法即时地查验，但这来得太容易，非她所愿，笑盈盈地说道：“我不是。”
“我看见你刚刚跟在他的后面，我想，如果不是他的眷属，怎么能自由地行在这座军营中。”那人似乎略松了一口气。
“你们都是从长安来的么？”赫连琴问道。
“你猜对了。”
“你们都是汉人么？”
“各族人都有，我是汉人，汉人最多，其余也有氐人，戎人，还有鲜卑人。”
“我也是鲜卑人，我姓姓赫连，名琴，不过凉州的鲜卑人很少，彼此都不互相知道；姑臧城里差不多只有我们一家。”
“长安的鲜卑人则很多，以及关中区域，简直比汉人还多。”
“是么，但愿我能到长安去看看。”赫连琴有些惆怅地说道。
“还有比去长安更容易的事情么？”那人似乎被赫连琴的话语撩动，强作随意地说，“我们很快就要返回长安去了。”
“对我就很难。”赫连琴怔怔说道，她忽然想起什么，嗔怪地说道：“我已经给你说了我的姓名，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姓名！”
那人像是平静的湖中起了涟漪，猛然慌乱了一下，说道：“我姓祁，祁宪。”
“你是这一队人的领队么？”
“算得上是吧。”祁宪略微偏过头去。
“算得上是，通常就是还不是，对不对？”
“随你怎么说。”祁宪有些泄气。
“也很不错了，我爹四十几岁，还只是姑臧城里的一个小官。”赫连琴安慰他说道。
祁宪轻轻地摇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没有说话。
赫连琴凑近他，声音软软地说道：“我姑妈在姑臧城中有一处酒窖，有些好酒，远近闻名，不知道你爱饮不爱饮。你可以到姑臧城中去，还是要我给
你送来？”
祁宪脸色变了一下，倒退一步，目光飞快地望了望四下，方圆十步内并没有旁人，他也压低声音，沉声问道：“赫连姑娘，你究竟是谁，是来做什么的？”
赫连琴一下子愣住，在云中邬里恋慕她的人甚多，她自己从没喜欢过一个男子，自然没有揣摩过男人的心意，此刻为了和祁宪套近乎，便纯粹按照想象中的女子勾引男人的法子去接近祁宪，没想到大概步子迈得太快，画虎成犬，令祁宪猛地警觉。祁宪一问，她顿时狼狈地应对不上来。
祁宪看着赫连琴怔住，又低声问道：“你真的不是吕将军这边的人？”
“你吓着了我。”赫连琴反应过来，她仍然不想顺着对方的意思下台阶，还是装作受到惊吓的样子。
“问你是谁，做什么的，就让你吓着了么？”祁宪语气和缓了许多。
“当然不是，是你的神情太凶狠，吓着了我。”
“好吧，那我和颜悦色地再问一次，你是谁，你究竟是做什么的？”
“我现在不想说。”赫连琴还没想好应该怎么说。
“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赫连姑娘，如果这是你的名字话，请你离开这里。”
“我是刚刚随着吕将军进去大帐的那位姐姐的女伴，她是姚苌的孙女。”赫连琴叹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梳理出来一点线索，忙不迭地填补上来。
“原来如此。”祁宪身体略微松懈下来，好像失去了所有的警惕性，又嘟囔了一句，“真是看不穿他啊。”
“看不穿谁？”
“没什么，也许我想多了。”祁宪笑得有些勉强，说道，“你或许很快就可以去长安；也许我们会同路。”
赫连琴心底里忽然起了一丝凉意，她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一般，自己的经验和聪明程度没法骗得过云中邬外的这些人。她稍微发了一下楞，决心不再兜圈子，直接转入正题。她指着侍守在大帐外的内侍们中的一人，说道：“那个人是谁？右边从头数的第三个人。”
这是她的正题，她在云中邬有不止一两年观察正在阴谋谋事的人的经验，刚刚她第一眼看到那人，便觉得他是可疑的。她不随姚玉茹进到营帐中，而是走到这里来，组织了许多话语向树下这个人亲近，都是为了问出那个人的端倪来，她没能自自然然地做到这一点，只好直接问出来。
祁宪顺着赫连琴手指的方向看去，哦了一声，说道：“那人是新来的，姓段，名宏，这次出发前几天才加入进来。你这么快就看出他和其他人不同，很厉害，我实在佩服得很。”
“他蹲着的姿势和其他人不同，看起来姿势是相似的，但他左腿向内弯曲，不是蹲，而更接近坐姿。这很容易辨别出来。再者，别人看起来都没什么问题，他整个人和身上穿着的衣服，没那么搭调，显得极
不自在。”
“除了他蹲得不够好不自在之外，你问他的情况，是有其他什么用意么？”祁宪语调升高，本来放松了的警觉又提起来。
“我担心他是个刺客。”赫连琴不管不顾地说出来，心中稍微恢复一点自信，她立即想好了祁宪接下来会问的问题，而她也同时准备了好几个答案。
“刺客？我想他或许要刺探什么情报，这是心照不宣的，但刺客我看不像，他的剑法不佳，而且我也看不出他熟悉任何别的利器。他临时加入进来，这些我自然会考核，否则怎么敢把他编进队伍里来，即便我却不过慕容垂的人情，也可以把他编到离阳平公殿下更远的地方去。”
“也许他是个高明的骗子呢？骗过了你。”赫连琴不肯轻饶地说道。
“哈，每个人都有可能，比起他，我担心的是其他人。”祁宪打了个哈哈地说道，他手指在空中虚点，口中数着，“这个，那个，一个，两个，三个，甚至也包括了你。你刚刚进了我的名单。你们都排在段宏的前面。”
“我会离你的阳平公远一点。”赫连琴说道。她开始有一点喜欢和祁宪饶舌，他是她从未见过的类型；反过来说，祁宪只是她离开云中邬后单独面对的第一个男子，她隐隐地想到了这点，心中有些不安。
“那也许就是你的姚姑娘。”祁宪冷酷地说道，“我会让人看好她的。”
“你可以挡住一个两个刺客，但如果有整整一支军队包围了这里呢？比如说五千人的队伍，打下这里我看毫不费力。”赫连琴仍是假装不经意地问。
“这种情况不会发生。万一发生，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在阳平公落到对手手中之前。不会有丝毫的犹豫，更不会想自己可以侥幸地活下来。”祁宪看着赫连琴的眼神更不相信了，但他耐住性子说道。
“哦。”这是赫连琴从未接触过的领域，而祁宪给出的答案都很好，她挑不出毛病来。
“你的姑妈家，真的有好酒么？”隔了一会儿，祁宪轻轻地问道。
“她的好酒，不轻易拿给人喝的。”赫连琴心中小鹿乱撞。她再仔细地端详祁宪，觉得这人相貌虽然算得上英武，可始终有一种俗气，跃动的心顿时又稍稍平息下来。
祁宪感受到赫连琴的情绪似乎变化，他的心情也低落下来，点点头，说道：“那，希望别出什么事情，我们长安再见。”
“哦。”
赫连琴心想，祁宪这人并没有别的地方吸引她，只是他说话的干练令她喜悦，这和她是相似的，她的心又砰砰地跳，眼角似乎有些发热。
她点点头，退后两步，转身朝大帐那边走去，她想要接近一些，近距离地观察那个人。
段宏，如果他真的叫这个名字的话，和其他几名内侍一样，弓步蹲在地上，右手按住平放在地上的佩剑
，左手扶在左腿上以作支撑。他目光盯着身前几步的地上，似乎在有些神情木然，不像别的内侍那样头微微朝帐内偏着。
赫连琴走到近处，正思索要不要直接把他唤出来，直接与他交谈几句，帐篷帘子在里面一掀，五六个人先后走了出来。第一个人是吕光，赫连琴见到第二个人时不由眼前一黑，几乎要栽倒。紧跟在吕光身后出来的人竟然是姚苌，后面出来的人是谁，赫连琴眼睛发花，都看不清楚了，只知道并非姚玉茹。
她手脚发软，快步冲到吕光面前，低声急切问道：“玉茹姐姐呢？她在里面？”
吕光抓住了她的手，免得她朝帐篷里冲去，说道：“她没事，她没事，阳平公殿下留她单独问话，这事情会搞得清楚的。”
赫连琴挣脱吕光的手，她目光盯着也在盯着她看的姚苌，待他和另两人一起走远，才喃喃说道：“他在这里，他怎么会在这里？”
吕光低声说道：“我也是才知道。”
他望着姚苌与姚兴走到另一处帐篷前停下，和跟随着他们的朱肜说着什么，他对赫连琴说道：“不用担心，虽然我不知道他在这里，但是我已经预先做了些部署。”
赫连琴目光却盯在段宏那边，问道：“里面只有玉茹姐和那个什么公么？”
吕光稍微楞了一下，说道：“阳平公殿下，还有一位长安来的金甲卫。”
“金甲卫是什么人？”
“是天王的贴身卫士，是天王派来保护阳平公安全的。”
赫连琴脑子里轰轰地想，许多人的形象纠缠在一起打转，包括没有出现在这里的胡图澄和失去联络的郑柯，她感觉自己距离真相只隔着一层薄纱了，但薄纱后面仍然影影绰绰；她能看清大略，但细节阙如，而此刻最需要的是细节。
一支有十余匹马的驮着水袋的队伍进到军营中，闯入到赫连琴的视野中，她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