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和平在即
若恩夜里睡得不踏实，他做了许多梦，都是安条克被攻破，波斯士兵冲破城垣，像蝗虫一样涌入城内，挥舞着刀枪剑锤，取乐一般屠杀平民，被砍断的肢体像厨房里的被切开的萝卜一样到处都是，鲜血汇集成流。男人，女人，还有许多儿童，他们被波斯人的战马践踏在地，发出漫天的哭号。而他站在这一切悲惨景象的边上，手足无措地观看，他阻挡不住任何人，他仅仅是去尝试了一下，但被轻易地推开，只能在旁边弱弱地悲泣。
到早晨的时候，他仍是无法醒来。事实上，他早已经醒了，只要稍微努力就可以睁开眼睛坐起来，可是他恐惧睁开眼后发现洛里斯不在面前，这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持续了许久，他一再地返回梦魇，几乎让自己相信，这些并非梦魇，而就是现实。最后，他终于积攒了足够的勇气，迫使自己睁开眼，推开薄被，一下子坐起身来。
不出所料，洛里斯果然不在屋子里。事实上，这两天洛里斯很少来这里，他有许多重要的事情去做。但这个时候洛里斯不在这里，即便他已经知道洛里斯去了哪里，若恩还是感到死到临头的惊惶。
若恩强忍住胸中的烦闷，穿好衣服走出门去，骑上民兵们给他牵来马匹，他骑上马朝哈德良门奔去，不宜骑马的戒律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上了城门塔楼，他见到卢加，卢加和萨哈在一起，正在讨论事情。
见若恩来到，卢加满脸不安，他不掩饰焦灼地对若恩说道：“他还没有回来；他预先布置在中途接应他的部队已经按计划撤回了，接应部队没有看到他的动静。”
若恩点点头，安慰说道：“他是受过亚里斯祝福的人，他可以应付得过来。”
这句话在卢加听来可谓不伦不类，他心中有些疑惑，可又觉得不是咬文嚼字的时刻，只好含混地说道：“是的。”
“他是个英勇的人。”萨哈在一旁说道，尽管他是诚心诚意地说的，但这也是一句废话。
若恩扶着墙垛，望向波斯人的军营，波斯人的军营连绵不绝，营中有许多攻城器械正在搭建，队列不断地调度移动，看起来波斯人预备着攻城。
若恩心里猛然一动，对卢加说道：“我刚刚才意识到，如果洛里斯被波斯人干脆利落地发现了还好，如果并没有，而是被捉住，提格拉涅斯那边也无法进行下去了。”
卢加也楞了一下，说道：“提格拉涅斯来的时候洛里斯已经出城去了，并不是我们一边和波斯人谈判，一边想要图谋不轨。谁又知道在和谈达成的话他们会耍什么花样呢，城开了就没办法再关上。一切会怎么样，我们没有把握，要看命运是怎么安排的。”
若恩轻轻吁了一口气，说道：“我想麻烦你安排人手，在大神庙前搭一个木台
，上面堆上木柴，如果有黑油就更好了。”
卢加又是一愣，问道：“这是做什么用途？”
“也许是我错误地领会了亚里斯的旨意，传达了错误的信息给安条克。作为惩罚，城破之后，我应该要在木台之上受火刑而死。”
卢加脱口而出地说道：“阿卡夏教徒憎恨火刑。”
“阿卡夏教徒憎恨火刑，那是因为宣判者是罗马人的缘故，而不是火刑本身，火刑足以体现阿卡夏徒所愿意承受的痛苦。如果我错了，就应该受到惩罚。”若恩坚持。
他话音未落，远远望见波斯军营中跃出三坐骑来，朝着哈德良门缓缓行来，若恩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感觉命运之神正在缓缓地掀开底牌。卢加也望见了，等那三骑走到差不多一半的距离，他认了出来，说道：“那是提格拉涅斯，他们来向我们通报结果的。”接着，他更加喜出望外地喊道：“洛里斯，洛里斯，那是洛里斯，他没事。”
若恩的视力较弱，他还只看见城下远处三人三骑，看不清是谁，听卢加这样喊，心中狂喜，他强行压抑住这狂喜，淡淡地赞叹道：“他经历了很多，他都经历了什么啊？”
那三人三骑说完了话，又奔跑起来，不一会儿便到了城下。卢加赶紧命令民兵开城，随即和若恩一起下到城门口，迎接洛里斯和提格拉涅斯入城。
洛里斯和提格拉涅斯三人奔到城内，下了马，卢加已经猛地冲到洛里斯身前，张开双臂抱住他，说道：“兄弟。”他说完这两个字，便说不下去了。洛里斯和他紧紧拥抱了一番，即便压住了伤口有些疼痛，他也忍住不流露出来。
拥抱已毕，他和提格拉涅斯一起，面对着若恩，他说道：“我见着了加萨尼王殿下，谈过开城的事情，不过他没有确切的回复我，他委托这位使节来和你说，你们应该已经见过面了的。”说完，他后退半步，把和若恩对话的位置让给提格拉涅斯。
提格拉涅斯对若恩行了个礼，说道：“昨天晚上阁下所提出的开城条件，我和加萨尼王殿下做了呈报，他不尽然同意阁下的观点，但为了挽救生命，他愿意接受阁下所开列的大部分条件，我们只派少量的后勤部队进城，接管城内属于罗马帝国的物资，更换城内各处代表罗马的旗帜。后勤部队的指挥所将设在市政厅，宣誓我们对安条克的有效占领，除此之外一切照旧，甚至治安，也仍然委托卢加指挥官和他的部队来维持。”
“还有呢？”
“赎金我们会以尽量宽容的标准来计算，我们离去的时候，会带走不少于一万人，这是不可谈判的。”
提格拉涅斯和洛里斯心情都差不多，尽量隐藏担忧地看着若恩，卢加和萨哈也差不多如此，他们都觉得这个条件差不多优厚得等于守城部队已经
坚持了半个月以上所能取得的，而攻城部队已经接近力竭，这差不多等于天上掉下的馅饼。
“一万人，不少于，那么不多于多少呢？”若恩问道。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也不多于一万零一人。”提格拉涅斯尽量不显得敷衍地说道。
“那么我同意，我同意！同时，这也很好理解，在波斯的奴隶市场上，一个平均水平的奴隶价值多少钱？”
“我不太清楚这个。”提格拉涅斯有些尴尬地说道。
“我们为这些人付出赎金，赎金更容易分配，也不用消耗额外的口粮。”
“考虑到我们已经在赎金上做最大限度的让步了，这样……”提格拉涅斯觉得不妥，但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出来。
“不会混为一谈的，你们先谈整个的赎城的金额，然后再加上这个就可以了。”
若恩的说法合情合理，提格拉涅斯表情仍然僵硬，洛里斯和卢加以及萨哈都觉得这的确是最好的方式，和平差不多已经可以望见了。
“事实上这是可以的。”沉默了好一会儿，提格拉涅斯说道，他比其他波斯指挥官更知道己方的某些困难。
若恩听了，心中的石头总算落地，他略微走了瞬间的神，神游到不知何处，周遭一切都模糊幻听，但很快他便回了来，说道：“感谢贵使的变通，也感激加萨尼王的宽宏，我也同意这样的安排。”
提格拉涅斯表情仍有些僵硬，他尽量挤出笑容来，说道：“避免一场血战，挽救了成千上万人的性命，这是无上的仁慈，在波斯这要归于加萨尼王殿下，但在罗马，这荣耀要归于阁下。”
若恩含笑接受了提格拉涅斯的恭维，但谦逊地说道：“事实上，我差不多什么也没做。”
提格拉涅斯紧接着说道：“还有就是，此前被俘的拉瑟斯队长，我想把他带回去，连同娜基娅小姐一起。”
若恩心中一沉，看向洛里斯，正想如何编出合理的理由拒绝，洛里斯抢先开口说道：“这个要求我们没有拒绝的理由，但我从加萨尼王那儿得到的讯息是，他并不想要拉瑟斯队长回到军中。”
提格拉涅斯脸上的微笑猛的僵住，他瞪着洛里斯，恶狠狠地说道：“你这是要说话不算数么？”
洛里斯语气平和地说道：“我会遵守我的诺言，我的意思是，我们不一定要首先处理这件事，等城开之后，我亲自带着他返回波斯军中，以及娜基娅小姐，你不用担心。”
提格拉涅斯目光稍微收缓，说道：“只要小姐和拉瑟斯队长安全，我不急半天一天，只是，”他极为粗鲁地伸手指着洛里斯的鼻尖，接着说道：“你已经骗了我一次，不能再骗我第二次。”
洛里斯直视着提格拉涅斯的眼睛，肯定地说道：“不会欺骗。”
提格拉涅斯恨恨地转身上马，说道：“我马上去
看望她，把这个消息带给她。在中午之前，我们会有一千人左右的辎重队伍由这里进城，他们打着红色旗帜，只带自卫的武器，来接管安条克。这样说得够清楚了么？”
“我们会把所有城门打开，解散民兵，把军营和武器库都交给你们。”洛里斯说道。
提格拉涅斯没再说话，带着些愤怒打马朝市政厅方向奔去。
若恩注意到了洛里斯上身的血迹，他走到他身边，说道：“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想象得出那很艰难，我很感激。”
洛里斯有些羞涩，说道：“并不很难，某种程度上是神的安排，某种神迹。”
卢加插进来，兴奋地说道：“虽然是开城，但把波斯大军挡在城外，没死太多人，我们也算是做到了，这是一个奇迹！”
若恩点点头，请卢加以妥善的方式把这个消息传遍全城，以及随即要谨慎地和入城的少量波斯军人相处。他特别叮嘱道：“要和人们说清楚，安条克现在将归于波斯，但波斯大军不会入城，不会有劫掠和杀戮。占领城池的是少量波斯人；虽然是少量的波斯人，每个人都要遵从他们的权威，不可轻慢。”
卢加告辞去了，萨哈和提格拉涅斯留下的一名随从去谈具体的赎金数目，只剩下若恩对洛里斯两人。
“事实上，我们该走了。我们不能停留在这里，我们的目的地是塞里斯。并且我们是以欺骗的方式来帮助人们守住安条克，并且以此和波斯人达成协议的，我们最好在他们发现这一点之前离开这里。”若恩说道，并不完全的由衷。
“我们不会比那些提前逃跑的人可耻，不过的确是要考虑怎么离开了。”洛里斯同意若恩的话，他觉得这才是恰如其分的。他又思索一下，说道：“我总觉得，这个拉瑟斯和我们前面要走的路有着不可解的关联，是不是我们应该和他聊聊？”
若恩不置可否，他再次拥抱了洛里斯，然后上马返回市政厅。
不一会儿，整个安条克都知道了城市和波斯人达成了和平占领的协议，这和之前要坚守城垒的说法并不符合，但没有人会对此不满。宣布为不设防城市并不保证不被夺城一方的士兵劫掠，大量的财产损失之外，一定还会伴随着许多死亡和强奸，这是先前决心守城最说得过去的理由；而决心守城并不一定守得住，被破意味着更严重的后果，这也是所有人都明确无误地知道的。
人们有的只是感激，经过了强度并不算高的抵抗和谈判，波斯人竟然放弃了夺城，也许接下来不会劫掠，这让所有人都传颂若恩主祭的名。是和弃城而去的波西斯大主祭相比，若恩显得坚定而睿智，由他来接管教区，真是好得不能再好的事。
（本章完）
到早晨的时候，他仍是无法醒来。事实上，他早已经醒了，只要稍微努力就可以睁开眼睛坐起来，可是他恐惧睁开眼后发现洛里斯不在面前，这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持续了许久，他一再地返回梦魇，几乎让自己相信，这些并非梦魇，而就是现实。最后，他终于积攒了足够的勇气，迫使自己睁开眼，推开薄被，一下子坐起身来。
不出所料，洛里斯果然不在屋子里。事实上，这两天洛里斯很少来这里，他有许多重要的事情去做。但这个时候洛里斯不在这里，即便他已经知道洛里斯去了哪里，若恩还是感到死到临头的惊惶。
若恩强忍住胸中的烦闷，穿好衣服走出门去，骑上民兵们给他牵来马匹，他骑上马朝哈德良门奔去，不宜骑马的戒律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上了城门塔楼，他见到卢加，卢加和萨哈在一起，正在讨论事情。
见若恩来到，卢加满脸不安，他不掩饰焦灼地对若恩说道：“他还没有回来；他预先布置在中途接应他的部队已经按计划撤回了，接应部队没有看到他的动静。”
若恩点点头，安慰说道：“他是受过亚里斯祝福的人，他可以应付得过来。”
这句话在卢加听来可谓不伦不类，他心中有些疑惑，可又觉得不是咬文嚼字的时刻，只好含混地说道：“是的。”
“他是个英勇的人。”萨哈在一旁说道，尽管他是诚心诚意地说的，但这也是一句废话。
若恩扶着墙垛，望向波斯人的军营，波斯人的军营连绵不绝，营中有许多攻城器械正在搭建，队列不断地调度移动，看起来波斯人预备着攻城。
若恩心里猛然一动，对卢加说道：“我刚刚才意识到，如果洛里斯被波斯人干脆利落地发现了还好，如果并没有，而是被捉住，提格拉涅斯那边也无法进行下去了。”
卢加也楞了一下，说道：“提格拉涅斯来的时候洛里斯已经出城去了，并不是我们一边和波斯人谈判，一边想要图谋不轨。谁又知道在和谈达成的话他们会耍什么花样呢，城开了就没办法再关上。一切会怎么样，我们没有把握，要看命运是怎么安排的。”
若恩轻轻吁了一口气，说道：“我想麻烦你安排人手，在大神庙前搭一个木台
，上面堆上木柴，如果有黑油就更好了。”
卢加又是一愣，问道：“这是做什么用途？”
“也许是我错误地领会了亚里斯的旨意，传达了错误的信息给安条克。作为惩罚，城破之后，我应该要在木台之上受火刑而死。”
卢加脱口而出地说道：“阿卡夏教徒憎恨火刑。”
“阿卡夏教徒憎恨火刑，那是因为宣判者是罗马人的缘故，而不是火刑本身，火刑足以体现阿卡夏徒所愿意承受的痛苦。如果我错了，就应该受到惩罚。”若恩坚持。
他话音未落，远远望见波斯军营中跃出三坐骑来，朝着哈德良门缓缓行来，若恩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感觉命运之神正在缓缓地掀开底牌。卢加也望见了，等那三骑走到差不多一半的距离，他认了出来，说道：“那是提格拉涅斯，他们来向我们通报结果的。”接着，他更加喜出望外地喊道：“洛里斯，洛里斯，那是洛里斯，他没事。”
若恩的视力较弱，他还只看见城下远处三人三骑，看不清是谁，听卢加这样喊，心中狂喜，他强行压抑住这狂喜，淡淡地赞叹道：“他经历了很多，他都经历了什么啊？”
那三人三骑说完了话，又奔跑起来，不一会儿便到了城下。卢加赶紧命令民兵开城，随即和若恩一起下到城门口，迎接洛里斯和提格拉涅斯入城。
洛里斯和提格拉涅斯三人奔到城内，下了马，卢加已经猛地冲到洛里斯身前，张开双臂抱住他，说道：“兄弟。”他说完这两个字，便说不下去了。洛里斯和他紧紧拥抱了一番，即便压住了伤口有些疼痛，他也忍住不流露出来。
拥抱已毕，他和提格拉涅斯一起，面对着若恩，他说道：“我见着了加萨尼王殿下，谈过开城的事情，不过他没有确切的回复我，他委托这位使节来和你说，你们应该已经见过面了的。”说完，他后退半步，把和若恩对话的位置让给提格拉涅斯。
提格拉涅斯对若恩行了个礼，说道：“昨天晚上阁下所提出的开城条件，我和加萨尼王殿下做了呈报，他不尽然同意阁下的观点，但为了挽救生命，他愿意接受阁下所开列的大部分条件，我们只派少量的后勤部队进城，接管城内属于罗马帝国的物资，更换城内各处代表罗马的旗帜。后勤部队的指挥所将设在市政厅，宣誓我们对安条克的有效占领，除此之外一切照旧，甚至治安，也仍然委托卢加指挥官和他的部队来维持。”
“还有呢？”
“赎金我们会以尽量宽容的标准来计算，我们离去的时候，会带走不少于一万人，这是不可谈判的。”
提格拉涅斯和洛里斯心情都差不多，尽量隐藏担忧地看着若恩，卢加和萨哈也差不多如此，他们都觉得这个条件差不多优厚得等于守城部队已经
坚持了半个月以上所能取得的，而攻城部队已经接近力竭，这差不多等于天上掉下的馅饼。
“一万人，不少于，那么不多于多少呢？”若恩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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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多于一万零一人。”提格拉涅斯尽量不显得敷衍地说道。
“那么我同意，我同意！同时，这也很好理解，在波斯的奴隶市场上，一个平均水平的奴隶价值多少钱？”
“我不太清楚这个。”提格拉涅斯有些尴尬地说道。
“我们为这些人付出赎金，赎金更容易分配，也不用消耗额外的口粮。”
“考虑到我们已经在赎金上做最大限度的让步了，这样……”提格拉涅斯觉得不妥，但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出来。
“不会混为一谈的，你们先谈整个的赎城的金额，然后再加上这个就可以了。”
若恩的说法合情合理，提格拉涅斯表情仍然僵硬，洛里斯和卢加以及萨哈都觉得这的确是最好的方式，和平差不多已经可以望见了。
“事实上这是可以的。”沉默了好一会儿，提格拉涅斯说道，他比其他波斯指挥官更知道己方的某些困难。
若恩听了，心中的石头总算落地，他略微走了瞬间的神，神游到不知何处，周遭一切都模糊幻听，但很快他便回了来，说道：“感谢贵使的变通，也感激加萨尼王的宽宏，我也同意这样的安排。”
提格拉涅斯表情仍有些僵硬，他尽量挤出笑容来，说道：“避免一场血战，挽救了成千上万人的性命，这是无上的仁慈，在波斯这要归于加萨尼王殿下，但在罗马，这荣耀要归于阁下。”
若恩含笑接受了提格拉涅斯的恭维，但谦逊地说道：“事实上，我差不多什么也没做。”
提格拉涅斯紧接着说道：“还有就是，此前被俘的拉瑟斯队长，我想把他带回去，连同娜基娅小姐一起。”
若恩心中一沉，看向洛里斯，正想如何编出合理的理由拒绝，洛里斯抢先开口说道：“这个要求我们没有拒绝的理由，但我从加萨尼王那儿得到的讯息是，他并不想要拉瑟斯队长回到军中。”
提格拉涅斯脸上的微笑猛的僵住，他瞪着洛里斯，恶狠狠地说道：“你这是要说话不算数么？”
洛里斯语气平和地说道：“我会遵守我的诺言，我的意思是，我们不一定要首先处理这件事，等城开之后，我亲自带着他返回波斯军中，以及娜基娅小姐，你不用担心。”
提格拉涅斯目光稍微收缓，说道：“只要小姐和拉瑟斯队长安全，我不急半天一天，只是，”他极为粗鲁地伸手指着洛里斯的鼻尖，接着说道：“你已经骗了我一次，不能再骗我第二次。”
洛里斯直视着提格拉涅斯的眼睛，肯定地说道：“不会欺骗。”
提格拉涅斯恨恨地转身上马，说道：“我马上去
看望她，把这个消息带给她。在中午之前，我们会有一千人左右的辎重队伍由这里进城，他们打着红色旗帜，只带自卫的武器，来接管安条克。这样说得够清楚了么？”
“我们会把所有城门打开，解散民兵，把军营和武器库都交给你们。”洛里斯说道。
提格拉涅斯没再说话，带着些愤怒打马朝市政厅方向奔去。
若恩注意到了洛里斯上身的血迹，他走到他身边，说道：“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想象得出那很艰难，我很感激。”
洛里斯有些羞涩，说道：“并不很难，某种程度上是神的安排，某种神迹。”
卢加插进来，兴奋地说道：“虽然是开城，但把波斯大军挡在城外，没死太多人，我们也算是做到了，这是一个奇迹！”
若恩点点头，请卢加以妥善的方式把这个消息传遍全城，以及随即要谨慎地和入城的少量波斯军人相处。他特别叮嘱道：“要和人们说清楚，安条克现在将归于波斯，但波斯大军不会入城，不会有劫掠和杀戮。占领城池的是少量波斯人；虽然是少量的波斯人，每个人都要遵从他们的权威，不可轻慢。”
卢加告辞去了，萨哈和提格拉涅斯留下的一名随从去谈具体的赎金数目，只剩下若恩对洛里斯两人。
“事实上，我们该走了。我们不能停留在这里，我们的目的地是塞里斯。并且我们是以欺骗的方式来帮助人们守住安条克，并且以此和波斯人达成协议的，我们最好在他们发现这一点之前离开这里。”若恩说道，并不完全的由衷。
“我们不会比那些提前逃跑的人可耻，不过的确是要考虑怎么离开了。”洛里斯同意若恩的话，他觉得这才是恰如其分的。他又思索一下，说道：“我总觉得，这个拉瑟斯和我们前面要走的路有着不可解的关联，是不是我们应该和他聊聊？”
若恩不置可否，他再次拥抱了洛里斯，然后上马返回市政厅。
不一会儿，整个安条克都知道了城市和波斯人达成了和平占领的协议，这和之前要坚守城垒的说法并不符合，但没有人会对此不满。宣布为不设防城市并不保证不被夺城一方的士兵劫掠，大量的财产损失之外，一定还会伴随着许多死亡和强奸，这是先前决心守城最说得过去的理由；而决心守城并不一定守得住，被破意味着更严重的后果，这也是所有人都明确无误地知道的。
人们有的只是感激，经过了强度并不算高的抵抗和谈判，波斯人竟然放弃了夺城，也许接下来不会劫掠，这让所有人都传颂若恩主祭的名。是和弃城而去的波西斯大主祭相比，若恩显得坚定而睿智，由他来接管教区，真是好得不能再好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