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书
丁班的书法课，每个人都在练习着最基本的笔划：横竖撇捺，点钩折提。这节课大家都上得心情舒坦，徐仁有事不在，教导的先生也是解甲的老爷爷，乐呵呵地一个个指导。
陈景寻左手稳着拿着毛笔的右手，耐心地书写着笔划。枯燥而单一的练习，倒不是他沉得住气能坚持，而是他想找出修炼齐暗的方法。徐仁虽然对他们很好，但是除了提过一次四大境界就没了后续，如果不是眼尖的林云志发现钟武兴这两天下课后不是第一时间回宿舍休息而是前往徐仁的寝室开小灶。他也许是会认为徐仁是为了照顾整个班级的人，不提他最想知道的修炼方法，
徐仁昨日评钟武兴的那句：有武帝遗风。更让他感到身份的差距，只是因为看好他的前程，就可以如此的……他还是放下了心里的嫉妒，因为这是父亲曾经反复强调和教导他的，嫉妒是最无能的，所以从小他即使被人嘲笑用的训练器具老旧是老头子穿的，也会忍着眼眶的泪水不让它落下，故作不在乎地微微一笑让嘲笑的人自讨没趣。
他能学会的，我陈景寻，也可以做到！
同学提笔写字的动静，身体磕碰桌子的声响，偶有的窃窃私语……悉数入他的耳中，分辨着每个声音的方位，闭上眼睛去描绘每个声音的图像。
用耳朵听到声音去矫正视线里的距离，到底是什么意思？
眩晕感在他用尽精神力后涌上了脑袋，不得不停下他的雄心。
——难，真的太难了，没有前人留下的经验，让我闭门造车简直是从零开始发明制作把火铳。他有些气馁，开了鹰视之后他本以为有向钟武兴挑战的资本了，倒没想到他一直走在他的前面，徐仁的指导让他如虎添翼。
睁开眼审视着每个笔划，歪歪斜斜，一条条断了头的小虫子十分喜感，他悄悄将这张纸垫到了最后，防着一手，林云志拿来耻笑自己。
林云志信笔由缰写着：百年平宁。
刻意地想写出力透纸背的豪迈，结果收笔一看还是小家子气的娟秀。
“要不是从小和你玩到大，我都觉得你是不是装作男孩子。”探过头来看林云志的字，又让他勾起了不好的回忆。
那是在陈景寻五岁的时候，妈妈的花茶店来了熟人，如莹的大当家——白晓晓。
她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孩”进店喝茶，短衫佩戴着百褶裙，绸带在背后系上了粉色的蝴蝶结，长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看上一眼就惹人怜。
妈妈见了林云志好生喜欢，在心里揣摩着，多可爱的小女孩啊，也不知道将来景寻的妹妹长大后会不会也这样可爱。
陈景寻双手托着腮边坐在柜台望着她，有种怪怪的感觉让他移不开视线。
突然，小女孩察觉到了陈景寻在看他，小嘴扬起，给了他一个元气满满的笑。
——好想和她一起玩啊。
悲剧的是，那时候虽然还不知道什么叫喜欢，但是在七岁前老想和她一起玩耍，把他当成女生百般呵护……直到预备营那天，两人手牵手一起报道，一开始还好奇她穿了一身小男生的装扮，结果……
之后的一段时间，陈景寻愣是在七岁的幼年思考着人生哲学：女生和男生的区别。
丢人，真的太丢人了。虚锤了一下书案，他安慰了下自己：这一切都过去了，过去了。童年时和男孩子玩得好也是正常的。
“哇，这能怪我吗？我那个废物老爹……不提也罢，明明是紫凌的大好男儿，非得把我寄养在如莹区的一个很漂亮的阿姨家，结果我从小到大身边基本都是女性，小时候哪里懂那么多。”他又轻嗔了一声“真的是。”
陈景寻翻了个白眼，“你真的得改改了。”
“哎，做好自己就行了嘛。对了，早上我试了一下入微的时候，发现看得比以前清晰了，专注做事的时间也比以前长了。”
听到他主动说起修炼，简直有种我家有儿初长成的喜悦感。陈景寻思忖了一下，回道：“这是好事啊，等等，你说专注的时间提高了？”在心里连念了三遍专注，脑内突闪过一道光亮，他悟到了一把残缺的钥匙，正细心打磨修补。
“云志妹妹，你在用火铳的铜制准心的时候，你的注意力在哪？”他的思绪紊乱，只差一点啊。他将脑中的一个问题扔给林云志。
看到他神情严肃地皱着眉，林云志没注意那揶揄他的称呼，想象着拿起火铳瞄准远方的动作，“铜制准心内的小世界。”
“舍，是舍啊！”陈景寻迟疑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不知道自己这样想对不对，用入微的感觉带入齐暗，不是广而纳之，我们用火铳瞄准的时候是有准星来暗示我们盯着某一块区域，我一开始以为教谕说的齐暗是筛选……”
林云志打着哈欠，一脸茫然。
老脸一红的陈景寻一脸尴尬得重新练起字。这个废物，要是有先生可以请教就好了。他心想。
……
……
下午的火铳训练换成了体能训练，徐仁带队出了平宁学府的大门，沿着学府的外围跑着。
学院城区的所有学府学院其实是没有很明确的区域划分的，历来的各院长似是刻意让它们混杂在一起，便于院间的交流，一个气派的大门加上象征性的几米墙宣誓主权除此之外就不再设墙分隔，沿着任意一个方向走上十多分钟便看得到远处不同风格的学院楼宇。
平宁学府西边的山脉都是些小山，众人攀爬望岚山山间小路往上行军。山风扑面而来，清新的气体灌入鼻中，岂是一个爽字了得。
登上山顶修筑的平台后，钟武兴错开了每个人的位置保证他们能欣赏到山林景色。
“趁着休息的时间，我给你们讲最基本也最重要的入微境修炼，和如何精进自己的铳法。”
徐仁开始介绍了入微境的历史，所有人凝神记住每一段话。
鹰视，视野开阔，目力所至能达二千米后称之。
天眼，视角再度扩张仿佛拥有了一个在眉心处的没有形体的虚眼，远视的距离个体之间在到达此小境后有差异，没有人知道极限。
“精进的方式很多，我不得不点醒你们，学府的课其实在潜移默化的锻炼着你们，精神力是我们使用远程武器的根本，多去感受自己的专注，这就是修炼。至于铳法，平时的打靶训练要多用脑子去思考每发弹丸的射击意图。”徐仁用一如既往的平淡语气收尾。
对于修炼这点，倒是陈景寻误会他不舍得教了，不是他不想教会丁班更确切的方法，这种虚无缥缈的概念只能点拨，而且一百个人，他也着实有心无力。
虽仍有心结，但陈景寻也明白了徐仁的用意，那种感觉就像早上想和林云志说出自己的感悟，结果对牛弹琴一点反馈都没有，如果没有踏入门槛，那种感悟是隔着层纱的懵懂。
晚上，他的眼眸跟着剑鞘的繁杂纹路不断前进直达梦乡。
陈景寻左手稳着拿着毛笔的右手，耐心地书写着笔划。枯燥而单一的练习，倒不是他沉得住气能坚持，而是他想找出修炼齐暗的方法。徐仁虽然对他们很好，但是除了提过一次四大境界就没了后续，如果不是眼尖的林云志发现钟武兴这两天下课后不是第一时间回宿舍休息而是前往徐仁的寝室开小灶。他也许是会认为徐仁是为了照顾整个班级的人，不提他最想知道的修炼方法，
徐仁昨日评钟武兴的那句：有武帝遗风。更让他感到身份的差距，只是因为看好他的前程，就可以如此的……他还是放下了心里的嫉妒，因为这是父亲曾经反复强调和教导他的，嫉妒是最无能的，所以从小他即使被人嘲笑用的训练器具老旧是老头子穿的，也会忍着眼眶的泪水不让它落下，故作不在乎地微微一笑让嘲笑的人自讨没趣。
他能学会的，我陈景寻，也可以做到！
同学提笔写字的动静，身体磕碰桌子的声响，偶有的窃窃私语……悉数入他的耳中，分辨着每个声音的方位，闭上眼睛去描绘每个声音的图像。
用耳朵听到声音去矫正视线里的距离，到底是什么意思？
眩晕感在他用尽精神力后涌上了脑袋，不得不停下他的雄心。
——难，真的太难了，没有前人留下的经验，让我闭门造车简直是从零开始发明制作把火铳。他有些气馁，开了鹰视之后他本以为有向钟武兴挑战的资本了，倒没想到他一直走在他的前面，徐仁的指导让他如虎添翼。
睁开眼审视着每个笔划，歪歪斜斜，一条条断了头的小虫子十分喜感，他悄悄将这张纸垫到了最后，防着一手，林云志拿来耻笑自己。
林云志信笔由缰写着：百年平宁。
刻意地想写出力透纸背的豪迈，结果收笔一看还是小家子气的娟秀。
“要不是从小和你玩到大，我都觉得你是不是装作男孩子。”探过头来看林云志的字，又让他勾起了不好的回忆。
那是在陈景寻五岁的时候，妈妈的花茶店来了熟人，如莹的大当家——白晓晓。
她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孩”进店喝茶，短衫佩戴着百褶裙，绸带在背后系上了粉色的蝴蝶结，长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看上一眼就惹人怜。
妈妈见了林云志好生喜欢，在心里揣摩着，多可爱的小女孩啊，也不知道将来景寻的妹妹长大后会不会也这样可爱。
陈景寻双手托着腮边坐在柜台望着她，有种怪怪的感觉让他移不开视线。
突然，小女孩察觉到了陈景寻在看他，小嘴扬起，给了他一个元气满满的笑。
——好想和她一起玩啊。
悲剧的是，那时候虽然还不知道什么叫喜欢，但是在七岁前老想和她一起玩耍，把他当成女生百般呵护……直到预备营那天，两人手牵手一起报道，一开始还好奇她穿了一身小男生的装扮，结果……
之后的一段时间，陈景寻愣是在七岁的幼年思考着人生哲学：女生和男生的区别。
丢人，真的太丢人了。虚锤了一下书案，他安慰了下自己：这一切都过去了，过去了。童年时和男孩子玩得好也是正常的。
“哇，这能怪我吗？我那个废物老爹……不提也罢，明明是紫凌的大好男儿，非得把我寄养在如莹区的一个很漂亮的阿姨家，结果我从小到大身边基本都是女性，小时候哪里懂那么多。”他又轻嗔了一声“真的是。”
陈景寻翻了个白眼，“你真的得改改了。”
“哎，做好自己就行了嘛。对了，早上我试了一下入微的时候，发现看得比以前清晰了，专注做事的时间也比以前长了。”
听到他主动说起修炼，简直有种我家有儿初长成的喜悦感。陈景寻思忖了一下，回道：“这是好事啊，等等，你说专注的时间提高了？”在心里连念了三遍专注，脑内突闪过一道光亮，他悟到了一把残缺的钥匙，正细心打磨修补。
“云志妹妹，你在用火铳的铜制准心的时候，你的注意力在哪？”他的思绪紊乱，只差一点啊。他将脑中的一个问题扔给林云志。
看到他神情严肃地皱着眉，林云志没注意那揶揄他的称呼，想象着拿起火铳瞄准远方的动作，“铜制准心内的小世界。”
“舍，是舍啊！”陈景寻迟疑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不知道自己这样想对不对，用入微的感觉带入齐暗，不是广而纳之，我们用火铳瞄准的时候是有准星来暗示我们盯着某一块区域，我一开始以为教谕说的齐暗是筛选……”
林云志打着哈欠，一脸茫然。
老脸一红的陈景寻一脸尴尬得重新练起字。这个废物，要是有先生可以请教就好了。他心想。
……
……
下午的火铳训练换成了体能训练，徐仁带队出了平宁学府的大门，沿着学府的外围跑着。
学院城区的所有学府学院其实是没有很明确的区域划分的，历来的各院长似是刻意让它们混杂在一起，便于院间的交流，一个气派的大门加上象征性的几米墙宣誓主权除此之外就不再设墙分隔，沿着任意一个方向走上十多分钟便看得到远处不同风格的学院楼宇。
平宁学府西边的山脉都是些小山，众人攀爬望岚山山间小路往上行军。山风扑面而来，清新的气体灌入鼻中，岂是一个爽字了得。
登上山顶修筑的平台后，钟武兴错开了每个人的位置保证他们能欣赏到山林景色。
“趁着休息的时间，我给你们讲最基本也最重要的入微境修炼，和如何精进自己的铳法。”
徐仁开始介绍了入微境的历史，所有人凝神记住每一段话。
鹰视，视野开阔，目力所至能达二千米后称之。
天眼，视角再度扩张仿佛拥有了一个在眉心处的没有形体的虚眼，远视的距离个体之间在到达此小境后有差异，没有人知道极限。
“精进的方式很多，我不得不点醒你们，学府的课其实在潜移默化的锻炼着你们，精神力是我们使用远程武器的根本，多去感受自己的专注，这就是修炼。至于铳法，平时的打靶训练要多用脑子去思考每发弹丸的射击意图。”徐仁用一如既往的平淡语气收尾。
对于修炼这点，倒是陈景寻误会他不舍得教了，不是他不想教会丁班更确切的方法，这种虚无缥缈的概念只能点拨，而且一百个人，他也着实有心无力。
虽仍有心结，但陈景寻也明白了徐仁的用意，那种感觉就像早上想和林云志说出自己的感悟，结果对牛弹琴一点反馈都没有，如果没有踏入门槛，那种感悟是隔着层纱的懵懂。
晚上，他的眼眸跟着剑鞘的繁杂纹路不断前进直达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