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枪火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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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武选

    平宁南部郊区的训练场内,烟雾弥漫,铳声阵阵。

    不可避免,硫磺燃烧后的味道让观望一年一度武选的路人大觉刺鼻。

    生长在平宁的孩子都会在七岁那年进到预备营锻炼体魄和识字认理,到了十二岁会进行一场入学的选拔,只有在文试和武试都取得优秀的成绩才能进修学府。

    武试,对于平宁来说,自然是火器的使用了。

    靶场是火铳学院的选拔场地,每道白线前的桌子放着三种火铳。

    选拔的方式就是分别用这三种类别的火铳击杀不同目标获得积分排名。

    如今的火铳虽然有了细分,但整体上还是照门、铳身、铳托三部分组成。不同世家生产的火铳有个体差异,为了方便管制和区分,四大家就按射程和效果简单分成了三大类虎铳、蛇筒、鹰铳。

    五号场的场内的人员准备好了远处的木靶,向等候在白线的陈景寻挥手示意可以开始了。

    第一轮,鹰铳。

    他抓起了那把比其余两把更加细长的鹰铳后,双腿因兴奋而哆嗦着,对于这场选拔,他早已在脑海模拟了不知道多少次,他有太多的理由想要通过这场选拔进到每个平宁男儿梦寐以求的学府。

    铭德制苍鹰壹式,单发型装填鹰铳,极限射程两千米,他嘀咕着。这是属于他的解压方式,去识别他认识的每把火铳。

    在简单调试手中的鹰铳后装上弹丸,陈景寻紧张地舔了舔嘴唇,闭上了眼睛调整呼吸节奏。

    深吸一口气后,他端起鹰铳睁开了双眼,一下子进入到了他的状态。

    一千米远的假人在他的右眼的注视下放大呈现在脑海,端着铳托的手在外人看来已是纹丝不动,但在他脑海的景象就是在暴风雨中承受着惊涛骇浪而摇摇欲坠的海上小舟。

    铜制准星在接近木制头上半尺浮动的刹那,弹丸出膛了。

    铳托传来的冲劲顶在了他的胳膊处,等到他透过薄薄得烟雾看到了靶子破碎的影子后才转身放下火铳往白线前的桌子走。

    一发中地,十分到手。

    接下来的蛇筒,准确来说不算是铳类,但因为先人有用筒来指火铳的习惯,加上为了方便还是将蛇筒归于火铳。它区别于其他两种火铳是因为它更像是由处月术士使用的异术圣水洒,半径五厘米的筒管所迸发出的弹丸在完成加速后,铭刻在弹丸上的火药路径开始燃烧直至通体赤红,在达到最大射程近三百米的时候炸裂开来形成一片火海。使用者必须半蹲伏用肩膀扛着蛇筒或是借助地形发射,在杀伤氛围大的情形下,精准度就不是首要的了。

    对于蛇筒,陈景寻没有很了解也不可能了解过多,正常来说这种武器不会轻易流传民间,还是在预备营才能短暂接触到。不过右手摸到了紫凌世家的署名,他极有画面感得马上想起了当年那位在紫凌世家极其追求连珠型的狂热分子造就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超危险火筒,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装弹的时候,陈景寻才知道这次蛇筒考核用的是哑弹。虽炸裂的冲击还是有的,但是强大的燃烧火源被去掉了,否则单一次选拔就得毁去多少钱财。更何况万一预备营的哪个小孩皮一下……

    嘶嘶嘶嘶……

    弹丸拖着火焰的尾巴坠入目标范围,砰的一声落地扬起一阵狂沙就结束了它的使命。

    最后的虎铳测试对这几年在预备营训练的陈景寻来说是轻松的,毕竟训练最多的是虎铳。

    他在铳身前端槽位安上了铳刃后,熟练的装入六发弹丸。连珠型,白犀世家制作,具体型号不知。一上手,白犀世家那崇尚精细做工的工匠精神,完全体现在这把通体精铁打造的虎铳上,连发的虎铳最讲究做工,因为每增加一发连发的弹丸,对整把火铳的每个细节做工质量就要提升一个档次,否则还未出手就会把火铳炸了。

    借着等待着场内人员布置最后靶子的时间,他凝神压制肩膀附近肌肉撕裂的隐痛,他清楚现在不能去捂住肩膀,更不能去想有多疼,软弱一下可能就再拿不起这把火铳。在刚才的鹰铳测试,他没有使用正确的缓冲方式——在扣下扳机后蹲下身将铳身朝上借地势将冲劲转移开来顺带装弹,而是硬顶着力道将铳身始终稳定在射击允许的范围。规则里有弹丸出膛后的十秒内可以进行补射的条例,如果用正确的姿势缓解冲劲后进行装填,那就意味着射击者只有两秒左右的时间可以瞄准,他不敢冒这个险。文试和武试间隔太短,耗费了太多心神去答题和作文的陈景寻,只好选择求稳,在五年的时间里,他的远程射击越来越稳定,但也让他搞不明白的是瞄准越来越需要投入精力。

    十米,二十米,三十米,四十米,五十米,五十五米。

    陈景寻在第一发弹丸出手后瞬间,就开始往前冲。伴随着一个靶子的炸裂调整好位置,再射出第二发。以同样的方式,在第五个靶子炸裂后,铳刃在他的最后的冲刺下捅入了人形靶子的心脏处。

    结束了,场外只有稀稀疏疏的掌声响起。

    在现场等候测试结果的每个人都是竞争者,巴不得别人失误才好,谁能真正放下心来去观赏别人的表现。鼓掌更多的来自看热闹的平宁人和学员的家长。

    回到预备营准备休息时,陈景寻才发现早他一年进平宁学府的梁昭炎在他所属的营帐里端坐着,光光的脑袋刚撩起帘子就闪闪发亮,一身爆炸肌肉偏生着张俊秀的脸。

    他大肆地吃着沾了醋的猪肉大葱饺子,还举着一整壶对着嘴喝着他出发前才泡好的山菊茶。

    “诶,罗亏赖乐。”他一激动,还没来得及下咽就连忙起身用手招呼他坐下来吃。

    原本还捂着右手忍着疼的陈景寻,一时间被他这副蠢蠢的样子逗得忘了。

    梁昭炎是以炮手一甲的身份入的学,个头不是很高,但是全身精壮的肌肉表现出他的身体素质,最夸张的是他可以一个人硬生生搬动着二十钧的大炮去调整位置开炮,第一年入学着实给同级生吓坏了。

    看到他捂着上臂坐下,梁昭炎一副早就料到的得意样子从随身的行囊中掏出山金车花制成的药膏和绷带,挪了挪位置开始给他的右臂细心地上药。

    “今天怎么会来这,学院里没有课吗?”手臂上传来的冰冷冲淡了肌肉的烧灼感,绷带一被拉紧,他感觉好多了。

    “这不是担心小弟嘛,请假下来看看你有没有过选拔,文试我倒是不担心你,从小就见你天天捧着什么圣贤书在那边爪哇啦的曰来曰去。”再端起茶壶的梁昭炎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

    “我要是有你的身体素质也不用受这罪,在学府里的生活怎么样?“抿了一口山菊茶,他不由得对在学府里学习一年的他感到好奇。

    “早上天蒙蒙亮就得起床训练,你也懂的,就是各种劳其筋骨,再给我口饭吃,然后就是逼着苦其心志,我铳他娘的虎爬爬,要我背书简直要我命。”梁昭炎捶胸顿足,义愤填膺得接着说道,“到了晚上没光了,书不好看了,就又开始折磨我了。天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要不是冲着以后征战沙场能天天打炮,我都想回家当一个铁匠了。”

    他眼眶水汪汪的,要不是熟悉他夸张的根脚,陈景寻还会多少有些同情他一点。

    “铳你娘的狗屁,我要是……”还没说完,在训练场那边响起的铜锣声召集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成绩出来了。”梁昭炎故作淡定地说着,即使他知道按陈景寻的实力入学自不是什么难事,他在意的只有以一甲的身份入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