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明玩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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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催命的催粮官

    苏晓找到里长,提议自造水车后,何三深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愣了半天的神儿,才惊叫道:“你一个唱曲的娃娃,莫要口出狂言,你那来的手艺,那来的银钱,小小年纪乱打诳语,小心吃大亏嘞”。

    苏晓心说我一只土木狗,建楼架桥修隧道,那个工程不比这土水车来的高端大气上档次,这点小工程还算个事。

    当然,最让人底气十足的还是老三那本水车建造指南,其中的详细程度简直让人乍舌,从用料,尺寸,到木工的制造,水车的吊装,还有引水渠和蓄水池的挖建,一样不少,而且对于每一个步骤,还事无巨细的进行了详尽的说明,简直是本完美的教科书。

    虽然这本建造指南,再加上苏晓的各种专业术语,在何三深听来看来还是有点视同天书,但越是复杂神秘的事,就越容易让人产生崇拜感,里长这会儿便是,他看苏晓的眼神已经变了模样,从刚才的疑神疑鬼,变成了惊讶万分。

    “我说娃娃,你这说的头头是道的,到底准不准成呀”。

    “那是当然,再说还有老三在,肯定差不了”。

    “老三,老三又是那个?”,里长不解。

    “额,这...,总之,只要村民们听我调遣,保证没得问题”。

    公粮打完了,村中的壮劳力便也闲了下来,听说要给村里修水车,这些农夫汉子们倒也算是热情,只要不用出钱出粮,卖把子力气,对于这些乡下汉子来说,是最便宜的东西。

    何三深照猫画虎,学着苏晓的模样,将修造水车中的技术问题,工程问题,以及修造水车的大好前景,乱七八糟的说了一通,反正苏晓是没听懂他说的是什么,但上牛屯子的老乡们却报以热烈的欢呼声,能识字能写字的里长在这里,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也好,省的苏晓白费口舌了。

    苏晓本是央求老三变出些现代化的工具来,却被老三严正拒绝,软磨硬泡之下,总算给了些木锯,斧子,还有水平锤,最重要的是钉子,这就省去了复杂的隼牟结构,简单粗暴就能完成水车的结构固定。

    修造水车,第一步就是材料,还好这里是辽东,从来不缺林子,木材应有尽有,取栎树,桦树,柏杨为材,不到一天的功夫,砍去枝条的滚木就堆成了一座小山,剥去树皮,用1号砂纸抛光,6号砂纸打磨,然后依据土办法,涂上松油,大油,橛子草混合而成的油料,反复晾晒,反复涂抹,便可防虫防腐,效果显著。

    按照老三的建造手册,还有苏晓的经验,水车的板材很快就加工完毕,有了钉子这等神器,建造的难度大幅下降,速度大幅上升,没有四五天的功夫,一座完整的水车就完工了。

    这会儿的东拉河已经有些上冰,水流的速度要慢了不少,水车的试运行受了些影响,但老三不是吃素的,这几天与苏晓相处的愈加默契,沉睡了百年的魔法值也跟着稳步上升。

    苏晓沉下身子,照着老三的吩咐,集中精神,一股从来未曾有过的感觉冒了出来,他觉得自己的手尖有一团水汪汪的东西,脑袋里虽是一片空白,但却觉得自己与那东拉河水已经融为了一体,手指轻轻一动,只觉得脚下的东拉河,竟然波涛汹涌得流了起来,水车也跟着发出了吱呀作响的声音,缓缓转动,依靠轮盘和水斗的运动,将河水带到了半空中,只要在辅以导水槽,便能将水引入村子了。

    众村民一阵欢呼,简直将苏晓视为天人,里长更是老泪纵横,这上牛屯子百年来都要挑水吃,到了旱季,虽守着东拉河,却没法子大规模灌溉农田,今日当真是梦想成真了。

    “累死我了,为了满足你小子的虚荣心,我可是耗费了不少的魔法值”。

    “咱们兄弟谁跟谁呀,再说,我可是你的主人”。

    “滚”。

    上牛屯子修造了水车的事,很快就在十里八村传开了,因为东拉河的地势比两岸要低,而河滩的土地又非常肥沃,所以河水两岸聚集了很多村庄,全都面临着上牛屯同样的困难,吃水费力,守着清水却又无力灌溉农田。

    一时间,苏晓竟然成了这一方的风云人物,四面八方的老乡全都跑到这上牛屯子来求教,听说这里有位鲁班在世,打造出来的水车,建造速度快,还又好又结实,关键还不用花什么银钱。

    苏晓顿时满足感爆棚,催着老三再用时空系魔法,变出更多的木锯,斧头,砂纸,还有最关键的钉子。

    老三怏怏不乐,“出力的是我,风头却全让你占了去,不开心”。

    “嗨,你我还分什么彼此,军功章一人一半嘛”。

    “不要太过招摇,这里可是大明朝,小心树大招风,乐极生悲”。

    苏晓心说这个老三还是个小心眼,并未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开始盘算着,不如成立个包工队,专门承揽营造工程,有了老三这些现代工具,还有自己的专业底子,肯定能闯出一片天地,带上这些上牛屯子的老乡,肯定要好过在地里刨食来的强。

    何三深听了苏晓的一番忽悠,眉头紧皱,看得出来,这个小老头确实有些心动,但还是喃喃说道:“我上牛屯子世代都是农户,种田交粮,这是俺们的本分,俺们又不是匠籍,怎能把地捞慌了,去做工匠,官府也不会允许的”。

    里长说的确实在理,士农工商,四民各有分工,大明朝对于户籍的管理同样是非常严格的,太祖钦定,军户、民户、医户、匠户、商户,还有贱户,各个户籍不能乱改,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大明律明文规定:诸色户,许各以原报册籍为定,不许妄行变乱,违者治罪。

    所以这老里长那敢越过雷池半步,这可是下大狱的事呀,正是这种严苛死板的户籍制度,严重抑制了资本主义工商业在中国的生根发芽,苏晓心中暗念,如若有了机会,定要改一改这束人手脚的规矩。

    正在二人闲扯的功夫,赵大奎一步三晃得跑了过来,冲着里长叫道:“官府派下的仓使到了,催收公粮来了”。

    何三深顿时一愣,“这可怪怪,按理说,还差些时日呀”。

    仓使本是没有品级的,连个九品芝麻官都混不上,只是山东布政司派下来收公粮的小吏,根本就算不上是官,上牛屯子隶属东梁县,这仓吏自然就是东梁县衙派出来的。

    不过,官虽然小,但权力却一点不小,收粮这件事里的猫腻很多,让这芝麻大的小吏有了西瓜大的权利。

    所以仓吏进村的时候,里长高接远迎,笑得跟个孙子似得,抬哄着这个脑满肥肠,肚子浑圆的差役,引着一大帮子的力工进了自己的院子。

    赵大奎去招呼村民,让各家各户都备好公粮,准备向仓吏大人交差。

    何三深前后伺候着,说话小心翼翼,生怕那句话说走了嘴,得罪了这位老爷,所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何里长可不敢怠慢,这一屯子的生计,全在这仓吏手里攥着呢。

    不大的功夫,村民们便四面八方得挤进了里长家的院子,将自己的公粮堆在脚下,只是乡亲们的神色都有些慌张不定,看那帮收粮的官差,都带着些许的惧色,就像是见了天敌似得。

    “仓使大人劳苦了,远到我上牛屯子公干,实在是我们乡下人的荣幸”。

    仓吏淡淡笑道:“里长客气了,都是为朝廷办事,为皇上当差,何来的辛苦”。

    “小的不知仓使大人会提前几日来屯子,也没来得及备下好茶好饭,实在是对不住大人”。

    “哎,里长不用客气,虽说我是第一次来屯上收粮,但在县衙时,咱们也打过交道,都是自家人”,仓吏说的倒是很客道,但苏晓看到他无意中流露出的眼神,却是很不友好,带着一股子阴邪的气息。

    说话的功夫,力工已经将几只大小不等的木桶摆在了小院的正中间,那才是今天的主角:斛。是用来斗量粮食的计量器,根据每户的人丁多少,土地大小,填满相应的木斛,便是应该缴纳的公粮分量。

    里长已经将全村的黄册奉上,送到了造册官的手里,那仓使与造册相互看了看,交换了眼神,便开始大声唱喝起来。

    第一个交粮的就是赵大奎一户,他家有男丁三人,中等良田三亩四分,按律应该纳粮三大一小,就是填满三个大木斛和一个小木斛。跟来的力工将粮食倒满木斛,直到冒出一个小山包才停下来,然后取出一把铁尺,与木斛开口同样大小,用力一推,粮食堆成的小山包就像是天女散花一般,落得满地都是。早就守在一边的另一个力工迅速补位,将那满地的粮食全都收了去。

    “损耗不计”,造册在一边完美衔接,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毫无违和感。

    一连三个木斛皆是如此,赵大奎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哆哆嗦嗦得说不出话来。

    里长有些忍不住了,凑到仓吏耳边低语道:“大人,这损耗,往年都是只记一斛,今年这是…”。

    “我说里长,一年是一年的规矩,再说…”,仓吏望了一眼远处的水车,“你们上牛屯子的收成想必是好的很,还修了水车,明年的粮食肯定满仓满谷,这点损耗,算的什么呀”。

    “这…”,里长的表情顿时凝固了,他似乎琢磨过来了,为何这仓吏急急忙忙得闯上门来,这是来吃大户来了。

    “仓使大人误会啦,这水车是我们上牛屯子村民自行修建的,没花什么银钱”,里长赶紧解释道。

    “你们自行修建的?你们懂得如何修造水车,这上牛屯子长本事啦,除了种地,竟然也懂得营造啦,不如我与知县大人禀告,让你们一村全都改了匠户,如何呀?”。

    “看大人说的,小人岂敢,俺们只会种这几亩薄田,再说那匠户那有种地来的实在,要不是朝廷开恩,迁户辽东,还分发土地,我等佃户怎能有自己的田土,这还要多谢诸位大人的关照,这点损耗,自当孝敬大人们”,何三深毕竟读过几年书,脑袋也灵光的很,一番吹捧过后,他冲自家的婆姨使眼神,很快就将一个塞着碎银子的布囊塞到了仓吏的手中。

    接过贿赂的仓吏显得理所应道,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然,“恩,我就知道你何里长体恤朝廷,是个明事理的人”,他转头对那力工和造册说道:“官府也要体恤百姓,这损耗就减半吧”。

    虽然使了银子,也见了效果,但苏晓的心里却是咯噔了一下,看来修造水车这件事漏了富,还没来得及造福村民,反倒先给大伙惹来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