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拯救
fri may 29 10:19:52 cst 2015
风沉静而平和，银质假面在初曦中生辉。
少年穿梭于树丛，灵巧的身体在挺拔的榉木上弹跳，掠过下方战斗着的人的头顶，他不想往下看，一旦看过去，视线就拔不出来。如何拯救所有人？答案是无解的，世界上是没有拯救所有人的方法的，牺牲的结果只是为了更大的拯救，能够多一点作用就是对英雄的褒奖。
他不能被这里的厮杀所困住，他要笔直地前往伯牙所在的地方把他击败，这样才是更快拯救的方法，在他击败伯牙之前会有多少人牺牲掉他不知道，但每一个在这里失去生命的人他都做好去负担的准备责难和罪恶感。他不会在这里停下来，不会对厮杀伸出自己的援手，他不能在这里停下来，不能。
清黎在他背后紧紧握着他的手，少年的手不算大，但是刚好能覆盖住她的手。手掌微微沁出冷汗，入手一片冰凉，他没有颤抖，就像是习惯了这一份重压，重压是不会消失的，只会习惯，只会麻木，然后才能从容应对。
假面的一举一动冷静沉着，目光古井无波，在从前的清黎看起来这是强大而又帅气的人才有的特性，时至今日她才知道这里面藏着假面的无奈，她知道假面和她几乎是同岁的，这样的男孩子不应该是这么冷静到近乎冷漠，对任何状况都不会有惊讶，强大而又帅气，却让她感到无可奈何的悲伤。
这就是那个她憧憬了五年多的男孩子，银色的假面掩盖住了他变幻莫测的表情，只留下无表情的扑克脸。她对他一无所知，不管是他隐藏自己身份的理由，还是他的过去，她不知道，一点都不知道。而她决定不问出来，能让一个十六岁少年对重压麻木的事情一定不会是好事，她只有注视着这个背影，和很久之前一样，只是注视他走在前方。
因为是英雄，因为他强大而帅气，所以他不会被打垮。这样美好的愿景使她放弃了为这个男孩子做什么，即使他的悲伤她看在眼里，在对象是假面的时候，她也和所有人一样这么想了――英雄是不需要拯救的，他们是强大而又帅气的，内心一定也是坚强的。
什么内心坚强都是虚假的谎言，如果内心麻木也能被称为坚强的话，强颜欢笑不就毫无意义？她对他真的一无所知，所以她看不到少年的内心，麻木不仁的灰暗地带，一个女孩子停在那里，对他说。
“你忘记了吗？”
记忆之门洞开的瞬间，少年的瞳孔颤动不止，视线失去了焦点。
再一次让假面站在他人面前，被别人拼尽全力的呐喊所期待着，期待着他披荆斩棘除掉魔王成为希望之光。假面却英雄的舞台上恐惧着，在最终幕到来之前恐惧着再一次要面对的恐怖重现。他害怕看见那个自己，冷血无情的自己，斩杀别人的时候脑海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痛快的血液淋漓，崩坏的肉块在面前都不能激发自己的罪恶感，他对这样失去罪恶感的自己感到恐惧。
――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成为怪物一样，只顾着发泄自己的欲望，从来不会顾忌别人的感受，只有战斗、战斗、战斗！这样的战斗欲望像一管毒药，越是放纵越是欲罢不能，陷进去就不能脱身，只能在无穷的荒原里寻找着，凡是在自己面前的都是能够让自己愉悦的猎物，只有厮杀能够填充这空虚的感觉。少年知道这是不对的，这和博士说的人的道义背道而驰。
背弃了人类的人的下场少年是知道的，无数的魔化者徘徊的荒原，那里将是放纵了自己的家伙的归处，哪里都没有属于自己的安定，只有无尽战斗和恐怖的地方。
细胞不要雀跃不已，静下来，静下来。这一次和以往的时候都不一样，和那一次不一样，只有一个需要打倒的目标，很轻松，很简单，我能做到。少年在心里安慰自己。
没事的，康斯坦丁。
伯牙还是在营地中央怡然自得地在空无一人的舞池起舞，步伐翩跹，掌握着一切的人就应该是这么从容，即使是有人要来把他拽下王座，王到最后都要保持着自己的风度。一男一女两个人从天而降，少年从很远的地方起跳落到场中，和伯牙打了个照面。
“你终于来了，现在我应该称呼你为假面？”
“随你，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少年放下清黎，对伯牙道：“我到这里就是为了早点结束这一切，没时间和你叙旧。”
“可以，开始吧，英雄。”
――――――――――――――――――――――――――――――――
伯牙的能力在少年记忆中应该是控制系的，强制停止所有人的动作的能力并不那么无敌，假面和少年是不同的概念，少年不能解的问题假面未必也不能解。少年的能力在伯牙眼中也是个谜，这样两个人的起点就对等了。
“月光。”
伯牙手指轻轻敲打大腿，在短短的一瞬间改变了空间的结构，钢琴的琴键组成了一个奇妙的空间，少年目光所及之处，单调的黑白揽括了所有的彩色，黑发白衣的清黎坐在不远处的黑键上打量着这个空间。少年用鞋跟轻叩地面，在琴键上引发清越的音色浪潮。
伯牙睁大了双眼，少年的音波发出的瞬间少年的手臂已不合常理的角度重击他的面门，少年的速度比伯牙预想的还要快，菲娜的速度已经是够快了，少年的速度和力量要更胜一筹，冲力震荡下伯牙身边的空气鼓荡开来，少年的每一击都伴随着空气的震爆，狂躁不已的细胞在暴走，少年的神经都紧紧绷着。
杀了他就能结束这一切了，杀了他、杀了他！
伯牙在这样的猛攻之下身体被少年打得扭曲，眼窝部分完全凹陷进去，头部成了蜂窝，闷声不语承受着少年的攻击。战斗节奏很快变得一边倒，伯牙单方面的无还手之力，少年碾压性的占到了上风。黑白琴键自发跃动，配合着少年的攻势越弹越快，看不见的音乐漩涡吞噬着少年的心灵，贝多芬的曲目《月光》本来是沉思的安静的，充满了柔和光明的情绪，受到少年的牵扯后旋律越来越疯狂，越来越狂暴，逐渐形成了几可吞没人心的黑洞。
“康斯坦丁，你只是一头发狂的困兽而已，你不会使用你的能力。这股力量由我来正确使用才是最合适的，你对待这股力量只是恐惧，为什么要恐惧这么美妙的东西？力量是多么的美丽，为什么要恐惧要压抑着？”少年的攻击渐渐偏离了伯牙这个中心，漫无目的的狂轰滥炸，无与伦比的破坏力让他成为这个空间最可怕的怪物，伯牙手舞足蹈，为少年的癫狂而狂喜。
他于音乐的漩涡低声。
“如果你这么恐惧，就交给我吧。”
“把你支配恐惧的力量都交给我，我来吞噬你的恐惧。忘记它吧，忘记吧，忘记那个曾经的自己，忘记你是英雄的事实，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
“放弃吧，人是自私的生物，为什么不让自己随心所欲的生活？你没必要抓着这个你不在意的头衔，承认你是自私的，按照你所欲求的生活去活着，放开手吧。”
身体很轻很轻，好像要漂浮起来，内在空无一物的空虚感。这就是少年所希望的普通生活，不用担心被力量吞噬，不用担心被自己吞噬。普通地度过这一生，不用理会这里的人，逃避这里的责任。因为失去了能力的人就可以不用做这个英雄，这是少年一直恐惧着的身份。
放弃吧，放弃吧，放弃掉自己的重压，更轻松地活着，只是――这样就是正确的生活了吗？
“你忘记了吗？”少女的声音如清泉入耳，轻柔地拂过面庞，这句话却比任何话语都更让少年恐惧。开启记忆大门关键的钥匙轻易地打开了魔鬼的匣子，少年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出，包括对清黎的记忆，对那个女孩的记忆。
对那个亲手手刃的女孩的记忆。
如果这不是噩梦，一定是少年生命里最糟糕的一天。少年希望这是一场噩梦，伯牙没有看穿自己的心底，而自己还是那个普普通通过生活的少年，而不是杀死了女孩的假面。
打开了魔鬼的匣子，魔鬼就将在此处复生，琴声忽而变奏，伯牙坐在音符上笑望他。
“正义向邪恶的堕落，这就是英雄的末路啊，康斯坦丁。”
当英雄变成狂暴的怪物的时候，英雄也会变得人人征讨，光与暗的交替毫无道理，上一刻你还在天堂，下一秒就被扔进地狱，假面面露这样狂暴的神情的时候看着他的人脸上都露出了不同程度的惊讶和畏惧。
少年不再需要假面，他不需要这种遮遮掩掩的东西，他是此间的掌控者，无需躲藏。她睁大了双眼，假面和少年的背影重合了，她猜到了些什么。
少年一直是背对她的，她并不知道假面下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但是这个背影是她深深映在脑海里的，瘦弱又坚定的肩膀，喜欢逞强的男子汉。少年是个神奇的少年，他弱小却勇敢，面对强敌也能毫不犹豫地站出来，是一个和假面不一样的人，假面强大而帅气，所以他站出来是理所当然的。清黎从来没想过两个人会是同一个身体里的不同性格，一个是向往着平凡生活的普通人，一个是因为力量而不得不走上英雄道路的假面。不同，又相似，一样的勇敢，一样的懦弱，他们从来都不是两幅性格，只是不同的表达。英雄有英雄的懦弱，凡人有凡人的勇敢。
少年只是少年，假面也只是少年，所以他是会有软弱的时候，他挣扎在麻木的边缘没有落下去，因为不是麻木不仁，所以他会被自己的恐惧吞噬。清黎松了口气，假面并不是那样无情的人对她五年间的思念而言是最大的答谢，现在她必须去拯救他，拯救自己的英雄，帮他承担起那足以击溃他的沉重。
“这样是不对的。”伶俜的女孩轻语。
“没事的。”伶俜的女孩抱着少年的头对他低诉：“因为我来了。”
话语坚定温暖，脚步声敲击琴键，清越动听。伯牙打了个响指，一束光打在清黎身上，她缓缓踱步，面无表情的说：“也许你是看到了他心里的阴暗面，也许人就像你说的那样是自私自利充满欲望的生物。人依靠着这些劣根性存活着，进步着，维持着和平的表象，但是人类的欲望解放与否和你们恶魔无关，能够决定自己是什么人的只有自己的意志。”
“人和人是相互依存的，如果你害怕重压，我会为你承担起来。我只问你，你的意志是什么？”清黎曾经很害怕那样的重压，她知道少年现在经历的是无边噩梦，他并不是对压力和恐惧麻木了，而是深藏于心底，如果一个人承担不来，两个人一定会好一些。
“――鱼肠！”清黎一声暴喝，空白剑光华流转：“非我族类，妖言惑众，当杀！”
风沉静而平和，银质假面在初曦中生辉。
少年穿梭于树丛，灵巧的身体在挺拔的榉木上弹跳，掠过下方战斗着的人的头顶，他不想往下看，一旦看过去，视线就拔不出来。如何拯救所有人？答案是无解的，世界上是没有拯救所有人的方法的，牺牲的结果只是为了更大的拯救，能够多一点作用就是对英雄的褒奖。
他不能被这里的厮杀所困住，他要笔直地前往伯牙所在的地方把他击败，这样才是更快拯救的方法，在他击败伯牙之前会有多少人牺牲掉他不知道，但每一个在这里失去生命的人他都做好去负担的准备责难和罪恶感。他不会在这里停下来，不会对厮杀伸出自己的援手，他不能在这里停下来，不能。
清黎在他背后紧紧握着他的手，少年的手不算大，但是刚好能覆盖住她的手。手掌微微沁出冷汗，入手一片冰凉，他没有颤抖，就像是习惯了这一份重压，重压是不会消失的，只会习惯，只会麻木，然后才能从容应对。
假面的一举一动冷静沉着，目光古井无波，在从前的清黎看起来这是强大而又帅气的人才有的特性，时至今日她才知道这里面藏着假面的无奈，她知道假面和她几乎是同岁的，这样的男孩子不应该是这么冷静到近乎冷漠，对任何状况都不会有惊讶，强大而又帅气，却让她感到无可奈何的悲伤。
这就是那个她憧憬了五年多的男孩子，银色的假面掩盖住了他变幻莫测的表情，只留下无表情的扑克脸。她对他一无所知，不管是他隐藏自己身份的理由，还是他的过去，她不知道，一点都不知道。而她决定不问出来，能让一个十六岁少年对重压麻木的事情一定不会是好事，她只有注视着这个背影，和很久之前一样，只是注视他走在前方。
因为是英雄，因为他强大而帅气，所以他不会被打垮。这样美好的愿景使她放弃了为这个男孩子做什么，即使他的悲伤她看在眼里，在对象是假面的时候，她也和所有人一样这么想了――英雄是不需要拯救的，他们是强大而又帅气的，内心一定也是坚强的。
什么内心坚强都是虚假的谎言，如果内心麻木也能被称为坚强的话，强颜欢笑不就毫无意义？她对他真的一无所知，所以她看不到少年的内心，麻木不仁的灰暗地带，一个女孩子停在那里，对他说。
“你忘记了吗？”
记忆之门洞开的瞬间，少年的瞳孔颤动不止，视线失去了焦点。
再一次让假面站在他人面前，被别人拼尽全力的呐喊所期待着，期待着他披荆斩棘除掉魔王成为希望之光。假面却英雄的舞台上恐惧着，在最终幕到来之前恐惧着再一次要面对的恐怖重现。他害怕看见那个自己，冷血无情的自己，斩杀别人的时候脑海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痛快的血液淋漓，崩坏的肉块在面前都不能激发自己的罪恶感，他对这样失去罪恶感的自己感到恐惧。
――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成为怪物一样，只顾着发泄自己的欲望，从来不会顾忌别人的感受，只有战斗、战斗、战斗！这样的战斗欲望像一管毒药，越是放纵越是欲罢不能，陷进去就不能脱身，只能在无穷的荒原里寻找着，凡是在自己面前的都是能够让自己愉悦的猎物，只有厮杀能够填充这空虚的感觉。少年知道这是不对的，这和博士说的人的道义背道而驰。
背弃了人类的人的下场少年是知道的，无数的魔化者徘徊的荒原，那里将是放纵了自己的家伙的归处，哪里都没有属于自己的安定，只有无尽战斗和恐怖的地方。
细胞不要雀跃不已，静下来，静下来。这一次和以往的时候都不一样，和那一次不一样，只有一个需要打倒的目标，很轻松，很简单，我能做到。少年在心里安慰自己。
没事的，康斯坦丁。
伯牙还是在营地中央怡然自得地在空无一人的舞池起舞，步伐翩跹，掌握着一切的人就应该是这么从容，即使是有人要来把他拽下王座，王到最后都要保持着自己的风度。一男一女两个人从天而降，少年从很远的地方起跳落到场中，和伯牙打了个照面。
“你终于来了，现在我应该称呼你为假面？”
“随你，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少年放下清黎，对伯牙道：“我到这里就是为了早点结束这一切，没时间和你叙旧。”
“可以，开始吧，英雄。”
――――――――――――――――――――――――――――――――
伯牙的能力在少年记忆中应该是控制系的，强制停止所有人的动作的能力并不那么无敌，假面和少年是不同的概念，少年不能解的问题假面未必也不能解。少年的能力在伯牙眼中也是个谜，这样两个人的起点就对等了。
“月光。”
伯牙手指轻轻敲打大腿，在短短的一瞬间改变了空间的结构，钢琴的琴键组成了一个奇妙的空间，少年目光所及之处，单调的黑白揽括了所有的彩色，黑发白衣的清黎坐在不远处的黑键上打量着这个空间。少年用鞋跟轻叩地面，在琴键上引发清越的音色浪潮。
伯牙睁大了双眼，少年的音波发出的瞬间少年的手臂已不合常理的角度重击他的面门，少年的速度比伯牙预想的还要快，菲娜的速度已经是够快了，少年的速度和力量要更胜一筹，冲力震荡下伯牙身边的空气鼓荡开来，少年的每一击都伴随着空气的震爆，狂躁不已的细胞在暴走，少年的神经都紧紧绷着。
杀了他就能结束这一切了，杀了他、杀了他！
伯牙在这样的猛攻之下身体被少年打得扭曲，眼窝部分完全凹陷进去，头部成了蜂窝，闷声不语承受着少年的攻击。战斗节奏很快变得一边倒，伯牙单方面的无还手之力，少年碾压性的占到了上风。黑白琴键自发跃动，配合着少年的攻势越弹越快，看不见的音乐漩涡吞噬着少年的心灵，贝多芬的曲目《月光》本来是沉思的安静的，充满了柔和光明的情绪，受到少年的牵扯后旋律越来越疯狂，越来越狂暴，逐渐形成了几可吞没人心的黑洞。
“康斯坦丁，你只是一头发狂的困兽而已，你不会使用你的能力。这股力量由我来正确使用才是最合适的，你对待这股力量只是恐惧，为什么要恐惧这么美妙的东西？力量是多么的美丽，为什么要恐惧要压抑着？”少年的攻击渐渐偏离了伯牙这个中心，漫无目的的狂轰滥炸，无与伦比的破坏力让他成为这个空间最可怕的怪物，伯牙手舞足蹈，为少年的癫狂而狂喜。
他于音乐的漩涡低声。
“如果你这么恐惧，就交给我吧。”
“把你支配恐惧的力量都交给我，我来吞噬你的恐惧。忘记它吧，忘记吧，忘记那个曾经的自己，忘记你是英雄的事实，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
“放弃吧，人是自私的生物，为什么不让自己随心所欲的生活？你没必要抓着这个你不在意的头衔，承认你是自私的，按照你所欲求的生活去活着，放开手吧。”
身体很轻很轻，好像要漂浮起来，内在空无一物的空虚感。这就是少年所希望的普通生活，不用担心被力量吞噬，不用担心被自己吞噬。普通地度过这一生，不用理会这里的人，逃避这里的责任。因为失去了能力的人就可以不用做这个英雄，这是少年一直恐惧着的身份。
放弃吧，放弃吧，放弃掉自己的重压，更轻松地活着，只是――这样就是正确的生活了吗？
“你忘记了吗？”少女的声音如清泉入耳，轻柔地拂过面庞，这句话却比任何话语都更让少年恐惧。开启记忆大门关键的钥匙轻易地打开了魔鬼的匣子，少年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出，包括对清黎的记忆，对那个女孩的记忆。
对那个亲手手刃的女孩的记忆。
如果这不是噩梦，一定是少年生命里最糟糕的一天。少年希望这是一场噩梦，伯牙没有看穿自己的心底，而自己还是那个普普通通过生活的少年，而不是杀死了女孩的假面。
打开了魔鬼的匣子，魔鬼就将在此处复生，琴声忽而变奏，伯牙坐在音符上笑望他。
“正义向邪恶的堕落，这就是英雄的末路啊，康斯坦丁。”
当英雄变成狂暴的怪物的时候，英雄也会变得人人征讨，光与暗的交替毫无道理，上一刻你还在天堂，下一秒就被扔进地狱，假面面露这样狂暴的神情的时候看着他的人脸上都露出了不同程度的惊讶和畏惧。
少年不再需要假面，他不需要这种遮遮掩掩的东西，他是此间的掌控者，无需躲藏。她睁大了双眼，假面和少年的背影重合了，她猜到了些什么。
少年一直是背对她的，她并不知道假面下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但是这个背影是她深深映在脑海里的，瘦弱又坚定的肩膀，喜欢逞强的男子汉。少年是个神奇的少年，他弱小却勇敢，面对强敌也能毫不犹豫地站出来，是一个和假面不一样的人，假面强大而帅气，所以他站出来是理所当然的。清黎从来没想过两个人会是同一个身体里的不同性格，一个是向往着平凡生活的普通人，一个是因为力量而不得不走上英雄道路的假面。不同，又相似，一样的勇敢，一样的懦弱，他们从来都不是两幅性格，只是不同的表达。英雄有英雄的懦弱，凡人有凡人的勇敢。
少年只是少年，假面也只是少年，所以他是会有软弱的时候，他挣扎在麻木的边缘没有落下去，因为不是麻木不仁，所以他会被自己的恐惧吞噬。清黎松了口气，假面并不是那样无情的人对她五年间的思念而言是最大的答谢，现在她必须去拯救他，拯救自己的英雄，帮他承担起那足以击溃他的沉重。
“这样是不对的。”伶俜的女孩轻语。
“没事的。”伶俜的女孩抱着少年的头对他低诉：“因为我来了。”
话语坚定温暖，脚步声敲击琴键，清越动听。伯牙打了个响指，一束光打在清黎身上，她缓缓踱步，面无表情的说：“也许你是看到了他心里的阴暗面，也许人就像你说的那样是自私自利充满欲望的生物。人依靠着这些劣根性存活着，进步着，维持着和平的表象，但是人类的欲望解放与否和你们恶魔无关，能够决定自己是什么人的只有自己的意志。”
“人和人是相互依存的，如果你害怕重压，我会为你承担起来。我只问你，你的意志是什么？”清黎曾经很害怕那样的重压，她知道少年现在经历的是无边噩梦，他并不是对压力和恐惧麻木了，而是深藏于心底，如果一个人承担不来，两个人一定会好一些。
“――鱼肠！”清黎一声暴喝，空白剑光华流转：“非我族类，妖言惑众，当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