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落地！水花四溅
只是转瞬间，吐蕃兵那狰狞的脸庞便已占据了风轩逸的全部视野，他甚至可以看到，他牙齿上沾染的赤黄泥水。
他高声吼叫着什么，亦或是咒骂着什么，他那通红的眼睛中，只有纯粹的杀意。
那是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一种只有鲜血与性命才能救赎的疾病。
而自己，便是他治愈疯狂的药物，直到那镶嵌着宝石的短刀刺进自己的胸口，或是抹掉自己的脖子，他才会平静下来，一切才会完竭。
只是，自己如何能死，自己要活，要好好地活。自己答应过周大兄，允诺过老梁，首肯过永远留在牛石村的弟兄。自己要活，要好好的活，直到力竭，直到复仇功成。
信念是一把火，而他的身躯则是供火焰燃烧的薪柴，他怒吼出声，踉跄爬起。
陌刀距自己太远，软弱的泥巴无法砸开对方的脑袋，但自己还有手，可以扣他的眼睛；手断了还有脚，可以夹断他的脖颈；脚折了还有牙齿，哪怕是像野兽般撕咬，也要将对方的血管咬开，吞咽对方的鲜血。
他怒吼冲上，伸出自己的双手，他要比对方的短刀更快，他要比对方的锋刃更利。
一匹赤红战马不知从何处，倏然冲撞而来，战马之上并无骑士主导方向，马儿却目标明确。巨大的马身碰撞在那吐蕃兵的身上，发出骨骼断裂的脆响。
那人如同破旧的麻袋甩出，随即头顶便映照下了硕大的马蹄，番人还未来得及惨呼，脑壳便被踏破，宛如碎裂的西瓜。鲜红与白色的粘稠物质喷洒泥土，为暗黄渲染艳彩。
椒儿，正是自己提前放归山林的椒儿。如火焰般鲜红的色彩即便是土黄泥泞亦难遮掩，神骏的模样纵使身处雨幕亦难掩藏。只是，它不该出现在这里。
它原本就不属于自己，自己不过时一个只求在夹缝中求存的小人物，而它则应驮负着百战大将，在敌军之中啜饮鲜血。
椒儿如同舞蹈般跳跃，快步回转来到了风轩逸的身畔，它低下了头，伸出长长的舌头舔舐他脸颊的雨水与鲜血。
风轩逸朗声长笑，抬手拍了拍椒儿的脑袋。
自己也太过矫情了些，马儿尚且懂得向前看，自己又怎能瞻前顾后。
跨身上马，椒儿登时一阵兴奋的嘶鸣。它欢呼雀跃，宛如寒雨中永远都无法浇灭的焰火。
刹那间，骑马的生疏退却，纵使双腿已然软绵得如同面条，风轩逸却觉得自己还能骑行百里，自己的心好似与椒儿的心连在了一起，马儿是他身体的延伸，而他则是操纵椒儿的头脑。他们融为一体，可在战场上任意驰骋奔行。
驱马回到依旧呆愣在地的二狗子身畔，他看向赤红马的眼神格外着迷，他口中不断念叨着“神马”二字。风轩逸却有心想要提醒他，“神马”在后世可不是表面字意。
“还能站起来么？”风轩逸低头问道，并伸出了手。
“能……能！”二狗子挣扎着起身，却不敢触碰大王的手臂，他一手拎着陌刀，另一手则徒劳地拍打着身上的泥土。
“还能杀敌么？”风轩逸收回手臂，嘴角勾起狰狞。
“能！当然能！”没有丝毫犹豫，二狗子挺起胸膛，高声喊喝。
“那就杀！”
“诺！”二狗子亦是满脸狰狞身色，挥舞手中陌刀，如同野兽般嘶吼着，朝一名落马的吐蕃兵冲去。
风轩逸将一杆穿透了番人身躯的长枪拽下，单臂架起。白马龙胆亮银甲，自己一直崇拜的赵子龙便是这般打扮，只不过此时的自己，只占了长枪一头，还不是青龙胆。
思索着将椒儿涂抹成白色的可能性，座下的马儿则忽觉一阵恶寒，有种想要将背上之人抖下去的冲动。
风轩逸抬头环视四周，战况依旧不容乐观，暂时陷入了胶着。战力的对比依旧太过悬殊，自己此时都已然浑身乏力。
身着红甲的一方似是占据了上风，至少两人在同时对战一名番兵。这本该是好事，但风轩逸却总觉其中隐含违和。
究竟是哪里不对？在这混乱的场面，他着实难以看透。
时间不等人，自己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周遭的战事愈发混乱。
他喊了声“驾”，轻踢马腹。狂风与雨水混杂的窒息拥抱迎面而来，他连忙双腿夹紧，任由周遭的一切向他身后快速掠去。
一名番兵用长矛刺透了以羽林卫的哽嗓，赤红的战甲上更显鲜红。他抽出长矛，目光扫来，眉目间杀意盎然。
自己是唯一此时依旧坐于战马之上的人，童熏的轻骑早早地便投入了战阵，却依旧难以阻挡鹰军的飓风，就好似烧红的利刃切割奶酪，羽林卫的轻骑瞬间土崩瓦解。
这边就好似刚刚学会耍弄树枝的婴孩，被对方轻易的用手指粗细的棍棒拍打屁股，出了哀嚎和用牙齿撕咬，什么都做不到。
眼前的吐蕃兵带着那份属于马背上民族的骄傲与蔑视，这无关轻视，这是融入他们这些天山子民血液中的情感。唐人在他们眼中，就与雄鹰利爪下的弱小绵羊没甚区别。
我看透你了！
风轩逸握了握手中的长枪，目光紧紧地盯着对方的眼睛。那双暗黄色的眼睛产生波动之时，他便踢打马腹，朝番兵冲去。
对方迅疾如风，手中长矛宛如张开血盆大口的巨蛇，露出锋利的牙齿。
但你不如我快！
狂风在耳边呼啸哀鸣，那是在为对方唱诵挽歌。雨水拍打在脸上，那是上天为你的逝去而悲伤。
吐蕃兵转眼间便已到了风轩逸的近前，而他却只是轻勒缰绳，椒儿马蹄瞬间化作幻影，与吐蕃骑兵交错而过。
一切发生的太快，又结束的太快。那吐蕃兵在战马身上摇晃几下，便摔落在地，腹部鲜血喷涌，没了气息。
风轩逸一甩手中长枪，目光炯炯，看向其他方向。
……
“胜了！我们胜了！”二狗子将长刀刺入吐蕃兵的胸膛，对方的尚玛短刀则刺进了他的腹部。但他却未感到疼痛，只是机械地抬起手臂，将陌刀抽出，再次刺进那番兵的咽喉，鲜血喷洒，沾染了他满身。
忽然传来的欢呼声令他一阵踉跄，他抹了把脸上的鲜血，暗红的视线慢慢变得清晰。还战立着的人纷纷高举手中刀兵，仰天大吼，有些人则瘫软在地，再难站起。
胜了？真的胜了？
二狗子吞咽口吐沫，不知何时天空的暴雨业已停止，而他腹部的剧痛，却倏然而至。
他左手按压腹部，疲惫与晕眩一阵阵的侵袭。他喉头一甜，吐出了大口鲜血，土地朝自己迎来，随即是满是土腥味的泥泞。
他挣扎着扭转头颅，想要寻找那令他摆脱了长久迷惘的身影，朦胧之间，赤红色的马蹄朝自己缓缓行来。不，不是缓缓，是很快，因为自己视野中的一切，包括那滴落的水滴，都变得无比缓慢。
视线上移，战马上的身影血迹斑斑，挺直的身影却又高大伟岸。那是他的王，属于唐人的王。有了他，我们将无惧任何威胁。
箭羽倏然划破空气，在二狗子的眼中，就好似周遭所有事物一般缓慢，他清晰地看着那箭矢的轨迹，狠狠地刺入了大王的背心。
不！不能这样！
王，自战马重重落地，水花四溅。
他高声吼叫着什么，亦或是咒骂着什么，他那通红的眼睛中，只有纯粹的杀意。
那是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一种只有鲜血与性命才能救赎的疾病。
而自己，便是他治愈疯狂的药物，直到那镶嵌着宝石的短刀刺进自己的胸口，或是抹掉自己的脖子，他才会平静下来，一切才会完竭。
只是，自己如何能死，自己要活，要好好地活。自己答应过周大兄，允诺过老梁，首肯过永远留在牛石村的弟兄。自己要活，要好好的活，直到力竭，直到复仇功成。
信念是一把火，而他的身躯则是供火焰燃烧的薪柴，他怒吼出声，踉跄爬起。
陌刀距自己太远，软弱的泥巴无法砸开对方的脑袋，但自己还有手，可以扣他的眼睛；手断了还有脚，可以夹断他的脖颈；脚折了还有牙齿，哪怕是像野兽般撕咬，也要将对方的血管咬开，吞咽对方的鲜血。
他怒吼冲上，伸出自己的双手，他要比对方的短刀更快，他要比对方的锋刃更利。
一匹赤红战马不知从何处，倏然冲撞而来，战马之上并无骑士主导方向，马儿却目标明确。巨大的马身碰撞在那吐蕃兵的身上，发出骨骼断裂的脆响。
那人如同破旧的麻袋甩出，随即头顶便映照下了硕大的马蹄，番人还未来得及惨呼，脑壳便被踏破，宛如碎裂的西瓜。鲜红与白色的粘稠物质喷洒泥土，为暗黄渲染艳彩。
椒儿，正是自己提前放归山林的椒儿。如火焰般鲜红的色彩即便是土黄泥泞亦难遮掩，神骏的模样纵使身处雨幕亦难掩藏。只是，它不该出现在这里。
它原本就不属于自己，自己不过时一个只求在夹缝中求存的小人物，而它则应驮负着百战大将，在敌军之中啜饮鲜血。
椒儿如同舞蹈般跳跃，快步回转来到了风轩逸的身畔，它低下了头，伸出长长的舌头舔舐他脸颊的雨水与鲜血。
风轩逸朗声长笑，抬手拍了拍椒儿的脑袋。
自己也太过矫情了些，马儿尚且懂得向前看，自己又怎能瞻前顾后。
跨身上马，椒儿登时一阵兴奋的嘶鸣。它欢呼雀跃，宛如寒雨中永远都无法浇灭的焰火。
刹那间，骑马的生疏退却，纵使双腿已然软绵得如同面条，风轩逸却觉得自己还能骑行百里，自己的心好似与椒儿的心连在了一起，马儿是他身体的延伸，而他则是操纵椒儿的头脑。他们融为一体，可在战场上任意驰骋奔行。
驱马回到依旧呆愣在地的二狗子身畔，他看向赤红马的眼神格外着迷，他口中不断念叨着“神马”二字。风轩逸却有心想要提醒他，“神马”在后世可不是表面字意。
“还能站起来么？”风轩逸低头问道，并伸出了手。
“能……能！”二狗子挣扎着起身，却不敢触碰大王的手臂，他一手拎着陌刀，另一手则徒劳地拍打着身上的泥土。
“还能杀敌么？”风轩逸收回手臂，嘴角勾起狰狞。
“能！当然能！”没有丝毫犹豫，二狗子挺起胸膛，高声喊喝。
“那就杀！”
“诺！”二狗子亦是满脸狰狞身色，挥舞手中陌刀，如同野兽般嘶吼着，朝一名落马的吐蕃兵冲去。
风轩逸将一杆穿透了番人身躯的长枪拽下，单臂架起。白马龙胆亮银甲，自己一直崇拜的赵子龙便是这般打扮，只不过此时的自己，只占了长枪一头，还不是青龙胆。
思索着将椒儿涂抹成白色的可能性，座下的马儿则忽觉一阵恶寒，有种想要将背上之人抖下去的冲动。
风轩逸抬头环视四周，战况依旧不容乐观，暂时陷入了胶着。战力的对比依旧太过悬殊，自己此时都已然浑身乏力。
身着红甲的一方似是占据了上风，至少两人在同时对战一名番兵。这本该是好事，但风轩逸却总觉其中隐含违和。
究竟是哪里不对？在这混乱的场面，他着实难以看透。
时间不等人，自己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周遭的战事愈发混乱。
他喊了声“驾”，轻踢马腹。狂风与雨水混杂的窒息拥抱迎面而来，他连忙双腿夹紧，任由周遭的一切向他身后快速掠去。
一名番兵用长矛刺透了以羽林卫的哽嗓，赤红的战甲上更显鲜红。他抽出长矛，目光扫来，眉目间杀意盎然。
自己是唯一此时依旧坐于战马之上的人，童熏的轻骑早早地便投入了战阵，却依旧难以阻挡鹰军的飓风，就好似烧红的利刃切割奶酪，羽林卫的轻骑瞬间土崩瓦解。
这边就好似刚刚学会耍弄树枝的婴孩，被对方轻易的用手指粗细的棍棒拍打屁股，出了哀嚎和用牙齿撕咬，什么都做不到。
眼前的吐蕃兵带着那份属于马背上民族的骄傲与蔑视，这无关轻视，这是融入他们这些天山子民血液中的情感。唐人在他们眼中，就与雄鹰利爪下的弱小绵羊没甚区别。
我看透你了！
风轩逸握了握手中的长枪，目光紧紧地盯着对方的眼睛。那双暗黄色的眼睛产生波动之时，他便踢打马腹，朝番兵冲去。
对方迅疾如风，手中长矛宛如张开血盆大口的巨蛇，露出锋利的牙齿。
但你不如我快！
狂风在耳边呼啸哀鸣，那是在为对方唱诵挽歌。雨水拍打在脸上，那是上天为你的逝去而悲伤。
吐蕃兵转眼间便已到了风轩逸的近前，而他却只是轻勒缰绳，椒儿马蹄瞬间化作幻影，与吐蕃骑兵交错而过。
一切发生的太快，又结束的太快。那吐蕃兵在战马身上摇晃几下，便摔落在地，腹部鲜血喷涌，没了气息。
风轩逸一甩手中长枪，目光炯炯，看向其他方向。
……
“胜了！我们胜了！”二狗子将长刀刺入吐蕃兵的胸膛，对方的尚玛短刀则刺进了他的腹部。但他却未感到疼痛，只是机械地抬起手臂，将陌刀抽出，再次刺进那番兵的咽喉，鲜血喷洒，沾染了他满身。
忽然传来的欢呼声令他一阵踉跄，他抹了把脸上的鲜血，暗红的视线慢慢变得清晰。还战立着的人纷纷高举手中刀兵，仰天大吼，有些人则瘫软在地，再难站起。
胜了？真的胜了？
二狗子吞咽口吐沫，不知何时天空的暴雨业已停止，而他腹部的剧痛，却倏然而至。
他左手按压腹部，疲惫与晕眩一阵阵的侵袭。他喉头一甜，吐出了大口鲜血，土地朝自己迎来，随即是满是土腥味的泥泞。
他挣扎着扭转头颅，想要寻找那令他摆脱了长久迷惘的身影，朦胧之间，赤红色的马蹄朝自己缓缓行来。不，不是缓缓，是很快，因为自己视野中的一切，包括那滴落的水滴，都变得无比缓慢。
视线上移，战马上的身影血迹斑斑，挺直的身影却又高大伟岸。那是他的王，属于唐人的王。有了他，我们将无惧任何威胁。
箭羽倏然划破空气，在二狗子的眼中，就好似周遭所有事物一般缓慢，他清晰地看着那箭矢的轨迹，狠狠地刺入了大王的背心。
不！不能这样！
王，自战马重重落地，水花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