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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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求人相助

    事已至此,见再问不出什么,林枫也不再问了,叫林贤安分些,不要再惹无谓的事端,便一人出了土房子。

    门外噼里啪啦的声响,原是矮裂土墙下有一壮汉抡着斧子,正在劈柴。此人林枫有印象,唤作李牛,是邻居李二伯家的,嘴唇很厚,咧嘴一笑颇显狰狞,有把子气力。

    见着林枫正在看他,李牛放下斧子,执了个生疏的老爷礼,嘿嘿傻笑。

    “老久没见了,牛二哥还好,李二伯身子骨还健朗?”

    “使不得使不得!”刷,李牛吓得跳起来,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老爷不能在叫俺二哥,你是大老爷,我叫你二哥。”

    “哈哈哈哈,牛二哥说笑了,我不是老爷,我还是那个林二。”

    “不成不成,老爷就是老爷,俺爹说林家小二有大本事,是神人哩,见面要跪!”李牛就要跪下去。

    林枫哭笑不得,赶紧制止。这李牛算是街坊中的另类了,说傻他也不傻,就是脑瓜子不太灵醒,认死理。为人没的说,谁家有事第一个过去,不要钱不要粮,连口水都不喝。他爹娘没少为这事打骂,就是不改。

    他算是小里小气的邻里中,唯一的一股清流。

    “你今日怎有空劈柴了,没去山上啊!”往年这个时候,李二伯都会带着李牛上山,有时打猎有时砍柴,第二天买去早市。这是他们家独有的挣钱手段,风雪不停,别家想学,却也学不来李二伯的本事。

    李二伯年轻时是府兵,斥候营的,有听风识路的能耐。大雪天也能记得来时的路。

    “没呢,前两天见了熊瞎子,不安全。俺爹说要有大雪,瞎子要吃饱睡了,俺们等它睡了再去宰,准能卖个好价钱!”

    “是么,那可得小心些。”林枫直笑。

    “俺们知晓,俺爹说来日打了瞎子,扒皮给老爷送去,教你莫忘了俺们的好。”

    “哈哈哈哈,我知道,不会忘,不能忘。”林枫哈哈大笑。

    ....

    走出土房子,来到街上,林枫踌躇着迈不开步子。他竟不知何去何从。按说该去找宁芳,看看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若这么空手前去,与羔羊入虎穴何异?

    长街上转悠了几圈,砖上有几条裂缝也叫他数的清清楚楚。抬起头来,不觉竟然到了曾装算子算命的地方,“江湖百晓生”五字与划痕具在。

    他不禁莞尔,想到了那和尚道士,一道灵光兀的闪过,他赶忙抓紧手腕上的佛珠,一个想法缓缓在他心中形成。

    林贤杀人,捅了天大的篓子,连着他也被吓破胆。现在冷静下来,脑子也终于开始灵醒了。

    抬眼看看日头,离黑还有一会,他走到街角尽头雇马夫,议价十钱,重新回到私塾,此时天已全黑。

    他来私塾不找陈老,而是顺溪流而上,寻到了上游竹林中的竹楼。环境典雅,幽静自然,适宜避世独居,正是紫竹的住所。

    竹楼外围是一片短矮竹竿编制的篱笆,绕了几圈。正南方留了竹门,一推即开,根本防不住人。

    林枫也不客气,推门而入,院内有一正在洗衣的丫鬟,将衣裙放在板上捶打,木槌一下一下,极有韵律,她还随着韵律哼起了林枫听不懂的曲。

    听见声音,丫鬟转头,呀的一声,吓得她直将木槌当做武器护在胸前。那俏皮模样,与李氏竟有几分相似。

    枫被李氏吓怕了,笑笑,尽力显得和善点,“敢问姑娘,这处可是紫竹姑娘的居所?”

    “不是不是,你这登徒子来错地方,我家姑娘才不住这里。”屏儿听林枫喊出“紫竹”,以为他是寻门的登徒子,握着木槌的手加了几分力道。

    翻翻白眼,林枫不知该说什么。都“我家姑娘”了还不住这,你在侮辱我的智商么?

    “姑娘莫怕,我没有恶意。在下林枫,不知紫竹姑娘可有提起?”

    紫竹本在房中调香,这几日她睡不安宁,香有安神静心之效。闻见屏儿惊叫,她少不得出来询问,没想到在自家院子里见到了熟悉的人。

    紫竹很惊讶,“公子何故出现在此?”

    她背对灯火,林枫看不清容颜,只有大概的林廓。单听声音空灵柔美,像飘荡在春风里的银铃,虽黄鹂莺啼般的悦耳,却与白日不同。林枫立时起了戒心,“姑娘果真是紫竹?”

    后者换男子装束,声音是压着的,林枫来的突然,她却是忘了。当先换了音色,道:“公子莫慌,奴家正是紫竹。”

    “姑娘真是小心,改容换貌便罢了,声音也藏着。”

    “公子见笑了,女儿家一人在外,要懂得保护自己。”

    说的也有道理,林枫点点头,不置可否。旋即他便摘下佛珠,扬在手中,“姑娘是聪明人,我也就不兜圈子,我想见聂荣祥大人,劳烦姑娘引荐。”

    紫竹不解,“公子何不亲自前去?”

    “我不能去。”林枫解释道:“我不能接近中郎将府,还请姑娘将佛珠给聂大人一观,他若信我,请务必私下见我一面。若不信...”

    他没有说下去,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到了那一步,无论怎么做都要对不起某些人。

    今天发生的事情,紫竹已经不认为林枫是谋才,此情此景她不知何意,正踌躇犹豫。正当此刻,林枫把佛珠放在洗菜石台上,已经走了。

    她又回想起了林枫的诗词和那日马车上那细微到极致的洞察。隐在阴影里的贝齿轻轻一咬,她捡过了佛珠。

    两人都在院子里消失屏儿才回过神来,活像惊弓之鸟,凤眼左右扫视了几圈才堪勘放下。稍微有点动静,木槌又立刻被她抱住。

    回了城内已是戌时,广阔的郑州城在黑夜中只剩下朦朦胧胧的轮廓,远远看去,是一只匍匐的狰狞巨兽。

    车夫出示具文、随行文书,林枫报上名号,道明住址,又在官府文书上签了字画了押,看守城门的保正才放他进城。

    他忘了何时与车夫分开的,一人踉跄抹黑,凭着对道路的记忆找到了太守府。略一踌躇,他挺起胸膛便迈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