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207章 号角杀声

林栎的话，对礼乐等四大长老而言，简直是当头一棒。

此刻，四人上场斗兽，经由桑君之口说出来，已经是既成的事实了，而无数族民都翘首等待着这一幕的上演。

他们四人，等于是被赶鸭上架，现在如果想拒绝，不但失信于桑君，还失信于族民。那样的话，武布长老要将他们拿下，就理由充分了。他们如果想抗拒，就等于坐实了抗君大罪。

不管是哪种结果，对于四大长老而言，都是极其不利点点。

因而，面对林栎的反问，他们竟然无从回答，而是瞠目结舌。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驭兽长老，我们该走了。”林栎冲着驭兽长老招招手，道：“再迟了，别说桑君了，就是外头那么多人都不会答应的。”

驭兽满心不愿意，但是被林栎说着，还是不由自主跟他往外头走去。

礼乐长老虽然不想看到这一幕，但在武布长老的注视下，加上形势所逼，根本做不得声，只能看着驭兽长老犹犹豫豫跟着林栎往外走。

“哗啦——”

甬道口的铁闸门打开，一股巨大的“嗬嗬”呐喊声，像是巨浪般，瞬间将林栎和驭兽长老，以及甬道内的礼乐长老等人给淹没。

礼乐长老等四人顿时脸色剧变。他们身为长老，一直以来都是高高在上，从来没有进入过斗兽场。

此刻，亲自进入斗兽场底部，才发现那种感觉，和高高在看台上看是截然不同的。

人还没走出甬道，首先就有一股铺天盖地的压力，从四面的看台层层叠叠压下来，像是大山大浪，瞬间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即便几位长老都是人中龙凤，面对这种油然而生的压力，也不禁有种泰山崩于面前的感觉。

尤其是驭兽长老，更是感到双脚灌铅一般，跟在林栎身后，似乎怎么也挪不开步子。

林栎虽然神色不变，心中却也震撼非小。他白天事先到过斗兽场，对里头所形成的巨大压力早有心理准备了，即便如此，依旧是感到心神俱震。

“驭兽长老——驭兽长老——”

看到驭兽长老出来，看台上的兽人们，纷纷站起来呐喊个不停，气氛浓烈，整座斗兽场似乎都要给点燃起来。

而驭兽长老血管里，却没有一丝儿燃起来的感觉，只有呆板与麻木。

除非心志坚硬如铁，否则谁第一次被放到数万人瞩目的斗兽场中间，都会不由自主傻了呆了。

此刻，驭兽长老有种天旋地转，目晕脑迷的感觉。摇曳的火光，四周密布成圈的人，充斥天地的呐喊声，形成巨大的压力，似乎要将他压垮了。

“呱——呱——呱呱——”

就在这时候，一个凄厉的鸟鸣，穿破重重声浪，直传入驭兽长老的耳中。

驭兽长老悚然惊觉过来，目光急忙往空中望去。

只见火光通明的斗兽场上空，此刻正盘旋着一头黑色的大鸟，像一朵云般轻飘飘浮动着，但那黑色的翎羽，却让人有种山要压下来的感觉。

与此同时，主持斗兽的司仪的声音又传来：“今晚，为了给我们的族人，献上别开生面的斗兽，我们圣雄斗兽场特地革新了玩法。不但有四位长老亲自下场挑战四头一级斗兽，还有君卫队的指挥长林栎公子，也进入场中。他将在场上，在必须的时候，给长老们提供援手，不过，他只能提供一些帮助，真

正要活着从四头死神斗兽爪下逃生，主要还是看四位长老的手段……”

司仪显然不止一个，为首的把规则说完，很快就有人把它传递到斗兽场上的每个角落里。

不过，驭兽长老却是什么也没听进去，只是茫然往前走着。

“驭兽长老，你可不要疏忽大意，这可是碎铁鸟，不是一般的圣兽可比的。”林栎回头，见驭兽长老痴痴呆呆的样子，心知他首次上场斗兽，已经彻底给懵了，不由心中暗暗好笑，口气故作轻松地说道。

“啊？”驭兽长老甩了甩脑袋，终于完全回过神来，发现在头脑空白的当儿，他已经和林栎走到斗兽场的中间。

此刻，两人正成为层层看台上，千万双眼睛的焦点。

而看台上的观众们，见到圣兽和斗兽者都已经到位了，呐喊声紧跟着一变，同时振臂高呼着：

“斗——斗——斗斗——斗斗——”

碎铁鸟似乎被这个呐喊声所感染，盘旋得更快更急，巨大的铁嘴里，不断发出尖锐刺耳的呱呱叫声。

这个叫声，让看客们更加兴奋了，叫声更加凶猛了。

“看样子，它快忍不住了，驭兽长老，你得加油啊。”林栎笑着退得远远的，边摇着玄木折扇，边笑着说道。

驭兽长老咬了咬牙，从腰间拿出他的专用木器来。

那是一口由异木做成长号角，长有一尺多，握在手里，显得特别有分量。

“驭兽长老——斗斗斗——驭兽长老——斗斗斗——”

轰然的呐喊声，一波波传来。看台上的兽人们见此，知道驭兽长老准备动手了，都是兴奋激动不已。

而碎铁鸟则是呱呱尖叫一声，一个低低俯冲，直向驭兽长老冲去，速度快如急电，远看就像是一抹黑色的闪电。

驭兽长老紧握着木号角，冷冷盯着碎铁鸟，不知道是吓蒙了，还是胸有成竹。

“呼——”

碎铁鸟快冲到驭兽长老面前的时候，突然呱叫一声，猛地冲天而起，直飞空中。

驭兽长老则像是如梦苏醒一般，擦拭了一把汗水，举起了号角，紧张地盯着空中的碎铁鸟。

“驭兽长老这口木器倒是挺有意思的嘛。”林栎一直在观察驭兽长老的动作，见状不由笑着说道。他现在可以确定，对方刚才十有八、九是吓蒙了。

要不是碎铁鸟谨慎无比，小心过度，只怕当场一咀就把他脑袋给啄烂了。

听到林栎的笑声，驭兽长老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此刻，他的注意力已完全落到空中碎铁鸟的身上，那才是关乎性命的要紧之物。

虽然碎铁鸟只是虚晃一记假动作，但却把看台上的所有人的神经狠狠刺激了一下，疯狂的尖叫声此起彼伏，绵绵不断。

碎铁鸟非常娴熟地一个折身，在空中盘旋片刻之后，再次呱叫一声，向着驭兽长老疾冲而下。

驭兽长老此刻，已经收摄住心神了，见状闷哼一声，猛地把号角放在嘴边，“呜呜——”地吹了起来。

号角声并不大，徐徐缓缓的，却有种穿石裂金的感觉，即便是巨大的聒噪声浪里，它也是清晰可闻。

疾冲而下的碎铁鸟，就像一块巨石从天而降，来势沉猛雄浑，那锐利的爪牙，在火光映照下，闪着森寒的光芒，而它那根根倒竖的翎羽，则像是弦上利箭，随时可能暴射而下。

驭兽长老视若无睹，只是全神贯注地吹着号角，那悠长绵柔的角声，一声声，一波波传递开来，似乎在他周身上下，形成一团团声乐盾牌。

那碎铁鸟听着角声，疾冲而下的速度竟是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林栎看得暗暗诧异不已，没想到驭兽长老这个号角，竟然有此妙用。

思虑之际，碎铁鸟已经冲到驭兽长老面前空中不足三尺处，它的那锐急的来势，此刻已经被叫声消卸得差不多，竟是再也没有力气往前冲一般，而沿着驭兽长老身子周边，不断盘旋转动起来。

那样子，不再是一头致命凶鸟。倒像是一只围着人戏耍的宠物鸟。

“斗兽长老——斗兽长老！”看台上传来整齐划一的呐喊声，那是兽人观众们见到驭兽长老一出手，就挡住了碎铁鸟的进攻，不由自主欢呼叫好起来。

林栎也看得暗暗颔首，虽然不是很清楚情况，不过他还是看得出来，驭兽长老此举，只怕是正以他的老本行——驭兽之法，结合号角木器，来对碎铁鸟的进攻做防御。

那号角声听起来平淡无奇，对碎铁鸟却有说不清的魔力，尤其是越靠近号角的时候，它的魔力越强，碎铁鸟的冲击力也就越弱。

无力往前冲的碎铁鸟，却不肯罢休。绕着驭兽长老转了数圈之后，骤然身子一拔，腾空掠起。

驭兽长老似乎暗暗松了口气，伸手擦拭了下额头。

就在这时候，“呜呜”声大作，碎铁鸟竟又闪电般暴冲而下，像是死神那挥舞而起的黑色镰刀利影。

驭兽长老立即双手握住号角木器，绵绵长长的号角之声，再次绵延传开来。

这回，号角声虽然对碎铁鸟还有影响，不过已经远没刚才那么明显。碎铁鸟直冲到驭兽长老面前快两尺处，这才无力地停了下来，又绕着他扑翅折腾起来。

片刻之后，碎铁鸟再次疾冲飞起，发动起新一轮的进攻。

一人一鸟，虽然是隔空交击，没有真正接触，但那场面却是比真正豁命交战还紧扣人心。

林栎在旁边看着，很快就发现了一个规律，那就是碎铁鸟对号角声的抵抗力，在不断增加。它每次折返攻击，力度都比上一次来得强，自然的，每次逼到驭兽长老面前的距离，都比前一次来得近一点。

在这种猛烈的攻势下，驭兽长老的号角声，显得越来越柔，越来越轻，它虽然竭尽全力，想安抚碎铁鸟，但是暴戾与嗜血是碎铁鸟的天性，不是靡靡之音可以收服得了的。

眼看碎铁鸟越逼越近，驭兽长老眼里开始闪现出不安的光芒来。

“驭兽长老，这样好像没什么用，你得换个办法。”林栎大声说道。

驭兽长老咬了咬牙，道：“你懂什么，我这个安兽曲，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再凶猛的圣兽，也会乖乖顺服的……”

“呱呱——呱呱——”

驭兽长老说话的当儿，号角声里出现了几丝颤音，整个防守之盾随之出现了松动。而碎铁鸟则是敏锐地捕捉到这点松动，它尖啸一声，像一团黑色的天雷，直砸向驭兽长老。

“轰——”

巨大的震响声里，驭兽长老那不断受到挤压的号角声盾，终于轰然被撞破。碎铁鸟两只夺命勾爪，向它猛抓而来，空气跟着被撕得丝丝震颤。

“啊——”驭兽长老脸色苍白，全身似乎僵住一般，竟是动也不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