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马百川
字体: 16 + -

第四十章 进庄小聚

    来到白马庄前,四座山头的人马,都点上了火把、燃起了篝火在庄前等待。原来众人虽是与刘震岳同来,但是未得到明确准许之前,四山好汉都未提出进庄的要求,都本分的原地驻扎下来。

    城上的刘喜见众人如此懂礼,便派了一营人马出来,将裴烈与众位伤病接进庄中施治,又搬出许多酒肉,与众人垫饥,是以刘震岳归来时城上城下一片和睦。

    此时刘震岳带领人马到来,见众人还困在庄前,不由一拍自家脑门,告罪一声:“震岳招待不周,还请诸位英雄勿怪!”与诸位好汉施了一礼,才大声叫那刘喜开了城门,带领庄前这五六千人马,并四千俘虏,进了白马庄!

    适才进庄之时,发现庄外战场都打扫了,刘震岳不由对身后四山好汉好感大增,如此作为,便是将此处当成了自家地界,刘震岳自是欣慰。

    山下庄前多得是七层的居民楼,此时虽有几百农户和几千白马军中家属居住,却只占得其中几座。此时大批人马进庄,刘震岳便让刘喜下去为众人安排住宿的房屋。白马庄上与其他各处不同,白马军中士卒居于大营,其家眷则与庄中之人一样皆住在居民楼中。

    将安顿众人和看押俘虏的琐事交给刘喜,刘震岳带着一干人等便往山上行去。虽已是深夜,白马庄上却都点起了处处灯火,有了炼制焦炭时产出的煤焦油在,山上却是不缺灯油使用。又有各式各样的玻璃罩子在,白马庄夜里直如不夜之城!

    庄中的处处奇异之处,看得诸位山大王目不暇接,花和尚的一双佛眼都睁得溜圆!杨志这自诩在京中经过见过的,虽装作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在众人们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那双眼也禁不住随着众人直看。余下众人更是不堪,韩世忠仗着与刘震岳亲近,更是扯住不停的问,刘震岳此时心中自豪,自然很是配合,一段上山的路程,众人直走了一个时辰!

    在刘震岳将众人带到自己那栋别墅里面之时,众位好汉直如进了水晶宫的孙猴子,看哪里都稀奇!待到大家在沙发上排排坐了,一个个都寸着劲头,紧绷着身子,仿佛坐在水中浮木之上。看得刘震岳一阵笑,往主座的沙发上舒服的一躺,将整个身子都扔进了沙发里,才对着众人说道:“此物叫沙发,却是件好物件,只是你们那般去用,却体会不出它的滋味,不如都学我一般试试?”边说,便以手示意众人。

    都是江湖厮杀汉,刀山火海都不怕的人物,却一脸慷慨就义的模样往沙发里面蹭,让刘震岳不由失笑。可能是女人天性里便有享乐的因素,独自占了刘震岳对面那张长沙发的孙二娘,第一个体会了沙发的妙处,躺在沙发里咯咯直笑道:“此物甚妙!便如躺在阿娘的怀里。小衙内,便将此物送我一个如何?”

    孙二娘咯咯笑个不停,眼中却沁出泪花,看得张青心中一痛,走上前去,便轻轻将手搭在浑家的肩头,想要将孙二娘揽在怀中,不妨却被一脚踢开。只见孙二娘微红着双颊嗔道:“山野之中野惯了,怎敢在小衙内面前也如此没规矩?”

    人称母夜叉的孙二娘,做出如此小儿女神态,让众位好汉如见鬼一般楞了一瞬,然后便笑了个前仰后合!刘震岳也笑疯了!孙二娘见众人只顾笑,先是羞怒不已,继而也噗呲一声笑出声来!众人见状更是大笑!

    好半晌,刘震岳才揉着笑得生疼的肚子,应承道:“既然嫂嫂喜欢,明日我便着手给嫂嫂做上一套,此处这套颜色太晦暗,我给嫂嫂做一套大红色的,也好与嫂嫂桃李争妍!”

    孙二娘此时英气毕现,站起身来圆睁杏眼,追问道:“今日小衙内送奴家这套叫做甚‘沙发’的,可是与当日送我家武松叔叔那双戒刀是一般心意?”

    刘震岳闻言不由暗赞这孙二娘巾帼不让须眉,这是在向自己逼宫啊!想那二龙山上,前三位当家自己都送了大礼,这位女中豪杰这是在怪罪自己了!哈哈一笑,刘震岳冲孙二娘伸了个大拇指,正色道:“便是一样的心思!”

    “那这沙发可也与那戒刀一样,由小衙内按我生平给取个名儿来?”孙二娘眼中透着神采,想看这眼前之人,究竟是如何看待自己这个专做人肉包子的母夜叉!

    “要名字却没有,送首词与嫂嫂如何?”刘震岳自得一笑,也未等孙二娘点头,便吟道:“剥皮剔肉熬骨,眉梢杀意常露,十字坡前黄泉路,几许冤魂争渡!”上半阙词吟完,孙二娘脸上已满是冷笑,张青也低了那颗头,武松急要挺身站起,便见刘震岳对着他摆了摆手,继续吟道:“应怜幼女老父,蹉跎零落江湖,便把豚肉做人煮,只为恶名相护!”

    张青、孙二娘听得此言,满面惊疑!自家的秘事未曾与任何人说过,往日里便是与武松这等亲若胞弟之人,也只是拿言语来搪塞,只说自家做得是人肉馒头。原本只是想看刘震岳对自家这开黑店之人,是否也如他人一样鄙夷,不想竟被说出此事缘由!

    张青还欲遮掩,孙二娘却是个直性的,被人道破了,哪肯再出言相欺?便问道:“小衙内怎知此事细备?此事在江湖上,便只有家父与我夫妻二人并三五个伙家知晓,想我那伙家都是庄户粗汉,小衙内却也相识?”

    “日里常听人说,嫂嫂厨下常挂几条人腿,总蒙两张人皮,却不说其他,只那孟州十字坡也是通州要道,官差常来常往,这等要命的罪证,谁人会明里挂着?再有张青哥哥每日里挑着馒头去村庄中贩卖,去得便都是附近人家,若真是人肉馒头时,谁人敢去吃它?”刘震岳侃侃而谈,张青夫妇不由暗想,原来往日里自家有如此多破绽。

    见夫妇二人连连点头,那鲁智深心中便有了疑惑。想当日,自己过那十字坡之时,便被孙二娘使蒙汗药麻倒,正要动手开剥之时,才被张青救下。此时听来,却是假的?这花和尚是个暴躁脾气,忍不住话,便直接问道:“我与武松贤弟,都撞过那店,洒家还被摆在了肉案之上,此事也能作假不成?”

    “哈哈,提辖哥哥便是实诚人,试想哪有如此巧合之事,刚要加害便遇救星归家?此乃惯用手段而已,不如此,怎能让江湖上传颂他夫妻二人做这人肉馒头的名声?我敢作保,提辖哥哥即不是被幸而救起的第一人,也不是最后一人!哈哈,如此可明白了?”刘震岳笑着与鲁智深解释。

    这莽和尚却上来了犟劲,回想那日经历,似是不信,继续问道:“那人肉馒头,当日洒家也吃了五七个,半点也无猪肉之腥臊,况且他那肉案之上,悬挂的都是血淋淋的人腿、肋排,洒家却不曾看错!”

    刘震岳环顾一周,便见其他诸位好汉也都甚是关切此事,便冲孙二娘笑道:“不若嫂嫂亲自解释与众位哥哥们听?”孙二娘却狡黠一笑,推脱道:“小衙内既已说到此处,便猜猜那猪肉为何不腥臊,还有我那梁上挂的又是何物?”

    刘震岳伸手指点着孙二娘道:“嫂嫂乃女中豪杰,小弟便也不怕言语冲撞了嫂嫂。那猪肉腥臊,只因其思春与繁育后代之时,体内会产生一种腥臭之物,只需在幼时,便将它那烦恼根去除,这猪肉便是上等美味!且将猪洗剥了,其后肢与人腿极为相似,其胸骨更是几乎与人想同,如此,才瞒过了提辖哥哥与诸位江湖好汉的双眼!对也不对?”刘震岳说完,自得的看着孙二娘夫妇。

    孙二娘夫妇闻言,一同上前冲刘震岳拜下,抱拳道:“小衙内学究天人,竟如眼见一般,便将我等丑事说得一点不差。我夫妇二人,谢过小衙内去了我等身上污名,也在这里向提辖哥哥、武松叔叔致歉。”两人又向鲁智深和武松拜了。慌得两人急忙来扶。

    鲁智深连声告罪:“原来是此般情由,往日里洒家多有得罪,贤夫妻莫要相怪,只是你们也骗得我苦,不若就此扯平如何?”

    孙二娘闻言只是笑,那张青便恭敬回道:“是我夫妻诓骗提辖哥哥在先,却是我两个应得的,改日定与哥哥陪酒谢罪!”鲁智深哈哈笑了,应道:“往日不敢找你吃酒,是怕你用人肉包子招待,此时知晓了,少不了去找你这开店的蹭吃!”

    鲁智深说的好笑,众人都轰然笑了。一旁的武松此时却动情道:“我便知道兄嫂非是那种草菅人命之人,往日武松便还欲劝兄嫂弃了这营生,不想今日衙内告知细备,武松心中便替兄嫂欢喜!”说罢,执着二人之手,笑逐颜开。

    两人与武松也是真心交往,当下也不多说,只是牵手而笑。此时张青怕冷落了厅中诸位好汉,开口道:“莫要只纠缠我夫妇二人的丑事,今日诸位英雄齐聚于此,还是商议大事要紧!”

    众人见说不由都暗赞这菜园子确是个识大体之人,刘震岳也对他轻轻颔首,两人相视一笑。

    “张青哥哥说得是,今日我这厅堂之中,竟能聚得四山一十五位好汉,实是我白马军的荣幸,也是我刘震岳的荣幸。深夜还将诸位拉来此处,却是有些事项要与诸位商议。”刘震岳见时间不早,便将此次相聚的基调先订好。

    “衙内有话但说无妨,我等既已来此,便任由衙内吩咐。”日前还有些拿不定主意的鲁智深,经过今日诸多事情,已经去了顾虑。此地又是老种相公、小种相公保举而来,此时已经决定真心跟随。

    见鲁智深开口,史进便也坐不住,与身边的欧鹏对视一眼,二人齐齐躬身站起,由史进开口道:“前日轻捋衙内虎须,此时我等本无面目安坐在此。只是胸中一腔热血未熄,还想为这天下黎民抛洒出去。前日听黄将军所言,衙内胸中报复,便是我等心心念念之事。此时不求衙内饶恕,只求做衙内马前一小卒,万望衙内应允!”史进几人生怕梦寐以求的机会就此错过,是以也放下脸面,直抒胸臆。

    此时裴烈无事,刘震岳的气也早消了,能带几人来到这城寨核心之地,便表明了他的心迹。此时见史进、欧鹏两人都低眉臊眼,身后六人也都把头低了,刘震岳便不再吊着这两山好汉,免得冷了八人的肚肠。

    起身走到八人面前,绕过史进、欧鹏,伸手将受了伤的马麟、陶宗旺二人让进沙发里,才对几人说道:“武力可以解决问题,也可以带来问题。但是无论怎样,武力过后造成的损害都是不可弥补的。昨日那一千五百儿郎何辜?只因你们惩一时之勇力,便殒命溪畔。今日入得我白马军,切记不可再恃勇而骄,须知我等的一个鲁莽,殒命的便是你我的手足同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