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红泪沾红绡
看着玄甲军越过马车后离去，钟良璞下车面向后方的路远眺。可除了满山绿树和玄甲军带起的烟尘什么也看不见。他的“女儿”绿衣小姑娘也跟着下了车，对着他就要拜下。
钟良璞连忙扶住。见小姑娘有话要说，钟良璞摇摇头说道：“不需说，不需问。今后就没有大周景化翁主了，谁问起来你都要是我钟家女儿。知道吗？”
绿衣小女孩迟疑了一会后点点头。钟良璞对她笑了笑继续说道：“你小名叫嬛嬛，那我便给你取名叫钟嬛吧！嬛儿，随爹上车。”
钟良璞牵着绿衣女孩坐上马车。让队伍继续上路。钟嬛，终还。秀儿啊！爹爹对不起你。望你终有归来一日。
得了新名字的钟嬛在马车里看着车外，但眼神无动并不是在看一路风景，心思全然在外。愿上天保佑，让那个叫秀儿的姑娘还有孙铸叔叔都能够逢凶化吉。
山间有一骑纵过，带起轻烟阵阵。骑士使劲地抽着马鞭，让马儿跑得更快些。若是自己多年的老伙伴便不需如此，好马是能懂主人的心的。但跨下是一匹新马，孙铸只能用这最笨的法子。
孙铸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他可以听见在目所不及处马蹄声遍布。都是他的敌人。
孙铸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刻，他并不怕死。他的命是武卒兄弟拿自己的命换来的，现在为魏王之女而死也不亏，对得住死去的兄弟。只是对怀里的小女孩他心里愧疚的很。他可以感觉到怀里的人儿身体在颤抖，甚至有拉泣声。这让他一个大老爷们气憋得慌。不过今天她必须要死，不能留活口在人手上。不然只会前功尽弃连累更多人了。
红衣女孩脸色惊慌无比，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不过眼泪却是不争气的直流。衣服上的血腥气让她直作呕，原来红衣全是血迹。她的身上脸上也都沾了血迹。眼泪流到颌下时已经血泪，滴落在同样沾上血迹的发绡。
“爹爹不要秀儿了吗？”
小女孩想不通只是出一趟远门，怎么就会变成这样子？听大哥说京城很远，娘身体不好，自己跟出来是要在路上陪爹爹说说话的呀！
今天有的人得了忠，有的人取了义。而她一个小女孩儿的小小孝心却不能尽了。
大青山下有个持幡的行脚术士走到这里，那幡上写了“斩妖除魔”四个字，连名号都没有让人有些奇怪。一般这些人都是江湖混饭吃的，幡上也多写些“招福通财”“趋吉避凶”“测运势算姻缘”，完了还要带上个响亮的名号什么“布衣神算”“卜相半仙”才能让人掏钱。
不过真正的高人也不太在乎名号。这老术士是突然走到大青山的。很突然，都不知道从在哪里来，就这么出现了。大青山里各处精魅也是突然感觉到了一股让他们惧怕无比的威势，一下子全都缩回了自己的洞穴林府。
大青山山神是躲得最快的一个。本来山神正在汲取神像香火恢复受损的金身，当老术士脚一踏上大青山地盘后他想都没想直接躲到地脉去了。身为山神他对大青山各山脉都能察觉的一清二楚。因此知道忽然出现的这个高人真的很高，比他之前见到过的所有人都要高很多。尤其是那一身不怒自威的气势，不知道斩杀了多少大妖才能形成，最能震慑世间精怪。这恐怕不是人间该有的人，许是某个仙人静极思动下界巡游了。他虽然已经是一方山神，入了世间朝廷谱牒，但也丝毫不愿意与这么个杀性极重的仙人打照面。
老术士自然也能觉察到山里什么情况，只是笑笑而已。他虽然斩妖除魔了一辈子，但对没有危害世人的精魅从未出手。况且这些个法力微末的小精怪他都要出手那也太抬举了。他要斩的可都的声名赫赫的魔头，不夸张地说便是等同仙人境的大妖魔都打杀了好几个。
老术士姓张，出自那玄宇天下某个大宗门，辈份极高。又和他那宗门的开山祖师“荡魔祖师”同样爱降妖除魔，便也有了个“斩妖天君”的称号。几百年来别人都敬称其祖师天君，他都快忘了自己的名字了。只有想起她时才会记起自己叫张灵玄。
别人都当他张天君行走世间就是为了降妖除魔。没人知道有个张灵玄要找那人的转世之身。
张灵玄抬眼看了看，又一步走到之前的战场。此时州兵正在收裹袍泽的尸身，张灵玄突然出现他们却像是看不见一样。这又是某种仙家神通吧。
“是这里吗？不会又来晚了吧？”张灵玄喃喃自语道，眉间隐有忧愁。他手里拿出卦筹卜了一卦，看了卦相后松了口气，又向西边走去。方走了几步便心有所感于一处山尖上停住向下望去。山下小道上刚刚有一骑风一般跑过，马上一个骑士抱着一个红衣小女孩。张灵玄神情有些激动，虽然几百年过去了，转世之后她的模样也完全不同。但张灵玄看她一眼便感觉这就她，不会错的。
世间有那痴情儿女情根深种，执手偕老还嫌不够尤且要情定三生。可是三生都已错过又该如何？
怪只怪当年妖族太可恨，无端在那时来犯他宗门。等他跨过仙人之别平定来犯众妖后再去找她，她已为人妇人母了。他张灵玄难道还能强行带去她吗？记得自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眼里只有深深的戒备。那是第一世。天意弄人，第二世第三世等他算出转世之身所在时，也都晚了。
三生已过缘已尽，唯有放手。因为她已不光是他的锦儿了。还是他人之妻他人之母。就算找回她的记忆又让她如何自处。这一趟，多年好友也劝他莫来了只管走自己的长生大道，让她自去轮回。可张灵玄还是来了，他想要看看第四世她过得如意不如意。
张灵玄思绪收回时那一骑两人已经跑没影了。不过山下又有千骑纵马而过。张灵玄皱起眉头思虑再三，往孙铸那一骑走去，一步就到了俩人前面。
“小姑娘呐！老夫见你骨骼惊奇，天资聪慧。是个修仙问道的奇才。可愿脱开凡尘走那长生逍遥大道？”
……
周守礼虽然被护着逃了出来，再前面便是秣陵关。但他一点也开心不起来。遭此巨变家破人亡，如今妹妹也生死未卜，如何笑得起来？况且连番闯关作战，他虽然不需要动手但也只是个小孩子，早就已经身体吃不消了。众武卒其实也都已经人困马乏。不过担心追兵追上来，还是继续前行了三十多里。在多匹马儿累死后才不得不停下来。杨湛让众人在一溪边和些水稍作休息。
周守礼脸色苍白，拒绝了要搀扶他的人自行走到溪边饮水。甘泉入喉顿觉神清气爽，一身疲劳洗去不少。这时就算是训练有素的魏武卒也有人跑到下游去脱了甲衣好好的冲一冲水。有些有良心的把马儿也牵了去。
杨湛一直跟随在周守礼身边，经过他的观察，认为周守礼在兵家上的天分很好，铁了心要把他往兵家里教了。若是别的先生夫子教弟子肯定会经验道理一大堆。但他杨湛嘴笨，只能让周守礼自己到处看。现在周守礼便看着下游的武卒若有所思。一张一驰方为领兵之度。
而众武卒现在看周守礼除了原本的敬重，还多了一些喜欢。小小年纪就随军辗转千里，都没有叫过一声苦。本来嘛咱王爷的儿子就算是一个朽木他们也愿意为之赴死。但要是一块金玉那就更好了。
就在这时林上有许多禽鸟飞过。杨湛抬头一看各种鸟儿都有立刻就变了脸色。身经百战的老卒也大多都瞧出了不对劲聚了回来。周守礼从大家的脸上瞧出了气氛凝重问道：“杨将军可是发现了有何不妥？”
“殿下。这些鸟儿莺雀混杂是被惊飞的，前方有一大批人过来。不少于千人。且相距不足五里了。”
“什么？徐州哪里来的人马？”周守礼先是一惊，然后想到什么说道：“此地距秣陵关不足五十里，会不会是种老将军的边军呢？”
杨湛有些意外他能想到边军。点头道：“种家军会到这不奇怪，但也许是玄甲军绕到了前面去。这里山路复杂不是不可能。我们还是先退走派斥候去探一探情况。”
“守礼受教了。”
殷昱领命前去查探，没多久就带着两个人回来了。这次遇上的是种家军前锋，这俩人便是大小都统都姓种。这次来接应他们的。自此他们的逃命之途算是告一段落。不过前路迷茫，又该何去何从？
五千州兵骑兵打马追赶周守礼，眼看着都要出大青山范围了还是没有追上人。忽然听到前面有马蹄声，骑兵都统赵圪以为是终于追到人了。心中大喜立马带人冲了过去。可以一靠近些便觉得不对劲，前方马蹄声轰动，人估计比自己这边少不了多少。这人数对不上啊。他这一想法刚刚落下便看到了前面情况。数千骑兵自冲而来，气势磅礴。尘土飞扬中，种字大旗随招展。
赵圪哪还不知道自己遇到些什么人。赶紧让自己人停下，不要把前面的人冲撞了。秣陵关方圆百里种家就是土皇帝。百里外也是人家懒得管。
种家军除了拥精兵十五万，还有青壮十万人。在国内发生动荡之刻又更显得重要了。
“敢问是种家哪位小将军，怎么来到这了？”
“你是？”种闻中皱眉打量起赵圪。
“在下赵圪，添为徐州州兵都统。”赵圪有些讨好地答道。
“你也是都统？”
这话问的就有些得罪人了。不过赵圪一点也不恼怒笑道“在下不才蒙严将军提拔。小将军这可有我能效劳的地方？”
种闻中对那州兵主将严平也是嗤之以鼻。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对这赵圪也不好无端发作。便就稍作解释。
“我伯父听闻山中有盗匪猖獗。特令我前来剿匪。”
“原来是小种军。些许匪患何劳将军出手，我等代劳便是。”
“你懂什么，我伯父是要借此机会练兵。你们快点离开，需要打扰了我边军练兵。”种闻中说了两句立刻便赶人了。他之前接应到周守礼和武卒就让堂弟带人护送去后方大军，自己则带两千骑来阻挡追兵。
“这…我等也是奉命来追捕要犯。还望小种将军通融一下，那我等过去先。”
“什么要犯比我军机要事还重要？你们再不离去，要是让我吃了挂落，我可就不客气了。”
赵圪打仗不咋地，但是个心思活络之人。看这情况知道自己今儿个是过不去了。告罪一声便离开。不管看出什么，只要一天不调离徐州他就一个字也不会往外说。
等赵圪带人离开后，种闻中仍留在原地。还装模作样的派人搜山剿匪。半个时辰后种闻中前后方几乎同时有马蹄声滚滚而来。前方山脊上玄甲军纵马出现，后方种字大旗招招，两万大军涌来。
种家军两万兵马也都是骑兵，奔跑起来兵势如黑云压城。大青山精魅刚刚冒出头又被这股兵势吓得躲了回去。这时种家军士枪指大青山，一声齐喝“杀”。山神庙里山神的金身塑像突然开裂，一道裂缝从头到脚，差点没裂成两半，躲在地脉里的山神气息也萎靡下去。知道是对自己出手的报复，山神无从解释唯有苦笑。
叶枫泾立马于军前，看着山下军容严整的两万兵马。狠狠地摔了马鞭，面色铁青
“种老将军为何阻我？”叶枫泾叫道。
种家军内一位身材高大却有些佝偻着背头发花白的老将军打马出来笑道：“我秣陵关军士在这练兵。怎么就说阻你了？不过既然这么说那我也问一句尔等来此作何？”
“我玄甲军奉命追捕叛逆之人。望老将军让道。”叶枫泾对种家军还是比较悚的。尤其是刚才那阵兵势很惊人。玄甲军虽然是天下雄兵但以三千对两万种家军也是胜算不大。谁知道种秋阳还有没有在别处埋有伏军但关键时刻给他致命一击。当年魏王挂帅伐南梁，魏王提兵七万自领中军。这老头领十万种家军作左军，可谓是战功赫赫威名也赫赫。丝毫小瞧不得。
“追捕叛逆？那有军机处军令或是朝廷文书陛下圣旨吗？”
秋秋阳这个问题一下就问到关键了。那些东西叶枫泾当然拿不出来。只有怒声问道：“种老将军执意要如此吗？”
“那就是都拿不出来咯！没得办法，本将也是职责所在。我镇守秣陵关，除了不让敌国人进来，也不能让人出去。”种秋阳还是一幅笑脸说道。
“老将军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怕我玄甲军会投敌卖国？”叶枫泾大怒。
“连魏王都会叛逆了，你们玄甲军投敌卖国也不是没有可能。总之想要过去就拿来朝廷令书。不然你们就来冲阵试试看过得去过不去。”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便是已经说死了。两军之间剑弩拔张起来。气势谁也不弱谁。叶枫泾拔剑出鞘，锋芒毕露，玄甲军寒光飒飒。而种秋阳披着灰白大氅仗刀而立，气度沉稳。身后有枪林刀海。突然这位沙场老将笑道：“天下人都说虎牢军魏武卒还有你们玄甲军是大周三大雄军，没有我种家军。老夫可是不服好久了。”
话落种家军纷纷叫战，然而这时叶枫泾却冷静下来，无旨令而犯边关重镇，这罪名可大了去了。魏武卒之伤可就在眼前。他深吸了一口气收刀入鞘，按住大军不动。
“玄甲军征羌方平塞北御大周北方，光破国都有一手之数自然当得起这些虚名。老将军不服也不行。不过今天就不战了。本将肚子疼。”
“哈哈哈哈！”玄甲军和种家军都笑了起来。种秋阳也笑了笑对叶枫泾高看一眼。本来听说有人将玄甲军评了个十良将出来，这叶枫泾排第八，说是最为好战。现在看来也顾得了大局。
最终叶枫泾不进也不退，就在这里等着，大有就地驻营的意思。其实已经传信请问太子了。不过他不知道早有一份传他回军的召令发出通过仙家秘术已传到豫中。就等谍子追上来了。
两个时辰后叶枫泾接到一个命令带人掉头离开。种家军也在这里盯了两个时辰。等到玄甲军都离开后，种秋阳叹了口气。这时小殿下也应该出关了吧？以后又去去何处？刚才短短见了一面他没来得及问。估计他们也没想好。
“撤军回关。”
……
大府城附近有一个摘云观，据说是隐于世的仙家宗门，而观主是皇家的地字号供奉。其实摘云观开派三百年来默默无闻。直到现任观主挤身金丹修士后名声才起来。而后公孙遇成为大周仙家供奉广纳门徒。并且随着大周迁都也把道观搬了过来。
赵筱便是公孙遇的弟子。而且是其中天资最好的一个。就连公孙遇也称其修道之资不输其本人。赵筱也无时不想成为师傅那般可神通广大的金丹大修士。可今天有个人完全颠覆了他认知。直到现在他还是想着那百丈紫气中那人何其狂傲，金丹缘法近在眼居然还有人强行中断的？
赵筱很想笑话左秋，可笑着笑着心里却越来越苦涩。他想起了以前听说过一个故事。世间有一种鸟，其名为鹓雏，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某天鸱鸮得到一腐鼠，见鹓雏飞于天上，怕它来争夺，于是发出怒声以吓人。然而鹓雏根本对腐鼠不感兴趣，也不会在乎鸱鸮的恐吓。可笑鸱鸮的眼界也就是腐鼠垫虫了。赵筱此时觉得自己就像是那鸱鸮，如何能去笑那日飞三万里怒而升九天的鸱鸮？
赵筱失魂落魄的回到摘云观后才回过神来，突然想到现在师傅生死未卜，自己要早做打算。想了想他径直往经书堂走去，走了半程忽然感觉有些奇怪。平时观中人不多但多少有点生气，他今天一路走来别说碰到个人了，连一点声音都没听见。赵筱两眼眯起，手中扣了张正光金身符，小心翼翼的往经书堂走去。一路上还是没遇到个人。赵筱越发小心起来。
经书堂可不光有经书，还有摘云观的秘藏宝物。当然也有一个护经长老。不过因为赵筱是观主得意弟子，对他所作所为都会闭一只眼，只要不太过分就行。但赵筱这次就是要做些过分的事。
不过赵筱还没进屋便闻到一丝血腥味。他立刻警醒起来悄悄循着血腥味找去，来到经书堂后院。然后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出声来。后院倒了七八具尸体，皆是七窍流血而死。其中就有经书堂护经长老。
赵筱立刻就转身往外跑，跑了没几步便听到身后一声轻响。赵筱想也没想就祭出了准备好的正光金身符。身体金光一闪于三尺外形成一圈护体金光。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撞在金光上被弹了回去。赵筱也撞得一踉跄，心知逃不掉了转过头来严正以待。只见被弹飞是东西只有拳头大小，有手有脚很像个小人。
赵筱一见这小人便想到了元神。金丹修士元神小如丹大如拳。婴丹修士元神如婴儿。仙人则修出的是元神化身。
“区区把戏难不住我。”元神小人口吐人言又向赵筱飞来。但这一次没有被金光弹出去而是慢慢的穿过了。赵筱也趁这机会看清了小人多面貌，震惊道：“师尊？你如何成了这副样子？”
这小人正是被左秋一剑斩了肉身而元神逃脱的公孙遇，也是这摘云观观主，赵筱的师傅。只是他为何要杀摘云观门徒？
“徒儿啊！为师被那左秋小儿偷袭毁了肉身。如今只有元神游荡在外了。我要将毕生所学都传授于你，让你将来好替我报仇。”公孙遇笑道。
“谢师尊厚爱，可筱儿太过愚钝消受不起啊！不如传给其他师兄吧？”赵筱当然不愿意。这恐怕就是仙法中的夺舍之术。要是受了与死何异？
“除了你还能有谁？你的天资很好，甚至胜过为师当年。受了我是毕生所学后，婴丹都不在话下。拿去吧！”元神小人慢慢穿过金光，然后一闪进入赵筱脑海。
赵筱抱头蹲下，面部疼的扭曲。不过这时他胸上一块玉符亮了起来护住神魂。脑海里传来公孙遇的声音：“这是什么护身之物？原来你早有防备。”
赵筱虽然疼痛难忍，但还是笑道：“徒儿这也是有备无患罢了。师尊之前对徒儿太好了，反而让我觉得有异。从书上看到有夺舍之术后我就留了一手。”
“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好徒儿，没枉费我一番教导。不过你以为这样就救得了你吗？不过是多花费些功夫罢了。”他不知使了什么术法，玉符的光就开始黯淡下去。
“当然不止如此。”赵筱忍痛，又取出一张金字紫符祭了出来。紫符化出青玄紫三气包裹他全身。
公孙遇元神见到这张符也惊了起来。“太一化清符，你怎么会有这符？好呀！你这孽徒，既然如此就都别活了。”
赵筱闻此话神色慌了起来。没来得及再开口说话。脑子里就传来一阵剧烈疼痛。他惨叫一声昏倒在地。
过了许久紫符三气散去。赵筱手指动了动醒了过来。他一手撑起身子后，一手拍打着脑袋。脸上时而愤怒时而嬉笑。突然哈哈大笑一声跑了出去。
“啊！我是谁？”
……
最近大府城内发生了两件震惊朝野的事。其一是那大隐于世的仙家府门摘云观不知道被谁血洗了满门。除了几个有事外出的弟子外，没留一个活口。连观主金丹大修士公孙遇也不知所踪。这简直是骇人听闻。不过朝廷对待这事的反应却有些冷淡，让人不由猜测其中内幕。
另一件事情就是大周武庙庙祝例行月初十五上承奉香时，烟气带金直冲梁顶不散。庙祝让人揭了瓦片后，烟气还升了三丈后才散去。
这承奉香也叫气运香，是观测一国文武运道的物件。烟气升得越高，说明气运厚。这次武庙气运突然暴增了一倍有余，立刻惊动皇帝陛下。第二天就带着那朝文武百官前来祭拜。然后各路探子就都动了起来查探原因。受到猜测最多的便是那个受萧老英雄青睐，赠于藏锋剑的李归悟。不过这李归悟到底根脚如何？要知道本来大周就有两个武道宗师镇压武运，其他高手也多不胜数。这次武运增了一倍有余，难道这里李归悟还是个比两位武道宗师境界更高，到传说中境界的神人不成。
而后江湖中关于李归悟的传言就多了起来。与玄甲军那场对持也不知道如何被传了出去变化了好几个版本。说他剑神风采，手持若拙，肩背藏锋，喝着美酒一人独斗千军万马。各有不同的是这千军万马从万人到十数万人都有。又不知道是谁还作了首诗说是李归悟亲自写的。不少人还都信了，称其为李诗仙。
拙剑冷藏锋，匣鞘暗隐功。寒光白刃里，杀人红尘中。
李归悟本人可从不想这么出名，跑去和萧老英雄吐苦水。反被萧老英雄一个决定镇住了。
“萧老哥要去别的天下游历？”
萧衡是个精瘦的老人，个子不高完全看不出宗师风范。
“呵呵！不错，我一辈子都在元明天下闯荡，临老了也想要出去看看。不能当一辈子的井底之蛙。元明天下化境宗师已是巅峰。止境便是传说了。我虽然不指望能够达到那种境界，但也想见识见识止境大宗师风采。而且我还想要找找当年教过我剑法的哪位前辈。”
这件事李归悟听萧衡说过。当年说是那位前辈教了他三天便离去，但萧衡受用一生。李归悟也好奇这位前辈是何高人。
“既然如此。那祝萧老哥得偿所愿。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哈哈！不想了不想了！”
“萧老哥老当益壮，让我等年轻人都自愧不如。止境大宗师又有何难。哈哈哈！”
“归悟啊！莹莹她最近有没有找你？我家莹莹可是个好姑娘。……”
李归悟败下阵来。“喝酒喝酒。”
传说中止境或许也不是尽头呢！
(本章完)
钟良璞连忙扶住。见小姑娘有话要说，钟良璞摇摇头说道：“不需说，不需问。今后就没有大周景化翁主了，谁问起来你都要是我钟家女儿。知道吗？”
绿衣小女孩迟疑了一会后点点头。钟良璞对她笑了笑继续说道：“你小名叫嬛嬛，那我便给你取名叫钟嬛吧！嬛儿，随爹上车。”
钟良璞牵着绿衣女孩坐上马车。让队伍继续上路。钟嬛，终还。秀儿啊！爹爹对不起你。望你终有归来一日。
得了新名字的钟嬛在马车里看着车外，但眼神无动并不是在看一路风景，心思全然在外。愿上天保佑，让那个叫秀儿的姑娘还有孙铸叔叔都能够逢凶化吉。
山间有一骑纵过，带起轻烟阵阵。骑士使劲地抽着马鞭，让马儿跑得更快些。若是自己多年的老伙伴便不需如此，好马是能懂主人的心的。但跨下是一匹新马，孙铸只能用这最笨的法子。
孙铸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他可以听见在目所不及处马蹄声遍布。都是他的敌人。
孙铸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刻，他并不怕死。他的命是武卒兄弟拿自己的命换来的，现在为魏王之女而死也不亏，对得住死去的兄弟。只是对怀里的小女孩他心里愧疚的很。他可以感觉到怀里的人儿身体在颤抖，甚至有拉泣声。这让他一个大老爷们气憋得慌。不过今天她必须要死，不能留活口在人手上。不然只会前功尽弃连累更多人了。
红衣女孩脸色惊慌无比，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不过眼泪却是不争气的直流。衣服上的血腥气让她直作呕，原来红衣全是血迹。她的身上脸上也都沾了血迹。眼泪流到颌下时已经血泪，滴落在同样沾上血迹的发绡。
“爹爹不要秀儿了吗？”
小女孩想不通只是出一趟远门，怎么就会变成这样子？听大哥说京城很远，娘身体不好，自己跟出来是要在路上陪爹爹说说话的呀！
今天有的人得了忠，有的人取了义。而她一个小女孩儿的小小孝心却不能尽了。
大青山下有个持幡的行脚术士走到这里，那幡上写了“斩妖除魔”四个字，连名号都没有让人有些奇怪。一般这些人都是江湖混饭吃的，幡上也多写些“招福通财”“趋吉避凶”“测运势算姻缘”，完了还要带上个响亮的名号什么“布衣神算”“卜相半仙”才能让人掏钱。
不过真正的高人也不太在乎名号。这老术士是突然走到大青山的。很突然，都不知道从在哪里来，就这么出现了。大青山里各处精魅也是突然感觉到了一股让他们惧怕无比的威势，一下子全都缩回了自己的洞穴林府。
大青山山神是躲得最快的一个。本来山神正在汲取神像香火恢复受损的金身，当老术士脚一踏上大青山地盘后他想都没想直接躲到地脉去了。身为山神他对大青山各山脉都能察觉的一清二楚。因此知道忽然出现的这个高人真的很高，比他之前见到过的所有人都要高很多。尤其是那一身不怒自威的气势，不知道斩杀了多少大妖才能形成，最能震慑世间精怪。这恐怕不是人间该有的人，许是某个仙人静极思动下界巡游了。他虽然已经是一方山神，入了世间朝廷谱牒，但也丝毫不愿意与这么个杀性极重的仙人打照面。
老术士自然也能觉察到山里什么情况，只是笑笑而已。他虽然斩妖除魔了一辈子，但对没有危害世人的精魅从未出手。况且这些个法力微末的小精怪他都要出手那也太抬举了。他要斩的可都的声名赫赫的魔头，不夸张地说便是等同仙人境的大妖魔都打杀了好几个。
老术士姓张，出自那玄宇天下某个大宗门，辈份极高。又和他那宗门的开山祖师“荡魔祖师”同样爱降妖除魔，便也有了个“斩妖天君”的称号。几百年来别人都敬称其祖师天君，他都快忘了自己的名字了。只有想起她时才会记起自己叫张灵玄。
别人都当他张天君行走世间就是为了降妖除魔。没人知道有个张灵玄要找那人的转世之身。
张灵玄抬眼看了看，又一步走到之前的战场。此时州兵正在收裹袍泽的尸身，张灵玄突然出现他们却像是看不见一样。这又是某种仙家神通吧。
“是这里吗？不会又来晚了吧？”张灵玄喃喃自语道，眉间隐有忧愁。他手里拿出卦筹卜了一卦，看了卦相后松了口气，又向西边走去。方走了几步便心有所感于一处山尖上停住向下望去。山下小道上刚刚有一骑风一般跑过，马上一个骑士抱着一个红衣小女孩。张灵玄神情有些激动，虽然几百年过去了，转世之后她的模样也完全不同。但张灵玄看她一眼便感觉这就她，不会错的。
世间有那痴情儿女情根深种，执手偕老还嫌不够尤且要情定三生。可是三生都已错过又该如何？
怪只怪当年妖族太可恨，无端在那时来犯他宗门。等他跨过仙人之别平定来犯众妖后再去找她，她已为人妇人母了。他张灵玄难道还能强行带去她吗？记得自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眼里只有深深的戒备。那是第一世。天意弄人，第二世第三世等他算出转世之身所在时，也都晚了。
三生已过缘已尽，唯有放手。因为她已不光是他的锦儿了。还是他人之妻他人之母。就算找回她的记忆又让她如何自处。这一趟，多年好友也劝他莫来了只管走自己的长生大道，让她自去轮回。可张灵玄还是来了，他想要看看第四世她过得如意不如意。
张灵玄思绪收回时那一骑两人已经跑没影了。不过山下又有千骑纵马而过。张灵玄皱起眉头思虑再三，往孙铸那一骑走去，一步就到了俩人前面。
“小姑娘呐！老夫见你骨骼惊奇，天资聪慧。是个修仙问道的奇才。可愿脱开凡尘走那长生逍遥大道？”
……
周守礼虽然被护着逃了出来，再前面便是秣陵关。但他一点也开心不起来。遭此巨变家破人亡，如今妹妹也生死未卜，如何笑得起来？况且连番闯关作战，他虽然不需要动手但也只是个小孩子，早就已经身体吃不消了。众武卒其实也都已经人困马乏。不过担心追兵追上来，还是继续前行了三十多里。在多匹马儿累死后才不得不停下来。杨湛让众人在一溪边和些水稍作休息。
周守礼脸色苍白，拒绝了要搀扶他的人自行走到溪边饮水。甘泉入喉顿觉神清气爽，一身疲劳洗去不少。这时就算是训练有素的魏武卒也有人跑到下游去脱了甲衣好好的冲一冲水。有些有良心的把马儿也牵了去。
杨湛一直跟随在周守礼身边，经过他的观察，认为周守礼在兵家上的天分很好，铁了心要把他往兵家里教了。若是别的先生夫子教弟子肯定会经验道理一大堆。但他杨湛嘴笨，只能让周守礼自己到处看。现在周守礼便看着下游的武卒若有所思。一张一驰方为领兵之度。
而众武卒现在看周守礼除了原本的敬重，还多了一些喜欢。小小年纪就随军辗转千里，都没有叫过一声苦。本来嘛咱王爷的儿子就算是一个朽木他们也愿意为之赴死。但要是一块金玉那就更好了。
就在这时林上有许多禽鸟飞过。杨湛抬头一看各种鸟儿都有立刻就变了脸色。身经百战的老卒也大多都瞧出了不对劲聚了回来。周守礼从大家的脸上瞧出了气氛凝重问道：“杨将军可是发现了有何不妥？”
“殿下。这些鸟儿莺雀混杂是被惊飞的，前方有一大批人过来。不少于千人。且相距不足五里了。”
“什么？徐州哪里来的人马？”周守礼先是一惊，然后想到什么说道：“此地距秣陵关不足五十里，会不会是种老将军的边军呢？”
杨湛有些意外他能想到边军。点头道：“种家军会到这不奇怪，但也许是玄甲军绕到了前面去。这里山路复杂不是不可能。我们还是先退走派斥候去探一探情况。”
“守礼受教了。”
殷昱领命前去查探，没多久就带着两个人回来了。这次遇上的是种家军前锋，这俩人便是大小都统都姓种。这次来接应他们的。自此他们的逃命之途算是告一段落。不过前路迷茫，又该何去何从？
五千州兵骑兵打马追赶周守礼，眼看着都要出大青山范围了还是没有追上人。忽然听到前面有马蹄声，骑兵都统赵圪以为是终于追到人了。心中大喜立马带人冲了过去。可以一靠近些便觉得不对劲，前方马蹄声轰动，人估计比自己这边少不了多少。这人数对不上啊。他这一想法刚刚落下便看到了前面情况。数千骑兵自冲而来，气势磅礴。尘土飞扬中，种字大旗随招展。
赵圪哪还不知道自己遇到些什么人。赶紧让自己人停下，不要把前面的人冲撞了。秣陵关方圆百里种家就是土皇帝。百里外也是人家懒得管。
种家军除了拥精兵十五万，还有青壮十万人。在国内发生动荡之刻又更显得重要了。
“敢问是种家哪位小将军，怎么来到这了？”
“你是？”种闻中皱眉打量起赵圪。
“在下赵圪，添为徐州州兵都统。”赵圪有些讨好地答道。
“你也是都统？”
这话问的就有些得罪人了。不过赵圪一点也不恼怒笑道“在下不才蒙严将军提拔。小将军这可有我能效劳的地方？”
种闻中对那州兵主将严平也是嗤之以鼻。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对这赵圪也不好无端发作。便就稍作解释。
“我伯父听闻山中有盗匪猖獗。特令我前来剿匪。”
“原来是小种军。些许匪患何劳将军出手，我等代劳便是。”
“你懂什么，我伯父是要借此机会练兵。你们快点离开，需要打扰了我边军练兵。”种闻中说了两句立刻便赶人了。他之前接应到周守礼和武卒就让堂弟带人护送去后方大军，自己则带两千骑来阻挡追兵。
“这…我等也是奉命来追捕要犯。还望小种将军通融一下，那我等过去先。”
“什么要犯比我军机要事还重要？你们再不离去，要是让我吃了挂落，我可就不客气了。”
赵圪打仗不咋地，但是个心思活络之人。看这情况知道自己今儿个是过不去了。告罪一声便离开。不管看出什么，只要一天不调离徐州他就一个字也不会往外说。
等赵圪带人离开后，种闻中仍留在原地。还装模作样的派人搜山剿匪。半个时辰后种闻中前后方几乎同时有马蹄声滚滚而来。前方山脊上玄甲军纵马出现，后方种字大旗招招，两万大军涌来。
种家军两万兵马也都是骑兵，奔跑起来兵势如黑云压城。大青山精魅刚刚冒出头又被这股兵势吓得躲了回去。这时种家军士枪指大青山，一声齐喝“杀”。山神庙里山神的金身塑像突然开裂，一道裂缝从头到脚，差点没裂成两半，躲在地脉里的山神气息也萎靡下去。知道是对自己出手的报复，山神无从解释唯有苦笑。
叶枫泾立马于军前，看着山下军容严整的两万兵马。狠狠地摔了马鞭，面色铁青
“种老将军为何阻我？”叶枫泾叫道。
种家军内一位身材高大却有些佝偻着背头发花白的老将军打马出来笑道：“我秣陵关军士在这练兵。怎么就说阻你了？不过既然这么说那我也问一句尔等来此作何？”
“我玄甲军奉命追捕叛逆之人。望老将军让道。”叶枫泾对种家军还是比较悚的。尤其是刚才那阵兵势很惊人。玄甲军虽然是天下雄兵但以三千对两万种家军也是胜算不大。谁知道种秋阳还有没有在别处埋有伏军但关键时刻给他致命一击。当年魏王挂帅伐南梁，魏王提兵七万自领中军。这老头领十万种家军作左军，可谓是战功赫赫威名也赫赫。丝毫小瞧不得。
“追捕叛逆？那有军机处军令或是朝廷文书陛下圣旨吗？”
秋秋阳这个问题一下就问到关键了。那些东西叶枫泾当然拿不出来。只有怒声问道：“种老将军执意要如此吗？”
“那就是都拿不出来咯！没得办法，本将也是职责所在。我镇守秣陵关，除了不让敌国人进来，也不能让人出去。”种秋阳还是一幅笑脸说道。
“老将军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怕我玄甲军会投敌卖国？”叶枫泾大怒。
“连魏王都会叛逆了，你们玄甲军投敌卖国也不是没有可能。总之想要过去就拿来朝廷令书。不然你们就来冲阵试试看过得去过不去。”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便是已经说死了。两军之间剑弩拔张起来。气势谁也不弱谁。叶枫泾拔剑出鞘，锋芒毕露，玄甲军寒光飒飒。而种秋阳披着灰白大氅仗刀而立，气度沉稳。身后有枪林刀海。突然这位沙场老将笑道：“天下人都说虎牢军魏武卒还有你们玄甲军是大周三大雄军，没有我种家军。老夫可是不服好久了。”
话落种家军纷纷叫战，然而这时叶枫泾却冷静下来，无旨令而犯边关重镇，这罪名可大了去了。魏武卒之伤可就在眼前。他深吸了一口气收刀入鞘，按住大军不动。
“玄甲军征羌方平塞北御大周北方，光破国都有一手之数自然当得起这些虚名。老将军不服也不行。不过今天就不战了。本将肚子疼。”
“哈哈哈哈！”玄甲军和种家军都笑了起来。种秋阳也笑了笑对叶枫泾高看一眼。本来听说有人将玄甲军评了个十良将出来，这叶枫泾排第八，说是最为好战。现在看来也顾得了大局。
最终叶枫泾不进也不退，就在这里等着，大有就地驻营的意思。其实已经传信请问太子了。不过他不知道早有一份传他回军的召令发出通过仙家秘术已传到豫中。就等谍子追上来了。
两个时辰后叶枫泾接到一个命令带人掉头离开。种家军也在这里盯了两个时辰。等到玄甲军都离开后，种秋阳叹了口气。这时小殿下也应该出关了吧？以后又去去何处？刚才短短见了一面他没来得及问。估计他们也没想好。
“撤军回关。”
……
大府城附近有一个摘云观，据说是隐于世的仙家宗门，而观主是皇家的地字号供奉。其实摘云观开派三百年来默默无闻。直到现任观主挤身金丹修士后名声才起来。而后公孙遇成为大周仙家供奉广纳门徒。并且随着大周迁都也把道观搬了过来。
赵筱便是公孙遇的弟子。而且是其中天资最好的一个。就连公孙遇也称其修道之资不输其本人。赵筱也无时不想成为师傅那般可神通广大的金丹大修士。可今天有个人完全颠覆了他认知。直到现在他还是想着那百丈紫气中那人何其狂傲，金丹缘法近在眼居然还有人强行中断的？
赵筱很想笑话左秋，可笑着笑着心里却越来越苦涩。他想起了以前听说过一个故事。世间有一种鸟，其名为鹓雏，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某天鸱鸮得到一腐鼠，见鹓雏飞于天上，怕它来争夺，于是发出怒声以吓人。然而鹓雏根本对腐鼠不感兴趣，也不会在乎鸱鸮的恐吓。可笑鸱鸮的眼界也就是腐鼠垫虫了。赵筱此时觉得自己就像是那鸱鸮，如何能去笑那日飞三万里怒而升九天的鸱鸮？
赵筱失魂落魄的回到摘云观后才回过神来，突然想到现在师傅生死未卜，自己要早做打算。想了想他径直往经书堂走去，走了半程忽然感觉有些奇怪。平时观中人不多但多少有点生气，他今天一路走来别说碰到个人了，连一点声音都没听见。赵筱两眼眯起，手中扣了张正光金身符，小心翼翼的往经书堂走去。一路上还是没遇到个人。赵筱越发小心起来。
经书堂可不光有经书，还有摘云观的秘藏宝物。当然也有一个护经长老。不过因为赵筱是观主得意弟子，对他所作所为都会闭一只眼，只要不太过分就行。但赵筱这次就是要做些过分的事。
不过赵筱还没进屋便闻到一丝血腥味。他立刻警醒起来悄悄循着血腥味找去，来到经书堂后院。然后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出声来。后院倒了七八具尸体，皆是七窍流血而死。其中就有经书堂护经长老。
赵筱立刻就转身往外跑，跑了没几步便听到身后一声轻响。赵筱想也没想就祭出了准备好的正光金身符。身体金光一闪于三尺外形成一圈护体金光。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撞在金光上被弹了回去。赵筱也撞得一踉跄，心知逃不掉了转过头来严正以待。只见被弹飞是东西只有拳头大小，有手有脚很像个小人。
赵筱一见这小人便想到了元神。金丹修士元神小如丹大如拳。婴丹修士元神如婴儿。仙人则修出的是元神化身。
“区区把戏难不住我。”元神小人口吐人言又向赵筱飞来。但这一次没有被金光弹出去而是慢慢的穿过了。赵筱也趁这机会看清了小人多面貌，震惊道：“师尊？你如何成了这副样子？”
这小人正是被左秋一剑斩了肉身而元神逃脱的公孙遇，也是这摘云观观主，赵筱的师傅。只是他为何要杀摘云观门徒？
“徒儿啊！为师被那左秋小儿偷袭毁了肉身。如今只有元神游荡在外了。我要将毕生所学都传授于你，让你将来好替我报仇。”公孙遇笑道。
“谢师尊厚爱，可筱儿太过愚钝消受不起啊！不如传给其他师兄吧？”赵筱当然不愿意。这恐怕就是仙法中的夺舍之术。要是受了与死何异？
“除了你还能有谁？你的天资很好，甚至胜过为师当年。受了我是毕生所学后，婴丹都不在话下。拿去吧！”元神小人慢慢穿过金光，然后一闪进入赵筱脑海。
赵筱抱头蹲下，面部疼的扭曲。不过这时他胸上一块玉符亮了起来护住神魂。脑海里传来公孙遇的声音：“这是什么护身之物？原来你早有防备。”
赵筱虽然疼痛难忍，但还是笑道：“徒儿这也是有备无患罢了。师尊之前对徒儿太好了，反而让我觉得有异。从书上看到有夺舍之术后我就留了一手。”
“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好徒儿，没枉费我一番教导。不过你以为这样就救得了你吗？不过是多花费些功夫罢了。”他不知使了什么术法，玉符的光就开始黯淡下去。
“当然不止如此。”赵筱忍痛，又取出一张金字紫符祭了出来。紫符化出青玄紫三气包裹他全身。
公孙遇元神见到这张符也惊了起来。“太一化清符，你怎么会有这符？好呀！你这孽徒，既然如此就都别活了。”
赵筱闻此话神色慌了起来。没来得及再开口说话。脑子里就传来一阵剧烈疼痛。他惨叫一声昏倒在地。
过了许久紫符三气散去。赵筱手指动了动醒了过来。他一手撑起身子后，一手拍打着脑袋。脸上时而愤怒时而嬉笑。突然哈哈大笑一声跑了出去。
“啊！我是谁？”
……
最近大府城内发生了两件震惊朝野的事。其一是那大隐于世的仙家府门摘云观不知道被谁血洗了满门。除了几个有事外出的弟子外，没留一个活口。连观主金丹大修士公孙遇也不知所踪。这简直是骇人听闻。不过朝廷对待这事的反应却有些冷淡，让人不由猜测其中内幕。
另一件事情就是大周武庙庙祝例行月初十五上承奉香时，烟气带金直冲梁顶不散。庙祝让人揭了瓦片后，烟气还升了三丈后才散去。
这承奉香也叫气运香，是观测一国文武运道的物件。烟气升得越高，说明气运厚。这次武庙气运突然暴增了一倍有余，立刻惊动皇帝陛下。第二天就带着那朝文武百官前来祭拜。然后各路探子就都动了起来查探原因。受到猜测最多的便是那个受萧老英雄青睐，赠于藏锋剑的李归悟。不过这李归悟到底根脚如何？要知道本来大周就有两个武道宗师镇压武运，其他高手也多不胜数。这次武运增了一倍有余，难道这里李归悟还是个比两位武道宗师境界更高，到传说中境界的神人不成。
而后江湖中关于李归悟的传言就多了起来。与玄甲军那场对持也不知道如何被传了出去变化了好几个版本。说他剑神风采，手持若拙，肩背藏锋，喝着美酒一人独斗千军万马。各有不同的是这千军万马从万人到十数万人都有。又不知道是谁还作了首诗说是李归悟亲自写的。不少人还都信了，称其为李诗仙。
拙剑冷藏锋，匣鞘暗隐功。寒光白刃里，杀人红尘中。
李归悟本人可从不想这么出名，跑去和萧老英雄吐苦水。反被萧老英雄一个决定镇住了。
“萧老哥要去别的天下游历？”
萧衡是个精瘦的老人，个子不高完全看不出宗师风范。
“呵呵！不错，我一辈子都在元明天下闯荡，临老了也想要出去看看。不能当一辈子的井底之蛙。元明天下化境宗师已是巅峰。止境便是传说了。我虽然不指望能够达到那种境界，但也想见识见识止境大宗师风采。而且我还想要找找当年教过我剑法的哪位前辈。”
这件事李归悟听萧衡说过。当年说是那位前辈教了他三天便离去，但萧衡受用一生。李归悟也好奇这位前辈是何高人。
“既然如此。那祝萧老哥得偿所愿。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哈哈！不想了不想了！”
“萧老哥老当益壮，让我等年轻人都自愧不如。止境大宗师又有何难。哈哈哈！”
“归悟啊！莹莹她最近有没有找你？我家莹莹可是个好姑娘。……”
李归悟败下阵来。“喝酒喝酒。”
传说中止境或许也不是尽头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