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各怀心思（下）
郑信听苏仪这么一说，脸上的愠色才渐渐散去，随后笑了起来：“苏兄所言甚是，那王子山也是够蠢的，竟然会相信一个泼皮无赖。在下想想当时的情形，便觉得大快人心。”
苏仪的眼中也是蕴含着笑意，说道：“王子山这也是自食其果。”
郑信点头赞同，随后想起方才苏仪要卖出寿司秘方，便再次向他吐露出心中的疑惑。
苏仪也不打算瞒他，说道：“裴记眼下想要做大，便不能只靠着小推车在市集贩卖，因而苏某便想到买个铺子，扩大营生，只是……苦于囊中羞涩，才会想出这个办法。”
“原来如此。”郑信点点头，随后望向高炯：“四叔，方才苏兄与你说的是多少？”
“一千贯钱。”高炯微微变了脸色，“也太多了。”
郑信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移向苏仪。
苏仪轻笑道：“高掌柜这是想讨价还价？”
高炯不置可否，只是捋了捋胡须，沉吟了片刻，说道：“这样吧，福来酒肆愿意出五百贯钱买下秘方，不知苏郎君意下如何？”
苏仪笑着摇摇头，伸出一根手指，说道：“一千贯钱，差一文也不行。”
对面的高炯眯着眼睛看着苏仪，说道：“苏郎君，看来今日这门买卖是做不成了。”
说完这句，他便掸了掸袖，准备起身离去。
苏仪见此，也不开口阻拦，他知道高炯是在试探，如果自己一旦松口，便会顺了他的心意，所以苏仪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又低下头，拿起酒盏抿了一口。
过了片刻，高炯果然没有起身离开。
苏仪这才抬头望着他笑了笑，说道：“高掌柜，其实寿司放在福来酒肆寄卖，裴记每年大概也能收到三百多贯钱的纯利，而福来酒肆按照先前的约定，每年的纯利只有一百多贯钱。”
苏仪稍稍停顿了下，接着说道：“我想高掌柜作为一个商人，想必也想多赚些钱吧？若是我将秘方卖与你们，福来酒肆每年的纯利便不用再分给裴记，如此算来，苏某方才要的一千贯钱，可是真不多。”
高炯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皱眉沉思。
苏仪抿嘴轻笑一声，看了一眼郑信，然后再望向高炯，说道：“若不是苏某急需用钱，又是看在与郑兄的关系上，苏某今日说出来的数目可远远不止这些了。”
高炯抬头说道：“可若是出了仿制这件事，便……”
话没说完，便被苏仪抬手打断了：“高掌柜不用再说什么仿制之类的话，先前苏某已经说过，福来酒肆想要规避这个，自然会有自己的办法，否则你们店里的招牌菜早便被其他酒馆给偷学去了。”
“高掌柜，苏某说的有没有道理？”
苏仪的手指依然在叩着案面，发出的轻微敲击声，似乎是在倒计时。
对面的高炯偏了偏头，目光偷偷望向身旁的郑信。
郑信暗暗点头。
高炯收回目光，神色间似是仍在犹豫。
苏仪也不催他，静静地抿了几口酒，等待着他的最终决定。
过得片刻，高炯忽然失笑道：“苏郎君舌灿莲花，高某佩服，好，便按苏郎君说的，福来酒肆拿出一千贯钱，买下这个秘方。”
苏仪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拿起长案上的酒盏，分别朝高炯与郑信举了举，说道：“多谢高掌柜，多谢郑兄了。”
随后，便欲一饮而尽。
郑信这时候伸手按住苏仪手中的酒杯，笑道：“今日如此高兴，苏兄岂可独饮啊。”
苏仪微微一愣，随后笑了起来：“那便……举杯共饮？”
“好。”郑信与高炯异口同声说道。
三人酒杯碰在了一起，随后一同饮下。
觥筹交错间，言笑晏晏，到了临近酉时的时刻，苏仪便先告辞离去了。
郑信望着苏仪远去的身影，沉默了片刻，随后将杯中酒饮尽，望向身旁的高炯，突然冒出一句：“四叔，你也太奸诈了。”
高炯微微一愣，轻笑着问道：“贤侄这话从何说起啊。”
“侄儿可还记得，前几日四叔曾经说过，如今寿司卖的极好，便想与苏兄商议一下，想让裴记每日多送些过来，甚至还想多分些提成……”
郑信促狭一笑：“方才苏兄提出的一千贯钱，初看起来确实不少，不过仔细想想，寿司每年能带来的利益可是不少于五百贯钱的，当初四叔也是看到这一点，才会说出那番话来，如今虽然给了苏兄一千贯钱，不过也只是两年之后便能回本，之后如何，四叔心里怎会不清楚？”
郑信稍稍停顿一下：“四叔为了多争取利益，便百般刁难，想要趁着苏兄急需用钱的机会，讨价还价，岂不是奸诈至极……”
高炯没好气地瞪了郑信一眼，笑骂道：“你这小子，真没良心，四叔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如今竟然为了一个外人，便拿四叔打趣了……”
高炯有些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停顿了片刻方才说道：“……再说这仿制之事，也不是什么空穴来风的事情，四叔有所担忧，不很正常嘛。”
郑信撇撇嘴，说道：“四叔又在装傻充愣了，看来侄儿以后得少来一些，否则便与四叔学坏了。”
高炯一笑置之，随后想起了一些事情，开口道：“这件事要不要与你父亲说一声？”
“不用的。”郑信摆了摆手，“父亲先前不是说过，这福来酒肆全权交予四叔处理，四叔看着办便行。”
高炯想了想，说道：“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还是该与你父亲说一下的。”
郑信哦了一声，说道：“那好吧，今日回府的时候，我见到父亲，便与他说声。”
“嗯。”高炯点点头，随后皱眉问道：“那王子山……你打算如何应付？”
“王子山？”郑信挑了挑眉，说道：“他是沈户的人，眼下还不能在明面上与之翻脸，不过以他的个性，他应该不会轻易放过苏兄的，这还真是个头疼的问题，我得想想。”
“若是那王子山真的想对苏郎君不利，你会如何？”
高炯抛出了一个难题，随后饶有兴致地看向郑信。
郑信略一沉吟，便哼笑一声，说道：“沈户我动不得，那王子山我还动不得了？！”
高炯目瞪口呆。
他也没有想到苏仪会在侄儿郑信心中有这么大的分量，原本以为只是比一般朋友稍亲近些的好友，眼下看来，可不只是如此，再联想到近来的几次见面，苏仪的言谈举止，也是令他颇为欣赏，不由暗暗点了下头，心里顿时也有些理解了。
想通了这些，高炯敛了敛神，目光扫向身旁的郑信。
这时候，郑信突然起身伸了个懒腰，洒然笑道：“时候不早了，侄儿也该告辞了，四叔再会。”
说着，转身便离开了。
这天下午，福来酒肆的二楼厢房中，三人各怀心思地说完这件事后，便各自散去了，此时寂静的厢房内，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苏仪的眼中也是蕴含着笑意，说道：“王子山这也是自食其果。”
郑信点头赞同，随后想起方才苏仪要卖出寿司秘方，便再次向他吐露出心中的疑惑。
苏仪也不打算瞒他，说道：“裴记眼下想要做大，便不能只靠着小推车在市集贩卖，因而苏某便想到买个铺子，扩大营生，只是……苦于囊中羞涩，才会想出这个办法。”
“原来如此。”郑信点点头，随后望向高炯：“四叔，方才苏兄与你说的是多少？”
“一千贯钱。”高炯微微变了脸色，“也太多了。”
郑信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移向苏仪。
苏仪轻笑道：“高掌柜这是想讨价还价？”
高炯不置可否，只是捋了捋胡须，沉吟了片刻，说道：“这样吧，福来酒肆愿意出五百贯钱买下秘方，不知苏郎君意下如何？”
苏仪笑着摇摇头，伸出一根手指，说道：“一千贯钱，差一文也不行。”
对面的高炯眯着眼睛看着苏仪，说道：“苏郎君，看来今日这门买卖是做不成了。”
说完这句，他便掸了掸袖，准备起身离去。
苏仪见此，也不开口阻拦，他知道高炯是在试探，如果自己一旦松口，便会顺了他的心意，所以苏仪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又低下头，拿起酒盏抿了一口。
过了片刻，高炯果然没有起身离开。
苏仪这才抬头望着他笑了笑，说道：“高掌柜，其实寿司放在福来酒肆寄卖，裴记每年大概也能收到三百多贯钱的纯利，而福来酒肆按照先前的约定，每年的纯利只有一百多贯钱。”
苏仪稍稍停顿了下，接着说道：“我想高掌柜作为一个商人，想必也想多赚些钱吧？若是我将秘方卖与你们，福来酒肆每年的纯利便不用再分给裴记，如此算来，苏某方才要的一千贯钱，可是真不多。”
高炯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皱眉沉思。
苏仪抿嘴轻笑一声，看了一眼郑信，然后再望向高炯，说道：“若不是苏某急需用钱，又是看在与郑兄的关系上，苏某今日说出来的数目可远远不止这些了。”
高炯抬头说道：“可若是出了仿制这件事，便……”
话没说完，便被苏仪抬手打断了：“高掌柜不用再说什么仿制之类的话，先前苏某已经说过，福来酒肆想要规避这个，自然会有自己的办法，否则你们店里的招牌菜早便被其他酒馆给偷学去了。”
“高掌柜，苏某说的有没有道理？”
苏仪的手指依然在叩着案面，发出的轻微敲击声，似乎是在倒计时。
对面的高炯偏了偏头，目光偷偷望向身旁的郑信。
郑信暗暗点头。
高炯收回目光，神色间似是仍在犹豫。
苏仪也不催他，静静地抿了几口酒，等待着他的最终决定。
过得片刻，高炯忽然失笑道：“苏郎君舌灿莲花，高某佩服，好，便按苏郎君说的，福来酒肆拿出一千贯钱，买下这个秘方。”
苏仪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拿起长案上的酒盏，分别朝高炯与郑信举了举，说道：“多谢高掌柜，多谢郑兄了。”
随后，便欲一饮而尽。
郑信这时候伸手按住苏仪手中的酒杯，笑道：“今日如此高兴，苏兄岂可独饮啊。”
苏仪微微一愣，随后笑了起来：“那便……举杯共饮？”
“好。”郑信与高炯异口同声说道。
三人酒杯碰在了一起，随后一同饮下。
觥筹交错间，言笑晏晏，到了临近酉时的时刻，苏仪便先告辞离去了。
郑信望着苏仪远去的身影，沉默了片刻，随后将杯中酒饮尽，望向身旁的高炯，突然冒出一句：“四叔，你也太奸诈了。”
高炯微微一愣，轻笑着问道：“贤侄这话从何说起啊。”
“侄儿可还记得，前几日四叔曾经说过，如今寿司卖的极好，便想与苏兄商议一下，想让裴记每日多送些过来，甚至还想多分些提成……”
郑信促狭一笑：“方才苏兄提出的一千贯钱，初看起来确实不少，不过仔细想想，寿司每年能带来的利益可是不少于五百贯钱的，当初四叔也是看到这一点，才会说出那番话来，如今虽然给了苏兄一千贯钱，不过也只是两年之后便能回本，之后如何，四叔心里怎会不清楚？”
郑信稍稍停顿一下：“四叔为了多争取利益，便百般刁难，想要趁着苏兄急需用钱的机会，讨价还价，岂不是奸诈至极……”
高炯没好气地瞪了郑信一眼，笑骂道：“你这小子，真没良心，四叔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如今竟然为了一个外人，便拿四叔打趣了……”
高炯有些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停顿了片刻方才说道：“……再说这仿制之事，也不是什么空穴来风的事情，四叔有所担忧，不很正常嘛。”
郑信撇撇嘴，说道：“四叔又在装傻充愣了，看来侄儿以后得少来一些，否则便与四叔学坏了。”
高炯一笑置之，随后想起了一些事情，开口道：“这件事要不要与你父亲说一声？”
“不用的。”郑信摆了摆手，“父亲先前不是说过，这福来酒肆全权交予四叔处理，四叔看着办便行。”
高炯想了想，说道：“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还是该与你父亲说一下的。”
郑信哦了一声，说道：“那好吧，今日回府的时候，我见到父亲，便与他说声。”
“嗯。”高炯点点头，随后皱眉问道：“那王子山……你打算如何应付？”
“王子山？”郑信挑了挑眉，说道：“他是沈户的人，眼下还不能在明面上与之翻脸，不过以他的个性，他应该不会轻易放过苏兄的，这还真是个头疼的问题，我得想想。”
“若是那王子山真的想对苏郎君不利，你会如何？”
高炯抛出了一个难题，随后饶有兴致地看向郑信。
郑信略一沉吟，便哼笑一声，说道：“沈户我动不得，那王子山我还动不得了？！”
高炯目瞪口呆。
他也没有想到苏仪会在侄儿郑信心中有这么大的分量，原本以为只是比一般朋友稍亲近些的好友，眼下看来，可不只是如此，再联想到近来的几次见面，苏仪的言谈举止，也是令他颇为欣赏，不由暗暗点了下头，心里顿时也有些理解了。
想通了这些，高炯敛了敛神，目光扫向身旁的郑信。
这时候，郑信突然起身伸了个懒腰，洒然笑道：“时候不早了，侄儿也该告辞了，四叔再会。”
说着，转身便离开了。
这天下午，福来酒肆的二楼厢房中，三人各怀心思地说完这件事后，便各自散去了，此时寂静的厢房内，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