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要债的
在刘痦子与裴氏妇人说话期间，苏仪悄悄走到裴清儿面前，轻声向她询问发生了何事。
等到裴清儿将这事的前因后果与他细说之后，才知道这刘痦子本名叫做刘宏，乃是扬州城里的一个泼皮无赖，平日里靠着帮王员外要债过活。
两个月前，裴清儿的阿爹因病过世了，裴氏妇人为了给她阿爹办理后事，便去向王员外借了高利贷。
当时的高利贷分为官府借贷和私人借贷两种，开元十六年，唐玄宗颁布诏令：天下负举，只宜四分收利，官本五分收利。
意思显而易见，便是规定私人借贷的月息不能超过4%，官府借贷的月息不能超过5%。
但是事实上，这条诏令对于借贷利率的限制，实际作用并不大，无论是私人还是官府，月利率都是远超规定的。
裴家是跟私人借的，白纸黑字写的借契，总共借了五贯钱，月息为十分，也就是一个月后连本带息要还五千五百文钱。
如今又过去了一个月，利息自然又多了许多。
苏仪听裴清儿说完之后，深感震惊，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月息十分，倒是颇为惊人啊。
过了片刻，等他冷静下来，他突然想起在后世史书中似乎见过相关记载。
借贷在古代便是一种商业模式，早在春秋时期便有记载，而唐朝的借贷利率也是历朝历代中最为高的。
这是因为唐朝政府收的租庸调税一般不用于地方官府，而是直接进贡于朝廷，地方政府的开销一般都是通过公廨本钱的利息来维持的。
为了这一营生，唐朝政府特地拨专款到各个州县，作为官府放贷的资本，而这个资本便叫做公廨本钱。
唐初武德年间，公廨本钱的年利息达到百分之百，也就是借了五千文钱，一年后连本带息要还一万文钱，其中的五千文钱利息最后分给地方官员们，作为每月的津贴。
到了本朝开元年间，利息虽然有所降低，唐玄宗甚至还特意颁布诏令加以控制。
但是……效果甚微。
至于民间借贷，更是猖獗不已。
裴清儿口中的王员外，本名叫做王元厚，是扬州城里的一个大地主，也是城内放贷最多的，利息也极高，月利率为10%，也就是十分月息……其实这10%的月利息在唐朝已经算是比较普遍的了。
与王员外借款的许多人家，若是到期还不起钱，最后只得卖儿卖女，卖房子。
若是还不行，便只能举家逃亡了。
对于这些，苏仪来不及感慨什么，望着此时站在院中的裴氏妇人与刘痦子二人，他微微眯着眼，心里正想着办法该如何帮助裴家时，那边的刘痦子却开始不依不饶起来。
“裴王氏，你家清儿应该还未许配人家吧？”
裴氏妇人一听这话，立刻有了警觉：“刘痦子，你问这作甚？”
刘痦子一脸坏笑：“若是没有……不如将清儿许配给某啊。”
“我家清儿年纪尚幼，你……你怎好说这话啊！”裴王氏有些气愤不过。
“怎说不得，你家清儿今年有十六了吧，早已及笄了，许配给某，莫非还委屈了不成！”
“刘痦子，你……你欺人太甚！”
刘痦子倒没有回应，只是望着裴王氏嗤笑一声，随后不急不缓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悬空甩了甩，说道：“裴王氏，可识得这个？”
裴氏妇人目光望向刘痦子手中的纸张，一脸慌张道：“这……这是借契？”
“没错，这正是你当初亲手画押的借契。”
刘痦子点点头，往前走了几步：“当初你与王员外借贷时，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可是用你裴家的房子作为抵押，王员外才愿借你钱的，本说好一个月还的，如今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了。若不是某与王员外说尽了好话，岂会让你们拖了一个月……”
裴氏妇人听到这里，语气顿时弱了一些：“刘……刘阿兄，再宽限些时日吧，你也知晓，裴家如今只剩下我们孤儿寡母了，如今……如今确实拿不出那么多钱啊。”
刘痦子可不管这些，冷笑道：“某也知晓你拿不出那么多钱，方才已经与你说了，将小娘子许配给某……可你不答应，某也没有办法啊。”
望着裴王氏满脸的愁容，刘痦子接着说道：“若不是看在小娘子的份上，早把你裴家的房子给收了，也别废话了，你借王员外本金五贯钱，月息十分，原本说好一个月后连本带息还五千五百文钱，如今又过了一个月，本息合计六千零五十文钱。”
“拿钱吧！”
刘痦子突然暴喝一声，令得裴王氏大惊失色，只见她眉头紧蹙着，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在说些什么，过了片刻，裴氏妇人一脸疑惑道：“妾身与王员外借了五贯钱，定得月息十分，即便如今已经过了两个月，也该是六贯钱啊？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多出了五十文钱呢？”
如今正值开元盛世，米价倒还稳定，扬州一带斗米大约十五文钱，这多出的五十文钱可是够买三斗三升米的，这个时候的平民百姓大多都是重力劳动者，吃的东西也没有后世那样花样百出，也不讲究减肥之类的……唐朝减肥不存在的，能够吃饱便是好的。
一般唐朝人皆是日两升，月六斗。
裴家三口人，裴王氏为了孩子，一般吃得不多，可三人一天怎么也要五升米，那多出的五十文钱买的三斗三升米，可是够他们吃上六七天的。
这边裴氏的话刚刚落下，对面的刘痦子便一脸嘲讽，讥笑道：“裴王氏，账可不是这么算的，如今的本金早不是当初的五贯钱了，而是五千五百文钱。”
“本金……五千五百文钱？”
裴氏妇人惊得往后踉跄了一步。
“没错，若是今日你拿不出六千零五十文钱，这便是下个月的本金。”
“这可如何是好啊……”
刘痦子往前靠近了些：“裴王氏，某好心劝你们一句，若是真拿不出来，还是趁早将你们裴家的房子抵给王员外吧，也省的某一个月便来叨扰一次啊。”
那刘痦子虽然满脸笑意，劝着裴王氏将房子抵给他，可却是居心不良。
等到裴清儿将这事的前因后果与他细说之后，才知道这刘痦子本名叫做刘宏，乃是扬州城里的一个泼皮无赖，平日里靠着帮王员外要债过活。
两个月前，裴清儿的阿爹因病过世了，裴氏妇人为了给她阿爹办理后事，便去向王员外借了高利贷。
当时的高利贷分为官府借贷和私人借贷两种，开元十六年，唐玄宗颁布诏令：天下负举，只宜四分收利，官本五分收利。
意思显而易见，便是规定私人借贷的月息不能超过4%，官府借贷的月息不能超过5%。
但是事实上，这条诏令对于借贷利率的限制，实际作用并不大，无论是私人还是官府，月利率都是远超规定的。
裴家是跟私人借的，白纸黑字写的借契，总共借了五贯钱，月息为十分，也就是一个月后连本带息要还五千五百文钱。
如今又过去了一个月，利息自然又多了许多。
苏仪听裴清儿说完之后，深感震惊，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月息十分，倒是颇为惊人啊。
过了片刻，等他冷静下来，他突然想起在后世史书中似乎见过相关记载。
借贷在古代便是一种商业模式，早在春秋时期便有记载，而唐朝的借贷利率也是历朝历代中最为高的。
这是因为唐朝政府收的租庸调税一般不用于地方官府，而是直接进贡于朝廷，地方政府的开销一般都是通过公廨本钱的利息来维持的。
为了这一营生，唐朝政府特地拨专款到各个州县，作为官府放贷的资本，而这个资本便叫做公廨本钱。
唐初武德年间，公廨本钱的年利息达到百分之百，也就是借了五千文钱，一年后连本带息要还一万文钱，其中的五千文钱利息最后分给地方官员们，作为每月的津贴。
到了本朝开元年间，利息虽然有所降低，唐玄宗甚至还特意颁布诏令加以控制。
但是……效果甚微。
至于民间借贷，更是猖獗不已。
裴清儿口中的王员外，本名叫做王元厚，是扬州城里的一个大地主，也是城内放贷最多的，利息也极高，月利率为10%，也就是十分月息……其实这10%的月利息在唐朝已经算是比较普遍的了。
与王员外借款的许多人家，若是到期还不起钱，最后只得卖儿卖女，卖房子。
若是还不行，便只能举家逃亡了。
对于这些，苏仪来不及感慨什么，望着此时站在院中的裴氏妇人与刘痦子二人，他微微眯着眼，心里正想着办法该如何帮助裴家时，那边的刘痦子却开始不依不饶起来。
“裴王氏，你家清儿应该还未许配人家吧？”
裴氏妇人一听这话，立刻有了警觉：“刘痦子，你问这作甚？”
刘痦子一脸坏笑：“若是没有……不如将清儿许配给某啊。”
“我家清儿年纪尚幼，你……你怎好说这话啊！”裴王氏有些气愤不过。
“怎说不得，你家清儿今年有十六了吧，早已及笄了，许配给某，莫非还委屈了不成！”
“刘痦子，你……你欺人太甚！”
刘痦子倒没有回应，只是望着裴王氏嗤笑一声，随后不急不缓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悬空甩了甩，说道：“裴王氏，可识得这个？”
裴氏妇人目光望向刘痦子手中的纸张，一脸慌张道：“这……这是借契？”
“没错，这正是你当初亲手画押的借契。”
刘痦子点点头，往前走了几步：“当初你与王员外借贷时，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可是用你裴家的房子作为抵押，王员外才愿借你钱的，本说好一个月还的，如今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了。若不是某与王员外说尽了好话，岂会让你们拖了一个月……”
裴氏妇人听到这里，语气顿时弱了一些：“刘……刘阿兄，再宽限些时日吧，你也知晓，裴家如今只剩下我们孤儿寡母了，如今……如今确实拿不出那么多钱啊。”
刘痦子可不管这些，冷笑道：“某也知晓你拿不出那么多钱，方才已经与你说了，将小娘子许配给某……可你不答应，某也没有办法啊。”
望着裴王氏满脸的愁容，刘痦子接着说道：“若不是看在小娘子的份上，早把你裴家的房子给收了，也别废话了，你借王员外本金五贯钱，月息十分，原本说好一个月后连本带息还五千五百文钱，如今又过了一个月，本息合计六千零五十文钱。”
“拿钱吧！”
刘痦子突然暴喝一声，令得裴王氏大惊失色，只见她眉头紧蹙着，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在说些什么，过了片刻，裴氏妇人一脸疑惑道：“妾身与王员外借了五贯钱，定得月息十分，即便如今已经过了两个月，也该是六贯钱啊？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多出了五十文钱呢？”
如今正值开元盛世，米价倒还稳定，扬州一带斗米大约十五文钱，这多出的五十文钱可是够买三斗三升米的，这个时候的平民百姓大多都是重力劳动者，吃的东西也没有后世那样花样百出，也不讲究减肥之类的……唐朝减肥不存在的，能够吃饱便是好的。
一般唐朝人皆是日两升，月六斗。
裴家三口人，裴王氏为了孩子，一般吃得不多，可三人一天怎么也要五升米，那多出的五十文钱买的三斗三升米，可是够他们吃上六七天的。
这边裴氏的话刚刚落下，对面的刘痦子便一脸嘲讽，讥笑道：“裴王氏，账可不是这么算的，如今的本金早不是当初的五贯钱了，而是五千五百文钱。”
“本金……五千五百文钱？”
裴氏妇人惊得往后踉跄了一步。
“没错，若是今日你拿不出六千零五十文钱，这便是下个月的本金。”
“这可如何是好啊……”
刘痦子往前靠近了些：“裴王氏，某好心劝你们一句，若是真拿不出来，还是趁早将你们裴家的房子抵给王员外吧，也省的某一个月便来叨扰一次啊。”
那刘痦子虽然满脸笑意，劝着裴王氏将房子抵给他，可却是居心不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