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岳州小事
次日一早，秦万年和陈玄奖结伴来到岳州城外。两人迎头正要往城里走，却被门口的兵丁拦下了。
陈玄奖眉头微皱，转瞬脸上堆出笑容，向面前的兵丁问道：“这位兵爷，有什么吩咐？”
“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陈掌柜，失敬失敬。”兵丁显然早就认出了陈玄奖，却装作是刚认出来。
“既然兵爷识得，草民便进城了。”陈玄奖笑了笑便要走。
“慢着！”兵丁拦住了他，“陈掌柜，你身后这个伙计，可是面生的很啊，不是本地的吧？”
不等陈玄奖回答，兵丁便接着说道：“前阵子上头发的悬赏要犯的画像，我怎么觉得和这人有几分相似呀？”
秦万年心里一紧，莫非是身份被官府得知，非要追拿？
陈玄奖却是明白过来，手伸向怀里一阵摸索。这兵丁嘴上说着悬赏画像，却没有正眼瞧过秦万年，反倒一直围着陈玄奖转悠，显然是想借机敲敲竹杠。
“兵爷说得哪里话，我手下怎么会有逃犯呢……”说话间，陈玄奖往地上扔了几文钱，“哎哟，兵爷你的钱袋漏了，钱都掉了！赶紧捡起来，莫让人捡走！”
兵丁一喜，暗道这陈玄奖也算明白，正要捡，却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
“挟势乞索，坐赃论减一等，徒二年。”
兵丁没听明白，陈玄奖却是暗道不妙，想拉秦万年离开。
谁知秦万年不理陈玄奖，上前一步说道：“我要见你上官，检举你的罪行。”
“嘿，你小子……”兵丁一下就恼了，却被陈玄奖拦下，手中被塞进来一块碎银。
“他村里出来，没见过世面，兵爷别见怪。”
快速安抚下兵丁，陈玄奖转身凑近秦万年，悄声说道：“不想让人查你户籍、过所，就别现在惹事。”
说完，又回身陪着笑脸和兵丁扯了几句。
秦万年心中恼火，却不好发作，只得由着陈玄奖，跟他进了城。
周海正坐在自家药铺后院看书，就见陈玄奖走了进来，刚起身又看见了随后跟来的秦万年。
秦万年一脸阴沉，没等周海问怎么回事，便开口对陈玄奖说道：“等下你去告官吧，别留着这等人祸害百姓。”
“你……你怎么这么幼稚！”陈玄奖有些生气，又有些无奈。
“我幼稚？！”秦万年眼中满是怒火，“我们……你身为影盟中人，职责就是维护法治！可刚刚，违法事就在眼前，你却在助长这种不正之风！！”
“刚才本只需几文钱就能把人打发，你这一闹，我反倒还要再赔上一块碎银。你还让我去告官，你想让我再赔多少？”陈玄奖闻言有些不忿。
“你现在眼里就只剩下钱了？为了钱，所有的法度都可以不要？别忘了你们经商是为了什么！”
“你都已经被逐出了，还管这些闲事做什么？”话一出口，陈玄奖便后悔了，不论如何生气，这话终究是过了。
秦万年却没管这个：“可你还在，这就是你的职责！”
“好！”陈玄奖怒上心头，“你自己数数，你偷越城关多少次！数清楚了，我帮你去告官，尽我的职责！”
“我那是为了……”说到一半，秦万年却停住了。为了护法而违法，道理上是站不住脚的。秦万年想解释，却觉得有些关键的东西没想明白，气哼哼往旁边一坐，不再说话。
周海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现在这气氛也不适合久别寒暄，见两人都不说话，只好问陈玄奖事情的缘由。
陈玄奖看了眼秦万年，平复了一下呼吸，把刚才发生的小事跟周海说了一遍。
周海听完轻轻摇头，这些事情蚂蚁早已习以为常，哪怕是影子也大多不会在意，偏偏秦万年如此固执。
“万年呐，老朽有些话你姑且一听。要单以不法事论，我影盟恐怕冠绝天下。蚁穴常常伪造通关文牒、私藏兵器。而影子呢？偷越城关就不说了，杀人、私吞赃款总是跑不了的，哪怕你们拿的赃款并不是给自己的。这些不说也罢，就说你洞庭湖，就说君山岛，私募甲兵是什么罪过？”
秦万年默然无语，自己也时有困惑不得解脱，如果能反驳周海。
“常说守法如一，可世上却无法令一成不变，今日违法或许明日便合法。在我看来，只要大节无损，这些小事不必苛责太细。那兵丁索贿，也基本不会去找穷苦人，遇玄奖这般的富商，也不过求几文小惠。若他真是鱼肉乡里之人，我等自然不会容他，必然替民除之。”
周海说得明白，秦万年却终究不大认同，可仓促之间却不知如何反驳。一番话听下来，怒气已消，但仍闷闷不乐。
周海见秦万年神情缓和，便笑道：“今日久别重逢，我来做东，咱们好好吃一顿！”
陈玄奖笑骂道：“来了此处，难道还要我掏钱？”
晚饭五菜一汤，还算丰盛，气氛却始终不甚活跃，秦万年始终闷闷不乐、若有所思。
周海见状，也不再尝试活跃气氛，只是不时和陈玄奖聊聊经商，又偶尔和秦万年聊聊经络药理。秦万年修炼练气法，对经脉本就熟悉，与周海讨论经脉医理，竟让双方都颇有收获。
天色渐晚，两人便在周海处住下。
第二天一早，陈玄奖出门便见秦万年在院中练武，半月剑虎虎生风，地上还落着些石块，也不知是哪来的。
秦万年看见陈玄奖，收剑而立，笑着打了个招呼，似乎全然不记得昨天的事。
陈玄奖心中咯噔一下，都来不及打招呼便慌慌张张出门去了。
在外打听一阵，得知昨日那个兵丁一切如常，陈玄奖这才舒了口气，回到周海的药铺。
秦万年见陈玄奖满头大汗又一脸轻松的样子，不由好笑。
“你道我会杀了他？就算他违法，这点罪过终究不致死，你就宽心吧。”
陈玄奖点点头，心中很是欣慰，也就没再深究。
待陈玄奖离开了视线，秦万年拿出一块碎银和几个铜钱，把玩着嘟囔道：“至于违法的赃款，我便收下了……”
陈玄奖和周海都没有注意到，不久之后岳州城就流传起一个故事。说是有个士卒敲诈了入城百姓的钱财，当晚梦见恶鬼索命。士兵在梦中慌忙告饶，惊醒后发现白日得到的钱财全都变成了沙土，从此再也不敢勒索行人。
百姓听了大多一乐，可随后又有几个地痞无赖遇上了同样的事。这下百姓都觉得岳州被神灵眷顾，各个庙宇道观一下香火鼎盛，岳州治安也焕然一新，这是后话了。
陈玄奖眉头微皱，转瞬脸上堆出笑容，向面前的兵丁问道：“这位兵爷，有什么吩咐？”
“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陈掌柜，失敬失敬。”兵丁显然早就认出了陈玄奖，却装作是刚认出来。
“既然兵爷识得，草民便进城了。”陈玄奖笑了笑便要走。
“慢着！”兵丁拦住了他，“陈掌柜，你身后这个伙计，可是面生的很啊，不是本地的吧？”
不等陈玄奖回答，兵丁便接着说道：“前阵子上头发的悬赏要犯的画像，我怎么觉得和这人有几分相似呀？”
秦万年心里一紧，莫非是身份被官府得知，非要追拿？
陈玄奖却是明白过来，手伸向怀里一阵摸索。这兵丁嘴上说着悬赏画像，却没有正眼瞧过秦万年，反倒一直围着陈玄奖转悠，显然是想借机敲敲竹杠。
“兵爷说得哪里话，我手下怎么会有逃犯呢……”说话间，陈玄奖往地上扔了几文钱，“哎哟，兵爷你的钱袋漏了，钱都掉了！赶紧捡起来，莫让人捡走！”
兵丁一喜，暗道这陈玄奖也算明白，正要捡，却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
“挟势乞索，坐赃论减一等，徒二年。”
兵丁没听明白，陈玄奖却是暗道不妙，想拉秦万年离开。
谁知秦万年不理陈玄奖，上前一步说道：“我要见你上官，检举你的罪行。”
“嘿，你小子……”兵丁一下就恼了，却被陈玄奖拦下，手中被塞进来一块碎银。
“他村里出来，没见过世面，兵爷别见怪。”
快速安抚下兵丁，陈玄奖转身凑近秦万年，悄声说道：“不想让人查你户籍、过所，就别现在惹事。”
说完，又回身陪着笑脸和兵丁扯了几句。
秦万年心中恼火，却不好发作，只得由着陈玄奖，跟他进了城。
周海正坐在自家药铺后院看书，就见陈玄奖走了进来，刚起身又看见了随后跟来的秦万年。
秦万年一脸阴沉，没等周海问怎么回事，便开口对陈玄奖说道：“等下你去告官吧，别留着这等人祸害百姓。”
“你……你怎么这么幼稚！”陈玄奖有些生气，又有些无奈。
“我幼稚？！”秦万年眼中满是怒火，“我们……你身为影盟中人，职责就是维护法治！可刚刚，违法事就在眼前，你却在助长这种不正之风！！”
“刚才本只需几文钱就能把人打发，你这一闹，我反倒还要再赔上一块碎银。你还让我去告官，你想让我再赔多少？”陈玄奖闻言有些不忿。
“你现在眼里就只剩下钱了？为了钱，所有的法度都可以不要？别忘了你们经商是为了什么！”
“你都已经被逐出了，还管这些闲事做什么？”话一出口，陈玄奖便后悔了，不论如何生气，这话终究是过了。
秦万年却没管这个：“可你还在，这就是你的职责！”
“好！”陈玄奖怒上心头，“你自己数数，你偷越城关多少次！数清楚了，我帮你去告官，尽我的职责！”
“我那是为了……”说到一半，秦万年却停住了。为了护法而违法，道理上是站不住脚的。秦万年想解释，却觉得有些关键的东西没想明白，气哼哼往旁边一坐，不再说话。
周海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现在这气氛也不适合久别寒暄，见两人都不说话，只好问陈玄奖事情的缘由。
陈玄奖看了眼秦万年，平复了一下呼吸，把刚才发生的小事跟周海说了一遍。
周海听完轻轻摇头，这些事情蚂蚁早已习以为常，哪怕是影子也大多不会在意，偏偏秦万年如此固执。
“万年呐，老朽有些话你姑且一听。要单以不法事论，我影盟恐怕冠绝天下。蚁穴常常伪造通关文牒、私藏兵器。而影子呢？偷越城关就不说了，杀人、私吞赃款总是跑不了的，哪怕你们拿的赃款并不是给自己的。这些不说也罢，就说你洞庭湖，就说君山岛，私募甲兵是什么罪过？”
秦万年默然无语，自己也时有困惑不得解脱，如果能反驳周海。
“常说守法如一，可世上却无法令一成不变，今日违法或许明日便合法。在我看来，只要大节无损，这些小事不必苛责太细。那兵丁索贿，也基本不会去找穷苦人，遇玄奖这般的富商，也不过求几文小惠。若他真是鱼肉乡里之人，我等自然不会容他，必然替民除之。”
周海说得明白，秦万年却终究不大认同，可仓促之间却不知如何反驳。一番话听下来，怒气已消，但仍闷闷不乐。
周海见秦万年神情缓和，便笑道：“今日久别重逢，我来做东，咱们好好吃一顿！”
陈玄奖笑骂道：“来了此处，难道还要我掏钱？”
晚饭五菜一汤，还算丰盛，气氛却始终不甚活跃，秦万年始终闷闷不乐、若有所思。
周海见状，也不再尝试活跃气氛，只是不时和陈玄奖聊聊经商，又偶尔和秦万年聊聊经络药理。秦万年修炼练气法，对经脉本就熟悉，与周海讨论经脉医理，竟让双方都颇有收获。
天色渐晚，两人便在周海处住下。
第二天一早，陈玄奖出门便见秦万年在院中练武，半月剑虎虎生风，地上还落着些石块，也不知是哪来的。
秦万年看见陈玄奖，收剑而立，笑着打了个招呼，似乎全然不记得昨天的事。
陈玄奖心中咯噔一下，都来不及打招呼便慌慌张张出门去了。
在外打听一阵，得知昨日那个兵丁一切如常，陈玄奖这才舒了口气，回到周海的药铺。
秦万年见陈玄奖满头大汗又一脸轻松的样子，不由好笑。
“你道我会杀了他？就算他违法，这点罪过终究不致死，你就宽心吧。”
陈玄奖点点头，心中很是欣慰，也就没再深究。
待陈玄奖离开了视线，秦万年拿出一块碎银和几个铜钱，把玩着嘟囔道：“至于违法的赃款，我便收下了……”
陈玄奖和周海都没有注意到，不久之后岳州城就流传起一个故事。说是有个士卒敲诈了入城百姓的钱财，当晚梦见恶鬼索命。士兵在梦中慌忙告饶，惊醒后发现白日得到的钱财全都变成了沙土，从此再也不敢勒索行人。
百姓听了大多一乐，可随后又有几个地痞无赖遇上了同样的事。这下百姓都觉得岳州被神灵眷顾，各个庙宇道观一下香火鼎盛，岳州治安也焕然一新，这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