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苦尽甘来
邹君明为官七年，有六年是从事秘密调查，而在这六年中，绝大多数时间都是由文三保和雷玉和担当护卫，可以说三人之间已经建立了深厚的情谊。可是在宁海一役，雷玉和身死，给两人都带来了巨大的悲痛。
但是死者长已矣，生者还是得继续生活，对雷玉和的殉职，朝廷并没有多少抚恤，一个凉薄的社会，人命并不值钱。
文三保单膝跪地，说道：“属下知道大人今日离京，特来送行。”
邹君明道：“我如今已不是你们的大人，文兄弟请勿多礼。”
“不。无论到什么时候，文某都只认大人。”
邹君明叹息一声，走下马车，将文三保搀扶起来，说道：“邹某为官数载，别无成就，唯独认识了你们两个兄弟，是我最大的欣慰。”
“属下也是这样认为。”
“我辞官之后，不知上司对你有何安排？”
文三保默然了一会，说道：“属下已经请调往浙江，如今沿海一带，倭寇正大肆入侵，好男儿此刻不上马杀敌，更待何时？”
“好，果然不愧是我最看重的兄弟。有朝一日若是撞见那倭首井上麻藤，请务必手刃此贼，替雷兄弟报仇雪恨。”
“这个不消吩咐，理当如此。”
“既是往浙江，最好的去处理应是台州。不若让我修书一封，给台州知府谭纶，让他接纳你。”
“不。属下的目的地就是宁海。听说蒋知县如今正在招募乡勇，训练士卒，正是我派得上用场的时候。那里是老雷牺牲的地方，就让我捡起他丢下的刀，继续战斗下去。”
“好。那里多有熟人，凡事也方便些。听闻莫兄弟那里正在打造新式兵器，我会着人给你们送一批过去。”
“多谢大人。”
述谈过后，两人依依惜别。也不知此番离别过后，要多久才能再见一次。
西凌工坊所在的地方，如今非常繁华热闹，许多人都搬过来居住，大型企业的聚集效应正在显现。这里既有工厂，也有学校，当然还有更多的房屋和集市。在这里，建造任何房屋都必须得到莫思凡的批准，也得按照他要求的样式和面积进行建造。这样就不至于变得杂乱无章。因为土地是他自己的，当然得由他说了算。
除了生活和工作必有的建筑之外，有些公共设施也逐渐配套了上来，比如说公园。莫思凡专门找了个位置绝佳的地方建了个公园，公园里有人工开凿的小湖，也有假山流水。有四季长青的花草树木，也有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灌木丛。还有开阔的广场，以及弯曲回转的长亭。简而言之，就是一处非常适合休闲散步的场所。当初选在这里建公园，许多人都反对，不是因为太差，而是因为太好。这么好的一块地皮用来建毫无产出的公园，真是太可惜了。但莫思凡知道休闲的重要性，赚钱固然是重要，赚了钱后过上舒适的生活更重要。而且他掌握的土地足够多，不缺这一块。
如果是在后世，这么好的地方理所当然会被大爷大妈们占领，成为跳广场舞的绝佳场地。不过目前还没有广场舞，更没有震耳欲聋的高音喇叭，大家只是将这里当成一个散步休闲的场所。但是那一溜长亭，却被一群青年男女占领了，他们就是西凌中学的曲艺社成员。大家学习之余，提高艺术修养也是必不可少的。所以如今曲艺社日益壮大，在学校里面不太好展开活动，他们就转移到公园里，每天下了课之后，大家就带上乐器，来到公园里的长亭里吹拉弹唱，好不热闹。
论艺术修养，理所当然是秦小玉第一，她是正牌科班出身，从小就接受戏曲培养。大家也都非常信服她，一致推举她为曲艺社的艺术指导，实际上就是由她来教大家弹唱。秦小玉也很喜欢这个工作，尽心尽力的教着。
不过近段时间，她的心情有些低落。去年腊月期间，有一个年轻人不远万里，从京城跑过来告诉她，他很喜欢她，愿意一生一世守护着她，为此还定下了半年之约。虽然她并不希望他为了自己断送了前途，然而当半年之约一天天临近的时候，她却盼着他能够出现。这种矛盾的心情折磨着她，让她精神恍惚，以至于做其他事都提不起劲来。
任何一个女子，说她不期待有一场美好的爱情，那无疑是自欺欺人。秦小玉也不例外，特别是她唱过的那些戏曲里面，无一不是才子佳人终成眷属的故事，对这些故事，她是深信不疑的，同时自己也非常憧憬故事中的情节在自己身上重现。
她对邹君明的近况一无所知，因为莫思凡为了免除她的担心，并没有将邹君明受伤的消息告诉她。宁海县太远，她没有别的渠道可以获知消息，也不好意思直接去问莫思凡。她只能将自己的心事藏起来，平时还得笑脸迎人，不能让人给看出来。
只不过少女的心事不太好瞒，好多人都察觉到她的异样。对于不明真相的人来说，也许会将情绪低落的原因归结于她被毁容，不过了解她的人则不会这样认为。
这一天大家依旧在长亭里练习曲艺，一个女生对秦小玉道：“小玉姐，今天你教我们唱《汉宫秋》吧。”
秦小玉神情落寞，勉强笑了笑说道：“我这几日嗓子不太舒服，大家还是练之前教过的《西厢记》吧，我在一旁听着。”
那女生还待再说，旁边一人拉了拉她道：“小玉姐让咱练什么，咱就练什么，恰好我还有好几段不熟呢。”
一群人就在亭子里唱将起来。这个曲子他们已经学了许久，比较熟悉了，唱起来倒是有模有样。秦小玉看着他们演练，脸上带着微笑，只是心却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正在唱着，只见那边厢的大道上，一辆轻便的马车正在飞驰而来。那条大道是一条水泥路，宽阔平整，所以马车才能用最快的速度向前奔驰。沿路有不少人对这辆马车非常好奇，纷纷为之侧目。从马车上的标记来看，这就是西凌工坊所特有的经过改造的马车，速度比一般的要快。
马车经过公园，正要绕路而行，忽然察觉到了什么，遽然停了下来。紧接着一条身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大踏步向凉亭这边走来。
早在马车向这边奔驰之时，秦小玉的目光就落在马车上面，直觉让她认为来者定是跟她息息相关的人。等到那人跳下马车，她便一下子站了起来，一声惊呼几乎要脱口而出。她面色通红，完全没顾及身后学生们惊讶的目光，跑出凉亭，张开双臂，向那人迎了上去。
来者自然就是自京师而回的邹君明。经过十余天的晓行夜宿，终于赶到西凌。
两人在凉亭外相遇，然后是紧紧相拥。再多的话说出来都是多余，一个拥抱就胜过千言万语。秦小玉没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既然来了，必然是放弃了许多的。无论他做出了什么样的决定，她都是欢喜的。
身后响起热烈的掌声。那些学生们终于明白她这一向在期盼着什么，在等待着什么。而今她期盼的人已经到来，大家当然都为她高兴。
公园里的人本来就不少，出了这等好事，大家都来瞧热闹。没有人认识邹君明，但这小伙子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光是外表就能让人备生好感。而他有这么好的条件，还能对秦小玉不离不弃，这就更加难得了。
人一多，邹君明和秦小玉便不好意思再相拥在一起，邹君明作了个团揖，算是跟大家打了声招呼。
就在这时，莫思凡接获讯息，带着人迎了出来。
“恭喜邹兄，恭喜小玉妹妹。”
“同喜同喜。”
两人相互见礼，说不出的感慨，世事风云变幻，才几个月的时间，却恍如隔世。
“邹兄身体如何？”
“除了中弹处尚隐隐作痛，其他的都还好。”
“如今李东璧大夫正在西凌筹建医学院，要不请他来给你看看？”
“不了。万事开头难，要筹建一个医学院，要忙的事情太多了，我这个伤也不是短期内好得了的，就不麻烦他了。”
“什么伤？”秦小玉紧张地问道。
“呃，此事容后再解释。我也不是特意要瞒你，只是怕你担心。如今邹兄来了，他会慢慢地告诉你事情的经过。邹兄，来，给你介绍一下。”
说罢，他将谢家兄弟、柳秀林等人介绍了一遍。来迎接的都是在西凌工坊有地位的人，大家一一招呼，就算是认识了。
末了，莫思凡神秘的说道：“邹兄，还有一人你也得见见。”
“谁？”
“且随我来。”
邹君明见他这么神秘的样子，忍不住兴起了好奇之心。其他人陆续散去，只有邹君明和秦小玉跟在莫思凡身后，来到一个院子前。这个院子虽然并不大，但是清幽雅致，风景极好，显然得很有身份的人才能住进来。
邹君明有些疑惑，他有些疑惑，却并没有表露出来，随着莫思凡走进院子。院子里有一人正在晾晒衣物，邹君明定睛一看，失声惊叫起来：“父亲！”
但是死者长已矣，生者还是得继续生活，对雷玉和的殉职，朝廷并没有多少抚恤，一个凉薄的社会，人命并不值钱。
文三保单膝跪地，说道：“属下知道大人今日离京，特来送行。”
邹君明道：“我如今已不是你们的大人，文兄弟请勿多礼。”
“不。无论到什么时候，文某都只认大人。”
邹君明叹息一声，走下马车，将文三保搀扶起来，说道：“邹某为官数载，别无成就，唯独认识了你们两个兄弟，是我最大的欣慰。”
“属下也是这样认为。”
“我辞官之后，不知上司对你有何安排？”
文三保默然了一会，说道：“属下已经请调往浙江，如今沿海一带，倭寇正大肆入侵，好男儿此刻不上马杀敌，更待何时？”
“好，果然不愧是我最看重的兄弟。有朝一日若是撞见那倭首井上麻藤，请务必手刃此贼，替雷兄弟报仇雪恨。”
“这个不消吩咐，理当如此。”
“既是往浙江，最好的去处理应是台州。不若让我修书一封，给台州知府谭纶，让他接纳你。”
“不。属下的目的地就是宁海。听说蒋知县如今正在招募乡勇，训练士卒，正是我派得上用场的时候。那里是老雷牺牲的地方，就让我捡起他丢下的刀，继续战斗下去。”
“好。那里多有熟人，凡事也方便些。听闻莫兄弟那里正在打造新式兵器，我会着人给你们送一批过去。”
“多谢大人。”
述谈过后，两人依依惜别。也不知此番离别过后，要多久才能再见一次。
西凌工坊所在的地方，如今非常繁华热闹，许多人都搬过来居住，大型企业的聚集效应正在显现。这里既有工厂，也有学校，当然还有更多的房屋和集市。在这里，建造任何房屋都必须得到莫思凡的批准，也得按照他要求的样式和面积进行建造。这样就不至于变得杂乱无章。因为土地是他自己的，当然得由他说了算。
除了生活和工作必有的建筑之外，有些公共设施也逐渐配套了上来，比如说公园。莫思凡专门找了个位置绝佳的地方建了个公园，公园里有人工开凿的小湖，也有假山流水。有四季长青的花草树木，也有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灌木丛。还有开阔的广场，以及弯曲回转的长亭。简而言之，就是一处非常适合休闲散步的场所。当初选在这里建公园，许多人都反对，不是因为太差，而是因为太好。这么好的一块地皮用来建毫无产出的公园，真是太可惜了。但莫思凡知道休闲的重要性，赚钱固然是重要，赚了钱后过上舒适的生活更重要。而且他掌握的土地足够多，不缺这一块。
如果是在后世，这么好的地方理所当然会被大爷大妈们占领，成为跳广场舞的绝佳场地。不过目前还没有广场舞，更没有震耳欲聋的高音喇叭，大家只是将这里当成一个散步休闲的场所。但是那一溜长亭，却被一群青年男女占领了，他们就是西凌中学的曲艺社成员。大家学习之余，提高艺术修养也是必不可少的。所以如今曲艺社日益壮大，在学校里面不太好展开活动，他们就转移到公园里，每天下了课之后，大家就带上乐器，来到公园里的长亭里吹拉弹唱，好不热闹。
论艺术修养，理所当然是秦小玉第一，她是正牌科班出身，从小就接受戏曲培养。大家也都非常信服她，一致推举她为曲艺社的艺术指导，实际上就是由她来教大家弹唱。秦小玉也很喜欢这个工作，尽心尽力的教着。
不过近段时间，她的心情有些低落。去年腊月期间，有一个年轻人不远万里，从京城跑过来告诉她，他很喜欢她，愿意一生一世守护着她，为此还定下了半年之约。虽然她并不希望他为了自己断送了前途，然而当半年之约一天天临近的时候，她却盼着他能够出现。这种矛盾的心情折磨着她，让她精神恍惚，以至于做其他事都提不起劲来。
任何一个女子，说她不期待有一场美好的爱情，那无疑是自欺欺人。秦小玉也不例外，特别是她唱过的那些戏曲里面，无一不是才子佳人终成眷属的故事，对这些故事，她是深信不疑的，同时自己也非常憧憬故事中的情节在自己身上重现。
她对邹君明的近况一无所知，因为莫思凡为了免除她的担心，并没有将邹君明受伤的消息告诉她。宁海县太远，她没有别的渠道可以获知消息，也不好意思直接去问莫思凡。她只能将自己的心事藏起来，平时还得笑脸迎人，不能让人给看出来。
只不过少女的心事不太好瞒，好多人都察觉到她的异样。对于不明真相的人来说，也许会将情绪低落的原因归结于她被毁容，不过了解她的人则不会这样认为。
这一天大家依旧在长亭里练习曲艺，一个女生对秦小玉道：“小玉姐，今天你教我们唱《汉宫秋》吧。”
秦小玉神情落寞，勉强笑了笑说道：“我这几日嗓子不太舒服，大家还是练之前教过的《西厢记》吧，我在一旁听着。”
那女生还待再说，旁边一人拉了拉她道：“小玉姐让咱练什么，咱就练什么，恰好我还有好几段不熟呢。”
一群人就在亭子里唱将起来。这个曲子他们已经学了许久，比较熟悉了，唱起来倒是有模有样。秦小玉看着他们演练，脸上带着微笑，只是心却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正在唱着，只见那边厢的大道上，一辆轻便的马车正在飞驰而来。那条大道是一条水泥路，宽阔平整，所以马车才能用最快的速度向前奔驰。沿路有不少人对这辆马车非常好奇，纷纷为之侧目。从马车上的标记来看，这就是西凌工坊所特有的经过改造的马车，速度比一般的要快。
马车经过公园，正要绕路而行，忽然察觉到了什么，遽然停了下来。紧接着一条身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大踏步向凉亭这边走来。
早在马车向这边奔驰之时，秦小玉的目光就落在马车上面，直觉让她认为来者定是跟她息息相关的人。等到那人跳下马车，她便一下子站了起来，一声惊呼几乎要脱口而出。她面色通红，完全没顾及身后学生们惊讶的目光，跑出凉亭，张开双臂，向那人迎了上去。
来者自然就是自京师而回的邹君明。经过十余天的晓行夜宿，终于赶到西凌。
两人在凉亭外相遇，然后是紧紧相拥。再多的话说出来都是多余，一个拥抱就胜过千言万语。秦小玉没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既然来了，必然是放弃了许多的。无论他做出了什么样的决定，她都是欢喜的。
身后响起热烈的掌声。那些学生们终于明白她这一向在期盼着什么，在等待着什么。而今她期盼的人已经到来，大家当然都为她高兴。
公园里的人本来就不少，出了这等好事，大家都来瞧热闹。没有人认识邹君明，但这小伙子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光是外表就能让人备生好感。而他有这么好的条件，还能对秦小玉不离不弃，这就更加难得了。
人一多，邹君明和秦小玉便不好意思再相拥在一起，邹君明作了个团揖，算是跟大家打了声招呼。
就在这时，莫思凡接获讯息，带着人迎了出来。
“恭喜邹兄，恭喜小玉妹妹。”
“同喜同喜。”
两人相互见礼，说不出的感慨，世事风云变幻，才几个月的时间，却恍如隔世。
“邹兄身体如何？”
“除了中弹处尚隐隐作痛，其他的都还好。”
“如今李东璧大夫正在西凌筹建医学院，要不请他来给你看看？”
“不了。万事开头难，要筹建一个医学院，要忙的事情太多了，我这个伤也不是短期内好得了的，就不麻烦他了。”
“什么伤？”秦小玉紧张地问道。
“呃，此事容后再解释。我也不是特意要瞒你，只是怕你担心。如今邹兄来了，他会慢慢地告诉你事情的经过。邹兄，来，给你介绍一下。”
说罢，他将谢家兄弟、柳秀林等人介绍了一遍。来迎接的都是在西凌工坊有地位的人，大家一一招呼，就算是认识了。
末了，莫思凡神秘的说道：“邹兄，还有一人你也得见见。”
“谁？”
“且随我来。”
邹君明见他这么神秘的样子，忍不住兴起了好奇之心。其他人陆续散去，只有邹君明和秦小玉跟在莫思凡身后，来到一个院子前。这个院子虽然并不大，但是清幽雅致，风景极好，显然得很有身份的人才能住进来。
邹君明有些疑惑，他有些疑惑，却并没有表露出来，随着莫思凡走进院子。院子里有一人正在晾晒衣物，邹君明定睛一看，失声惊叫起来：“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