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初到京城
莫思凡从未到过京城。
即使是后世，囿于自身的经济条件，旅行是不可能旅行的，哪有那么多闲钱？他生活的圈子仅限于老家和学校所在的城市，所有地理知识都来源于书本和网络。虽然确实能够获取不少知识，但是从书本和网络得来的知识终究是肤浅的、抽象的，无论如何都比不上亲自走一趟来得直观。
嘉靖年间的京城虽然已经足够繁华，但是无论人口和城区面积都远不如后世，以后世的经验来衡量现在，无疑会闹笑话。早在未进城之时，莫思凡经过后世被称做三环或四环之类地方时，心中总是忍不住感叹，别看现在这些地方大多是荒地，一文不值，但要是圈下一大片地皮来，隔几百年一看，哇，至少升值千万倍，赚翻了。当然也就是心中感叹而已，真要这么做，首先地契的有效期有没有这么久就是个问题。
马车进入京城之后，邹君明就先行告辞，他必须回去向皇上复命，能不能扳倒温世贤，他的调查结果对嘉靖的影响非常关键。双方约定了互通消息的时间和地点，然后依依惜别。
莫思凡的落脚之处是驻京城的西凌工坊店铺，这是一间很大的商铺，座落在正阳门附近的繁华之地，这里主要是市井百姓聚居的地方，属于京师外城。内城是皇宫和皇亲国戚所住的地方，平民百姓不可能住进去，所以也就谈不上形成市场和商铺。只有外城，既有文武百官所建的府邸，也有大量的民居，人员一旦密集，市场需求就应运而生。正阳门附近正是这样的一个所在，这里商铺云集，商贾众多，正是个做生意的好地方。能在这个地方立足下来，大多是有实力的人。有些商铺看上去普普通通，毫不起眼，其东家也许就是个腰缠万贯的富翁。还有些实力雄厚的世家，其主营业务也许在江南，也许是海外，但无论如何也要在京城设一个点，目的当然是尽快收集朝政消息，避免被动。还有那些各部重臣，虽然朝廷明令禁止官员经商，但是在利益的驱使之下，也或多或少地经营着商铺，获取灰色收入。
这里的商铺或租或买，价格都很昂贵，高出南昌城同等地段至少一倍有余。西凌工坊能够盘下这么大一间商铺，这就是实力的象征。开张不过数年，已经声名鹊起，在正阳门一带拥有很大的名气。不少达官贵人也都来这里买工艺品，拿回去一装饰，特别漂亮。
作为京城，这里有不少从西洋飘洋过海来的宝贝，玻璃器皿就是其中之一。在几年前，这些器皿还非常昂贵，算得上有价无市，能够购入几件，就说明身份非常尊贵。结果西凌工坊的店铺一开，一下子将这些奢侈品变成了白菜价，哪怕是普通百姓也能购置几件，那些有钱人更不用说了，完全可以成箱地往家里搬。可以说，西凌工坊彻底颠覆了玻璃器皿的行情。可以想象，那些飘洋过海而来的器皿肯定是卖不出去了，质量差且不说，价格还贵了无数倍。
坐镇京城店铺的便是罗掌柜，这个店铺非常重要，一般人无法放心，所以他就亲自坐镇。如今罗掌柜乃是西凌工坊的核心人物，他知道西凌工坊在这里开店，目的并不完全是做生意，其他诸如打探消息、传递情报之类的工作更为重要。有了这个觉悟，他甚至不指望这间店铺能赚钱，所有利润都拿出去疏通关系了。这是一笔非常庞大的活动经费，大量的金钱抛洒出去，成功的拉拢了不少官员。
当罗掌柜得到通报说莫思凡将抵达店铺之时，他不由得惊喜万分。自从那一年莫思凡将经营权交给他和谢家林以来，他一直在各省之间奔波，如今更是长期驻扎在京城，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但是对莫思凡，他始终怀着无比的尊敬。这个年轻人有着如此强大的魅力，让人不服都难。这些年他开了无数店铺，赚到的钱已经是纸面上的数字了，因为他根本就不可能花得完。而这一切，他都归功于莫思凡，没有莫思凡给他授权，他至今仍将是插岭关的一个陶瓷铺老板，每天为了几个铜板而唉声叹气，饿不死也发不了大财，哪有如今这风光的地位？
所以莫思凡一到，他就亲自出来迎接。店铺里人多嘴杂，不方便说话，他就将莫思凡和秦小玉两人带到后院，然后严令所有伙计不得进入。那些店铺里的伙计大多是从本地雇佣的，他们的工作只是卖货，哪里知道底细，听得罗掌柜如此慎重，倒是都有些好奇。但并没有任何人违抗命令。
“参见莫相公。”摒退所有伙计之后，罗掌柜立即施了一礼说道，
“无须多礼。我这次来，可能要住一段时间，你给我安排一个住处。”
“莫相公，我前不久刚好买了个院子，地方还算宽敞，你就住到我家去即可。”
“未免要麻烦罗掌柜了。”
“莫相公，我今日这一切都是托您的福，漫说是住进去，送给莫相公都行。”
“我要这院子作甚？住几天就该走了。”
“莫相公，你好不容易来一回，哪能说走就走？怎么都得多住些日子再说。”
“你知道我不可能有这么多时间。如果不是为了秦姑娘的事，我还没工夫来呢。”
“这位就是秦姑娘？”罗掌柜指了指秦小玉问道。
“不错。”
罗掌柜当然早就看到了秦小玉，只是他不认识，也不好意思打招呼。既然莫思凡跟她同行，在他的潜意识里，早就将这个姑娘当成是莫思凡的夫人了。虽然年纪小了点，但如花似玉，正好配得上莫思凡。再说了，莫思凡的年纪也不大，七八岁的差距并不算什么。
心中有了这种认知，他就将秦小玉当成了莫思凡的夫人来对待。他深施了一礼道：“见过夫人。”
秦小玉吓了一跳，连忙摇手道：“别，别，我可不是莫大哥的夫人，掌柜的认错了。”
“不会错，现在还不是。过段时间就是了。”
秦小玉有些无奈，这老头看样子很固执，要纠正他的看法可不容易。她知道莫思凡有三位夫人，并且都曾经见过，除了羡慕之外，倒也没有其他想法。她知道莫思凡对自己好，但这种好，更多的是体现一种兄长之情，儿女情长那方面暂时还未考虑。
莫思凡也没多作解释，要扭转一个人的固有印象很难，他说不是，难道罗掌柜会相信？他只会当成是年轻人脸皮薄，不好意思承认罢了。
当下罗掌柜就将莫思凡引到他家。这个院子离店铺不远，经过几个街口后就可以到达。院子很大，罗掌柜叫下人收拾出一个干净的院落，给莫思凡和秦小玉居住。院子虽小，倒也有多间房，这样莫思凡还不至于尴尬。
住下没多久，李沐风就遣人送了信来。他和那些弟兄当然都是由京城里的商工银行安排住处。作为江湖人物，他们必须隐藏得更隐蔽一些，不能随意出来惹麻烦。
接下来就是等邹君明传递出来的消息，作为皇帝秘密派遣的钦差，邹君明的奏章可以由司礼监直接送达嘉靖，无需经过内阁，理论上更为快捷高效。然而必须考虑到嘉靖并不是一个勤勉的皇帝，他爱好修道，沉迷于炼丹升仙的快乐当中，奏章送到他那里，并不代表着立即就会处理。甚至由于他的懒政，处理效率其实远远低于内阁。邹君明以前就有过此类经验，有次他办一个紧急案件，调查结果出来后，却在嘉靖手上生生拖了一个多月。所以邹君明很早就打了“预防针”，要莫思凡做好拖延的准备。
一晃眼多日过去，没有任何消息。当然在等待期间，莫思凡并没有浪费时间，好不容易来京城一趟，当然要多做一些事情。有些关系户是必须去跑的，特别是在此次弹劾过程中出过力的御史们，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出面表示感谢。当然感谢不能仅限于口头上，送出大礼是必不可少的。
说实话，朝堂争斗这种事，硬扯上正义与否其实很矫情，真正秉持正义良心的并不多，更多的其实是利益之间的平衡。至少本次弹劾，御史们的初衷并非正义，而是商工银行暗中运作的结果。资本可以干预朝政，这种干预有可能是善意的，但主要还是为了实现资本的目的。莫思凡不认为自己就是个好人，他用金钱开道，拉拢腐化官员，这种行为无论如何称不上高尚。但他并不认为自己就错了，身处这个封建王朝，用现代观念去衡量对错本身就非常可笑。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他觉得很合适。
京城里永远都是潜流暗涌。他们在活动，温氏父子的活动力度也不低，温世贤这次真的是豁出去了，多年以来他贪污了那么多钱，到如今全被他拿来活动公关了。毕竟官位和性命才最重要，这两样没了，要钱何用？保住了这两样，钱还可以源源不断地捞回来。所以双方现在都在加大投入，弹劾案一直处于一种拉锯战当中。
即使是后世，囿于自身的经济条件，旅行是不可能旅行的，哪有那么多闲钱？他生活的圈子仅限于老家和学校所在的城市，所有地理知识都来源于书本和网络。虽然确实能够获取不少知识，但是从书本和网络得来的知识终究是肤浅的、抽象的，无论如何都比不上亲自走一趟来得直观。
嘉靖年间的京城虽然已经足够繁华，但是无论人口和城区面积都远不如后世，以后世的经验来衡量现在，无疑会闹笑话。早在未进城之时，莫思凡经过后世被称做三环或四环之类地方时，心中总是忍不住感叹，别看现在这些地方大多是荒地，一文不值，但要是圈下一大片地皮来，隔几百年一看，哇，至少升值千万倍，赚翻了。当然也就是心中感叹而已，真要这么做，首先地契的有效期有没有这么久就是个问题。
马车进入京城之后，邹君明就先行告辞，他必须回去向皇上复命，能不能扳倒温世贤，他的调查结果对嘉靖的影响非常关键。双方约定了互通消息的时间和地点，然后依依惜别。
莫思凡的落脚之处是驻京城的西凌工坊店铺，这是一间很大的商铺，座落在正阳门附近的繁华之地，这里主要是市井百姓聚居的地方，属于京师外城。内城是皇宫和皇亲国戚所住的地方，平民百姓不可能住进去，所以也就谈不上形成市场和商铺。只有外城，既有文武百官所建的府邸，也有大量的民居，人员一旦密集，市场需求就应运而生。正阳门附近正是这样的一个所在，这里商铺云集，商贾众多，正是个做生意的好地方。能在这个地方立足下来，大多是有实力的人。有些商铺看上去普普通通，毫不起眼，其东家也许就是个腰缠万贯的富翁。还有些实力雄厚的世家，其主营业务也许在江南，也许是海外，但无论如何也要在京城设一个点，目的当然是尽快收集朝政消息，避免被动。还有那些各部重臣，虽然朝廷明令禁止官员经商，但是在利益的驱使之下，也或多或少地经营着商铺，获取灰色收入。
这里的商铺或租或买，价格都很昂贵，高出南昌城同等地段至少一倍有余。西凌工坊能够盘下这么大一间商铺，这就是实力的象征。开张不过数年，已经声名鹊起，在正阳门一带拥有很大的名气。不少达官贵人也都来这里买工艺品，拿回去一装饰，特别漂亮。
作为京城，这里有不少从西洋飘洋过海来的宝贝，玻璃器皿就是其中之一。在几年前，这些器皿还非常昂贵，算得上有价无市，能够购入几件，就说明身份非常尊贵。结果西凌工坊的店铺一开，一下子将这些奢侈品变成了白菜价，哪怕是普通百姓也能购置几件，那些有钱人更不用说了，完全可以成箱地往家里搬。可以说，西凌工坊彻底颠覆了玻璃器皿的行情。可以想象，那些飘洋过海而来的器皿肯定是卖不出去了，质量差且不说，价格还贵了无数倍。
坐镇京城店铺的便是罗掌柜，这个店铺非常重要，一般人无法放心，所以他就亲自坐镇。如今罗掌柜乃是西凌工坊的核心人物，他知道西凌工坊在这里开店，目的并不完全是做生意，其他诸如打探消息、传递情报之类的工作更为重要。有了这个觉悟，他甚至不指望这间店铺能赚钱，所有利润都拿出去疏通关系了。这是一笔非常庞大的活动经费，大量的金钱抛洒出去，成功的拉拢了不少官员。
当罗掌柜得到通报说莫思凡将抵达店铺之时，他不由得惊喜万分。自从那一年莫思凡将经营权交给他和谢家林以来，他一直在各省之间奔波，如今更是长期驻扎在京城，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但是对莫思凡，他始终怀着无比的尊敬。这个年轻人有着如此强大的魅力，让人不服都难。这些年他开了无数店铺，赚到的钱已经是纸面上的数字了，因为他根本就不可能花得完。而这一切，他都归功于莫思凡，没有莫思凡给他授权，他至今仍将是插岭关的一个陶瓷铺老板，每天为了几个铜板而唉声叹气，饿不死也发不了大财，哪有如今这风光的地位？
所以莫思凡一到，他就亲自出来迎接。店铺里人多嘴杂，不方便说话，他就将莫思凡和秦小玉两人带到后院，然后严令所有伙计不得进入。那些店铺里的伙计大多是从本地雇佣的，他们的工作只是卖货，哪里知道底细，听得罗掌柜如此慎重，倒是都有些好奇。但并没有任何人违抗命令。
“参见莫相公。”摒退所有伙计之后，罗掌柜立即施了一礼说道，
“无须多礼。我这次来，可能要住一段时间，你给我安排一个住处。”
“莫相公，我前不久刚好买了个院子，地方还算宽敞，你就住到我家去即可。”
“未免要麻烦罗掌柜了。”
“莫相公，我今日这一切都是托您的福，漫说是住进去，送给莫相公都行。”
“我要这院子作甚？住几天就该走了。”
“莫相公，你好不容易来一回，哪能说走就走？怎么都得多住些日子再说。”
“你知道我不可能有这么多时间。如果不是为了秦姑娘的事，我还没工夫来呢。”
“这位就是秦姑娘？”罗掌柜指了指秦小玉问道。
“不错。”
罗掌柜当然早就看到了秦小玉，只是他不认识，也不好意思打招呼。既然莫思凡跟她同行，在他的潜意识里，早就将这个姑娘当成是莫思凡的夫人了。虽然年纪小了点，但如花似玉，正好配得上莫思凡。再说了，莫思凡的年纪也不大，七八岁的差距并不算什么。
心中有了这种认知，他就将秦小玉当成了莫思凡的夫人来对待。他深施了一礼道：“见过夫人。”
秦小玉吓了一跳，连忙摇手道：“别，别，我可不是莫大哥的夫人，掌柜的认错了。”
“不会错，现在还不是。过段时间就是了。”
秦小玉有些无奈，这老头看样子很固执，要纠正他的看法可不容易。她知道莫思凡有三位夫人，并且都曾经见过，除了羡慕之外，倒也没有其他想法。她知道莫思凡对自己好，但这种好，更多的是体现一种兄长之情，儿女情长那方面暂时还未考虑。
莫思凡也没多作解释，要扭转一个人的固有印象很难，他说不是，难道罗掌柜会相信？他只会当成是年轻人脸皮薄，不好意思承认罢了。
当下罗掌柜就将莫思凡引到他家。这个院子离店铺不远，经过几个街口后就可以到达。院子很大，罗掌柜叫下人收拾出一个干净的院落，给莫思凡和秦小玉居住。院子虽小，倒也有多间房，这样莫思凡还不至于尴尬。
住下没多久，李沐风就遣人送了信来。他和那些弟兄当然都是由京城里的商工银行安排住处。作为江湖人物，他们必须隐藏得更隐蔽一些，不能随意出来惹麻烦。
接下来就是等邹君明传递出来的消息，作为皇帝秘密派遣的钦差，邹君明的奏章可以由司礼监直接送达嘉靖，无需经过内阁，理论上更为快捷高效。然而必须考虑到嘉靖并不是一个勤勉的皇帝，他爱好修道，沉迷于炼丹升仙的快乐当中，奏章送到他那里，并不代表着立即就会处理。甚至由于他的懒政，处理效率其实远远低于内阁。邹君明以前就有过此类经验，有次他办一个紧急案件，调查结果出来后，却在嘉靖手上生生拖了一个多月。所以邹君明很早就打了“预防针”，要莫思凡做好拖延的准备。
一晃眼多日过去，没有任何消息。当然在等待期间，莫思凡并没有浪费时间，好不容易来京城一趟，当然要多做一些事情。有些关系户是必须去跑的，特别是在此次弹劾过程中出过力的御史们，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出面表示感谢。当然感谢不能仅限于口头上，送出大礼是必不可少的。
说实话，朝堂争斗这种事，硬扯上正义与否其实很矫情，真正秉持正义良心的并不多，更多的其实是利益之间的平衡。至少本次弹劾，御史们的初衷并非正义，而是商工银行暗中运作的结果。资本可以干预朝政，这种干预有可能是善意的，但主要还是为了实现资本的目的。莫思凡不认为自己就是个好人，他用金钱开道，拉拢腐化官员，这种行为无论如何称不上高尚。但他并不认为自己就错了，身处这个封建王朝，用现代观念去衡量对错本身就非常可笑。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他觉得很合适。
京城里永远都是潜流暗涌。他们在活动，温氏父子的活动力度也不低，温世贤这次真的是豁出去了，多年以来他贪污了那么多钱，到如今全被他拿来活动公关了。毕竟官位和性命才最重要，这两样没了，要钱何用？保住了这两样，钱还可以源源不断地捞回来。所以双方现在都在加大投入，弹劾案一直处于一种拉锯战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