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锦衣诏狱
看到这样萧条的景象，莫思凡心里面非常沉重，这种状况就像白色恐怖一样，国人道路以目，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就在这时，街上忽然传来一声断喝：“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街上行走？”
他抬起头来看了看，只见左侧方向，有十余个军士正巡逻了过来，带队的是个络腮胡子，面相凶恶，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们，特别是盯着谢小花，因为她背上正背着一柄宝剑。
他拱了拱手，客气的说道：“在下是从外地到南昌府的客商，是来谈一笔生意的。不知道贵地的规矩，难道街上是不让人走的么？”
“奉巡按大人的命令，最近南昌府封路盘查，所有可疑人等，均不得放过。我看你倒是斯斯文文的，为何旁边这个女子如此凶悍？”
谢小花大怒道：“贼军汉，你说谁凶悍了？”
莫思凡连忙说道：“这位军爷，她是在下小妹，自小练过一些武艺，只因我要出远门，家里放心不下，就派她来保护在下。要是言语冲撞了军爷，还请恕罪。”
那络腮胡子脸沉了下来，冷声道：“你解释这些没有用，跟我们去巡按衙门一趟，向沈大人解释去吧。来人，请他们上路。”
莫思凡连忙从衣袖里摸出一张银票，塞给那个络腮胡子，陪着笑道：“军爷别生气，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络腮胡子眼睛瞟了一下，见是一张百两银票，确实是很大一笔钱。然而他却不为所动，淡然说道：“恐怕你是打错主意了，要是放在往日，看在这张银票的面子上，我可以放你们一马，但是在新任的巡按大人手底下办差，没有人敢收半两银子。前几日一位弟兄手痒，接了几十文钱，结果被发现了，被巡按大人下令活活打死。那血淌在地上，到现在还没有干呢。”
莫思凡心往下一沉，没想到如今银子居然还不好使了，在以前这可是砸门入户的利器，也是他闯荡江湖的凭仗。要是银子没有用，自己又被抓进去，天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他向谢小花使了个眼色，以她的武艺，击垮这一队军士并不难，就算不能两人都脱困，至少她一个人远遁不成问题。只要她逃脱了，自然还可以想办法救自己出去。
谢小花跟他心意相通，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暗暗点了点头，手就往背上的宝剑摸去。
那络腮胡子一直都很警惕的注视着她，见她有动手的意思，面色情不自禁的一变，往后退了一步，正要喝令军士们上前拿人。就在此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如今的南昌城哪，什么阿猫阿狗都蹦了出来，真是叫人厌憎。”
络腮胡子霍地回头，就见不远处，有三个人立在那里，为首的那个年轻人身材瘦高，面寒如霜，眼睛里更是寒光毕露，竟是叫人不敢直视。身后两个汉子极为精壮，看上去也绝非庸手。
他壮着胆子，大声喝道：“你们又是什么人？”
瘦高的年轻人丝毫不予理睬，却是举步向莫思凡的方向走了过来。走到近前，便施了一礼道：“莫相公久违了。”
莫思凡微微笑了一下，还未说话，那络腮胡子便怒声喝道：“兀那汉子，到底是什么人？”
瘦高年轻人身后的一名汉子冷笑道：“你在南昌城混了这么多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你……胆敢威胁我……”
“你算什么东西？就凭你这样的小喽罗，还不值得我们威胁。睁大你的狗眼看清了，你面前这位，乃是锦衣卫副千户陆大人，别说你们这些喽罗了，就算是都指挥使过来了，也得恭恭敬敬向咱们陆大人行礼。”
络腮胡子脸色大变，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当真是人的名树的影，陆少翁这个名字在南昌府绝对是一个可以辟邪的存在，谁不怕他那种阴狠的手段？多少达官贵人都栽在他手上，当然更不是他这个大头兵惹得起的。他没想到陆少翁会在这里出现，而且看样子跟那两个人关系很好。怪不得那少年一出手就是百两银票，看样子也不是简单的人哪。
他换上一幅笑脸，陪着笑道：“原来是陆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海涵。”
陆少翁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从牙缝里迸出一个字：“滚！”
络腮胡子不敢做声，挥了挥手，率领着手下溜走了。
见军士们散尽，莫思凡这才施礼道：“见过陆师哥。”
陆少翁紧绷的脸色缓和下来，微微一笑道：“路上很辛苦吧？”
“还行。主要是我不惯于骑马，腰胯有些疼痛。”
“不妨事，休息两天就好了。跟我走吧，先去我那里。”
有陆少翁带路，没有任何人敢来惹麻烦。如今南昌城里风云变幻，许温两个人的明争暗斗本来就很激烈了，又出了官银被盗这档子事，更是乱成了一团。但是不管怎么乱，锦衣卫的地位始终是超然的，没有谁敢轻易招惹。
锦衣卫衙门在一个小巷子里，外表很不起眼，跟周围的民居似乎没有太大的差别。巷子外面照常有人摆摊叫卖，人来人往，讨生活的人不少，但是没有人敢往巷子里望上一眼，要想在这条巷子里出入，绝对需要很大的勇气。这里常年都有人严密把守，一旦进入周围二十丈距离之内，就马上有眼线盯上，甚至那些摆摊子的人里面，也难保没有锦衣卫的人。
陆少翁将莫、谢两人带到这里，刚进小巷，就做了个手势。跟在他身后的两个汉子会意，立即把守住巷口。任何不经通报的人都休想闯进来。
巷子很小，尽头处便是锦衣卫衙门，跟普通民居类似，也没有任何标记，走进去之后才会发现里面其实很大，也显得非常空旷。锦衣卫的人数本来就不算很多，绝大部分都在外面当差，留守衙门的人其实是非常少的。他们不需要对外办公，也极少跟其他衙门打交道，其他衙门的人也不愿意到这里来，所以显得冷冷清清。这样的气氛跟锦衣卫的气质倒是蛮契合，他们本来就是非常高冷的，仿佛一头潜行的野狼，探查着官商百业，一旦发现猎物，就露出尖利的獠牙，扑上去吞吃干净。
莫思凡以前还没来过这里，对于名满天下的锦衣卫衙门自然非常好奇，待到发现里面建筑稀少，也没什么阴森恐怖之处，未免还有些失望。当然他最想看的地方是诏狱，作为锦衣卫权力的极致体现，诏狱的名声远比三法司更大，无数朝廷重臣被投进去，就再也无法活着走出来，简直是活地狱的代名词。
“莫相公确定想看诏狱？”陆少翁脸色古怪的看着他问道。
“确实有点想。”
“那你得到京城去了。不过那里可不归我管，我不能保证你去了那里还回得来。”陆少翁一本正经的说道。
莫思凡顿觉狼狈不堪。说来也是，诏狱这种高大上的东西，地方上怎么会有？他对大明官府衙门体制并不熟悉，难免就会闹出一些笑话。
陆少翁将莫、谢两人安顿下来，到了晚上，获知消息的李沐风便夜入锦衣卫衙门，两人许久不见，也来不及寒暄，便立即谈起当前局势，毫无疑问，现在形势相当严重，虽然官方消息是追查官银被盗一案，但实情显然并不简单。
李沐风简单说了下形势，然后道：“现在，在南昌城里的西凌工坊店铺已经全部歇业，因为没有人敢在街上随意行走，店里面自然也就没有生意。商工银行倒是还开着几家，但是生意也是非常惨淡。这种状况要是持续下去，百姓们固然是民不聊生，咱们也无法维持下去。”
莫思凡道：“这个确实是问题，但还不至于要命，南昌府的生意虽然做不了，其他地方并不受影响，还是可以继续营业的。不过巡按御史沈定文的手段可真厉害，几乎将全城都封锁起来了吧。不但百姓备受影响，官府各衙门只怕也是乱了套。这种激烈的手段必然无法持久，要是激起了民变，恐怕沈定文也无法跟朝廷交待。那他搞这么大的动静，图的是什么？追查失窃的官银？能查到固然是好，就算查不到，顶多也就是无功无过吧，用得着如此大动干戈？再说了，出动这么多人手，也不是一个巡按御史能够做到的，背后必然还有隐情。”
“莫相公说的没错。”陆少翁接过话头说道，“如今在街上盘查的全部都是都指挥使司的人，还有一些就是温世贤的手下，以及沈定文从京师带来的一帮人，据我分析，应该是东厂的番役。你所说的隐情其实就是，他们并不是在找被盗的官银，而是在找人。”
“找人？找谁？”
“你我都很熟悉的故人。”
莫思凡略一思索，便骇然叫道：“杨午？”
就在这时，街上忽然传来一声断喝：“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街上行走？”
他抬起头来看了看，只见左侧方向，有十余个军士正巡逻了过来，带队的是个络腮胡子，面相凶恶，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们，特别是盯着谢小花，因为她背上正背着一柄宝剑。
他拱了拱手，客气的说道：“在下是从外地到南昌府的客商，是来谈一笔生意的。不知道贵地的规矩，难道街上是不让人走的么？”
“奉巡按大人的命令，最近南昌府封路盘查，所有可疑人等，均不得放过。我看你倒是斯斯文文的，为何旁边这个女子如此凶悍？”
谢小花大怒道：“贼军汉，你说谁凶悍了？”
莫思凡连忙说道：“这位军爷，她是在下小妹，自小练过一些武艺，只因我要出远门，家里放心不下，就派她来保护在下。要是言语冲撞了军爷，还请恕罪。”
那络腮胡子脸沉了下来，冷声道：“你解释这些没有用，跟我们去巡按衙门一趟，向沈大人解释去吧。来人，请他们上路。”
莫思凡连忙从衣袖里摸出一张银票，塞给那个络腮胡子，陪着笑道：“军爷别生气，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络腮胡子眼睛瞟了一下，见是一张百两银票，确实是很大一笔钱。然而他却不为所动，淡然说道：“恐怕你是打错主意了，要是放在往日，看在这张银票的面子上，我可以放你们一马，但是在新任的巡按大人手底下办差，没有人敢收半两银子。前几日一位弟兄手痒，接了几十文钱，结果被发现了，被巡按大人下令活活打死。那血淌在地上，到现在还没有干呢。”
莫思凡心往下一沉，没想到如今银子居然还不好使了，在以前这可是砸门入户的利器，也是他闯荡江湖的凭仗。要是银子没有用，自己又被抓进去，天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他向谢小花使了个眼色，以她的武艺，击垮这一队军士并不难，就算不能两人都脱困，至少她一个人远遁不成问题。只要她逃脱了，自然还可以想办法救自己出去。
谢小花跟他心意相通，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暗暗点了点头，手就往背上的宝剑摸去。
那络腮胡子一直都很警惕的注视着她，见她有动手的意思，面色情不自禁的一变，往后退了一步，正要喝令军士们上前拿人。就在此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如今的南昌城哪，什么阿猫阿狗都蹦了出来，真是叫人厌憎。”
络腮胡子霍地回头，就见不远处，有三个人立在那里，为首的那个年轻人身材瘦高，面寒如霜，眼睛里更是寒光毕露，竟是叫人不敢直视。身后两个汉子极为精壮，看上去也绝非庸手。
他壮着胆子，大声喝道：“你们又是什么人？”
瘦高的年轻人丝毫不予理睬，却是举步向莫思凡的方向走了过来。走到近前，便施了一礼道：“莫相公久违了。”
莫思凡微微笑了一下，还未说话，那络腮胡子便怒声喝道：“兀那汉子，到底是什么人？”
瘦高年轻人身后的一名汉子冷笑道：“你在南昌城混了这么多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你……胆敢威胁我……”
“你算什么东西？就凭你这样的小喽罗，还不值得我们威胁。睁大你的狗眼看清了，你面前这位，乃是锦衣卫副千户陆大人，别说你们这些喽罗了，就算是都指挥使过来了，也得恭恭敬敬向咱们陆大人行礼。”
络腮胡子脸色大变，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当真是人的名树的影，陆少翁这个名字在南昌府绝对是一个可以辟邪的存在，谁不怕他那种阴狠的手段？多少达官贵人都栽在他手上，当然更不是他这个大头兵惹得起的。他没想到陆少翁会在这里出现，而且看样子跟那两个人关系很好。怪不得那少年一出手就是百两银票，看样子也不是简单的人哪。
他换上一幅笑脸，陪着笑道：“原来是陆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海涵。”
陆少翁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从牙缝里迸出一个字：“滚！”
络腮胡子不敢做声，挥了挥手，率领着手下溜走了。
见军士们散尽，莫思凡这才施礼道：“见过陆师哥。”
陆少翁紧绷的脸色缓和下来，微微一笑道：“路上很辛苦吧？”
“还行。主要是我不惯于骑马，腰胯有些疼痛。”
“不妨事，休息两天就好了。跟我走吧，先去我那里。”
有陆少翁带路，没有任何人敢来惹麻烦。如今南昌城里风云变幻，许温两个人的明争暗斗本来就很激烈了，又出了官银被盗这档子事，更是乱成了一团。但是不管怎么乱，锦衣卫的地位始终是超然的，没有谁敢轻易招惹。
锦衣卫衙门在一个小巷子里，外表很不起眼，跟周围的民居似乎没有太大的差别。巷子外面照常有人摆摊叫卖，人来人往，讨生活的人不少，但是没有人敢往巷子里望上一眼，要想在这条巷子里出入，绝对需要很大的勇气。这里常年都有人严密把守，一旦进入周围二十丈距离之内，就马上有眼线盯上，甚至那些摆摊子的人里面，也难保没有锦衣卫的人。
陆少翁将莫、谢两人带到这里，刚进小巷，就做了个手势。跟在他身后的两个汉子会意，立即把守住巷口。任何不经通报的人都休想闯进来。
巷子很小，尽头处便是锦衣卫衙门，跟普通民居类似，也没有任何标记，走进去之后才会发现里面其实很大，也显得非常空旷。锦衣卫的人数本来就不算很多，绝大部分都在外面当差，留守衙门的人其实是非常少的。他们不需要对外办公，也极少跟其他衙门打交道，其他衙门的人也不愿意到这里来，所以显得冷冷清清。这样的气氛跟锦衣卫的气质倒是蛮契合，他们本来就是非常高冷的，仿佛一头潜行的野狼，探查着官商百业，一旦发现猎物，就露出尖利的獠牙，扑上去吞吃干净。
莫思凡以前还没来过这里，对于名满天下的锦衣卫衙门自然非常好奇，待到发现里面建筑稀少，也没什么阴森恐怖之处，未免还有些失望。当然他最想看的地方是诏狱，作为锦衣卫权力的极致体现，诏狱的名声远比三法司更大，无数朝廷重臣被投进去，就再也无法活着走出来，简直是活地狱的代名词。
“莫相公确定想看诏狱？”陆少翁脸色古怪的看着他问道。
“确实有点想。”
“那你得到京城去了。不过那里可不归我管，我不能保证你去了那里还回得来。”陆少翁一本正经的说道。
莫思凡顿觉狼狈不堪。说来也是，诏狱这种高大上的东西，地方上怎么会有？他对大明官府衙门体制并不熟悉，难免就会闹出一些笑话。
陆少翁将莫、谢两人安顿下来，到了晚上，获知消息的李沐风便夜入锦衣卫衙门，两人许久不见，也来不及寒暄，便立即谈起当前局势，毫无疑问，现在形势相当严重，虽然官方消息是追查官银被盗一案，但实情显然并不简单。
李沐风简单说了下形势，然后道：“现在，在南昌城里的西凌工坊店铺已经全部歇业，因为没有人敢在街上随意行走，店里面自然也就没有生意。商工银行倒是还开着几家，但是生意也是非常惨淡。这种状况要是持续下去，百姓们固然是民不聊生，咱们也无法维持下去。”
莫思凡道：“这个确实是问题，但还不至于要命，南昌府的生意虽然做不了，其他地方并不受影响，还是可以继续营业的。不过巡按御史沈定文的手段可真厉害，几乎将全城都封锁起来了吧。不但百姓备受影响，官府各衙门只怕也是乱了套。这种激烈的手段必然无法持久，要是激起了民变，恐怕沈定文也无法跟朝廷交待。那他搞这么大的动静，图的是什么？追查失窃的官银？能查到固然是好，就算查不到，顶多也就是无功无过吧，用得着如此大动干戈？再说了，出动这么多人手，也不是一个巡按御史能够做到的，背后必然还有隐情。”
“莫相公说的没错。”陆少翁接过话头说道，“如今在街上盘查的全部都是都指挥使司的人，还有一些就是温世贤的手下，以及沈定文从京师带来的一帮人，据我分析，应该是东厂的番役。你所说的隐情其实就是，他们并不是在找被盗的官银，而是在找人。”
“找人？找谁？”
“你我都很熟悉的故人。”
莫思凡略一思索，便骇然叫道：“杨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