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参透天机
莫思凡往前走了一步，施了一礼道：“晚生莫思凡见过宗顺法师。”
宗顺法师道：“莫施主免礼，敝寺简陋，招待不周，莫施主勿怪。”
“岂敢岂敢。”
“承蒙莫施主慷慨布施，敝寺感激不尽。不过女施主刚才所说的话，实在是非常不恰当。不是敝寺气量小，但真要像女施主说的那样，那是在诅咒敝寺毁灭，实不可原谅。”
“她是晚生小妹，不太会说话，就算华严寺真有一天被毁了，也不能如此直白地说出来，对吧？”
宗顺法师身后的和尚们都有些哗然，谢小花说话不好听，莫思凡说的话也好不到哪里去，哪怕他没有那层意思，可是落在他们耳中，跟指着鼻子骂没多大区别。
宗顺法师沉下脸来，说道：“原来莫施主不是为了布施而来，莫非是想挑战整个华严寺？”
莫思凡淡然一笑道：“法师多虑了，晚生何德何能，敢挑战华严寺？论佛法，论禅修，晚生都是一窍不通，哪里比得上精通佛法的各位法师？”
“那你们口口声声说敝寺即将毁灭，又是何等用意？”
“宗顺法师精研佛法，想必早已修到无色无相的境界，世间万物，皆如浮尘，若想禅修，天下何处不能修得？区区一座寺庙，毁与不毁，于法师的心境无碍，倘若闻寺庙被毁而心生嗔怒，那看来法师的修行还有待进步。”
宗顺法师被他怼得一窒，他若是再生气，自然摆明了境界尚未到，若是境界到了，无怒无喜，又哪来的生气一说？自家的修行自家知，要说无色无相，那是超凡入圣的境界，哪是那么容易修行成功的？他自认为资质平平，没办法跟华严寺五祖相提并论，做了方丈，更是为俗事所累，所谓的修行早已完全停滞。此刻被莫思凡一说，居然无言以对。
他身后的一个和尚乃是监寺宗喜，平时总揽寺院庶务，在华严寺内的地位仅次于住持宗顺法师，他见方丈不说话，就接过话来说道：“阿弥陀佛，莫施主口齿伶俐，咄咄逼人，却不知为何跑到敝寺来口生恶语，莫非敝寺有哪方面做得不对，得罪了施主？”
“非也，晚生跟华严寺无冤无仇，得罪二字且请收回。晚生此来，不是要诅咒贵寺，恰恰相反，是想拯救贵寺及上下数百僧众，为华严宗保住这块祖庭。”
“敝寺乃千年古刹，历经风雨，多少大灾难都闯了过来，如今正是太平年岁，不知施主所谓的拯救从何而来？”
“有道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贵寺在安享太平岁月的同时，如果松懈大意，毁灭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莫施主多次谈及敝寺将遭毁灭，可有什么证据？还是空口白牙的胡说一气？要知道佛祖在上，口生谤语者必入拔舌地狱。”
“诸位法师修行佛法，可知天机不可泄露，我自得天机，不可与人言也。我跟贵寺并无冤仇，千里迢迢而来，莫非只是为了一逞口舌之快？非也。菩萨说应该普渡众生，我虽然并不信佛，但是若能救下无数人命，倒是愿意普渡一下。这就是我来贵寺的原因。若是信我的，贵寺加强戒备，到时候殿宇楼阁虽然不免被毁，但僧众无恙，华严寺总还有重建之日。即算我说的不对，贵寺也不会有分毫损失。但是如若不信我，这一场灾祸不小，也不知贵寺能不能扛过去。”
和尚们面面相觑，莫思凡言之凿凿，似乎很有道理。关键是他如果想骗人，图的是什么呢？图财？他显然是个有钱人，两千多两香火钱丢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图这个寺庙？寺庙于他有何用？从动机上来分析，完全没有理由呀。
宗顺法师合什念了一声佛号，道：“莫施主，敝寺将会面临何等灾难，可否细说一番？”
“法师可以仔细想一下，排除人祸之外，华严寺面临的最严重灾祸是什么？”
宗顺法师沉吟了一会，说道：“所谓灾难，无非是水淹、干旱、失火或者是坍塌，华严寺地势很高，水淹不可能，守着两条大河，干旱也可排除，那么最严重的就是失火或是坍塌了。敝寺建筑都以木质为主，莫非是将来有走水之虞？这倒是不得不防。”
“并非走水。”
“那就是坍塌了？少陵原坍塌不是一次两次了，虽然每次都给敝寺带来损失，但要说到毁灭，未免言之过重。”
“如果是地震呢？地震带来的大坍塌可不是山体滑坡那么简单。”
“敝寺建寺千年，遇到过的地震没有百次也有数十次，不足为虑。”
“错了。法师凭以往经验，以为华严寺扛过了历次地震，就以为这一次也能躲过去，实在是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殊不知，地震也有烈度大小和距离远近之分，小的地震，房屋不过摇晃几下，于人畜无害，大的地震，山崩地裂，风云变色。所以，华严寺之所以历千年而不倒，不是因为它有多牢固，只是因为它没有遇到破坏性极强的大地震罢了。”
“难道现在就会遇到了？”
“不错，我所悟得的天机就是在不久的将来，关中大平原将会地震起，天地覆，群山崩塌，河水倒流，房屋倾覆，百姓罹难。无数生灵涂炭，千里沃野，尽成鬼域。华严寺也不能独善其身，必然会塔崩桥毁，建筑倾颓，殿宇楼阁几乎损毁殆尽。如果不采取措施，僧众伤亡亦将达到十之七八，包括在场的各位，没有一个能够逃脱。”
和尚们的脸色都变了，莫思凡描绘的情景太过惊悚，倒像是亲眼目睹了一般，那种惨况，直瘆人心。
宗顺法师合什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莫施主说的这些难道都是真的？”
“此乃天机，当然不假。地震过后，华严寺除了杜顺法师舍塔和清凉国师塔得以幸存之外，其余建筑尽毁之。”
“阿弥陀佛，不是老衲不相信施主，但是施主所言，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施主既然得了天机，那么你所说的大地震，将在何时发生？”
“不知。”
宗顺法师愕然道：“此又何解？”
“我纵然得了天机，也得自己参详，有些东西过于模糊，实在难解。除了知道大地震一定会发生之外，具体日期却真的不知。几月或几年都是有可能的。”
“那这种消息说来何用？”
“当然有用。至少我们知道它一定会发生，就可以早做准备，粮食、药品、饮水这类东西备得越多越好，再加上教会百姓如何躲避地震，一旦地震来临，也可以减少许多伤亡。”
“哼，施主之前一直言之凿凿，此刻却又含糊其辞，万事以天机来搪塞，未免不够诚意。”监寺宗喜冷笑道。其他和尚也纷纷议论起来。
宗顺法师也道：“如果能够救得百姓性命，自然是好事，然而天机这样的说法虚无飘渺，令人难以置信，敝寺如果要做准备，必然是兴师动众，耗费极大，如果没有确凿的理由，委实不能冒这个风险。”
“各位法师精研佛法，九天诸神及仙佛祖师在各典籍中皆有记载，为何说它虚无飘渺？莫非各位法师连佛祖也不信？”
“这个……”宗顺法师一时语塞，他当然不能说九天诸神及仙佛祖师都是假的，否则怎么跟众多信徒交待？那么天机一说，确实无法否决。可是这个年轻人张口就是天机不可泄露之类的，那也没办法求证呀。再谈下去，只怕就落入胡搅蛮缠的境地了，也没甚意思。
幸而莫思凡又补了一句道：“所谓天机者，并非神仙诸佛所说的话便是天机，事实上，观天上星宿变化，星河运转，一样可以参悟到许多秘密。久闻宗顺法师善观天象，自然明白这样的道理。事实上，晚生对天文地理也有一些研究，不敢说有多精通，但是对天体运行变化还是非常了解的。既然法师也精通天文，晚生大胆，有些问题想要请教。”
“老衲只是略有研究，施主请说。”
“人人都说宇宙无穷，那么什么是宇宙？”
“古人有云，四方上下谓之宇，往古来今谓之宙，古今无穷，四方无尽，故而宇宙无穷无尽。”
“好。这是旧日典籍所载，当无错误。天体运行，自有规律，就以天上月亮来说，月圆月亏，循环往复，这是大家都能看得到的，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会产生月圆月亏的现象？”
“这个……”宗顺法师怔住了。他虽然号称精通天文，但也仅仅是限于夜晚观测一下天象罢了，也就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这不能怪他，整个古代天文学的成就也就是观测一下星星，什么二十八星宿之类的，由着人们的想象，给它们赋予各种美好的寓意，甚至发展出“夜观天象，哎呀大事不好，天下必有大乱”之类的神话传说，仿佛看看天上的星星，就能知人间吉凶一般。莫思凡来自后世，自然是不信这些，但是这一套在古代可相当吃香，朝廷甚至专门设置有钦天监的职位，专门观天象，卜吉凶，许多大事也要根据观测天象的结果来决定要不要做。
宗顺法师道：“莫施主免礼，敝寺简陋，招待不周，莫施主勿怪。”
“岂敢岂敢。”
“承蒙莫施主慷慨布施，敝寺感激不尽。不过女施主刚才所说的话，实在是非常不恰当。不是敝寺气量小，但真要像女施主说的那样，那是在诅咒敝寺毁灭，实不可原谅。”
“她是晚生小妹，不太会说话，就算华严寺真有一天被毁了，也不能如此直白地说出来，对吧？”
宗顺法师身后的和尚们都有些哗然，谢小花说话不好听，莫思凡说的话也好不到哪里去，哪怕他没有那层意思，可是落在他们耳中，跟指着鼻子骂没多大区别。
宗顺法师沉下脸来，说道：“原来莫施主不是为了布施而来，莫非是想挑战整个华严寺？”
莫思凡淡然一笑道：“法师多虑了，晚生何德何能，敢挑战华严寺？论佛法，论禅修，晚生都是一窍不通，哪里比得上精通佛法的各位法师？”
“那你们口口声声说敝寺即将毁灭，又是何等用意？”
“宗顺法师精研佛法，想必早已修到无色无相的境界，世间万物，皆如浮尘，若想禅修，天下何处不能修得？区区一座寺庙，毁与不毁，于法师的心境无碍，倘若闻寺庙被毁而心生嗔怒，那看来法师的修行还有待进步。”
宗顺法师被他怼得一窒，他若是再生气，自然摆明了境界尚未到，若是境界到了，无怒无喜，又哪来的生气一说？自家的修行自家知，要说无色无相，那是超凡入圣的境界，哪是那么容易修行成功的？他自认为资质平平，没办法跟华严寺五祖相提并论，做了方丈，更是为俗事所累，所谓的修行早已完全停滞。此刻被莫思凡一说，居然无言以对。
他身后的一个和尚乃是监寺宗喜，平时总揽寺院庶务，在华严寺内的地位仅次于住持宗顺法师，他见方丈不说话，就接过话来说道：“阿弥陀佛，莫施主口齿伶俐，咄咄逼人，却不知为何跑到敝寺来口生恶语，莫非敝寺有哪方面做得不对，得罪了施主？”
“非也，晚生跟华严寺无冤无仇，得罪二字且请收回。晚生此来，不是要诅咒贵寺，恰恰相反，是想拯救贵寺及上下数百僧众，为华严宗保住这块祖庭。”
“敝寺乃千年古刹，历经风雨，多少大灾难都闯了过来，如今正是太平年岁，不知施主所谓的拯救从何而来？”
“有道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贵寺在安享太平岁月的同时，如果松懈大意，毁灭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莫施主多次谈及敝寺将遭毁灭，可有什么证据？还是空口白牙的胡说一气？要知道佛祖在上，口生谤语者必入拔舌地狱。”
“诸位法师修行佛法，可知天机不可泄露，我自得天机，不可与人言也。我跟贵寺并无冤仇，千里迢迢而来，莫非只是为了一逞口舌之快？非也。菩萨说应该普渡众生，我虽然并不信佛，但是若能救下无数人命，倒是愿意普渡一下。这就是我来贵寺的原因。若是信我的，贵寺加强戒备，到时候殿宇楼阁虽然不免被毁，但僧众无恙，华严寺总还有重建之日。即算我说的不对，贵寺也不会有分毫损失。但是如若不信我，这一场灾祸不小，也不知贵寺能不能扛过去。”
和尚们面面相觑，莫思凡言之凿凿，似乎很有道理。关键是他如果想骗人，图的是什么呢？图财？他显然是个有钱人，两千多两香火钱丢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图这个寺庙？寺庙于他有何用？从动机上来分析，完全没有理由呀。
宗顺法师合什念了一声佛号，道：“莫施主，敝寺将会面临何等灾难，可否细说一番？”
“法师可以仔细想一下，排除人祸之外，华严寺面临的最严重灾祸是什么？”
宗顺法师沉吟了一会，说道：“所谓灾难，无非是水淹、干旱、失火或者是坍塌，华严寺地势很高，水淹不可能，守着两条大河，干旱也可排除，那么最严重的就是失火或是坍塌了。敝寺建筑都以木质为主，莫非是将来有走水之虞？这倒是不得不防。”
“并非走水。”
“那就是坍塌了？少陵原坍塌不是一次两次了，虽然每次都给敝寺带来损失，但要说到毁灭，未免言之过重。”
“如果是地震呢？地震带来的大坍塌可不是山体滑坡那么简单。”
“敝寺建寺千年，遇到过的地震没有百次也有数十次，不足为虑。”
“错了。法师凭以往经验，以为华严寺扛过了历次地震，就以为这一次也能躲过去，实在是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殊不知，地震也有烈度大小和距离远近之分，小的地震，房屋不过摇晃几下，于人畜无害，大的地震，山崩地裂，风云变色。所以，华严寺之所以历千年而不倒，不是因为它有多牢固，只是因为它没有遇到破坏性极强的大地震罢了。”
“难道现在就会遇到了？”
“不错，我所悟得的天机就是在不久的将来，关中大平原将会地震起，天地覆，群山崩塌，河水倒流，房屋倾覆，百姓罹难。无数生灵涂炭，千里沃野，尽成鬼域。华严寺也不能独善其身，必然会塔崩桥毁，建筑倾颓，殿宇楼阁几乎损毁殆尽。如果不采取措施，僧众伤亡亦将达到十之七八，包括在场的各位，没有一个能够逃脱。”
和尚们的脸色都变了，莫思凡描绘的情景太过惊悚，倒像是亲眼目睹了一般，那种惨况，直瘆人心。
宗顺法师合什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莫施主说的这些难道都是真的？”
“此乃天机，当然不假。地震过后，华严寺除了杜顺法师舍塔和清凉国师塔得以幸存之外，其余建筑尽毁之。”
“阿弥陀佛，不是老衲不相信施主，但是施主所言，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施主既然得了天机，那么你所说的大地震，将在何时发生？”
“不知。”
宗顺法师愕然道：“此又何解？”
“我纵然得了天机，也得自己参详，有些东西过于模糊，实在难解。除了知道大地震一定会发生之外，具体日期却真的不知。几月或几年都是有可能的。”
“那这种消息说来何用？”
“当然有用。至少我们知道它一定会发生，就可以早做准备，粮食、药品、饮水这类东西备得越多越好，再加上教会百姓如何躲避地震，一旦地震来临，也可以减少许多伤亡。”
“哼，施主之前一直言之凿凿，此刻却又含糊其辞，万事以天机来搪塞，未免不够诚意。”监寺宗喜冷笑道。其他和尚也纷纷议论起来。
宗顺法师也道：“如果能够救得百姓性命，自然是好事，然而天机这样的说法虚无飘渺，令人难以置信，敝寺如果要做准备，必然是兴师动众，耗费极大，如果没有确凿的理由，委实不能冒这个风险。”
“各位法师精研佛法，九天诸神及仙佛祖师在各典籍中皆有记载，为何说它虚无飘渺？莫非各位法师连佛祖也不信？”
“这个……”宗顺法师一时语塞，他当然不能说九天诸神及仙佛祖师都是假的，否则怎么跟众多信徒交待？那么天机一说，确实无法否决。可是这个年轻人张口就是天机不可泄露之类的，那也没办法求证呀。再谈下去，只怕就落入胡搅蛮缠的境地了，也没甚意思。
幸而莫思凡又补了一句道：“所谓天机者，并非神仙诸佛所说的话便是天机，事实上，观天上星宿变化，星河运转，一样可以参悟到许多秘密。久闻宗顺法师善观天象，自然明白这样的道理。事实上，晚生对天文地理也有一些研究，不敢说有多精通，但是对天体运行变化还是非常了解的。既然法师也精通天文，晚生大胆，有些问题想要请教。”
“老衲只是略有研究，施主请说。”
“人人都说宇宙无穷，那么什么是宇宙？”
“古人有云，四方上下谓之宇，往古来今谓之宙，古今无穷，四方无尽，故而宇宙无穷无尽。”
“好。这是旧日典籍所载，当无错误。天体运行，自有规律，就以天上月亮来说，月圆月亏，循环往复，这是大家都能看得到的，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会产生月圆月亏的现象？”
“这个……”宗顺法师怔住了。他虽然号称精通天文，但也仅仅是限于夜晚观测一下天象罢了，也就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这不能怪他，整个古代天文学的成就也就是观测一下星星，什么二十八星宿之类的，由着人们的想象，给它们赋予各种美好的寓意，甚至发展出“夜观天象，哎呀大事不好，天下必有大乱”之类的神话传说，仿佛看看天上的星星，就能知人间吉凶一般。莫思凡来自后世，自然是不信这些，但是这一套在古代可相当吃香，朝廷甚至专门设置有钦天监的职位，专门观天象，卜吉凶，许多大事也要根据观测天象的结果来决定要不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