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暗夜山林
商南县城西去二十里，就是试马镇。这里是丘陵地带，山林颇多，但并不高，亦不险峻。这个原本藉藉无名的地方，最近却因为山贼的盘踞而备受人们的瞩目。
这天傍晚，有消息传来，山贼的一个宿营地被发现了。谢小义得知后，立即带领着人马出发。
对于轻装的他们来说，二十里地转瞬即到，但为了不打草惊蛇，所有人都是乔装打扮，三三两两地赶到试马镇，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大家集合到一个山脚下，跟在那里候着的杜老三汇合，然后很快地进了山林。
根据谢小义的安排，担任主攻的是西凌工坊的护卫，鲁捕头率领差役和捕快负责外围，防止有漏网之鱼。鉴于这些山贼一个个罪大恶极，莫思凡早就下了必杀令，不留活口。
老实说，在分配任务的时候，鲁捕头对于让自己负责外围有点不服气，毕竟自己人多势众，又是官兵的身份。但是此刻进了山林，差距立即就显现了出来。此刻夜幕笼罩，山林里是极难走的。但那些护卫仿佛是溶入夜色，走山林如走平地，任何荆棘树叉灌木丛等对他们都没有任何阻碍。反观自己带的人，一个个磕磕绊绊，速度慢了不止一点半点，就凭这一点，双方素质高下立现。
在杜老三的带领下，一行人在山林里走了足足两个时辰，一直到了将近半夜，才在一个小山坡下停了下来。鲁捕头的人已经累得精疲力尽，那些护卫却仿佛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就连唯一的女将谢小花，也是精神抖擞，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有点跃跃欲试。
杜老三发出一声鸟叫，很快山坡上的某一个地方传来了回应，不一会儿，一道身影窜了下来，正是魏老二。谢小义将他拉到鲁捕头面前，小声介绍道：“鲁捕头，这位是袁州四侠中的魏老二，他非常擅于山林追踪，山贼巢穴就是他率先发现的。此次若歼灭山贼，当记他为首功。”
鲁捕头拱了拱手，道：“多谢魏二侠。”
魏老二略有些慌乱，这可是正儿八经的衙门捕头，如果换作是以前，自己躲都躲不及，如今却要并肩作战，世事变幻，就是有这么奇妙。
谢小义问道：“山贼都在这里？”
魏老二点了点头道：“三十五个，一个都不少，就在山坡上一个背风的地方宿营。这些人非常狡猾，每个晚上宿营地都不一样。我这一路发现了不少于十个宿营地。”
“警戒情况？”
“有四个人负责守夜。暂时未观察到有暗哨。”
“地形？”
“三面缓坡，一面陡崖。”
“这么说只要把守住三个方向，山贼就无路可逃？”
“对。”
“鲁捕头都听到了？请分兵把守，勿放过任何漏网之鱼。”
鲁捕头拱了拱手，立即分派人手去了。
谢小义挥了挥手，众护卫立即从几个方向向山坡上摸去。
夜色如墨，山林里异常寂静。在一个背风处，数顶毡帐点缀在树林间，这就是山贼们随走随住的营房，他们原本就是流寇性质，随时逃窜就是他们生存至今的法宝。
四名山贼正在毡帐附近放哨，山野间春寒料峭，放哨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为了隐秘，又不可能生火取暖，那就只能硬挺着。一个新入伙的山贼实在冷得难受，忍不住凑近一个老伙计，低声道：“贾爷，老大也太小心啦，昨晚住的那个山洞其实挺不错的，又隐秘又暖和，就这样舍弃实在是可惜了。”
那贾爷是楚通天从陕北带来的老兄弟，跟了楚通天蛮长的时间，闻声瞪了一眼，低声喝道：“你懂个屁，如今官差追得紧，不小心点，你就等着吃刀子吧。”
新入伙的道：“追得紧又如何？不是也撵不上咱们？只要官差们一到试马镇，俺老婆就会在房顶上发信号，咱们在山上一望便知道，早就溜得没影了。如今进山太远，信号也看不见了，反倒不方便。”
“别说啦，老大逃亡经验十分丰富，他这几日感觉很不好，只怕是有大祸来临，所以他只想往深山里面跑，别的都顾不上了。不管有没有道理，但这种预感曾多次救了弟兄们的性命，听老大的没错，安心放哨吧。”
“唉，早知道做山贼这么辛苦，真不如在家里老实点好，至少晚上抱着婆娘睡觉，总好过在这里吃山风吧。”
那贾爷眼里闪过一丝阴狠，不过夜色深重，新入伙的并没有看到，他徐徐抽出腰刀，缓缓说道：“如今你已入伙，莫非还打着散伙的主意？”
新入伙的浑然未觉，反而说道：“贾爷，我以前以为做山贼很威风，大刀子砍人，大秤分金，大碗吃肉，哪知道如今过得比以前还不如，你说俺图什么呢？这跟想象的不一样啊。”
贾爷道：“嘿，你还真的敢想。咦，那边似乎有什么动静。”
他往左边一指，引得新入伙的转头去看，他却是将腰刀往那新入伙的心窝里一扎，新入伙的惨叫一声，登时扑倒毙命。
这声惨叫在寂静的山林里特别响亮，不但把另外两个放哨的引了过来，毡帐里也很快起了骚动。紧接着又是一声惨叫声响起，这次却换成了贾爷。
按照谢小义的计划，自然是要悄悄的掩近，伺机干掉几个放哨的，然后再冲进毡帐，杀山贼们一个措手不及。然而计划不如变化快，还没等他们动手，山贼内部却出乎意料起了内讧，一下子惊动了所有的人。只要迟疑片刻，毡帐里的人就会冲出来，查看情况，那么已经相当接近的护卫们也就被发现了。所以谢小义当机立断，在贾爷刚刚干掉新入伙的同时，他的利剑也抹上了贾爷的咽喉。
贾爷万万没有想到，真的会有敌人摸上来。他眼睛里揉不进任何沙子，听得新入伙的那样说话，心知迟早是个隐患，所以痛下杀手，即使呆会老大问起来，也有充足的理由，顺便震摄一下其他新入伙的人。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这一动手，就仿佛发出了一个信号，一场杀戮的序幕拉开了。
那两个放哨的首当其冲，在还没明白过来的时候就被砍倒在地。紧接着火光迸现，几个护卫将预先准备好的火箭射向毡帐，火箭上绑了淋着油的棉布，登时就引燃了附近所有能燃烧的东西。那几顶毡帐就仿佛巨大的火把，照亮了夜晚的山林。
山林间一片大乱。山贼们在睡梦中被吵醒，听得外面惨叫声接连不断，自己睡的毡帐又起了火，慌乱之中，不少人连武器都来不及拿，赤手空拳就冲了出去。
一个山贼刚把头伸出毡帐，寒光一闪，一柄利刀斜劈下来，斗大的头颅飞出一丈多远，鲜血飙射，尸身扑倒在地。
跟在后面的山贼心中骇然，不敢再往外冲，然而数支长枪从外面直搠进来，山贼避无可避，当即被搠倒在地。
贼首楚通天的毡帐被围在正当中，外面惨叫声刚起，他就一骨碌爬了起来。多年的逃亡经验告诉他，一定是官差袭过来了。他向来都是和衣而睡，大环金刀就枕在头下，所以在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反应。
他一猫腰就滚出毡帐，此刻第一波火箭刚刚落下，火光尚未起来，但他已能看清周围的形势，山林间影影绰绰的都是人，也不知来袭的官差有多少。时不时有惨叫声传出，有新入伙的兄弟，也有跟随他很多年的老伙计，这样的袭击非常罕见，显示出官差们具有极高的组织性，战斗力更是惊人。以他这两年跟商南县官差打交道的经验，断然不可能这么厉害。那么来袭的究竟是谁？
容不得他再多细想，一道风声忽然自身后袭来，他身形一动，大环金刀就向后撩去。“叮”的一声，挡住了袭来的利剑。一股大力传来，他身子顺势向前一滚，脱离攻击范围，站了起来。
他这才发现，向他攻击的居然是个年轻的女娃，正是谢小花。
谢小花跟着大伙儿发动进攻，别的人忙着发射火箭，围堵收割山贼们的性命，她却独自向毡帐中央闯了进来。在她想来，贼首肯定是被拱卫在正中间的，果不其然，那里正站着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虬髯大汉，正背对着她，伺机脱逃。她毫不犹豫，立即发动了进攻，却被楚通天挡了回来。
她娇叱一声，利剑挥舞，猱身扑了过去。
楚通天一边抵挡，一边心惊不已。这个女娃武艺高强，明显就是个江湖高手，绝不可能是商南县里的官差。眼见四周火光大盛，喊杀声四起，也不知有多少弟兄死于非命。在这种情况下，恋战决非良策，脱身才是最重要的。只要逃过此劫，日后再拉起一支队伍，并非难事。
就在此时，一道凌厉至极的刀光猛劈过来，他心中大骇，大环金刀奋力招架，只听得“当”的一声巨响，大环金刀竟被劈成两截。但楚通天的身形也借着这巨震之势，身形往后一翻，急速向山坡下遁去。
这天傍晚，有消息传来，山贼的一个宿营地被发现了。谢小义得知后，立即带领着人马出发。
对于轻装的他们来说，二十里地转瞬即到，但为了不打草惊蛇，所有人都是乔装打扮，三三两两地赶到试马镇，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大家集合到一个山脚下，跟在那里候着的杜老三汇合，然后很快地进了山林。
根据谢小义的安排，担任主攻的是西凌工坊的护卫，鲁捕头率领差役和捕快负责外围，防止有漏网之鱼。鉴于这些山贼一个个罪大恶极，莫思凡早就下了必杀令，不留活口。
老实说，在分配任务的时候，鲁捕头对于让自己负责外围有点不服气，毕竟自己人多势众，又是官兵的身份。但是此刻进了山林，差距立即就显现了出来。此刻夜幕笼罩，山林里是极难走的。但那些护卫仿佛是溶入夜色，走山林如走平地，任何荆棘树叉灌木丛等对他们都没有任何阻碍。反观自己带的人，一个个磕磕绊绊，速度慢了不止一点半点，就凭这一点，双方素质高下立现。
在杜老三的带领下，一行人在山林里走了足足两个时辰，一直到了将近半夜，才在一个小山坡下停了下来。鲁捕头的人已经累得精疲力尽，那些护卫却仿佛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就连唯一的女将谢小花，也是精神抖擞，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有点跃跃欲试。
杜老三发出一声鸟叫，很快山坡上的某一个地方传来了回应，不一会儿，一道身影窜了下来，正是魏老二。谢小义将他拉到鲁捕头面前，小声介绍道：“鲁捕头，这位是袁州四侠中的魏老二，他非常擅于山林追踪，山贼巢穴就是他率先发现的。此次若歼灭山贼，当记他为首功。”
鲁捕头拱了拱手，道：“多谢魏二侠。”
魏老二略有些慌乱，这可是正儿八经的衙门捕头，如果换作是以前，自己躲都躲不及，如今却要并肩作战，世事变幻，就是有这么奇妙。
谢小义问道：“山贼都在这里？”
魏老二点了点头道：“三十五个，一个都不少，就在山坡上一个背风的地方宿营。这些人非常狡猾，每个晚上宿营地都不一样。我这一路发现了不少于十个宿营地。”
“警戒情况？”
“有四个人负责守夜。暂时未观察到有暗哨。”
“地形？”
“三面缓坡，一面陡崖。”
“这么说只要把守住三个方向，山贼就无路可逃？”
“对。”
“鲁捕头都听到了？请分兵把守，勿放过任何漏网之鱼。”
鲁捕头拱了拱手，立即分派人手去了。
谢小义挥了挥手，众护卫立即从几个方向向山坡上摸去。
夜色如墨，山林里异常寂静。在一个背风处，数顶毡帐点缀在树林间，这就是山贼们随走随住的营房，他们原本就是流寇性质，随时逃窜就是他们生存至今的法宝。
四名山贼正在毡帐附近放哨，山野间春寒料峭，放哨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为了隐秘，又不可能生火取暖，那就只能硬挺着。一个新入伙的山贼实在冷得难受，忍不住凑近一个老伙计，低声道：“贾爷，老大也太小心啦，昨晚住的那个山洞其实挺不错的，又隐秘又暖和，就这样舍弃实在是可惜了。”
那贾爷是楚通天从陕北带来的老兄弟，跟了楚通天蛮长的时间，闻声瞪了一眼，低声喝道：“你懂个屁，如今官差追得紧，不小心点，你就等着吃刀子吧。”
新入伙的道：“追得紧又如何？不是也撵不上咱们？只要官差们一到试马镇，俺老婆就会在房顶上发信号，咱们在山上一望便知道，早就溜得没影了。如今进山太远，信号也看不见了，反倒不方便。”
“别说啦，老大逃亡经验十分丰富，他这几日感觉很不好，只怕是有大祸来临，所以他只想往深山里面跑，别的都顾不上了。不管有没有道理，但这种预感曾多次救了弟兄们的性命，听老大的没错，安心放哨吧。”
“唉，早知道做山贼这么辛苦，真不如在家里老实点好，至少晚上抱着婆娘睡觉，总好过在这里吃山风吧。”
那贾爷眼里闪过一丝阴狠，不过夜色深重，新入伙的并没有看到，他徐徐抽出腰刀，缓缓说道：“如今你已入伙，莫非还打着散伙的主意？”
新入伙的浑然未觉，反而说道：“贾爷，我以前以为做山贼很威风，大刀子砍人，大秤分金，大碗吃肉，哪知道如今过得比以前还不如，你说俺图什么呢？这跟想象的不一样啊。”
贾爷道：“嘿，你还真的敢想。咦，那边似乎有什么动静。”
他往左边一指，引得新入伙的转头去看，他却是将腰刀往那新入伙的心窝里一扎，新入伙的惨叫一声，登时扑倒毙命。
这声惨叫在寂静的山林里特别响亮，不但把另外两个放哨的引了过来，毡帐里也很快起了骚动。紧接着又是一声惨叫声响起，这次却换成了贾爷。
按照谢小义的计划，自然是要悄悄的掩近，伺机干掉几个放哨的，然后再冲进毡帐，杀山贼们一个措手不及。然而计划不如变化快，还没等他们动手，山贼内部却出乎意料起了内讧，一下子惊动了所有的人。只要迟疑片刻，毡帐里的人就会冲出来，查看情况，那么已经相当接近的护卫们也就被发现了。所以谢小义当机立断，在贾爷刚刚干掉新入伙的同时，他的利剑也抹上了贾爷的咽喉。
贾爷万万没有想到，真的会有敌人摸上来。他眼睛里揉不进任何沙子，听得新入伙的那样说话，心知迟早是个隐患，所以痛下杀手，即使呆会老大问起来，也有充足的理由，顺便震摄一下其他新入伙的人。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这一动手，就仿佛发出了一个信号，一场杀戮的序幕拉开了。
那两个放哨的首当其冲，在还没明白过来的时候就被砍倒在地。紧接着火光迸现，几个护卫将预先准备好的火箭射向毡帐，火箭上绑了淋着油的棉布，登时就引燃了附近所有能燃烧的东西。那几顶毡帐就仿佛巨大的火把，照亮了夜晚的山林。
山林间一片大乱。山贼们在睡梦中被吵醒，听得外面惨叫声接连不断，自己睡的毡帐又起了火，慌乱之中，不少人连武器都来不及拿，赤手空拳就冲了出去。
一个山贼刚把头伸出毡帐，寒光一闪，一柄利刀斜劈下来，斗大的头颅飞出一丈多远，鲜血飙射，尸身扑倒在地。
跟在后面的山贼心中骇然，不敢再往外冲，然而数支长枪从外面直搠进来，山贼避无可避，当即被搠倒在地。
贼首楚通天的毡帐被围在正当中，外面惨叫声刚起，他就一骨碌爬了起来。多年的逃亡经验告诉他，一定是官差袭过来了。他向来都是和衣而睡，大环金刀就枕在头下，所以在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反应。
他一猫腰就滚出毡帐，此刻第一波火箭刚刚落下，火光尚未起来，但他已能看清周围的形势，山林间影影绰绰的都是人，也不知来袭的官差有多少。时不时有惨叫声传出，有新入伙的兄弟，也有跟随他很多年的老伙计，这样的袭击非常罕见，显示出官差们具有极高的组织性，战斗力更是惊人。以他这两年跟商南县官差打交道的经验，断然不可能这么厉害。那么来袭的究竟是谁？
容不得他再多细想，一道风声忽然自身后袭来，他身形一动，大环金刀就向后撩去。“叮”的一声，挡住了袭来的利剑。一股大力传来，他身子顺势向前一滚，脱离攻击范围，站了起来。
他这才发现，向他攻击的居然是个年轻的女娃，正是谢小花。
谢小花跟着大伙儿发动进攻，别的人忙着发射火箭，围堵收割山贼们的性命，她却独自向毡帐中央闯了进来。在她想来，贼首肯定是被拱卫在正中间的，果不其然，那里正站着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虬髯大汉，正背对着她，伺机脱逃。她毫不犹豫，立即发动了进攻，却被楚通天挡了回来。
她娇叱一声，利剑挥舞，猱身扑了过去。
楚通天一边抵挡，一边心惊不已。这个女娃武艺高强，明显就是个江湖高手，绝不可能是商南县里的官差。眼见四周火光大盛，喊杀声四起，也不知有多少弟兄死于非命。在这种情况下，恋战决非良策，脱身才是最重要的。只要逃过此劫，日后再拉起一支队伍，并非难事。
就在此时，一道凌厉至极的刀光猛劈过来，他心中大骇，大环金刀奋力招架，只听得“当”的一声巨响，大环金刀竟被劈成两截。但楚通天的身形也借着这巨震之势，身形往后一翻，急速向山坡下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