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商於古道
薛老大面上更挂不住，今天丢人丢到家，厚着脸皮来投靠，结果人家却看不上，以后这脸面该往哪儿搁？他拱了拱手，郁闷的说道：“打扰了莫相公，敝兄弟告辞。”
莫思凡却叫住他，问道：“你们到哪里去？”
薛老大说道：“天下之大，总有敝兄弟容身的地方。”
莫思凡道：“那么，可否去一趟延安府？”
薛老大吃了一惊，失声叫道：“莫相公的意思是……”
莫思凡道：“既然你们没有别的安排，那就跟我们走吧。不过丑话说在前面，给我做事不比浪迹江湖，是得接受约束的。凡事得令行禁止，要是做不到这点，那各位还是趁早自便吧。”
薛老大说道：“敝兄弟愿意接受莫相公差遣。”
“那就好，这一路就由你们来打前哨，具体事项由二哥来安排。”
“遵命。”
莫思凡回到马车上，队伍又继续前进起来。刚才的事情只是一个插曲，却可以给大家提供许多聊天的话题，这一路想来不会太无聊了。
“你不是嫌他们武功低么？为什么又收留下来呢？”许云依好奇的问。
莫思凡笑道：“这些人在江湖上混惯了，很难服管教，所以我故意让小花将他们打服，等他们觉得自己没那么重要的时候，干什么都是愿意的。我之前嫌弃他们，倒有多半是装出来的。毕竟他们的本事还过得去，江湖上的门道也懂得多，总会派得上用场的。我若是不管，他们被官差给追急了，谁知道会干出些什么事来？我这也是防患于未然。”
许云依撇了撇嘴道：“你这也太奸诈了。”
莫思凡得意地笑了笑，别人说他奸诈，他当是在夸他呢。
此去延安府，莫思凡选的是从江西入湖广，经过河南，再入陕西的路线，估算距离约两千八百里，考虑到路有曲直，全部路程大概有三千多里。
大明的交通体系还算完善，以两京为中心，无数驿道向全国各地发散，构成了一个四通八达的交通网络。而且自秦汉以来，关中地区跟中原的关系便非常密切，商路畅通，从江南到关中两地之间来往的客商非常多，所以这是一条相当成熟的路线。官道由地方官府年年维护，虽然免不了有贪腐塞责的现象，但总体情况尚可，每隔一定距离还有驿站，可以进行补给或更换马匹。
当然，晚上打尖还是尽量安排在村镇或者城市，这样所有人都可以休息得更好一些。在野外露宿具有一定的危险性，特别是对那些年轻学生们来说，这样的苦不一定能够承受。这就需要进行精心安排，每天赶多少路，在什么地方打尖，都必须提前做好计划。莫思凡随身带了一张很精确的地图，一有空就会研究它，争取将行程安排得更合理。在他的感染下，许云依和罗婉兮也都学会了看地图，将其当成一门学问，津津有味的学习着。
马车队出了江西，进入湖广，一路上无惊无险，湖广乃是西凌工坊经营很久的地盘，各州府郡县都有店铺，莫思凡出行，这些店铺自然早就得到了消息，所以一路上都有人跟马车队联系，补给方面也用不着操心。十余天后，穿过湖广，进入河南。河南自古属于中原地带，富庶发达，人口众多，也是西凌工坊重点经营的地方。如今店铺在主要的府州已经铺开，只不过县一级尚未到达，所以接济车队就没那么方便。但总的来说，也还算顺利。几天后马车队到达南阳，转而向西，走的便是有名的商於古道，从这条路经过商洛，可以直达西安，从西安到延安府便很近了。
出发后的第二十天，车队抵达河南至陕西的边境，至此行程已经走了大半，再往前走，便是陕西商州的商南县，不过行程也相对艰苦起来。因为连续二十天的赶路，绝大部分的人都已经筋疲力尽，刚出发时的意气风发已经逐渐消沉下去，原本大家在路上还有说有笑，似乎有着聊不完的话题，可最近也沉默了许多。只有经过磨砺，人们才会知道旅途的艰难，之前莫思凡反复强调过条件艰苦，大家虽然有过心理准备，其实在潜意识里，根本没有意识到情况会有多严重，可是现在亲身经历一遍，大家的心态或多或少的有了些动摇。特别是那几个女学生，从未离家这么远过，念家的情绪与日俱增，甚至有了失控的迹象。可旅途不过是此次出行的开端呢。
稳妥起见，莫思凡决定在商南县休整几天。欲速则不达，缓解一下身心的疲惫很有必要。
命令传达下去后，众人一片欢腾。看样子大家都厌倦了连续不断的赶路，能够休息一下也是好的。
商南县地处秦岭东段南麓，大巴山北坡，衔豫接楚，三省交汇，地联八县，依秦岭东南而居，缘丹江润泽而兴。在地理上属于南北交界的地方，南北交汇的独特地理位置，造就了商南独特的人文气息，后人称之为兼具北国之豪迈、南国之灵秀，此言不虚。
商南县的地理位置自古以来就非常重要，特别是商於古道，商於古道又称为武关道和商山道，是陕西东南部的重要门户，被誉为“秦楚咽喉”， 在古代，人们从长安经蓝田、商州通向南阳、邓州、荆襄以至于江南和岭南，历朝历代对这条路都非常重视，设置了很多驿站，诸如阳城驿、层峰驿、武关驿等，历史上都非常有名。
这样一个集自然景观和历史人文为一体的地方，既然不要赶路，那么顺便旅游一下也是极好的。
莫思凡正盘算着游览的计划，忽有护卫来报，薛老大有事求见。
袁州四鬼投靠以来，作为车队的前哨，领先大家半天到一天的路程。所谓前哨，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事情可做。毕竟不是行军打仗，前面也没有敌军埋伏，用不着像斥侯那样小心翼翼的行动。他们的主要工作，其实就是在前面安排好吃饭休息的地方，毕竟几十匹马、百余号人，马嚼人吃的数量不少，驿站所能提供的物资是有限的，再说他们又不属于官家身份，驿站本身并没有提供食宿的义务，只能花银子购买，所以要保障这么多人的食宿，就必然要有精密的安排，之前在湖广地面，基本上不用太操心，但是进入河南以来，食宿方面的事情就主要是袁州四鬼来办理。从实效来看，他们做得还不错，各项事务都安排得妥妥贴贴。他们都是久走江湖的人，很清楚出门在外的人最想要的是什么。
莫思凡用人不疑，即使是袁州四鬼这种名声不佳的江湖客，也放手让他们去办事。如今薛老大有事汇报，自然很快就接见了他。
“这几天各位兄弟辛苦了。”莫思凡没有忙着问情况，先是关心了一句。
薛老大连忙说道：“不辛苦。敝兄弟在江湖上日常生活便是这样。”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是这样子的。敝兄弟走在大家的前面，今天早上到了商南县城，听到人们都在谈论，说是这两年商南护马镇双庙岭一带，来了一伙山贼，祸害村民，抢劫过路的商户。官府几次征剿，都无功而返。我想这双庙岭是咱们的必经之地，极有可能被山贼们盯上，所以赶快来告诉莫相公一声。如何定夺？要不要绕道而行？”
莫思凡沉吟了一下，说道：“咱们都走到这里来了，再绕道的话，又得多出十几天的路程，能顺利走通就别绕道。对了，那伙山贼有多少人？”
“据说有数百人，官兵围剿过几次，要不就没找着人，要不就遭到伏击，听说是死了不少官差。”
莫思凡正色道：“搞情报不能总是听人家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嘛，官兵向来喜欢夸大战果，打死一个山贼能说成打死十个，不然怎么显出他们尽心尽力地围剿过了？再加上百姓们一传播，越传越走样。所以听人家说千遍不如自己走一遍。”
薛老大惭愧地说道：“是，莫相公说的是。在下一听到那个消息，就急着赶回来向你汇报了，确实还没来得及进行核实。”
莫思凡道：“不管怎样，你提供的消息还是很有用的。咱们原本就计划在商南县休整一段时间，如今前面有山贼，想走也走不了，得想办法剿灭了这股山贼再说。你们几兄弟的任务就是摸清山贼的虚实，咱们人也不少，并不见得怕他们。”
薛老大道：“好。敝兄弟马上就行动。”说罢，急匆匆地就准备走。
莫思凡唤住他道：“回来。你们打探消息，少不得有要花钱的地方，这里有五百两银子，你们拿去用。不要舍不得花钱。”
薛老大期期艾艾地说道：“这个……敝兄弟之前预支了部分银子……还没花完。”
莫思凡道：“这是你们办事的花销，该用的就得用，都记在我的账上，又不用你们还。”
莫思凡却叫住他，问道：“你们到哪里去？”
薛老大说道：“天下之大，总有敝兄弟容身的地方。”
莫思凡道：“那么，可否去一趟延安府？”
薛老大吃了一惊，失声叫道：“莫相公的意思是……”
莫思凡道：“既然你们没有别的安排，那就跟我们走吧。不过丑话说在前面，给我做事不比浪迹江湖，是得接受约束的。凡事得令行禁止，要是做不到这点，那各位还是趁早自便吧。”
薛老大说道：“敝兄弟愿意接受莫相公差遣。”
“那就好，这一路就由你们来打前哨，具体事项由二哥来安排。”
“遵命。”
莫思凡回到马车上，队伍又继续前进起来。刚才的事情只是一个插曲，却可以给大家提供许多聊天的话题，这一路想来不会太无聊了。
“你不是嫌他们武功低么？为什么又收留下来呢？”许云依好奇的问。
莫思凡笑道：“这些人在江湖上混惯了，很难服管教，所以我故意让小花将他们打服，等他们觉得自己没那么重要的时候，干什么都是愿意的。我之前嫌弃他们，倒有多半是装出来的。毕竟他们的本事还过得去，江湖上的门道也懂得多，总会派得上用场的。我若是不管，他们被官差给追急了，谁知道会干出些什么事来？我这也是防患于未然。”
许云依撇了撇嘴道：“你这也太奸诈了。”
莫思凡得意地笑了笑，别人说他奸诈，他当是在夸他呢。
此去延安府，莫思凡选的是从江西入湖广，经过河南，再入陕西的路线，估算距离约两千八百里，考虑到路有曲直，全部路程大概有三千多里。
大明的交通体系还算完善，以两京为中心，无数驿道向全国各地发散，构成了一个四通八达的交通网络。而且自秦汉以来，关中地区跟中原的关系便非常密切，商路畅通，从江南到关中两地之间来往的客商非常多，所以这是一条相当成熟的路线。官道由地方官府年年维护，虽然免不了有贪腐塞责的现象，但总体情况尚可，每隔一定距离还有驿站，可以进行补给或更换马匹。
当然，晚上打尖还是尽量安排在村镇或者城市，这样所有人都可以休息得更好一些。在野外露宿具有一定的危险性，特别是对那些年轻学生们来说，这样的苦不一定能够承受。这就需要进行精心安排，每天赶多少路，在什么地方打尖，都必须提前做好计划。莫思凡随身带了一张很精确的地图，一有空就会研究它，争取将行程安排得更合理。在他的感染下，许云依和罗婉兮也都学会了看地图，将其当成一门学问，津津有味的学习着。
马车队出了江西，进入湖广，一路上无惊无险，湖广乃是西凌工坊经营很久的地盘，各州府郡县都有店铺，莫思凡出行，这些店铺自然早就得到了消息，所以一路上都有人跟马车队联系，补给方面也用不着操心。十余天后，穿过湖广，进入河南。河南自古属于中原地带，富庶发达，人口众多，也是西凌工坊重点经营的地方。如今店铺在主要的府州已经铺开，只不过县一级尚未到达，所以接济车队就没那么方便。但总的来说，也还算顺利。几天后马车队到达南阳，转而向西，走的便是有名的商於古道，从这条路经过商洛，可以直达西安，从西安到延安府便很近了。
出发后的第二十天，车队抵达河南至陕西的边境，至此行程已经走了大半，再往前走，便是陕西商州的商南县，不过行程也相对艰苦起来。因为连续二十天的赶路，绝大部分的人都已经筋疲力尽，刚出发时的意气风发已经逐渐消沉下去，原本大家在路上还有说有笑，似乎有着聊不完的话题，可最近也沉默了许多。只有经过磨砺，人们才会知道旅途的艰难，之前莫思凡反复强调过条件艰苦，大家虽然有过心理准备，其实在潜意识里，根本没有意识到情况会有多严重，可是现在亲身经历一遍，大家的心态或多或少的有了些动摇。特别是那几个女学生，从未离家这么远过，念家的情绪与日俱增，甚至有了失控的迹象。可旅途不过是此次出行的开端呢。
稳妥起见，莫思凡决定在商南县休整几天。欲速则不达，缓解一下身心的疲惫很有必要。
命令传达下去后，众人一片欢腾。看样子大家都厌倦了连续不断的赶路，能够休息一下也是好的。
商南县地处秦岭东段南麓，大巴山北坡，衔豫接楚，三省交汇，地联八县，依秦岭东南而居，缘丹江润泽而兴。在地理上属于南北交界的地方，南北交汇的独特地理位置，造就了商南独特的人文气息，后人称之为兼具北国之豪迈、南国之灵秀，此言不虚。
商南县的地理位置自古以来就非常重要，特别是商於古道，商於古道又称为武关道和商山道，是陕西东南部的重要门户，被誉为“秦楚咽喉”， 在古代，人们从长安经蓝田、商州通向南阳、邓州、荆襄以至于江南和岭南，历朝历代对这条路都非常重视，设置了很多驿站，诸如阳城驿、层峰驿、武关驿等，历史上都非常有名。
这样一个集自然景观和历史人文为一体的地方，既然不要赶路，那么顺便旅游一下也是极好的。
莫思凡正盘算着游览的计划，忽有护卫来报，薛老大有事求见。
袁州四鬼投靠以来，作为车队的前哨，领先大家半天到一天的路程。所谓前哨，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事情可做。毕竟不是行军打仗，前面也没有敌军埋伏，用不着像斥侯那样小心翼翼的行动。他们的主要工作，其实就是在前面安排好吃饭休息的地方，毕竟几十匹马、百余号人，马嚼人吃的数量不少，驿站所能提供的物资是有限的，再说他们又不属于官家身份，驿站本身并没有提供食宿的义务，只能花银子购买，所以要保障这么多人的食宿，就必然要有精密的安排，之前在湖广地面，基本上不用太操心，但是进入河南以来，食宿方面的事情就主要是袁州四鬼来办理。从实效来看，他们做得还不错，各项事务都安排得妥妥贴贴。他们都是久走江湖的人，很清楚出门在外的人最想要的是什么。
莫思凡用人不疑，即使是袁州四鬼这种名声不佳的江湖客，也放手让他们去办事。如今薛老大有事汇报，自然很快就接见了他。
“这几天各位兄弟辛苦了。”莫思凡没有忙着问情况，先是关心了一句。
薛老大连忙说道：“不辛苦。敝兄弟在江湖上日常生活便是这样。”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是这样子的。敝兄弟走在大家的前面，今天早上到了商南县城，听到人们都在谈论，说是这两年商南护马镇双庙岭一带，来了一伙山贼，祸害村民，抢劫过路的商户。官府几次征剿，都无功而返。我想这双庙岭是咱们的必经之地，极有可能被山贼们盯上，所以赶快来告诉莫相公一声。如何定夺？要不要绕道而行？”
莫思凡沉吟了一下，说道：“咱们都走到这里来了，再绕道的话，又得多出十几天的路程，能顺利走通就别绕道。对了，那伙山贼有多少人？”
“据说有数百人，官兵围剿过几次，要不就没找着人，要不就遭到伏击，听说是死了不少官差。”
莫思凡正色道：“搞情报不能总是听人家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嘛，官兵向来喜欢夸大战果，打死一个山贼能说成打死十个，不然怎么显出他们尽心尽力地围剿过了？再加上百姓们一传播，越传越走样。所以听人家说千遍不如自己走一遍。”
薛老大惭愧地说道：“是，莫相公说的是。在下一听到那个消息，就急着赶回来向你汇报了，确实还没来得及进行核实。”
莫思凡道：“不管怎样，你提供的消息还是很有用的。咱们原本就计划在商南县休整一段时间，如今前面有山贼，想走也走不了，得想办法剿灭了这股山贼再说。你们几兄弟的任务就是摸清山贼的虚实，咱们人也不少，并不见得怕他们。”
薛老大道：“好。敝兄弟马上就行动。”说罢，急匆匆地就准备走。
莫思凡唤住他道：“回来。你们打探消息，少不得有要花钱的地方，这里有五百两银子，你们拿去用。不要舍不得花钱。”
薛老大期期艾艾地说道：“这个……敝兄弟之前预支了部分银子……还没花完。”
莫思凡道：“这是你们办事的花销，该用的就得用，都记在我的账上，又不用你们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