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秘密托付
那个中年人果然是许如尘。他乔装改扮，悄悄的等在离亭这里，就是为了送别女儿。他轻抚着女儿头发，轻声说道：“痴儿，别哭。再哭可就不漂亮了。”
许云依抹着眼泪，泪眼蒙眬的望着父亲，心疼的说道：“您又瘦了。女儿不在您身边，可别太操劳了。”
许如尘哈哈笑道：“还是女儿最心疼我。放心，没有斗倒严嵩，我就不会倒下。再说了，我还盼着早日抱上小外孙呢。”
许云依脸色绯红，回头望了莫思凡一眼，嗔怪道：“你还不来见过我父亲？”
莫思凡上前行了个礼，说道：“学生见过许大人。”
许如尘拈着稀疏的胡须，微笑道：“你还叫我许大人？应该改口了。”
莫思凡有些不好意思，扭捏了一会，硬着头皮叫了一声：“岳父大人。”
许如尘喜笑颜开，连声应道：“好，好，贤婿，从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这个女儿从小比较任性，胆子也大，以后要是有什么不是的地方，请贤婿多担待一些，一家人嘛，钱和权都不重要，和和气气的过一辈子才是最重要的。”
“是。岳父大人教训得对。”
“你是个聪明的年轻人，知识才干都是我平生所罕见，将依儿托付给你，我很放心。现在情势特殊，为免人怀疑，你们成亲的那一天我也许不能出席，贤婿勿怪。但我会在南昌遥寄我的心意，望你们白头偕老，美满幸福。”
莫思凡犹豫了一下，方道：“其实迟个一两年也没什么，毕竟咱们都还年轻，不着急。”
许如尘却是有些急了，连忙说道：“怎么能不着急？依儿年纪也不小，我是真的想早点抱上外孙了。人生之乐，无过于含饴弄孙，你们不要光想着趁年轻多玩耍几年，也得为我们这些老人考虑一二呢。”
“爸。”许云依跺了跺脚，不胜娇羞。
莫思凡对许如尘的急性子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在此刻，许如尘只是一个爱女心切的父亲，急盼抱孙的长辈，而不是一个权倾一方的巡抚，他此刻流露出来的感情最为真挚，也最让人动容。
许如尘抬头看了看在远处游弋的谢小花，忽然招了招手，高声叫道：“谢姑娘，何不过来述一述？”
谢小花自许如尘出现的时候，就躲得远远的，她可不想在一边看着别人共述天伦之乐。不过此刻许如尘叫了她，她也不得不应，走了过来，道了个万福，说道：“民女见过许大人。”
许如尘拉住她的手，放在许云依的手上，微笑道：“我知道你们情同姐妹，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我都尽知。依儿有难，谢姑娘一马当先，赶过来营救，侠肝义胆，甚合我心。如今我有意收谢姑娘为义女，以后你们共侍一夫，岂不为美？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什……什么？”谢小花一时吃惊，说话都结巴起来。
“太好了，”许云依欢喜的叫道，“小花妹妹，还不快快答应？”
谢小花镇定下来，回答道：“这事我得问过我父亲，不敢随便答应。”
许如尘笑道：“正该如此。不过你自己的想法呢？”
谢小花低下头，小声说道：“我自己倒是愿意的。”
“那就行了。想来令尊也必不会反对，如今我又多了一个女儿，好事成双，不亦快哉。今儿个我就想你叫我一声。”
谢小花鼓足勇气，叫道：“义父。”
许如尘哈哈笑道：“乖女儿。”他在身上摸了摸，找出一块玉佩，戴在谢小花脖子上，说道，“我身上也没甚礼物，这块玉是我随身佩了多年的，权当见面礼。”
“多谢义父。”
陆少翁本来站在一旁，此刻便说道：“恭喜许大人喜得义女。”
许如尘甚是开心，他在官场上尔虞我诈久了，何时有过这般开心的时候？也只有在自己家人前面，他才能放下面具，展现最真实的自我。
大家又闲谈了一会，许如尘便催着他们上路，车行缓慢，耽搁久了，两天都到不了呢。
许云依自然是万分不舍，只是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许如尘也不能离衙太久，以免府中细作怀疑。于是双方洒泪而别。
临行之际，许如尘将莫思凡叫到一边，严肃的说道：“贤婿，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拜托于你。”
“岳父大人请说。”
许如尘左右看了一眼，这才说道：“我恩师夏言去年横遭不幸，妻儿无辜，惨受牵连。据说被流放到广西一带，那儿乃是烟瘴之地，条件艰苦至极。如今我不方便插手，如果你有那个力量，能够解救出来最好，即使不能，设法改善一下她们的生活，也好过在那里吃苦。”
“好，我回去之后便着手安排。”
“此事非同小可，大意不得。流放令乃是圣上亲自签发，私自解救便是违抗圣意，按律乃是重罪。万一泄露，会惹来很多麻烦。我本来不愿跟你说，但是放眼望去，也找不到其他更合适的人了。此事我只告知你一人，千万不可扩散。”
“小婿明白。这种要砍头的买卖，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许如尘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现在看莫思凡，当真是越看越顺眼，女儿也真是好眼光，千挑万选，终于选了个如意郎君，先不管有钱没钱，至少人品是当真没得说。
挥手告别许巡抚之后，马车又辚辚地走在了去西凌县的官道上。马车内，许云依痴痴地望着窗外，脸上的红晕依旧未消。不过之前的落寞之意已荡然无存，代之以无比的幸福和渴望。此番意外见到了父亲，又得父亲首肯，亲允亲事，对她来说，最大的心愿已经达成，再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刚才父亲跟你说了些什么？”她忽然回过头来问道。
“是个秘密，不可说。”
“连我都不能知道？”
“抱歉。”
许云依便不再问了。她知道无论是父亲还是莫思凡，都肩负着非常大的责任，有些事情既然不可说，那就是还没到时候，倒不是莫思凡想故意隐瞒。她此刻心思都在遐想今后幸福的生活，其他一切都不太在意。
……
在五村，若说村民们最敬重的是谁，首选便是莫家大婶，全靠她生了个好儿子，给大家带来了富裕的生活。西凌工坊草创之初，资金尚比较紧张，莫家大婶管着后勤，其实就是买菜做饭之类的活，她是勤俭了一辈子的，但是在操持工人们的伙食时，并没有丝毫小家子气，伙食安排得很好，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如今莫家虽然有钱了，但莫家大婶始终还是保持着原来的一些习惯和本性，无论吃穿住行，都非常俭朴，不少老姐妹到她家里做客的时候，都很惊异她房间陈设的简单，根本没有半分家财万贯的觉悟。走在外面，也照例和煦的跟人打招呼，根本没有半分架子。
莫家大婶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儿子付出的所有努力都得到了回报。唯一让她遗憾的是，儿子相当固执，始终不肯早点成亲，这样她想早点抱孙的愿望就无法实现。跟他同龄的年轻人不少都做爹了，他却不紧不慢，还要扯上不少歪道理。老实说，莫家大婶对儿子的那套说辞很不以为然，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当然不好说莫思凡不孝，但不成亲终归是错误的。
许云依抹着眼泪，泪眼蒙眬的望着父亲，心疼的说道：“您又瘦了。女儿不在您身边，可别太操劳了。”
许如尘哈哈笑道：“还是女儿最心疼我。放心，没有斗倒严嵩，我就不会倒下。再说了，我还盼着早日抱上小外孙呢。”
许云依脸色绯红，回头望了莫思凡一眼，嗔怪道：“你还不来见过我父亲？”
莫思凡上前行了个礼，说道：“学生见过许大人。”
许如尘拈着稀疏的胡须，微笑道：“你还叫我许大人？应该改口了。”
莫思凡有些不好意思，扭捏了一会，硬着头皮叫了一声：“岳父大人。”
许如尘喜笑颜开，连声应道：“好，好，贤婿，从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这个女儿从小比较任性，胆子也大，以后要是有什么不是的地方，请贤婿多担待一些，一家人嘛，钱和权都不重要，和和气气的过一辈子才是最重要的。”
“是。岳父大人教训得对。”
“你是个聪明的年轻人，知识才干都是我平生所罕见，将依儿托付给你，我很放心。现在情势特殊，为免人怀疑，你们成亲的那一天我也许不能出席，贤婿勿怪。但我会在南昌遥寄我的心意，望你们白头偕老，美满幸福。”
莫思凡犹豫了一下，方道：“其实迟个一两年也没什么，毕竟咱们都还年轻，不着急。”
许如尘却是有些急了，连忙说道：“怎么能不着急？依儿年纪也不小，我是真的想早点抱上外孙了。人生之乐，无过于含饴弄孙，你们不要光想着趁年轻多玩耍几年，也得为我们这些老人考虑一二呢。”
“爸。”许云依跺了跺脚，不胜娇羞。
莫思凡对许如尘的急性子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在此刻，许如尘只是一个爱女心切的父亲，急盼抱孙的长辈，而不是一个权倾一方的巡抚，他此刻流露出来的感情最为真挚，也最让人动容。
许如尘抬头看了看在远处游弋的谢小花，忽然招了招手，高声叫道：“谢姑娘，何不过来述一述？”
谢小花自许如尘出现的时候，就躲得远远的，她可不想在一边看着别人共述天伦之乐。不过此刻许如尘叫了她，她也不得不应，走了过来，道了个万福，说道：“民女见过许大人。”
许如尘拉住她的手，放在许云依的手上，微笑道：“我知道你们情同姐妹，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我都尽知。依儿有难，谢姑娘一马当先，赶过来营救，侠肝义胆，甚合我心。如今我有意收谢姑娘为义女，以后你们共侍一夫，岂不为美？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什……什么？”谢小花一时吃惊，说话都结巴起来。
“太好了，”许云依欢喜的叫道，“小花妹妹，还不快快答应？”
谢小花镇定下来，回答道：“这事我得问过我父亲，不敢随便答应。”
许如尘笑道：“正该如此。不过你自己的想法呢？”
谢小花低下头，小声说道：“我自己倒是愿意的。”
“那就行了。想来令尊也必不会反对，如今我又多了一个女儿，好事成双，不亦快哉。今儿个我就想你叫我一声。”
谢小花鼓足勇气，叫道：“义父。”
许如尘哈哈笑道：“乖女儿。”他在身上摸了摸，找出一块玉佩，戴在谢小花脖子上，说道，“我身上也没甚礼物，这块玉是我随身佩了多年的，权当见面礼。”
“多谢义父。”
陆少翁本来站在一旁，此刻便说道：“恭喜许大人喜得义女。”
许如尘甚是开心，他在官场上尔虞我诈久了，何时有过这般开心的时候？也只有在自己家人前面，他才能放下面具，展现最真实的自我。
大家又闲谈了一会，许如尘便催着他们上路，车行缓慢，耽搁久了，两天都到不了呢。
许云依自然是万分不舍，只是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许如尘也不能离衙太久，以免府中细作怀疑。于是双方洒泪而别。
临行之际，许如尘将莫思凡叫到一边，严肃的说道：“贤婿，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拜托于你。”
“岳父大人请说。”
许如尘左右看了一眼，这才说道：“我恩师夏言去年横遭不幸，妻儿无辜，惨受牵连。据说被流放到广西一带，那儿乃是烟瘴之地，条件艰苦至极。如今我不方便插手，如果你有那个力量，能够解救出来最好，即使不能，设法改善一下她们的生活，也好过在那里吃苦。”
“好，我回去之后便着手安排。”
“此事非同小可，大意不得。流放令乃是圣上亲自签发，私自解救便是违抗圣意，按律乃是重罪。万一泄露，会惹来很多麻烦。我本来不愿跟你说，但是放眼望去，也找不到其他更合适的人了。此事我只告知你一人，千万不可扩散。”
“小婿明白。这种要砍头的买卖，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许如尘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现在看莫思凡，当真是越看越顺眼，女儿也真是好眼光，千挑万选，终于选了个如意郎君，先不管有钱没钱，至少人品是当真没得说。
挥手告别许巡抚之后，马车又辚辚地走在了去西凌县的官道上。马车内，许云依痴痴地望着窗外，脸上的红晕依旧未消。不过之前的落寞之意已荡然无存，代之以无比的幸福和渴望。此番意外见到了父亲，又得父亲首肯，亲允亲事，对她来说，最大的心愿已经达成，再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刚才父亲跟你说了些什么？”她忽然回过头来问道。
“是个秘密，不可说。”
“连我都不能知道？”
“抱歉。”
许云依便不再问了。她知道无论是父亲还是莫思凡，都肩负着非常大的责任，有些事情既然不可说，那就是还没到时候，倒不是莫思凡想故意隐瞒。她此刻心思都在遐想今后幸福的生活，其他一切都不太在意。
……
在五村，若说村民们最敬重的是谁，首选便是莫家大婶，全靠她生了个好儿子，给大家带来了富裕的生活。西凌工坊草创之初，资金尚比较紧张，莫家大婶管着后勤，其实就是买菜做饭之类的活，她是勤俭了一辈子的，但是在操持工人们的伙食时，并没有丝毫小家子气，伙食安排得很好，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如今莫家虽然有钱了，但莫家大婶始终还是保持着原来的一些习惯和本性，无论吃穿住行，都非常俭朴，不少老姐妹到她家里做客的时候，都很惊异她房间陈设的简单，根本没有半分家财万贯的觉悟。走在外面，也照例和煦的跟人打招呼，根本没有半分架子。
莫家大婶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儿子付出的所有努力都得到了回报。唯一让她遗憾的是，儿子相当固执，始终不肯早点成亲，这样她想早点抱孙的愿望就无法实现。跟他同龄的年轻人不少都做爹了，他却不紧不慢，还要扯上不少歪道理。老实说，莫家大婶对儿子的那套说辞很不以为然，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当然不好说莫思凡不孝，但不成亲终归是错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