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星光如水
虽然李沐风不太赞成这个结论，因为那个小毛贼的武功未免太高了。但店铺周围确实没有发现可疑人员，这让他无法提出反对意见。
莫思凡接着说道：“现在，根据手头上现有线索，我们来分析一下当前形势。首先，东厂的人应该是温世贤请过来的，东厂虽然号称全国侦缉，但实际上由于人手或经费的原因，主要还是在京师活动，那里官员集中，位高权重者众多，容易办出大案要案，外省却是少得多。现在严嵩擅权，东厂实际上也成了他的爪牙，温世贤作为严党，请到东厂的人是很容易的，我以前就有这方面的担心。温世贤为什么要请东厂？我觉得有两个原因，一是许小姐逃婚之事，拖了近一年，一直都没有被找到，这对温世贤的面子损伤很大，无论是为面子还是为他儿子考虑，都是要把许小姐给找到。二是许巡抚和温世贤的关系非常微妙，以前两人斗得非常厉害，但是许巡抚公开宣布投入严党之后，在共同的利益驱使下，两人一度结成了伙伴关系，化敌为友。但是时间一长，两人的矛盾又有冒头的迹象。特别是在严嵩眼里，许巡抚的地位显然比温世贤要高，出于争宠的目的，温世贤也有可能让东厂的人给许巡抚一个警告，以方便其长期控制。”
李沐风点了点头道：“这个我们也做过分析，应该有这些因素在内。”
“我们再来分析敌我双方的力量对比。温世贤有东厂帮忙，他府上又养了不少护卫，可以说实力强大。而且提刑按察使和都指挥使都是严党，一向跟温世贤走得近，随时都能调用手下兵马。这方面许巡抚明显弱势，只有陆少翁的锦衣卫是暗中护着他的，全部加起来也才几十号人手。至于巡抚府内的护卫，我有充足的理由认为他们不可信任，肯定有温世贤安插的眼线在里面，很难甄别。所以在官方力量方面，温世贤是占了很大的优势的。”
谢小花不满的说道：“你这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架打起来才能分得出高下，要是都按照你这样算，那咱们干脆不要比，直接投降算了。”
莫思凡笑道：“我这是谋定而后动。如果都不动脑子，瞎打一气，那有什么意思？咱们其实也有优势，那就是李大哥那么多弟兄，目前在南昌府的至少有一百多人，多数都是能打的，再加上柳叶堂的一些帮众，加起来人手也不少。我觉得东厂现在没有直接动手，应该也是有所顾忌。他们调查的时日还不长，情况还没摸清楚，也搞不清咱们的实力。所以敌在明，我在暗，我们尽可以把水给搅浑一些，让他们越发摸不着头脑。”
“怎样搅浑？”
莫思凡微微一笑道：“这就要看小花的了。”
半个时辰后，莫思凡等人通过秘密地道到达大宅院。这个地道是去年这个时候在莫思凡的建议之下修建的，目的就是防范未知的风险，地道很长，足有三里多，出口处在城区边缘的一个小院子里，这是西凌工坊买下来的另一个落脚之处。这个地道平时并没有启用，只在关键时刻才会发挥作用。比如现在，宅院里的人们通过地道不断来往，调兵遣将，外面的人却对此一无所知。当然杨午精于世故，也怀疑到大宅院会另有出口，所以派人四处查找，可是范围这么大，一时间哪里找得到？
一行人到达地道的入口处，李沐风停了一会，撮口发出暗号，很快外面传来了回应。不一会，地道入口打开了。两个护卫手执火把站在那里，而石信义魁梧的身子也隐藏在他们身后。
“李大哥？”
“是。石寨主，你看一下是谁来了？”李沐风说罢，让开身子，露出身后的莫思凡。
石信义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半晌才哈哈大笑道：“好小子，原来是莫相公来了，太好了，这几天大伙儿可格外想你。”
莫思凡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外面，示意隔墙有耳。虽然这里离围墙甚远，外面的人要听到宅院里的动静很难，可谁知东厂有没有那种稀奇古怪的手段？万一被人侦听了去，可就有麻烦了。
石信义会意，赶忙捂住了嘴巴，可脸上的笑容是怎么也遮不住的，样子看上去挺滑稽。
那两个护卫也熄了火把，隐入黑暗中去了。夜虽然黑，但依稀还有点月亮和星光，莫思凡道：“情况我都已经了解了，也跟李大哥谈过应对方案，具体情况你可以问李大哥。现在带我到许小姐的闺房去，最好连夜转移，以免夜长梦多。”
石信义应了，带着莫思凡等人顺着游廊来到许小姐住的那个院子。夜色朦胧，四周静悄悄的，院子里没有任何灯光。也许她们都已经睡下了。
石信义站在院子里，隔门还有四五丈远，便驻足叫道：“启禀许小姐，石信义求见。”
屋子里响起一阵嘻嘻索索的声音，不一会儿，屋内亮起一支烛光，很快丫环云杏手持蜡烛，打开房门，惊讶的说道：“石爷，这么晚了，小姐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行么？”
石信义笑道：“老石倒是没什么事，只是这一位只怕是等不得。”
莫思凡往前跨了一步，和声道：“云杏姑娘，好久不见了。”
云杏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天哪。”手上的蜡烛差点掉在地上。
屋子里响起打翻绣凳的声音。不一会儿，许云依披着一件外衣便出现在门口，显然是听到莫思凡的声音了。
她赤着脚，形容有些憔悴，云鬓散乱，衣服也显然是匆忙穿就，即使这样，那种美是永远无法遮挡住了，虽然看上去有些狼狈，更添一种别样的风情。
她颤抖着声音，叫道：“莫……莫大哥，真的是你吗？”
“是。接到你的信，我放心不下，就来看看。”
许云依的眼里迅速涌上一层雾气，别的什么都看不见了，只看见莫思凡笑吟吟的站在院子里。
她伸出双手，什么也不想，就投身于他的怀抱。热泪，早已奔涌而出。
莫思凡身子僵住了，虽然他也想过两人重逢会是个什么情形，但他也没敢想是现在这个样子。什么礼教束缚，什么矜持和端庄，通通都见鬼去了。她就这样毫无顾忌的投进自己的怀里，放声痛哭。
自己想的剧本不是这样子的呀。
早在她刚刚出现在门口的时候，石信义便准备退出院子，可是他看了看身边的谢小花，一时间有些尴尬起来。
“这个……谢女侠……”
谢小花的神情无比复杂。她亲手将莫思凡送了过来，亲眼看到俩人相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她很有理由暴怒，很有理由宣布莫思凡是她的，谁也夺不走，可她说不出来。最终只是狠狠地跺了跺脚，转身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石信义跟在她身后，徒劳的说道：“谢女侠，这个……莫相公的心……我想……”
“什么都别说了。我乐意。”谢小花紧绷着小脸说道。
石信义有些抓瞎，要他打架可以，安慰女孩子的活儿似乎太难为他了。他这时有点羡慕李沐风了，姜还是老的辣，估计李沐风早就知道不对，根本就没跟过来。
他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谢小花又很快的说道：“让我一个人呆会。行吗？”
石信义很快放弃。这不是一个江湖汉子能够胜任得了的，也许，让她一个人呆着更好些。
许云依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一直以来，她的表现是非常坚强的，家里迭遭变故，被人逼婚，逃亡在外，在人们的眼里，她始终是那个沉静睿智的女子，从来不在任何困难面前低头。但再坚强的女子，心里总有一个地方是脆弱的，长久的思念，肩上承担的责任，压在她心底里的沉重的负担，所有的这一切，在这一瞬间突然释放了出来，以至于情难自禁。在看到莫思凡的那一瞬间，她突然感觉到自己有了依靠，再也不用将一切都扛下来，这样的认知，新奇而让人迷恋。原来，自己是这么的依赖于他。
哭声渐低。莫思凡知道院子里再也没了旁人，终于敢用双臂抱住许云依。两人紧紧相依，任星光如水，洒在他们的身上。
良久，莫思凡才低声叫道：“云依。”
“嗯。”许云依抬起朦胧泪眼望着他。她的眼已经哭肿，但无损她的美丽。
“我……”
许云依伸出一根手指，竖在他的嘴唇上，轻轻的摇了摇头，道：“什么都别说。”
她用手环住他的脖子，樱唇凑了上去。
两唇相合，生涩然而热烈，热烈而且绵长。
确实是什么都不用说，亲吻就是最好的语言，它胜过千言万语，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要管用。一种微醺的感觉，在两人之间交织，并升华为一种美妙的爱恋之情。
淡月如洗，星光如水，清辉洒落在庭院之中，朦胧而不真实。天地间只剩下相拥相吻的两个人，在寂静的夜里相伴始终。
莫思凡接着说道：“现在，根据手头上现有线索，我们来分析一下当前形势。首先，东厂的人应该是温世贤请过来的，东厂虽然号称全国侦缉，但实际上由于人手或经费的原因，主要还是在京师活动，那里官员集中，位高权重者众多，容易办出大案要案，外省却是少得多。现在严嵩擅权，东厂实际上也成了他的爪牙，温世贤作为严党，请到东厂的人是很容易的，我以前就有这方面的担心。温世贤为什么要请东厂？我觉得有两个原因，一是许小姐逃婚之事，拖了近一年，一直都没有被找到，这对温世贤的面子损伤很大，无论是为面子还是为他儿子考虑，都是要把许小姐给找到。二是许巡抚和温世贤的关系非常微妙，以前两人斗得非常厉害，但是许巡抚公开宣布投入严党之后，在共同的利益驱使下，两人一度结成了伙伴关系，化敌为友。但是时间一长，两人的矛盾又有冒头的迹象。特别是在严嵩眼里，许巡抚的地位显然比温世贤要高，出于争宠的目的，温世贤也有可能让东厂的人给许巡抚一个警告，以方便其长期控制。”
李沐风点了点头道：“这个我们也做过分析，应该有这些因素在内。”
“我们再来分析敌我双方的力量对比。温世贤有东厂帮忙，他府上又养了不少护卫，可以说实力强大。而且提刑按察使和都指挥使都是严党，一向跟温世贤走得近，随时都能调用手下兵马。这方面许巡抚明显弱势，只有陆少翁的锦衣卫是暗中护着他的，全部加起来也才几十号人手。至于巡抚府内的护卫，我有充足的理由认为他们不可信任，肯定有温世贤安插的眼线在里面，很难甄别。所以在官方力量方面，温世贤是占了很大的优势的。”
谢小花不满的说道：“你这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架打起来才能分得出高下，要是都按照你这样算，那咱们干脆不要比，直接投降算了。”
莫思凡笑道：“我这是谋定而后动。如果都不动脑子，瞎打一气，那有什么意思？咱们其实也有优势，那就是李大哥那么多弟兄，目前在南昌府的至少有一百多人，多数都是能打的，再加上柳叶堂的一些帮众，加起来人手也不少。我觉得东厂现在没有直接动手，应该也是有所顾忌。他们调查的时日还不长，情况还没摸清楚，也搞不清咱们的实力。所以敌在明，我在暗，我们尽可以把水给搅浑一些，让他们越发摸不着头脑。”
“怎样搅浑？”
莫思凡微微一笑道：“这就要看小花的了。”
半个时辰后，莫思凡等人通过秘密地道到达大宅院。这个地道是去年这个时候在莫思凡的建议之下修建的，目的就是防范未知的风险，地道很长，足有三里多，出口处在城区边缘的一个小院子里，这是西凌工坊买下来的另一个落脚之处。这个地道平时并没有启用，只在关键时刻才会发挥作用。比如现在，宅院里的人们通过地道不断来往，调兵遣将，外面的人却对此一无所知。当然杨午精于世故，也怀疑到大宅院会另有出口，所以派人四处查找，可是范围这么大，一时间哪里找得到？
一行人到达地道的入口处，李沐风停了一会，撮口发出暗号，很快外面传来了回应。不一会，地道入口打开了。两个护卫手执火把站在那里，而石信义魁梧的身子也隐藏在他们身后。
“李大哥？”
“是。石寨主，你看一下是谁来了？”李沐风说罢，让开身子，露出身后的莫思凡。
石信义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半晌才哈哈大笑道：“好小子，原来是莫相公来了，太好了，这几天大伙儿可格外想你。”
莫思凡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外面，示意隔墙有耳。虽然这里离围墙甚远，外面的人要听到宅院里的动静很难，可谁知东厂有没有那种稀奇古怪的手段？万一被人侦听了去，可就有麻烦了。
石信义会意，赶忙捂住了嘴巴，可脸上的笑容是怎么也遮不住的，样子看上去挺滑稽。
那两个护卫也熄了火把，隐入黑暗中去了。夜虽然黑，但依稀还有点月亮和星光，莫思凡道：“情况我都已经了解了，也跟李大哥谈过应对方案，具体情况你可以问李大哥。现在带我到许小姐的闺房去，最好连夜转移，以免夜长梦多。”
石信义应了，带着莫思凡等人顺着游廊来到许小姐住的那个院子。夜色朦胧，四周静悄悄的，院子里没有任何灯光。也许她们都已经睡下了。
石信义站在院子里，隔门还有四五丈远，便驻足叫道：“启禀许小姐，石信义求见。”
屋子里响起一阵嘻嘻索索的声音，不一会儿，屋内亮起一支烛光，很快丫环云杏手持蜡烛，打开房门，惊讶的说道：“石爷，这么晚了，小姐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行么？”
石信义笑道：“老石倒是没什么事，只是这一位只怕是等不得。”
莫思凡往前跨了一步，和声道：“云杏姑娘，好久不见了。”
云杏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天哪。”手上的蜡烛差点掉在地上。
屋子里响起打翻绣凳的声音。不一会儿，许云依披着一件外衣便出现在门口，显然是听到莫思凡的声音了。
她赤着脚，形容有些憔悴，云鬓散乱，衣服也显然是匆忙穿就，即使这样，那种美是永远无法遮挡住了，虽然看上去有些狼狈，更添一种别样的风情。
她颤抖着声音，叫道：“莫……莫大哥，真的是你吗？”
“是。接到你的信，我放心不下，就来看看。”
许云依的眼里迅速涌上一层雾气，别的什么都看不见了，只看见莫思凡笑吟吟的站在院子里。
她伸出双手，什么也不想，就投身于他的怀抱。热泪，早已奔涌而出。
莫思凡身子僵住了，虽然他也想过两人重逢会是个什么情形，但他也没敢想是现在这个样子。什么礼教束缚，什么矜持和端庄，通通都见鬼去了。她就这样毫无顾忌的投进自己的怀里，放声痛哭。
自己想的剧本不是这样子的呀。
早在她刚刚出现在门口的时候，石信义便准备退出院子，可是他看了看身边的谢小花，一时间有些尴尬起来。
“这个……谢女侠……”
谢小花的神情无比复杂。她亲手将莫思凡送了过来，亲眼看到俩人相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她很有理由暴怒，很有理由宣布莫思凡是她的，谁也夺不走，可她说不出来。最终只是狠狠地跺了跺脚，转身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石信义跟在她身后，徒劳的说道：“谢女侠，这个……莫相公的心……我想……”
“什么都别说了。我乐意。”谢小花紧绷着小脸说道。
石信义有些抓瞎，要他打架可以，安慰女孩子的活儿似乎太难为他了。他这时有点羡慕李沐风了，姜还是老的辣，估计李沐风早就知道不对，根本就没跟过来。
他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谢小花又很快的说道：“让我一个人呆会。行吗？”
石信义很快放弃。这不是一个江湖汉子能够胜任得了的，也许，让她一个人呆着更好些。
许云依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一直以来，她的表现是非常坚强的，家里迭遭变故，被人逼婚，逃亡在外，在人们的眼里，她始终是那个沉静睿智的女子，从来不在任何困难面前低头。但再坚强的女子，心里总有一个地方是脆弱的，长久的思念，肩上承担的责任，压在她心底里的沉重的负担，所有的这一切，在这一瞬间突然释放了出来，以至于情难自禁。在看到莫思凡的那一瞬间，她突然感觉到自己有了依靠，再也不用将一切都扛下来，这样的认知，新奇而让人迷恋。原来，自己是这么的依赖于他。
哭声渐低。莫思凡知道院子里再也没了旁人，终于敢用双臂抱住许云依。两人紧紧相依，任星光如水，洒在他们的身上。
良久，莫思凡才低声叫道：“云依。”
“嗯。”许云依抬起朦胧泪眼望着他。她的眼已经哭肿，但无损她的美丽。
“我……”
许云依伸出一根手指，竖在他的嘴唇上，轻轻的摇了摇头，道：“什么都别说。”
她用手环住他的脖子，樱唇凑了上去。
两唇相合，生涩然而热烈，热烈而且绵长。
确实是什么都不用说，亲吻就是最好的语言，它胜过千言万语，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要管用。一种微醺的感觉，在两人之间交织，并升华为一种美妙的爱恋之情。
淡月如洗，星光如水，清辉洒落在庭院之中，朦胧而不真实。天地间只剩下相拥相吻的两个人，在寂静的夜里相伴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