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归家
“旌旗耀，金鼓响，龙腾虎曜军威壮，忠诚精实风纪扬……”我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边走一边还在唱歌。你若仔细来听，唱的是一首军歌。
为什么唱军歌？自然不是因为我要入伍或者对军旅有什么偏爱，也不是这歌对我有什么特殊意义。而是为了，壮胆。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傍晚的路上总是让人不那么安心，谁也不知道从哪里会不会窜出来一个魑魅魍魉一类的子不语的东西。虽然我自诩是受过马克思主义哲学洗礼的人，但是真正面对黑暗的时候，还是有点慌。对，仅仅是一点儿而已，就一点儿（我自己都不信）。
新京什么都好，缺点就是太大了，从学校到家有三十分钟的车程，这还是在半夜完全不堵车的情况下，算上等车的时间和下车走的时间，足足有四五十分钟。因而不管我回来的多快，老妈总是唠叨：“回来的这么晚啊！”这么远的路，在新京市地图上也仅仅是挨得不远的两个点，好像相隔很近的样子。
我坐的是13路公交车，站点就在学校旁边，和学校隔着一条马路。我要在南湖广场站下车，这个位置离家还有大概三站地的距离，因为太晚已经没有可坐的公交车，打车又嫌贵，只能靠我自带的11路公交车，慢慢走了。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我唱完一首接着一首。这段路周围是茂密的树林，按照孙子兵法的记载是个打伏击的好地方，大半夜的，万一从树林子里冒出个什么东西来，不管是人是鬼，哪怕是条阿猫阿狗也够吓人的了。总之每当在晚上走过这条路，就会给我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在路边还零星的有几家汽车修配厂，当然这么晚已经关门了，不过那或好的或坏的汽车，透露着一丝阴森的气息，那破破烂烂的感觉让人看上去特别不舒服。
身边的马路上，汽车一辆一辆飞驰而过，带着“飕”的一声。车声、风声、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以及我自己的脚步声，每一种声音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都听得特别清楚，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全国武装的弟兄们……”已经不知道自己第几次换歌了，这样下去自己会唱的歌也不够用啊！无奈之下决定等唱完之后从第一首开始重新再唱一遍，毕竟路程走了才不到一半，“库存”却快用没了，一时半会儿也没法更新曲库，只能循环利用了，地理老师讲过，开源不成就只能节流嘛。
远远的看见来了个人影，我的歌声停了。
我继续前进，反正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了。那个人影逐渐离我近了，远远的可以看见他的脸，是一张年轻的面孔。
哦，是个人，不是鬼，那还好。
两个人渐渐的更近了，我可以看清楚他的脸，还可以看到他背着书包。看来八成也是高三的学生刚下晚自习，只不过不是新大附中的学生而已。我们两个只是错身而过，没有说话，连眼神的交流都没有。
“我们在太行山上，我们在太行山上，山高林又密，兵强马又壮！”确认他离我挺远了，我唱歌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肚子饿了，我决定先去买点吃的。附近一家小卖店都没有，更别说饭馆了。我只好继续向前，突然眼前一亮：哎？大学？
附近是新京工业大学的校区，有大学的地方一定不会没有吃的，这是一条铁律。我从胡同中走进去，里面真是别有一番天地！
虽然已经快九点半了，大学校园门口还是热闹非凡，叫卖声、聊天声、打闹声不绝于耳，隐隐约约还能看见篮球场上有几个学生正映着灯光打球，也不知道这么黑他们能不能看见球，大概是打习惯了熟能生巧吧。
一条小胡同上，分布着各种小摊，不仅有烧烤啊包子啊粥啊一类的，还有卖炒饭的、卖烤鸡的、卖手抓饼烤冷面的、以及一些我都说不上名字的小吃，应有尽有。学生们聚集在各处小吃摊前，有的在等待，有的在大快朵颐。
找到一家卖炒饭的，店主很热情，问我一些话，我一句也没听懂，不知道他说的是哪里的方言，反正肯定不是普通话或者东北话。
我看了看菜单，问：“熏肉炒饭多少钱一份？”
“十块。”说到钱，他倒是发音标准吐字清晰，听上去至少一级甲等的水准，果然语言不通，钱就是最好的交流手段。
我递过一张十块钱的纸币，他又问我一句话，我完全听不懂，一脸茫然。旁边一个大学生帮我翻译：“他问你要不要辣椒。”
“不要，一点也不要。”我不能吃辣，赶紧回应。
他虽然说起话来让人听也听不懂，但是炒饭的动作是特别麻利，看他左右开工的样子，闻着炒饭的香味，让人垂涎。炒完一份饭也用不了几分钟，店主又问我些什么，此时刚才我那个翻译官已经离开了，但我看着他手指着旁边的咸菜，明白他问我要那种咸菜。
他伸出两个手指说了些什么，我以为是咸菜两块钱的意思，连忙摇头：“要钱啊？那就不要了。”
“不要钱。两个。”我才明白他是说我可以选两种咸菜，于是随便选了两种，他给我装好递给我，我直接拿着边走边吃了。
炒饭的味道真是不错，特别是对于饿着肚子的我来说。因为买吃的刚才耽误了一些时间，所以我必须快一点走，省着回家被我妈唠叨。于是我一只手端着饭盒，一只手拿着筷子，脚下也一直不停，歌也不唱了，至于之前担心的魑魅魍魉什么的，在美食的诱惑下早就被我抛在了一边。
突然想起来刚才忘记问问店主他是哪里的人，以后我考大学一定不能去那里，根本听不懂话，不过转念一想，就算我问他他说话我也听不懂，难道让我拿一张中国地图让他来指？
当我吃完饭，顺手扔掉饭盒，然后继续加速前进。旁边是一家“寿装批发”的店，已经关门了，不过我也不知道为啥这玩意儿要批发，莫非一死死一家？不想再看到这家店，我索性跑了起来，反正这个位置离家也不远了，跑步的话也就是五分钟的路程。
到了小区门口，突然发现十楼的邻居和他女儿也在门口，他们俩注意到我，没有立即关门。
“才回来？高三了吧？几点放学的？”邻居问。
“嗯，高三了。我们学校是九点放学。”
“自己怎么回来啊？打车吗？”
“那倒没有，我是坐的13路到南湖广场，然后又走了一段。”我说。
“那可真挺远啊，男孩子这点好，不用家长接送。”
“她呢？怎么也这么晚回来？省实验高一就放学这么晚吗？”十楼邻居家女儿和我一个初中，考上的省实验。我俩从来没说过话，不过和她老爹倒是能聊几句。
“没有，她是放学之后又去出去自习的，才下自习，我去接一下。”
放学之后又出去自习？那和高三的晚自习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一个在外面，一个在学校里罢了。高一就如此，等到高三那还了得？是谁把学生折腾成这样？想到这儿，我不由得沉默了，等到到了我的楼层，直接下电梯走进家门。
为什么唱军歌？自然不是因为我要入伍或者对军旅有什么偏爱，也不是这歌对我有什么特殊意义。而是为了，壮胆。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傍晚的路上总是让人不那么安心，谁也不知道从哪里会不会窜出来一个魑魅魍魉一类的子不语的东西。虽然我自诩是受过马克思主义哲学洗礼的人，但是真正面对黑暗的时候，还是有点慌。对，仅仅是一点儿而已，就一点儿（我自己都不信）。
新京什么都好，缺点就是太大了，从学校到家有三十分钟的车程，这还是在半夜完全不堵车的情况下，算上等车的时间和下车走的时间，足足有四五十分钟。因而不管我回来的多快，老妈总是唠叨：“回来的这么晚啊！”这么远的路，在新京市地图上也仅仅是挨得不远的两个点，好像相隔很近的样子。
我坐的是13路公交车，站点就在学校旁边，和学校隔着一条马路。我要在南湖广场站下车，这个位置离家还有大概三站地的距离，因为太晚已经没有可坐的公交车，打车又嫌贵，只能靠我自带的11路公交车，慢慢走了。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我唱完一首接着一首。这段路周围是茂密的树林，按照孙子兵法的记载是个打伏击的好地方，大半夜的，万一从树林子里冒出个什么东西来，不管是人是鬼，哪怕是条阿猫阿狗也够吓人的了。总之每当在晚上走过这条路，就会给我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在路边还零星的有几家汽车修配厂，当然这么晚已经关门了，不过那或好的或坏的汽车，透露着一丝阴森的气息，那破破烂烂的感觉让人看上去特别不舒服。
身边的马路上，汽车一辆一辆飞驰而过，带着“飕”的一声。车声、风声、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以及我自己的脚步声，每一种声音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都听得特别清楚，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全国武装的弟兄们……”已经不知道自己第几次换歌了，这样下去自己会唱的歌也不够用啊！无奈之下决定等唱完之后从第一首开始重新再唱一遍，毕竟路程走了才不到一半，“库存”却快用没了，一时半会儿也没法更新曲库，只能循环利用了，地理老师讲过，开源不成就只能节流嘛。
远远的看见来了个人影，我的歌声停了。
我继续前进，反正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了。那个人影逐渐离我近了，远远的可以看见他的脸，是一张年轻的面孔。
哦，是个人，不是鬼，那还好。
两个人渐渐的更近了，我可以看清楚他的脸，还可以看到他背着书包。看来八成也是高三的学生刚下晚自习，只不过不是新大附中的学生而已。我们两个只是错身而过，没有说话，连眼神的交流都没有。
“我们在太行山上，我们在太行山上，山高林又密，兵强马又壮！”确认他离我挺远了，我唱歌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肚子饿了，我决定先去买点吃的。附近一家小卖店都没有，更别说饭馆了。我只好继续向前，突然眼前一亮：哎？大学？
附近是新京工业大学的校区，有大学的地方一定不会没有吃的，这是一条铁律。我从胡同中走进去，里面真是别有一番天地！
虽然已经快九点半了，大学校园门口还是热闹非凡，叫卖声、聊天声、打闹声不绝于耳，隐隐约约还能看见篮球场上有几个学生正映着灯光打球，也不知道这么黑他们能不能看见球，大概是打习惯了熟能生巧吧。
一条小胡同上，分布着各种小摊，不仅有烧烤啊包子啊粥啊一类的，还有卖炒饭的、卖烤鸡的、卖手抓饼烤冷面的、以及一些我都说不上名字的小吃，应有尽有。学生们聚集在各处小吃摊前，有的在等待，有的在大快朵颐。
找到一家卖炒饭的，店主很热情，问我一些话，我一句也没听懂，不知道他说的是哪里的方言，反正肯定不是普通话或者东北话。
我看了看菜单，问：“熏肉炒饭多少钱一份？”
“十块。”说到钱，他倒是发音标准吐字清晰，听上去至少一级甲等的水准，果然语言不通，钱就是最好的交流手段。
我递过一张十块钱的纸币，他又问我一句话，我完全听不懂，一脸茫然。旁边一个大学生帮我翻译：“他问你要不要辣椒。”
“不要，一点也不要。”我不能吃辣，赶紧回应。
他虽然说起话来让人听也听不懂，但是炒饭的动作是特别麻利，看他左右开工的样子，闻着炒饭的香味，让人垂涎。炒完一份饭也用不了几分钟，店主又问我些什么，此时刚才我那个翻译官已经离开了，但我看着他手指着旁边的咸菜，明白他问我要那种咸菜。
他伸出两个手指说了些什么，我以为是咸菜两块钱的意思，连忙摇头：“要钱啊？那就不要了。”
“不要钱。两个。”我才明白他是说我可以选两种咸菜，于是随便选了两种，他给我装好递给我，我直接拿着边走边吃了。
炒饭的味道真是不错，特别是对于饿着肚子的我来说。因为买吃的刚才耽误了一些时间，所以我必须快一点走，省着回家被我妈唠叨。于是我一只手端着饭盒，一只手拿着筷子，脚下也一直不停，歌也不唱了，至于之前担心的魑魅魍魉什么的，在美食的诱惑下早就被我抛在了一边。
突然想起来刚才忘记问问店主他是哪里的人，以后我考大学一定不能去那里，根本听不懂话，不过转念一想，就算我问他他说话我也听不懂，难道让我拿一张中国地图让他来指？
当我吃完饭，顺手扔掉饭盒，然后继续加速前进。旁边是一家“寿装批发”的店，已经关门了，不过我也不知道为啥这玩意儿要批发，莫非一死死一家？不想再看到这家店，我索性跑了起来，反正这个位置离家也不远了，跑步的话也就是五分钟的路程。
到了小区门口，突然发现十楼的邻居和他女儿也在门口，他们俩注意到我，没有立即关门。
“才回来？高三了吧？几点放学的？”邻居问。
“嗯，高三了。我们学校是九点放学。”
“自己怎么回来啊？打车吗？”
“那倒没有，我是坐的13路到南湖广场，然后又走了一段。”我说。
“那可真挺远啊，男孩子这点好，不用家长接送。”
“她呢？怎么也这么晚回来？省实验高一就放学这么晚吗？”十楼邻居家女儿和我一个初中，考上的省实验。我俩从来没说过话，不过和她老爹倒是能聊几句。
“没有，她是放学之后又去出去自习的，才下自习，我去接一下。”
放学之后又出去自习？那和高三的晚自习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一个在外面，一个在学校里罢了。高一就如此，等到高三那还了得？是谁把学生折腾成这样？想到这儿，我不由得沉默了，等到到了我的楼层，直接下电梯走进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