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孙子是穿越者
字体: 16 + -

卷十四 李二陛下

    太极宫冰冷的玉石台阶下面,刚从刘家村转返的太监额头恭谨的紧贴着地面,身体不敢有丝毫动作。

    从他回禀后,尚不知自己会被后世歌颂到何种程度的李世民、李二陛下很久都没有自口中发出丁点儿声响。催促自然是不敢的,哪怕再给老太监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打断皇帝的思绪。身为天家家奴,等待主人的下一步指示才是自己唯一被允许的权利。

    良久。

    “呼!”

    自那方属于他的龙岸上抬起了头,短暂从政事堆砌而成的海洋中得到解脱的李二直到舒展腰肢的动作已经彻底完成,这才注意到仍自跪倒在玉阶下的宦官。

    “咦,为何你还不退下?逗留在此处是何用意?”

    “陛下并未示下。”明明已经无比贴合地砖了,但老宦官在听闻李世民问询的当口却似乎再次将身子俯的更低了些:“老奴不敢。”

    “哦,朕……”很快便明白过来,自己肯定是因为边听取汇报边阅览奏章而分了心,以致忘记了殿中还有他人等待自己指示。打算解释的话语还没起头就被他李二自己扼杀在了胸腔之中,他不觉得身为四海之主的自己有向一个阉人表达歉意的必要。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在后背依旧保持大幅度前倾的状态下起身,也不知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膝盖微微弯曲着往后倒退,老宦官步伐虽小但速度倒是一点儿也不慢,眼瞅着很快就要迈出殿外。

    “等等。”

    仿佛听到主人召唤的猎犬,老宦官在皇帝张嘴的瞬间便重新跪了下来。

    “奴才在,请陛下吩咐。”

    “胡修。”先前自己的注意力全都被一则魏征老儿上表的名为劝君、实则骂街的奏章牵扯住了,李二陛下思索了一番后发现自己似乎没有记住宦官回禀的任何内容:“那位向朝廷贡献轮椅及‘疗心之策’的少年郎,可有说些什么?”略略停顿了一下,没等宦官回话的李世民就再次开口道。

    “可有表露出对封赏浅薄的不满?”

    “回陛下话,林姓公子并未对朝廷、对您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敬之处。”到底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虽然这名为胡修的宦官在登上马车后不久便发现手串不见了,但在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此事是何人所为的情况下,他也没如张本义所担心的那样不问青红皂白的就将这口大锅甩到林墨的头上。

    就跑了趟本就属于自己职责的腿就得了两贯钱,还不是美滋滋?做人不能太贪心,这个浅显的道理胡修还是懂的。

    “林姓公子在接旨后深感皇恩浩荡,对着太极宫的方向遥遥叩拜了九次方才起身。”

    “别的不说,看来这小子起码是个机灵鬼。”表现的完全不为所动,李二似乎天生就有一种能够透过表象看清本质的能力。口中吐出的语气虽淡,却每一个字都好像化为了插在胡修心头的索命尖刀。

    “如此高的评价……这叫林墨的少年郎,出手很阔绰吧?”

    “老奴有罪,求陛下宽恕!”就连辩驳的勇气都没有,浑身如突然得了痢疾般的胡修立时捣头如蒜:“陛下,饶命!陛下!”

    “行了、行了,朕何时说要你这老货的命了?”有些不耐的挥了挥手,虽然以后的历史证明了李二的伟大,但他也有和几乎其他所有皇帝一样的缺点,那就是不把宦官当人。

    “朕只希望你记住,究竟谁才是你的主子。滚吧、滚吧,一把老骨头了,哭哭啼啼的真是惹人厌烦。”

    说完,便又一次俯首沉浸到了奏章之中。而当他再抬起头时,已是一个多时辰后。

    “对赏赐没有不满?性子到也还算沉稳。”将后背靠上那张象征着至高无上的龙椅,李世民也是在真正坐到这个位置后才发现其实一点儿都不舒服。随意的挥手斥退了打算上前侍奉的宫娥,李二自己揉了揉有些胀痛的额头:“持功而不骄。好,好啊!日后打磨一下,说不准也是块上好的料子。”

    目光直视着殿外。在马背上征战惯了的李世民,在登基后的这几个月里曾不止一次的觉得自己好像成为了一只被囚禁在华丽笼中的金丝雀,而掌握着重获自由钥匙的,并非别人、也是他自己。

    晒然一笑,胸怀寰宇的李二陛下对自己突然的伤怀感到有趣。自己生来就注定是这太极宫、这天下的主人,何来被束缚一说?

    是自己掌控着一切,本末万万不可颠倒。

    既然想到了那看待问题角度刁钻、法子却行之有效的少年郎,李世民的思绪不自觉的便又飘到了政事之上。

    那少年到底不是纯粹的手艺人,做工确实粗劣了些,而且量也太少。不知前几日自己下令按照模本建造的轮椅,目前进度如何了?明日早朝,得记得问问工部的那班老货们才成……

    --------------------------------------------------

    完全没有李世民想的那么复杂,林墨感到心满意足的全部理由不过就是因为他见过的世面太少。

    虚头巴脑的食邑他并不在乎,但五百贯……嗯,现在只有四百九十八贯的铜钱就让少年郎感到很幸福了。

    翌日清晨,第一次站在已经属于自己的田地前的林墨感觉完全无从下手。

    “咱们应该只用管收就成了吧?”有些不确定的拿眼瞧向张本义,想要土地不过完全属于从小到大所受教育的荼毒罢了:说不清为什么,但就是想要。

    可真当拥有了自己的土地之后,林墨却完全不知道究竟该从何入手了。

    “然后就每天躺在一捆又一捆的稻子上撒欢?”

    不得不说林墨虽然身无长技,但运气却是实打实的好。眼前这十二亩原本被刘玉泉利用职务便利划拨给自己的良田不可谓不肥,而且拱手让给少年的时候又刚好在秋收时节。辛辛苦苦忙了一整年,结果到头来是为他人做了嫁衣,刘村长此刻日狗的心情,张本义就算用自己那毫无知觉的脚趾头都能想象的到。

    “从家里拿出十贯钱来。”看都不去看一听说要钱就立马变了脸色的林墨,张本义抚摸着身前虽然成熟、但却并不十分饱满的麦穗:“请几位手脚麻利的长工先把这些收成割了抬回家里去。然后……”

    抬头远眺,看着这一大片肥沃的土地,老头儿笑的胸有成竹。

    “就是你真正一鸣惊人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