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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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〇章 会址

    “不错不错!”肖万顺接话道:“榆树园子的西北角,吹来了风,首先是榆树呼啸;来了雨,大榆树先就冒烟了。”

    范二崇不甘示弱,二人比着介绍:“太阳一出来,大榆树的叶子就发光了,它们闪烁得和沙滩上的蚌壳一样的光。”

    “怎么回事?”稆自成问

    肖万顺解释道:“因为,大榆树长着圆形的枝盖,挂满了黑绿色的叶子,开着一串串白中透黄的榆钱,散着幽香。象是一个天然的大帐篷,遮住偏西的阳光。从榆树叶间筛下来的花花达达的光点,跳跳跃跃地撒在他们的身上和脸上;顿时感到这个地方十分风凉,再加上本来就凉爽。”

    “嗯!”稆自成点了点头道:“这会儿风凉,有一种撩拨人心火的力量。”

    三人正在边走边聊,突然传来了欢呼声:“欢迎!欢迎!”

    三人赶紧止步,抬头观看,“有人来了。”

    由于他们初次见面,互不相识,稆自成只有暗中观察来人,即悄悄地向他们二人道:“此人有着一张如刀刻出来刚棱冷硬的容颜。这是一张完全北方的脸,那身材高大而威猛、有力。”

    “嗯!特别那眼睛,鼓鼓的茹同玲一般,目光如炬,浑身蓄满爆发力。”

    稆自成随仔细地细看,“来人那半张脸,掩盖在浓密的落腮胡中,双眸闪耀着犀利的光芒,晶莹剔透。”

    这时,来人首先抱拳施以礼,而后做出自我介绍,“俺乃是范县与寿张义军首领梁敏,请问,来着是何路英雄豪杰?”

    稆自成闻听所言,心里一惊,赶紧抱拳还礼,也做出自我介绍:“我乃是曹县义军首领稆自成,他们二人是正副元帅,受邀前来参加商讨联合大计。”

    “三位辛苦了!”梁敏问候一番。

    “还是梁首领辛苦?”三人施礼,相互问候。

    经过一番客气行礼问安过后,一切恢复正常,大家又说又笑又谈论起来。

    寿张义军首领梁敏抬头看了看天空,靠着地平线是绯红的,在较高一些地方,转成了淡金色,再上去是黄的,再上去又是碧色,一种被光辉渲染出来的浅碧色,再上去到了天顶.另是一种清洁而鲜明的蓝色了。时间不早了,即道:“我们走吧!”

    “好的!”稆自成一手抬起,向梁敏道:“梁首领请……”

    寿张义军首领梁敏头前带路,他们三人随后紧跟,往榆树林子的会场走去。

    说起梁敏,他是老范县西街的一个武师,开了几个场子传授武艺,并借此访友聚众,结交英雄豪杰,准备拉杆子起义。

    他听说金堤岸上有个屠户张七,武艺好且直爽好友,就去找他。

    这天,梁敏来到张七的肉案前要买二斤肉,张七一刀割给他一块肉,并伸手要钱,梁敏掏了半天,给他一枚铜钱。

    张七火了:“你割二斤肉,为啥只给一文钱?”

    梁敏故意找茬:“我买二斤肉,你怎么只给割一刀?”

    “金堤河两岸谁不知老子外号张一刀,从来不砍三刀。”

    “天下谁不知俺梁一掏,决不二掏这叫一刀一掏,两下抵销。”

    张一刀一听火冒三丈,开口骂道:“你是那方野种,敢到你张大爷跟前亮威,叫你尝尝老子的厉害!”

    话音未落,拳头就到,梁敏举拳相还,双方互不相让,打了几个回合。

    张七的伙计纷纷相助,梁敏一手敌俩,两脚斗仨。

    正打得热火,忽听有人喊道:“两位贤弟,都是自家人,不必撕打!来,到我店里来喝酒吧。”

    二人停手一看,是一位五大三粗的红脸汉,二人都认得他,是榆园村的刘绍武,便随他去喝酒。

    恰巧武秀才马应试、李青山也路过此地,五个人就聚到一块喝起酒来。

    “掌柜的,把上房、上桌清理出来,我要饮酒取乐。”

    说话的是当地的恶霸,姓铁名九,人送外号“土秦桧”。

    掌柜刘绍武笑道:“铁公子,上房已有朋友在饮酒,请公子另选取房屋吧。”

    “不行!让他们快快闪开,慢了我要他的脑袋!”土秦桧大吵起来。

    梁敏、张七早对土秦桧恨之入骨,又见他口出恶言,忍无可忍,便说:“爷爷来得早,占上桌理所当然。你小子耍什么无赖。”

    土秦桧骄横惯了,怎能吃亏,吆喝一声“打!”家丁一拥而上。

    他们哪是条好汉的对手,不大一会儿一个个栽倒在地,哭爹叫娘。土秦桧躲来躲去,被梁敏一板凳砸倒,张七上去,一刀结果了他们性命。

    梁敏、刘绍武、张七、李青山、马应试一起商议:“这种世道,穷人难混,咱杀了铁九闯祸不小。与其东躲西藏,不如扯旗造反!”

    于是,他们暂拿黑布门帘作旗,拉起了杆子,招集穷苦百姓与官府作对。因他们主要利用榆树林作根据地。

    当时的榆林很大,以现在的颜村铺乡后玉皇庙为中心,东到榆集,南到榆楼,西到榆林头,北到榆庄,方圆十多公里。

    “此处树密林稠,遮天蔽日,人烟稀少,道路复杂,过不了车,跑不开马,外人不敢进入。”寿张义军首领梁敏一边走一边介绍道;“联络地点之所以选择范县与寿张之间的榆树林,是出于战争的考虑,此处是军事要地,在台前县城西南,离城四十五华里黄河泛洪区,(即清水河乡尖捆堆一带,时因黄河泛滥,范、寿、濮、郓诸县之间)”

    榆园军主要活动在范县、濮州(濮阳)、曹州(菏泽)、郓城等地,闹得官府、地主整天提心吊胆,不得安宁。这些全是民间传说和县志记载。

    这时,稆自成抬头观看;此处果然军事要地,即道:“茫茫沙野,使这片土地披金裹银,映现出黄白相间的本色,但终归是一片沙黄。”

    “就是因为茫茫沙野,便以沙的颜色命名了。”

    梁敏点了点头,继续介绍此处的好处,“她还有大片荒地,可供辍耕,开荒种地,筑垒建堡,并挖修地道,实行游击战术。官兵进剿,有来无回,来者俱因地形多变,望而生畏。”

    肖万顺听了梁敏的介绍,心潮澎湃,果然是个好地方,即夸奖道;“荒野一点也不野:有她的风度美,如果经过将士们一番努力,到了秋天,成了丰产的田野,充斥盼望的原野呀,我夸奖你,歌唱你。”

    梁敏听了肖万顺的夸奖,心里更加兴奋,介绍的更加起劲了,“这里有大片榆树,“榆钱”摇落,生树成林,年久蔓延,方园百里,林遮雾障。尤以尖垌雄一带,地呈丘陵,树大林深,尤利藏兵。义军据此安营扎寨,设立起义军总指挥部如何?”

    “好!”稆自成听了梁敏的问话,当即伸出拇指夸奖,“是在是个好地方。”

    抬头看了看大榆树,夸奖道;“春日里大榆树,葱郁巍然,绿冠如云,遮骄阳蔽烈日,撑起一片清凉的世界。”

    梁敏闻听夸奖,心中暗喜,跟着稆自成的话语介绍起榆树的特性:“可知这些榆树的特性,如果到了夏日,时常有雨,暴雨袭来时,它任凭狂风把树冠刮得东倒西歪,满树绿叶发出惊天动地的倔强呐喊。它不会倒下,它像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无论在多么危险多么艰难的情况下,她都会无私无畏的庇护自己的骨肉。”

    “啊!”范二崇惊叫一声,他遐想着:“在弧光划破黑暗的瞬间,我看见榆树那高大的身影,巍然于迷蒙的天地间。”

    “大雨过后……”范县与寿张义军首领梁敏白了一眼,意思打断了介绍,“你们再看;那些饱含水分的鲜嫩榆钱,像一串串垂挂满树的翠玉。过些时日,榆钱由绿逐渐变得浅黄,成熟后的榆钱,像鸟儿一样随风飞了。”

    “梁头领真会夸赞。”

    “岂是夸赞,事实如此。”范县与寿张义军首领梁敏一边走一边继续夸奖:“你没看见这些大榆树吗,她像母亲一样伫立在暮色中送儿女远行,面带微笑,却双眼沁满了泪花的慈祥。”

    “不错,不错,那些“游子”飞落山岗,飘至河畔,田头或沟谷……置身于泥土中,不择贫瘠与富饶,怀着一个美好的愿望,随遇而安。待明年春雨滋润,阳光抚慰,便欣然破土萌生。”

    “可惜的是……”范县与寿张义军首领梁敏感到惋惜,叹了一口气:“唉,由于连年遭受蝗灾,所有的一切都成为历史,现在留下的,所能看得到的,只有光秃秃的树干了。”

    “到了!”

    四人一边走,一边听着梁敏介绍,不知不觉来到一个大园子。

    稆自成抬头观看:园子里那映在榆树丛中的建筑,杏黄色的墙,青灰色的殿脊,苍绿色的参天古木,全都沐浴在玫瑰红的朝霞之中。

    范二崇第一个进入园子,抬头观看;原来是座庙宇。

    即向肖万顺道:“看样子是座古老庙宇,在朦胧晨雾的笼罩下,像一幅飘在浮云上面的剪影一般,显得分外沉寂肃穆。”

    二人站在榆树园子大门前,俯瞰庙宇全景,庙廓绿树环抱,花草簇拥,还有那栩栩如生的摩崖雕像,使人感到如坐云端,遨游于仙境,无限快活。

    他们一前一后走进庙宇的大殿,抬头看;大殿内尘封土积,蛛网纵横,塑像已残缺不全,壁画因受风雪的侵袭,也色彩斑驳模糊不清了。不过,大殿正中央,一位头戴黑珠、伸手张指的“如来佛祖”呈现在眼前。旁边十八罗汉、观音菩萨等,面前一个大宣炉,可惜的是,没有一缕青烟袅袅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