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行路难
张富贵这才反应过来，心道：“感情三公子是要抓我壮丁啊！城外可是不太安全……”
可他两只斗鸡小眼盯在这银子上瞅了半天，咬咬牙：“干了！这买卖厚实！硬是要得！”
唐寅心虚，一直跟在朱三身后一言不发。直到三人走到城西门口，烙饼张才发现，这不是唐疯子吗？他刚要张嘴，朱三却提前一步挡在他面前：“闭嘴！”
他又小声恶狠狠地对着唐伯虎说道：“出了城你要是敢跑，我就向官府举报你鼓动我父王谋反！”
唐伯虎夜里没睡好，起的又早，所以两只眼睛都通红起来，面上反倒是一白，点头如捣蒜：“不敢！不敢！”
这边正待他回话的功夫，这位刘养正家里的大管家方臣却先赢了上来。天色昏暗，这位老人家远远地便看清了朱三，这份眼力当真是老当益壮。
“公子！”方臣见他领着两个伴当，见礼时也不点出他的名字，行事当算严谨有序了。
朱三笑眯眯地回到：“老伯好。现在可是能走了？”
方臣点头：“如今已经近了卯时，早走为善。”
只见今日城门早已打开，众人通过时也并未有兵丁过来聒噪。这显然是刘养正早已打通好了关系，径直放行了。
方臣老于世故，不等他发问便解释道：“今日轮值乃是左卫。这也正是我家老爷劝公子今日出城的原因。”
南昌左卫。这支军队就是曾经被宁王纳入麾下的卫队，如今虽然已被收归国有，但诸位将佐均是从前宁王安插的亲信。出城如此痛快也就不足为奇了。
朱三叹道：“见识了。”
这一行也就十几人，均是孔武有力的汉子，手里提着朴刀全都用布条缠着。由方臣亲自赶了一架马车给朱三来乘坐，其余人等，包括唐寅和烙饼张都在下面步行。
烙饼张倒是干粗活出身，挑着担子走起来依然健步如飞，可唐寅就不同了。
这不，出城走了还不到五里地，唐大才子就气喘如牛了。可他不敢怠慢，也不敢声张，只能苦着脸死命跟随。
倒是方臣悄声问道：“三公子，这不是那……”
朱三点点头：“如今他是我的幕僚了。”
方臣面有异色，又问：“此人不是说疯了吗？公子是如何将其收为幕僚的？”
“父王好文，带人宽厚。”朱三面上带着莫名的笑意，答道：“可某在文才上虽然毫无建树，却唯独擅长打人……”
方臣手里拉着马车的缰绳，听了这句回答，差点笑出声来。这位三公子可真是异于常人，旁人拉不下面子做的，他倒是能拉下脸来。
两人一番对答，见微知著，方臣已经知晓了这位三公子并不像传言中说的那样“傻”。
这边朱三又说道：“方伯，让他也上车坐着吧，好歹也是读书人，若是累倒了怕是要牵累行程。”
老管家虽有些不情愿，但也未曾分辩，只是邀唐伯虎上车。
唐寅一个四体不勤的读书人，又是快五十的年纪，跟着众人一路走了五六里地，早已累得喘不上气。
一听方臣说请自己上来，他也顾不得谦虚了，连滚带爬地坐进车里，瘫躺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这马车是两座的，前面是车把式的位置，后面是一个长条的通座，顶上有雨棚。唐寅进来以后就显得有些拥挤。
说来也奇怪，唐寅最近二十年一直运气很差，不停地遭罪，比起过往反倒胖了一点，肚子微微隆起。而朱三也是长成得早，骨架子大，唐寅身上的臭汗都能蹭到朱三身上了。
“方伯，你这车驾的真是稳。”朱三赞叹道。
方臣微微一笑，仿佛记起了许多往事，片刻之后才答道：“昔年跟老爷东奔西跑，一直是老夫替他赶车。只是这些年不常出门，手艺倒是生疏了许多。”
朱三哈哈大笑：“方伯谦虚了！”
这方伯做事谨慎，带人宽和，老当益壮，与其主倒是颇有几分相似。车上三人，一人粗鲁无墨，一人沉稳老练，一人狷狂猖介，相映成趣。
朱三早上没吃饭，如今已经是饥肠辘辘了。他迫不及待地打开篮子，将娄妃亲手做的糕点抓了一块放在嘴里，只觉得好吃的无以复加。
他又把糕点分给方臣与唐寅两人，那唐伯虎吃了些许东西，似乎又有了力气，也穿插进两人的攀谈中来。
就在几人说笑之时，日头已经快飘到正南了，天气也热了几分。
方伯指着前面的村落说道：“快正午了，不妨去前面那村子要点水喝。赶路也用得着。”
就在几人往村子里走去时，却听到村里有喊声：“魏老三！你若还不上钱，那便用你那老婆闺女抵债好了！正好老爷我也省了几位好汉的工钱！”
随后又听到几个汉子猥琐的笑声。
“哎呦，还能碰上这种戏码！”朱三摇摇头。自己穿越过来还不到一月，居然能看到这种后世编排得烂俗的，强抢民女的戏码。
朱三吩咐道：“方伯，我们过去看看罢。”
“公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世道纷乱，莫要多管了。”方伯劝阻道。
“世道纷乱？别处或许有些缘由，可这江西地界，还不是你们和我父王折腾的？”
朱三心中腹诽一番，意志却十分坚定：“过去看看罢。听声音不过四五个人而已，不碍事的。”
方臣又劝了一番，发现宁王殿下家里这位三公子说什么就非要管这一摊闲事，他只能吩咐这十几位伴当保护好三公子的安全，向村里行去。
昨夜下过雨，村里道路泥泞不堪，马车也无法前行，因此三人也只能下车，跟着众人步行进村，踩得一脚泥泞。
循着声音一直走到村子边上，才看到那吵嚷声音的来源。
只见这里有一栋破破烂烂的房子，一个财主模样的汉子堵在门前，身后站着四个恶形恶状的汉子，手里都是拿着跟朱三这边人一样形制的朴刀。
而那门口是凄凄惨惨的一对夫妻，男的看起来年岁颇大，脸上布满岁月留下的风霜痕迹，他胳膊精瘦，但看起来也有些力气，手中横着一把柴刀挡在门前。
身后那女人长得倒不算丑陋，普普通通的寻常相貌，只是粗胳膊粗腿的，看起来也是做惯了农活的。
这群人口中的“闺女”倒是没见着，周围倒是有不少围观的村民，都是事不关己的神色。
方臣不许朱三走在前头，因此是三个使朴刀的，抽出手中武器打头阵。朱三高喊一声：“吵嚷什么呢！”
这门口众人不约而同地回头看过来。
可他两只斗鸡小眼盯在这银子上瞅了半天，咬咬牙：“干了！这买卖厚实！硬是要得！”
唐寅心虚，一直跟在朱三身后一言不发。直到三人走到城西门口，烙饼张才发现，这不是唐疯子吗？他刚要张嘴，朱三却提前一步挡在他面前：“闭嘴！”
他又小声恶狠狠地对着唐伯虎说道：“出了城你要是敢跑，我就向官府举报你鼓动我父王谋反！”
唐伯虎夜里没睡好，起的又早，所以两只眼睛都通红起来，面上反倒是一白，点头如捣蒜：“不敢！不敢！”
这边正待他回话的功夫，这位刘养正家里的大管家方臣却先赢了上来。天色昏暗，这位老人家远远地便看清了朱三，这份眼力当真是老当益壮。
“公子！”方臣见他领着两个伴当，见礼时也不点出他的名字，行事当算严谨有序了。
朱三笑眯眯地回到：“老伯好。现在可是能走了？”
方臣点头：“如今已经近了卯时，早走为善。”
只见今日城门早已打开，众人通过时也并未有兵丁过来聒噪。这显然是刘养正早已打通好了关系，径直放行了。
方臣老于世故，不等他发问便解释道：“今日轮值乃是左卫。这也正是我家老爷劝公子今日出城的原因。”
南昌左卫。这支军队就是曾经被宁王纳入麾下的卫队，如今虽然已被收归国有，但诸位将佐均是从前宁王安插的亲信。出城如此痛快也就不足为奇了。
朱三叹道：“见识了。”
这一行也就十几人，均是孔武有力的汉子，手里提着朴刀全都用布条缠着。由方臣亲自赶了一架马车给朱三来乘坐，其余人等，包括唐寅和烙饼张都在下面步行。
烙饼张倒是干粗活出身，挑着担子走起来依然健步如飞，可唐寅就不同了。
这不，出城走了还不到五里地，唐大才子就气喘如牛了。可他不敢怠慢，也不敢声张，只能苦着脸死命跟随。
倒是方臣悄声问道：“三公子，这不是那……”
朱三点点头：“如今他是我的幕僚了。”
方臣面有异色，又问：“此人不是说疯了吗？公子是如何将其收为幕僚的？”
“父王好文，带人宽厚。”朱三面上带着莫名的笑意，答道：“可某在文才上虽然毫无建树，却唯独擅长打人……”
方臣手里拉着马车的缰绳，听了这句回答，差点笑出声来。这位三公子可真是异于常人，旁人拉不下面子做的，他倒是能拉下脸来。
两人一番对答，见微知著，方臣已经知晓了这位三公子并不像传言中说的那样“傻”。
这边朱三又说道：“方伯，让他也上车坐着吧，好歹也是读书人，若是累倒了怕是要牵累行程。”
老管家虽有些不情愿，但也未曾分辩，只是邀唐伯虎上车。
唐寅一个四体不勤的读书人，又是快五十的年纪，跟着众人一路走了五六里地，早已累得喘不上气。
一听方臣说请自己上来，他也顾不得谦虚了，连滚带爬地坐进车里，瘫躺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这马车是两座的，前面是车把式的位置，后面是一个长条的通座，顶上有雨棚。唐寅进来以后就显得有些拥挤。
说来也奇怪，唐寅最近二十年一直运气很差，不停地遭罪，比起过往反倒胖了一点，肚子微微隆起。而朱三也是长成得早，骨架子大，唐寅身上的臭汗都能蹭到朱三身上了。
“方伯，你这车驾的真是稳。”朱三赞叹道。
方臣微微一笑，仿佛记起了许多往事，片刻之后才答道：“昔年跟老爷东奔西跑，一直是老夫替他赶车。只是这些年不常出门，手艺倒是生疏了许多。”
朱三哈哈大笑：“方伯谦虚了！”
这方伯做事谨慎，带人宽和，老当益壮，与其主倒是颇有几分相似。车上三人，一人粗鲁无墨，一人沉稳老练，一人狷狂猖介，相映成趣。
朱三早上没吃饭，如今已经是饥肠辘辘了。他迫不及待地打开篮子，将娄妃亲手做的糕点抓了一块放在嘴里，只觉得好吃的无以复加。
他又把糕点分给方臣与唐寅两人，那唐伯虎吃了些许东西，似乎又有了力气，也穿插进两人的攀谈中来。
就在几人说笑之时，日头已经快飘到正南了，天气也热了几分。
方伯指着前面的村落说道：“快正午了，不妨去前面那村子要点水喝。赶路也用得着。”
就在几人往村子里走去时，却听到村里有喊声：“魏老三！你若还不上钱，那便用你那老婆闺女抵债好了！正好老爷我也省了几位好汉的工钱！”
随后又听到几个汉子猥琐的笑声。
“哎呦，还能碰上这种戏码！”朱三摇摇头。自己穿越过来还不到一月，居然能看到这种后世编排得烂俗的，强抢民女的戏码。
朱三吩咐道：“方伯，我们过去看看罢。”
“公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世道纷乱，莫要多管了。”方伯劝阻道。
“世道纷乱？别处或许有些缘由，可这江西地界，还不是你们和我父王折腾的？”
朱三心中腹诽一番，意志却十分坚定：“过去看看罢。听声音不过四五个人而已，不碍事的。”
方臣又劝了一番，发现宁王殿下家里这位三公子说什么就非要管这一摊闲事，他只能吩咐这十几位伴当保护好三公子的安全，向村里行去。
昨夜下过雨，村里道路泥泞不堪，马车也无法前行，因此三人也只能下车，跟着众人步行进村，踩得一脚泥泞。
循着声音一直走到村子边上，才看到那吵嚷声音的来源。
只见这里有一栋破破烂烂的房子，一个财主模样的汉子堵在门前，身后站着四个恶形恶状的汉子，手里都是拿着跟朱三这边人一样形制的朴刀。
而那门口是凄凄惨惨的一对夫妻，男的看起来年岁颇大，脸上布满岁月留下的风霜痕迹，他胳膊精瘦，但看起来也有些力气，手中横着一把柴刀挡在门前。
身后那女人长得倒不算丑陋，普普通通的寻常相貌，只是粗胳膊粗腿的，看起来也是做惯了农活的。
这群人口中的“闺女”倒是没见着，周围倒是有不少围观的村民，都是事不关己的神色。
方臣不许朱三走在前头，因此是三个使朴刀的，抽出手中武器打头阵。朱三高喊一声：“吵嚷什么呢！”
这门口众人不约而同地回头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