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将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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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五章 西线云涌

    林逸的身心开始疲乏下来,右手上臂肌肉上的那一道刀痕已经处理好了,那些水也装了铁锅,在火上烧着,等待着开,冒泡。

    范珑还是一股的吐,他趴在营帐外远远的地方,本来刚一过来就要倒在地上吐,却是被林逸一脚给踹了出去,“要吐别地儿吐去,废物!”林逸毫不留情,适才范珑的表现他也都看见了,虽然不算差,但也不算好,后续的十二个人他就解决了一个,剩下的都是老傅与自己平均分担过去。

    范珑抽了抽鼻子,酸红了眼,顿时感觉自己没有用,一颗要自己努力的花扎在了他的心里。他猛烈的抽动着身子,一步一步朝着更外头的地方去了,大量的唾液上涌在口腔里,他忍不住了,“哇——喔——”终于狼狈的大吐了起来,大多都是胃酸与先前喝下去的烈酒,也是苦了这个娃子了。

    林逸见状,抚着伤口上前,手里拿着个竹杯,从未烧开的水里舀了半杯上来,递了上去,“喝吧!混小子,迟早给你气死,不把握时机吗?那你便等着被人杀吧。”林逸将眼瞥向了别处,是先才的那块充满腥气的地方。

    林逸只是张眼一望,他几乎突然看见未来的范珑像现在这样,面对充满敌人的战场不愿上前一步,遇见狼窟撕裂羊群,也只是像自己现在一样瞥眼一望,跪在地上哇啦哇啦的吐;遇见同胞遇难,也只是像一朵枯草一样的肃立站着,永远都只是看。

    范珑颤颤巍巍的接过了水,远处的枯草们又歪斜了下去,没有像先前那般坚毅了。范珑望着他们,一口气饮下了半温的水,胃里顿时舒服了许多,温暖舒适的感觉开始遍布全身,先才的一番呕吐,简直不要在难受,烈酒从胃里又翻涌出来,直烧着他脖子生疼。

    现在确实好了。

    背风坡的无风夜,悄然就过去了。所有人这也都睡得安详,范珑主动请缨的守夜,远处暗流翻动,一群野狼悄然而至,在那儿啃食残肢断臂,不时的还低下头去舔两口血液小塘。

    范珑嗜血的露出微笑,看着那群野狼,他好像加入他们。见到火堆,所有的狼们都在远处观望,不敢过来,他们对于火源有着天生的恐惧,火焰在他们眼里是绿色的,那人的眼睛也散发着绿,他们怕,他们瘦骨如柴,如今能够饱餐一顿,也是很好,所以他们不去招惹人类。

    范珑也不招惹他们,只是坐在原地,营帐外面,守着火堆,静静的看着狼群吃肉,一块一块的人肉被分离,筋骨被挑出,扯成长长的丝肉,随后一扬嘴,他们便吃下去,不时的还有狼交杂在一起枪同一块,肉。

    此夜过得很漫长,老傅告诉自己见到狼不用怕,他们若是敢过来,那他们一定不是狼。

    这群狼吃到深夜,吃到星星都不忍再看下去,都消失的时候,他们携着那无数的人骨,离开了,走的时候还不忘在远处的山丘上冲着范珑嚎叫一声。“啊呜——”一只狼嚎,其余狼便跟着,嚎叫划破凄惨的夜空,那些马贼则带着不甘的眼神入了地府。

    范珑还在笑,他似乎开始对什么都不惧怕了,今日可真够阴险的,劫后余生的感觉不乏就是人世间最最美妙的感觉了。

    他一下一下的沉重呼吸,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即将要放到火焰里的木杖;他的眼里开始绽放出他活的十三年从未绽放过的光芒,与林逸不一样的光,精明,阴森,坚强,倔强,不服输......太多了。

    “yerrrr.......”一只大鸟,是鹰,他从胡天上略过,傲视了范珑一样,匆匆离开了,不知道赶去哪里寻找猎物,或许是透这大地上的猩红过来的,最后也只能当个路人了,他离开了。

    范珑还在看着他,依依不舍的,他幻想着自己也能像鹰一样在空中飞翔,或许会有的,会有这个机会的。

    一夜过得多块,范珑一夜未眠,第二天他的红眼,就加深了几分,看上去有些骇人,眼窝子都有些深陷进去,带着黑色的眼眶,眼神略微迷离与深邃的看着林逸,林逸对他笑,递过手里的酒壶,他知道,徒弟蜕变了。

    范珑一股气的拔开瓶口,对着嘴里猛灌着,一口又一口,辛辣的酒透着烈,入了喉,下了胃。男人,本该就是这么潇洒。

    一行人再次上马,向着京师去了。前方的路还有很长要走,他们慢下了步伐,一下一下的朝着山海关奔去。

    ·············

    (作者说过,不会按照真实的历史进程进行叙述故事,这是架空历史文,只不过背景是大明末,仅此而已,不必与真实历史对号入座,感谢您的观看,也希望你的谅解。ps:真正孙传庭的秦军其实要在崇祯八年才建军,告知一下。)

    呼——呼——,寒风也略过清晨的陕西,黄土在这里连绵不绝,一眼都望不到头,除了能有成群的野丘挡住你的视线,这里与辽东无异,战乱四起,孙传庭,秦军,曹文诏,杂兵,就在这里。

    “孙传庭!你听到本督师说的话了吗?我那时候是让你退后,退后,带着你那群老不死的兵给我退后!不准打,本督说了不准就是不准,你还想违抗军令!军令如山,你可知道?!”曹文诏涨红了自己的死人脸,一股阴霾上了他的眉梢,他的大肚子就如同即将临盆的女子一般大,胸中的起伏带动着肚子的抖动,一下一下,很像是屠夫一巴掌拍在猪肉上,扯红脖子像客人介绍自家的猪肉。

    小眼睛不断的在这个堂屋里注视着面前这个带血的男人。

    “哼!”男人一声冷哼,一缕青丝从眉目上落下,落到了脸上的一个新来的伤疤,他很精壮,但不高,米八的高,但足以傲视堂屋里的所有人。

    他的眉目如虎,身上的黑甲带着血,鸳鸯战袄在最外面,像极了一个杀红眼的战士突然停下时,不满的冲着主将大叫为什么不继续冲锋,可他也是一个将,不是一个兵,却要听眼前这个人的召唤。

    “孙传庭!你什么态度!视本督为空气是否!我告诉你,你能来,那就证明你还听本督的话,那就把你的兵从关外收回来!别怪本督没提醒你,倘若若是陛下怪罪下来,你我都吃不了兜子走!”曹文诏还没有停息自己的怒火,他的肥手指着孙传庭,一股劲儿的骂。

    “不能退!我孙传庭说不能退!就是不能退!陛下来了我孙传庭还是这句话,不退!就是不退!对面只是区区流寇而已,为何要将那三十里地放给他们,不行!大明国土,我寸土必争!你倘若打不起,那就把兵给我,我替你打!还有!你那时候分明说的就是来援,不是后退!”男人就是孙传庭,他声声有力,刺破了空气中的压抑,所有人的脾气一时间都被点燃了,面对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将军,堂屋里所有人几乎就扯开的嗓子对他怒喝。

    这些人,原本就是孙传庭的下属,只不过婀娜奉承上了曹文诏而已.....“好!你不退!来人,传令,孙传庭所部秦军进军二十里,倘若有退着进潼关,杀无赦!我看你硬气到什么时候!”曹文诏继续说,他很不满意这个刺头老是和自己对着干,而先才他说的那个命令,早就忘得光光的了,什么来援,那是狗屁,本督没听见,也是不羞愧的,张着死老脸的命令。

    “是!末将领命!鼠辈!”他对所有人都不带和善的目光,井然就走出了营帐,他极为刚强,这个陕西就没有他不敢怼的人。

    堂屋众将面面相觑,随即一脸问号:?????

    曹文诏:“你给我回来!你说什么!”他还是怒气,提手便指着孙传庭的背影,喝声让他回来。

    孙传庭此次很听话的转过身来,一字一字的说,还拿手指着地,“咱不是指谁是鼠辈,在座的各位,皆是鼠辈。”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说了去,哪怕曹文诏的怒气与那些人的骂喊,他都没管,一脚踹开曹文诏的亲卫,“啊!”那人惨叫一声,手里的刀应声而落,呛——的一声砸在了地上,这把刀上还带着血迹,孙传庭抽了抽鼻子,蹲下去给它拿起,攥在了手上,就这样离开了。

    而那些将领的屁股似乎就黏在了凳子上,站都站不起来。他们没有人敢和孙传庭对抗,谁知道那个二愣子啥时候拔出佩刀对着你的脑袋就是一砍,那你可就不得尝失了。

    所有人都在惧怕,惧怕着孙传庭的威力。

    “哼。好一个三陕总督,那又如何?懦夫之至,何冠以匹夫都不足半分也!”孙传庭走到了堂屋外,口中喃喃语,他皮笑肉不笑,似嘲言一般的讥讽曹文诏。

    哼声一气,他扛着刀,便上马离开,潼关外还有自己的兵马等着自己。

    秦军在榆林建军至今,两个年头而已,与高迎祥和李自成两个南北闯王已经斗争了许久了,建军多少年,就斗争了多少年,有输有赢,不过败少胜多,每个人几乎可以用勇猛至极来冠称,就没有人是怕死的,因为主将从不苟且偷生!

    连绵的营帐与黄土丘一样,坐落在潼关外面,而不是城内,这简直就是荒唐,城头上与四处的曹文诏那七万杂兵对秦军就没有什么好脸色,这些理由也都简单,就是你们能打,我们就讨厌你们。

    秦军就这样被排斥在了外,不过没有人介意,他们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天为被地为床,这就是这群汉子的作风,再苦再累都坚持过来了,如今将军孙传庭还为自己争取到了这么多的军需物资,这就已经和之前大不一样了,这也让秦军近来的战斗力直线飙升。

    闹得北闯王李自成从来不敢主动进攻,此次却是秦军四个月来第一次的败仗,死了二百的弟兄,伤了一百多。秦军的兵士们都来自一个地方,全都是亲戚直属的,全都听命于曾经的长辈,要他们身边的人突然离开,这必然点燃他们所有的斗志,这是与天雄军一样的,亲戚兵。

    这也造就了一个不一样的秦军,你杀我两百,待我重新出击,便是还你千人首级!待我复仇之日,就是你等消亡之时!

    孙传庭入了大帐,所有人都束手而立,在帐内来回踱步等待着孙传庭来。孙传庭把刀扔给了外头的亲卫,那亲卫一下便接住了,他早已习惯,脸上对着孙传庭露出微笑,他的弟弟先才已经战死了,今天便是头七,他正给他上完坟,便匆匆回来站岗。

    孙传庭站住,将马的缰绳交了过去,双手抚在了他的肩头,“挺着点,明日我们就出击,杀个痛快!二黑不会白死!打算杀几个?”孙传庭带着微笑问,他很清楚眼前这个青年的心情,他悲痛欲绝,却要继续战斗,与天,与地,与不公。

    “呜呜呜.....杀....杀他娘的一百个!我要他们血债血还!”他唤大黑,与他弟弟一样,倒不是什么,只不过因为他们的肤色黝黑着,军里的人都认识他们,他们是孙传庭身边最厉害的亲卫二人。

    “好!我等你兑现诺言。”孙传庭拍了拍他的肩头,大黑也重重的点了头,他抿着嘴,忍者不让泪水流下来,不让咸的发酸的眼泪流到自己的嘴里,他已经哭过了,不能再苦了。

    “君子一言?”孙传庭见他表情动容,继续问道。“驷马难追!”二人齐声道。“好样的,是我秦军的人!”孙传庭用力的拍着大黑的肩膀,啪啪的作着响,大黑不觉得疼,而是热血上涌,一张比自己还要年轻稚嫩的脸庞突然显现在自己的眼前,那张脸张了张口,说出了声:“哥!这路还要绕多远,将军呢?快把将军找回来!你笑什么呢?”那人这么问,就在自己的眼前,可他说不出话,画面一转,四下的农民军疯狂涌来,那人继续开口:“哥!快走,我给你垫后,他奶奶的,敢偷袭老子,老子让你们吃不了兜子走!”

    砰——一声巨响,那身影便被炮弹炸开成了一朵血花,一条生命便陨落了来。

    “记住,明天清晨,待到探哨回来,就出发!”孙传庭再三的嘱咐道,随后又安慰了大黑一番,便走入了大帐。

    大帐里的人,见到孙传庭回来,忧心忡忡的心情便都一一散去了。

    他们从西面向潼关集结,每个人都带着自己手下的兵,四处的逃,如今好不容易才在这外面聚集一起,这是他们最屈辱的一回,那曹文诏既然摆了他们一道,说好的支援都是狗屁!于是,秦军便从西面四十里外,被狠狠的击溃,不过没有太多的死伤,因为他们还懂得迂回作战,与那些不懂兵法的农民军绕着空子战斗,这下也变成了农民军的地步了。

    所有人都驻留了两天,所有的气象都在变好,就等待着孙传庭一声令下,他们马上就向西杀进百里!哪怕面对万浪黄沙,也毫无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