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将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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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人生如逆旅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一行人的脚步了。那一夜过去,所有人都心照不宣,京城等待他们的或许只有政治的阴谋,他们必须打破那些阴谋,曾经的沧海之变桑田,如今打破他们又能让桑田成沧海。

    邱浩邈和范珑披上了厚厚的冬衣,因为风真的很大,猛烈的从北方来,向着南方冲击着,似要将整个华夏大地都掀起来。

    “昨夜那风可真够猛的.....傅先生可是在后半夜入的帐?”邱浩邈的双手被冻得通红,这是林逸喜欢看见的,因为他就拿不动笔了。邱浩邈坐在林逸的背后,就在黑龙上,后头重重的书生专用行囊背在后面(参考倩女幽魂里男主的背包,滕子想不起来那东西叫什么了。)他在给双手哈着气,让手能够暖和一些,跟在大明英雄的背后,这让邱浩邈的内心泛起涟漪,不怎么平静,鹅蛋脸的两边红似不是给风刮的通红的了,而是激动的难以言表的泛红。

    这可以说算的上是秋风的威力了,可见“八月秋高风怒号”

    老傅一人一马就跟在一边,老傅给手上套着手套,昨夜入帐的时候确实不小心让手给边角上的木刺给刺了去。“是的,邱先生......”老傅有些低头的回答,他对于文人有着天生的敬畏,老爷的交易.....不想了,不想了;老傅狠狠的甩了甩脑袋,在振作起抬头看向前方的时候,眼前一大片一大片的青草被北风吹的是东倒西斜,一些光秃不长草的地方却是很悲哀,他们被高草给盖过去了,所以,眼前一片绿茫茫的。

    邱浩邈点了点头,看向老傅的眼神中夹杂了一丝不满的情感。

    范珑独自走在最一边,他落得有些后面,跟着前头的师傅屁股后面就出了这最后一处背风坡,王长玉都是低着腰,半俯在马儿上,躲避寒风,就连白玉与老傅的烈风都是给吹的一股劲的像南,马蹄在地上摩挲,半分都站不起来的意思。而黑龙却不是,肚子傲慢的缓缓走,就是鬓间的发给一股劲的吹,总是耸动耳朵两处打转,林逸便适时的带好神龙军主将的银盔,帮着黑龙给攥紧那些发,不时的还理一理。

    这让黑龙好的很多,邱浩邈也一脸惊讶羡慕的看着黑龙的能力,在心里悄悄的记下此马的能耐,便一遍一遍的默读,一行人来的遭遇,随后在脑子里记下,待到风小的时候,在记下。

    “不行!玉儿,老傅,啊珑,牵马往回,不能动!前途一片渺茫的景象,似与我们不利!回去!快!”林逸顿时看见前方的风没有减小的意思,带着那些北来的沙,混成一股一股的“浊”风。

    众人听见林逸的话语,没有犹豫,当下接过命令,转缰,赶马就往回走,没有半分的犹豫,因为那景象当众人抬起头来打量的时候便都,尽收眼底了。

    “老傅,紧瞪,前迈,别趴下,快走!”林逸见到老傅似乎很困难的带马不能前进,于是乎开始焦急起来,额头上都快冒出冷汗,那股强风马上就到了,致时可就要被掩埋在那些沙下面了,只有回到先才的背风坡才能抵挡!

    呼——呼——。风似乎刮的越来越快了,它召来身边的弱风一起,形成一股欲摧天地万物之势的来,不过很远,离着林逸一行人还有一里地,够了!林逸心里计算完毕。

    范珑最快,小子早已经冲回了背风坡里,小脸通红的,牙关在打颤,见到王长玉驾马而来似松了一口气,不过看到老傅的危难却是很难受,他的手攥的缰绳死死的,不松开,监视的目光看着老傅。

    王长玉和范珑都是在队伍的后面,不过百百米的路程,白玉一个冲刺便冲了回来。老傅的头艰难的抬起来,他有些耳背,听不清林逸说的什么,断断续续也只能听见他在叫自己,叫自己快些走,他只感觉有些难受,整个人昏昏欲睡,早知道早上那杯红茶定要喝下去,现在胃里空空的,难受至极,虚汗一股一股的往外冒,却是已然不觉的寒冷了,很是时热时冷的,嘴唇最终开始发紫,到发白,林逸都看在眼里。

    唉!林逸猛叹了一口气,一转身,将将盔猛地套在了邱浩邈的头上,一松马镫,黑龙似乎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不断打着响鼻,移动着身子,不让林逸下去,可林逸身手如此敏捷。

    一下跨过黑龙便跳在了地上,整个身体像是弹弓之丘,被风吹得毅然丝毫不动。随后落地,眼眉一转,又是一个转身,冲着黑龙的屁股就是一巴掌,黑龙吃痛,也吃的命令,一甩蹄子便冲了回去,像背风坡,速度很快,一转眼的时间便到了。

    “老傅!紧瞪....我来了!莫动,靠紧烈风!”林逸像着老傅的方向冲过去,哪里顾得上脸儿被风吹得疼?正当如此,背风坡后,又一队一人一马来了,歪歪斜斜的看不清楚。那也得看这个小分队里缺了谁呢?郑德啊,那缺货昨日硬是不与他们住,非要自己一人大老远跑去打野味,结果什么也没打着,还摔了一跤,正坐在马上颠颠哒哒的来。

    林逸可没空去顾他,因为他没有余光去打量,全都放在了老傅与那股浊风上头。他到了,近在眼前的就是老傅,烈风似乎也很累,呼哧呼哧的喘着气,跟着北风不断的往林逸的方向颠簸,它是苦苦的撑着,似乎就靠着一根弦吊着命,如果那根弦断了,马命或许也就没了。

    林逸奔跑着,停下来,像是一座山轰然立下。他踩着歪斜的黄草,拽过长长的缰绳,将烈风控制了下来,烈风一张长的要老命的马脸垅拉着,他已经很老了,能活这么久还在为老傅效劳,很幸运。

    烈风很听话,停下了,四肢有些打颤的在原地上,他背过身去,马尾都不需要靠自己操动去,直接就被风吹得向南去。

    烈风身上的斑痕似乎比黑龙还要多,烈风见过的死尸,或许是林逸见过的一倍,或许也有太多让烈风已然麻木了,所以,老傅很喜欢他,或许也是因为烈风陪伴他许久的原因又或是烈风与黑龙一样的有灵性,讨人的喜欢。

    老傅现在一副灯枯油尽的样子,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表情了,一股一股的寒风聚成利刃,刺进了他的骨,让他发疼,似乎每动一下都牵动那些“似有似无”的伤口,他干脆保持不动,思考不了什么,只是静坐着,等着老天来安排他的命运了。

    他似乎感觉命不久矣,但哪能那么容易的让他死,林逸是不会这样的。“老傅!老傅!醒醒!啊!混账!”林逸猛叫,拨开老傅踩在马镫上软趴趴的脚儿,一步跨了上去,烈风感觉又有重量压了上来,悲鸣一声,他觉得很难受。

    “走!驾!烈风,挺挺!”林逸抚着烈风的脖子,让他一阵舒心抚慰下躁动的心,烈风这才开始听话,他适才觉得自己侍奉一身的主人不行了,如今却是有一条救命桥搭了过来,他怎么不开心,怎么会在见不到光明。

    一息尚存,绝不言气。

    那一口吃食,你曾让我活下去,有人能来救你,我虽死,为你老傅,我愿意。烈风的内心活动很简单,报恩。

    他终是像黑龙那样,甩开的四蹄,疯狂的奔踏起来,还不等有百米,口中就开始渗出白沫,他好累,身子大不如前,不像才年方十岁的黑龙,那么矫健卓越,他苍老无力,日行五十里就已经能够是极限了,他还有几年就灯尽油枯,就要被人们做成马肉,成为军士们的吃食,即使老傅不愿意,但别人很愿意,老傅终究是一个单薄的人,守不住他的。

    它能够感知到一切人类的情感活动。马儿也是有灵性的。

    林逸脚端着马镫,手死死的攥着缰绳。“好马儿!快!”林逸的左脸受到了风沙的打击,前方伏在马背上的老傅也是这样,那些灰尘就打在了身上,不过这还只是前头,后头的肯定比这还要强烈的脏。

    林逸可以预感,烈风若是不再快点,自己一马二人就要被掩埋了。黑龙已经过去了,正回头要往这里来,却是被林逸怒视给瞪在了原地。

    呜呜呜呜——呼呼呼呼呼——风开始接近这三个活物,掀起地上滚滚烟尘。“快!烈风!”林逸怒吼起来,他开始焦急,他为自己的前途还有着大好的希望,他可不想在这里就葬身了,哪怕费劲胯下马儿的生命来换自己的前途,他愿意,反正不是自己的马儿!很现实,不是么?

    烈风终究是懂林逸的焦急,他咬咬牙,吐出了舌头,用着自己口中的大黄牙狠狠的对内红外白的舌头咬了下去,嘶——他的鼻腔还发着悲鸣,让人忍不住的悲哀感袭来。

    王长玉泣不成声,其次想带着白玉过来陪却是都被邱浩邈给拦住了,他可相信林逸能够带那个老傅先生回来,他坚信。

    “傅爷!萧然——”王长玉在原地喊,她一只手撑着白玉,白玉力挺了挺,给王长玉架着,马尾不时的扫一扫王长玉的后背。

    很幸运——

    烈风带着林逸与老傅冲了进来,那股浊风也从侧边刮了过去,铺天盖地,就是没有到这儿来,除了淡淡的风沙被冲袭来,不过这股风真的很冷,站的大老远也都能感觉的到。

    此风过,黄沙弥漫满天,不求日,见不着光。

    此时四处都很昏暗,云层都不知道到哪里才可以看见,烈风开始慢了下来,血迹从口中成丝连了下来,到空中,低落在地上,滴答滴答——像是水倾倒在桌边,沿角向下低落,速度很快,出血量也多。

    舌头似乎都断裂了一半,烈风废了,虽然他也活不了多久了。老傅枯白的脸如冬日里的雪一样,白的骇人。

    王长玉腿软,咬着牙,往这里跑,一把扑进了老傅的怀里,林逸喘着粗气,刚下来,这女人就这么难过么?真是傻姑娘。

    “浩邈兄,可会医术?”林逸胸口上下起伏,还不等休息片刻,就看见邱浩邈一阵打量老傅,林逸带着侥幸的心里问。

    “会些许,许是他四肢无力,这个病状喝点糖水或许能缓解缓解,哦——这是那臭老道告诉我的.....我先前没时间吃早膳,老是这样,那老道就教我,不过我却是没有昏过去,他或许更严重一些,毕竟高寿了.....”邱浩邈振声的说道。

    “那还好....”林逸摩挲了一下王长玉的长发,发簪已经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不过她腰上挂着的玉佩还在,一身劲衣是英姿飒爽,就是此时哭的如小花猫一样,脸上的污泥随着泪痕挂在了脸上,像是两条泥虫抚在上面一样。

    “别哭了,老傅就是人疲了点,没有事儿的.....啊珑,拿红茶来,黑龙前头袋子里有些许冰糖,放两颗进去棒一棒!”林逸安慰王长玉,又转过去对着远处的范珑说话。

    范珑听到,检查了一下水壶里的红茶是不是还是热的,只不过现在却已经是凉了许多,只是还温热而已,这不足以化掉冰糖。

    “茶冷了!”范珑回喊。“生火!暖茶!”他喊。

    “哎!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