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０４０章 人固有一死（上）

匏巴，身为蛮族王族之人，孤身在这西北之地，所谋绝非小事。所以，当匏巴说有不情之请的时候，聂离的精神便高度集中起来。

聂离看着匏巴，静待匏巴的下文。

匏巴左手抬起，手中弯刀指向不远处被聂离他们俘获的那两百多山贼，沉声道：“那些人的命，我要了！”

“为何？”

聂离明知故问。那些人明显是马腾所属，在匏巴斩杀马腾后，那些人看匏巴的眼神，宛如看待死生仇敌，恨不得将匏巴生吞活剥。

匏巴缓缓放下手，道：“这是我唯一的条件，阁下若是不允，那么，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除掉那些人，一来是匏巴的防患于未然。二来，则是暗存立威，让聂离颜面扫地的举动。

从古至今，但凡是俘虏，鲜少有全部杀死的。如战国白起那般的杀神，也只有一个霸王项羽。然则，这般人物，却都已作古。

当下，霸道虽存，仁义更胜。

聂离将这些人俘虏，马腾又死，只要略施手段，不难将这两百多人收服。然而，若是这两百多人臣服了聂离，心中又有对他匏巴的怨恨。假以时日，必成大祸。匏巴，可不想养虎贻患。

“大人，我等愿意臣服于您，只求，您为大当家的报仇！”

牛金忽然从匏巴的队伍中冲出来，那速度竟是相当的快。在匏巴等人反应过来之前，牛金已经在聂离的面前跪下。

随着牛金的话，那边两百多人同时跪在雪地中，齐声道：“我等臣服，求大人报仇，报仇！”

聂离郁闷，很郁闷。他现在的确是亟需人手，可是，在这两军阵前，被一群俘虏逼迫。这让他情何以堪？

匏巴阴沉着脸，冷冷地看着聂离，手中的双刀已经握紧。作为四品蛮武士，除非聂离是五品以上的道者，否则，他就算是打不赢，也能轻松逃掉。至于卧牛岭的这份基业，丢了也就丢了。

当然，匏巴心

中更希望的是，聂离能选择跟他合作。这年头，聚集起两百多号人并不是难事，找一个像他这样的高手，却是难事。

聂离忽然大笑，笑声响亮，压过牛金等人的恳求声响。

牛金看到聂离大笑，尤其是注意到聂离眼中的冰冷，他的心就是一沉。在此时机，要挟聂离帮他们的大当家报仇，本就是冒险之举。如今，聂离的表现，让牛金的心沉入谷底。

卧牛岭九位当家，下面便是他牛金。若是这次应对官军围剿的事情大功告成，牛金有可能成为卧牛岭的第十位当家。

牛金，并不是武力见长的高手，他更像是一位智将。当然，因为出身的关系，牛金的眼光还是很受局限。但是，他带人穿着夺锋十三骑的黑甲拦路，却是很有些见底。若不是遇到聂离，怕真有可能被他吓了回去。

“大人，匏巴乃是蛮人奸细，他心怀叵测，不能跟他合作啊！”

牛金万般无奈，只能将最后的杀手锏抛了出来。这是马腾的推断。马腾因为担心自己会被匏巴灭口，才会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牛金。如今，马腾已死，聂离的态度又不明确，牛金不得不做最后一搏。

“你是蛮人奸细？”

聂离的大笑止住，目光落在匏巴的身上。匏巴的身份，聂离早已认定。只是，他需要有个借口。所幸，牛金终于给了他这个借口。如此一来，便是聂离跟匏巴打起来，也不算是被逼出手，而是基于大义。

匏巴冷哼，道：“阁下，这等小人的话，也能相信？他，定是为了马腾，才对在下肆意污蔑。没错，我是蛮人。但是，蛮人怎么了？蛮人难道就不是大汉的子民？若真的有这样的说法，我倒是要问问大汉皇帝陛下！”

“匏巴，你不用在这里混淆视听。在山寨的时候，你已经知道大汉帝国出了乱子。这些天，大雪堵路，你若不是蛮人奸细，你的消息怎么会这么灵通？”

“牛金，你说这些，可有证据？”

当时，在聚义堂内，匏巴说这番话

的时候，在场的只有其他的六位当家的。而这六人，早已被匏巴收服。所以，牛金的话，没有人证。没有人证，那么，以牛金之前的行为，这一切，便是对他的污蔑。

“我可以作证！”

卧牛岭的九当家轻拍战马，慢慢走出来。

九当家，平宝，是卧牛岭九位当家中最不引人注意的一位。他能成为九当家，乃是因为他的商业手段。卧牛岭劫掠北地胡人，所得之物的处理工作，都是平宝在负责。因为平宝的存在，卧牛岭上贼寇的生活还是相当的不错。

“九当家，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匏巴见到平宝出来，面色瞬间冷若寒冰。

平宝淡淡一笑，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高山，或轻于鸿毛。君子，富贵不**，贫贱不移，威武不屈。我虽然算不得君子，却也不是你能胁迫的。区区蛊毒，一死而已。”

“你果然是蛮人奸细，既如此，留你不得！”

聂离不待匏巴对平宝出手，弯弓搭箭，连环箭出。

匏巴没想到聂离说翻脸就翻脸，箭矢来的飞快，他虽然反应极快，却还是被一枚羽箭贯穿了肩膀。只是，聂离连环七箭，他避开三箭，挡开三箭，这份手段，已经是相当的不俗。

“给我杀——”

匏巴受伤，凌空跃起，遁入卧牛岭山贼队伍之中，厉声号令。

此刻的卧牛岭山贼，俱是听从匏巴指挥。山贼，并无什么民族、国土意识，在他们的想法里，能吃饱，能享受，那就是好主子。至于别的事情，与他们何干？

三百多号山贼在另外五位当家的带领下，向着聂离他们这一方狂冲而来。近百的山贼骑马，这一跑起来，还真是颇具威势。

“射——”

葛大力一声令下，二十五骑同时弯弓射箭。每人都是十根箭，在十息之内全部射出，也不管究竟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然后，便是策马冲刺，骑兵之间的战斗，需要的一是速度，二是技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