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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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播音姑娘

国庆节晚上,下塘矿团委举办年轻人文艺晚会。简丽春报名上台朗诵自己创作的散文《矿灯魂》……

夜的巷道,弯弯曲曲,瘦瘦长长,似一条条迤逦蜿蜒的黑绸缎,从地面一直延伸到矿井下。

满载煤炭的矿车,“哐啷、哐啷……”终于从千米井下深处走出了井口,如释负重地喘息。煤车载着矿工的心愿,走向矿帽遮盖不住的远方。远方在何处?在你的心窝,在我的指尖。

一阵风,将矿帽吹起来,旋转为一轮明晃晃的太阳,夜的巷道消失了,演化为一条高速公路,穿梭如织的时代车轮,是否也将矿工班后小憩吐出的烟圈带动起来,旋转为一首快乐的流行曲?

挖煤阿哥眺望着高高的天轮架,凝思着、聚神着。你是在回忆起矿山每一步的风雨里程么,还是在想象着矿山明天的绚丽蓝图?神态如铁,仿佛罗丹雕刻出那尊凝重的《沉思》复活了,注入了不朽的生命,注入了朝气勃发的灵魂。

天轮在旋转,长长的钢丝绳牵引着最原始粗犷的甲骨文,从地面写到炼狱,进行灵魂的洗礼。太阳火将它们燃烧,千万度的高温将它们锻造。于是,古老的森林就有了现代化的色彩。

日落月出,春暮秋晓。

你给我们的生活,书写了一份出色的答卷!密织的电网,流动着无形的电流,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正因为如此,外面的世界越来越精彩。

尽管春奔秋走,你在井下欣赏不到花开花落;纵然月落日出,倾听不见山泉叮咚。面对艰辛的日子,你依旧笑对人生,笑谈生活。

一盏普普通通的矿灯,在煤海深处,塑造了大山一般执着的精神,描绘了岩石一般粗犷的风貎。

矿灯啊,我们心中的灯,你睁开雪亮的眼睛,在夜的巷道中摸索着。你每天用汗珠解读绵绵不断的煤层走向,解读结构复杂的水文地质,用灯光的力度洞穿变幻莫测的瓦斯,用夸父的脚步破译沉默亿万年的地火密码。

于是,你用光的速度,追赶旋转的宇宙,在天地之间,画出了一个美满的圆。

简丽春朗诵毕,顿时,舞台下面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谢谢!”她向观众有礼貌地鞠躬,然后缓缓下场。

简丽春声情并茂的朗诵,引起矿宣教科黄科长的注意。最近,矿广播员报名参加电大读书去了。黄科长正在物色一名广播员。简丽春方才腔圆字正、嗓音甜润的朗诵,最适合当广播员工作。

于是,第二天早上,黄科长找到矿党委书记提出意见,把简丽春调到矿广播室工作。

矿党委书记听黄科长把简丽春说的那么优秀,于是,说:“你把简丽春叫来,我面试一下。”

正在灯房干活的简丽春被黄科长叫到矿党委办公室。简丽春不解地问:“书记,叫我有什么事啊?”

“噢,你在这儿随便念一篇报道,好吗?”书记说着,将一份报纸递给她。

简丽春不知情,拿起报纸开始读一则人物小通讯。

她读的有板有眼,音质毫不逊色于电台播音员。

党委书记连连点头:“好好好,念的不错。”

简丽春

读完报道,放下报纸。

“小简,听职工群众说,昨晚你在舞台上的朗诵太精彩了。眼下矿里刚好缺少一名广播员,我们打算由你当广播员,所以今天特意对你进行面试。你播音的气质和音色挺标准的,现在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你愿意改行不?”

简丽春腼腆地说:“我刚刚熟悉矿灯房的工作,就怕胜任不了新的岗位。”

“不,你方才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就把这人物小通讯读得很有现场感,连我都觉得仿佛如临其境,如闻其声,如见其人。”书记连连称赞道。

简丽春想了想,说:“噢,书记,先让我回去好好想一下,明天早上我再回复矿领导的意见,可以吗?”

“好的。”

简丽春返回矿灯房,把矿领导方才找她的事情对陆建萍、胖妹说出来。

陆建萍一听,连连说:“表妹,当广播员好哇,至少每天上班不用穿款式一点也不好看的工作服。在充电房上班,八小时下来,手上、脸上都是脏兮兮的。”

“是啊,我都想当广播员呢。矿里的广播工作挺轻松的,上班时间又短。早上从6点开广播到7点30分,下午4点开始广播,6点休息,每天上班4个多小时就够了,其余的时间完全由个人自行支配了,多爽啊!”胖妹附和一句。

“胖妹说的没错。许多矿山妹都想当广播员呢!每天上班可以打扮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空闲时间又多。放完广播,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如果矿里叫我改行当广播,我马上当场答应矿领导。表妹,你千万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哦!”陆建萍再次对她说。

简丽春说:“不知舅舅和舅妈意见如何?”

“你呀,工作是自己干的,又不是我老妈老爸做这份工作,你不用考虑他们的意见如何了!”

“不,舅舅和舅妈是我在矿里的亲人,我还是先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

晚上,吕玉雪听完简丽春说的工作调动事情,当即说:“当广播员好哇,许多姑娘都巴不得有本事调到机关办公室当白领呢!”

陆城峰说:“服从矿领导安排吧,领导叫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要挑肥拣瘦,免得给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

简丽春听罢他们的意见后,高兴地说:“舅妈、舅舅,你们都支持我当广播员,那我听你们的,明天一大早我就去答复矿领导!”

矿劳资部门很快就给简丽春办理好了工作调动手续。

第二天早上,她来到矿宣教科报道,只见一位年轻人走出矿长室,外边几个人便围上来,逗闹他说:“艾劳宫,你提了那么多的改革建议,怎么就不建议领导办一个婚姻介绍所呀?看你都快三十出头了,还没有成为别人的老公呢?”

“去去去!”小伙子一板正经地说,“以后你们再公共场所乱叫我,让我揪住耳朵可别骂我艾劳宫的厉害哟!”

简丽春愣怔一下:“什么,他叫‘爱老公’?嘿,什么名字不叫,偏叫这个鬼名字,真是难听死啦!”

第二天,她在广播室清理卫生,门外有人送来几篇广播稿。她拿起稿件一篇篇仔细浏览。其中有一篇表扬二采工区二班班长艾劳宫的。

她想昨天看见的那个小伙子,大伙把他的名字念别了。

下午5点半,是本矿新闻节目时间。简丽春姑娘略为定神后,对着话筒播道:“刚才转播的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节目,下塘矿广播室现在播送本矿新闻节目。先播送通讯员刘路采写的小通讯,题目是,二采工区二班班长艾……老公勇当改革家……”话一出口,她便意识到念错了字音,脸上一阵赧热。这个名字真是别扭。

她感觉嘴里好似咬了一口酸溜溜的梅子,很不是滋味。姑娘播完所有的稿件,将它们夹起来后,她在内心里默默地祈祷:“天哪,以后少来些写他的稿子!”

没想到,简丽春刚走出广播室,那位叫‘爱老公’的小伙子迎上前来,腼腆地说:“新广播员,我……我……我想跟你好……”

姑娘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以为小伙子是来向她求爱的。“啊”的一声惊叫,扭头就走。

“别……别误会!我……”小伙子急忙追过去,解释说,“我……我是说,我想跟你好好提点意见。”

姑娘红着脸儿站住了。

“希望你以后把我的名字念得准确些,免得大伙笑话捉弄我……”艾劳宫说完,匆匆走了。

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嘀咕道:“这人真是有意思!”

第二天,简丽春推开广播室门口,见地上有一篇广播稿,拾起来一看,题目一下窜入他的眼里:“二采工区提前半个月完成第三季度产煤任务。艾劳宫向矿里承包以来,大胆改革计件分配方案……”这时她的双眉微微一皱。

两个多月过去了,这段时间里,三天两头就有一篇表扬艾劳宫的稿件。这些新闻稿件渐渐地在姑娘心中勾勒出一个鲜明的形象:他或是帮助伤病工友洗衣服,或是热心做后进青年的思想工作,或是休息日下井产义务煤……

他那张沾满煤尘的脸,时时漾溢着煤矿工人的丰采。她想起那次他向她提意见时的窘态,忍不住笑出声来。姑娘越想心越甜。然而,不知受什么影响,她对他的名字总是念得不太准确。

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知怎么回事,竟一个星期没有收到有关他的稿件,简丽春有点焦虑,心想:“他受伤住院了?还是……”

两天后,她壮着胆子来到男宿舍,见到刘路问道:“呃,刘路,你们工区二班长艾老公住在哪儿?”

“他呀,到外地培训去啦!”刘路回答罢,接着向她提意见,“丽春,你以往说普通话挺标准的,奇怪的是每次念‘艾劳宫’的名字时,常常念成‘爱老公’,到底是什么原因啊。每每听到你读这个名字总觉得挺别扭的……”

听到这里,刚刚松一口气的姑娘脸儿又红了。

翌日,她广播室的录音机搬回宿舍,一个人在**反复念叨“艾劳宫”这三个字,然后录下来,听听语音准不准。突然,同宿舍的两个位好友田芳芳和高玉华推门而入,拽着她的辫子揶揄道:“丽春,你整天躲在宿舍里念他的名字,老实说,你是不是爱上他啦……”

“你们别逗了,人家是在练习播音嘛……”可是姑娘那张瓜子形的脸庞泛起一朵朵红晕,却掩饰不住她内心的秘密……

(本章完)